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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诧异的看着眼前那栋豪宅,抬眼看了看颜行雷依旧带着春风般笑容的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们真的要收养我?”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天一大早,叶灵就兴冲冲地跑过来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住。“有什么关系吗,阿姨好喜欢小云,阿姨要跟小云住在一起。”我措不及防的被叶灵紧紧抱住,看她像个孩子般地磨蹭着我柔软的头发,心底升起一道莫名的暖意,让我瞬间怔忡一下。温暖吗……“主人,您回来了!”面前的铁门自动开启,从里面走来一位老人,面带慈祥的笑容,他看见我,微微一愣。颜行雷向我介绍道:“这位是傅伯,是我家的管家。”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我,目光有些复杂,“傅伯,楚云从今天开始是这个家的大小姐,好好照顾她。”“大小姐?”我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们,“你们难道没有孩子吗?”话音刚落,气氛瞬间沉重起来。“以前有过一个,但一年前就死了。是个男孩,死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叶灵叹息着,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她虽极力掩饰,我仍看到了她眼角不肯掉落的泪水。真是个幸福的孩子啊,死了还有亲人惦记着。我自嘲般地勾了勾唇。恐怕我死了也没人肯为我流一滴泪吧!叶灵察觉到我悲哀的表情,顿时一扫刚才的悲伤,拉着我兴奋地说:“今天开始,阿姨和叔叔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做人要乐观一点才会快乐,对不对?看,我们家很大哦,小云一定会喜欢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伤痛虽然过去了,但留下的疤痕永远都会存在。我漠然。傅伯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偌大的花园中,皱起眉:“主人,这样真的好么?她是楚天煦的孩子,让她当颜家的孩子,这恐怕……”他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下去。颜行雷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你不觉得那孩子很有趣吗?”傅伯愣了一下,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向她们离开的方向,“那个孩子……太冷漠了。”虽然只见过一面,而那双眼睛里的漠然和冷淡却让他心惊,明明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冷漠的表情?“她是个很可怜的孩子。”颜行雷轻轻叹息着,“我救起她的时候,她已经冻僵了,但是她,居然在笑。”当他抱起那个孩子,惊愣与她那种解脱般的笑容,当时他的心,狠狠地被撞击了一下。这孩子到底生活在怎样一个家庭里啊!“傅伯,那孩子就拜托你多照顾了,能满足她的都满足她。不过像这样的孩子应该不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颜行雷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进了屋。被叶灵攥着将这座大得吓人的房子逛了个遍。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商界赫赫有名的颜氏跨国集团的总裁,和父亲具有相当的商业头脑,都是极厉害的人物。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救我?我忽然有些恍惚,抬头看着叶灵兴奋的笑脸,心中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怎么了,小云?”叶灵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蹲在我面前紧张地问,“是不是哪里又难受了?要不要看医生?”“我……”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张开嘴,有种苦涩的液体流入我口中,那么苦,那么涩。叶灵一看到我哭就慌了,“小云,怎么了啊,告诉阿姨,你怎么哭了呢?不要哭了,小云哭了阿姨也会伤心的。”我咬着下唇,任她的手在我脸上乱抹。是啊,我怎么哭了呢?多久没尝到哭的味道了,原来,自己还会哭。“没事。”我努力平静心情,避开她的手,淡漠道,“没事了。”叶灵的手顿时僵在半空。刚好看到这一幕的颜行雷和傅伯俱是一愣。颜行雷无奈地叹息一声,走过去,轻柔地扶起妻子,看了看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挑眉看他,乖乖地跟他走进书房,傅伯莫不做声地跟在我身边,我虽没看他,但仍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我。进了书房,才发现那里早有人等在那里,颜行雷怔了一下:“银,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舅舅,你也太过分了,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居然不在,把我们两个放在这里,好过分!”那人一见到颜行雷就冲过来,张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地望着他,“我们好可怜。”这是个极其漂亮的少年,浑身洋溢着阳光的味道,不过看颜行雷的表情似乎颇为头痛。我嘲讽地勾起唇角,我对他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幼稚。“傅伯,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受不了他的魔音穿脑,颜行雷头痛地看想傅伯。“两位表少爷一大早就来了,不过碰巧您不在。”傅伯看着正在向主人撒娇的银,原本平静的表情有了淡淡笑意。“舅舅,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看到我难道不高兴吗?干吗露出这种表情嘛,想我大老远从加拿大跑过来看你,你居然一点都不领情,呜呜,我好伤心。”银居然当众哭了出来。颜行雷无奈,拍拍他的脑袋,说道:“还不知道你小子脑袋里在想什么?放心,你拖我买的那东西我已经买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听到这句话,银果然破涕为笑,开大音量叫道:“我就知道舅舅你最好了,嘿嘿!”然后继续着他的撒娇大业。“银,不要闹了。你挡在那里,人家怎么进来?”一直静坐在房里的默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动,而他的声音低沉平稳,略带沙哑,非常好听。我望向那个叫默的少年,惊讶地发现两人的容貌居然如此相似,而气质却截然不同。默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弘不起波澜的清泉,清幽宁静,让人的心莫名地安静下来。听到默的声音,银顿时收声。众人松了口气。“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不用我特地跑去找你们了。”颜行雷又恢复了先前温和的笑容,“我想你们介绍一位表妹。”“表妹?”兄弟两同时望向他。“来,小云。”颜行雷将我拉到身前,笑着说,“两人你都见过了,他们岁然长得很像,但很好区分。那个比较烦人的是薛银,安静的是薛默。”我礼貌性地向他们点头示意。银看到我,顿时眼睛一亮,“嗖”地一下跳到我面前,“哇,真是漂亮的小表妹啊,告诉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冷漠地看着他,“楚云。”银显然被我的冷漠惊到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热烈的气氛骤然降低。“如果没事,我先去休息了。”我看了一眼颜行雷,淡淡道。“不,再等一下。”颜行雷笑了一下,“银,默,我们有正制要谈,你们先离开一会吧?”“不要,为什么要我们出去。”银又开始用他高分贝的声音叫道,“有什么事不能让我们知道嘛?”真是……颜行雷无奈,“也罢也罢。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坐在颜行雷身边,手捧着一杯热茶,等着他开口。“小云,首先我问你,你想不想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颜行雷看着我,目光少有的认真。“随便。”我浅呷一口茶,一如往常的冷淡。“小云!”叶灵抛给我一个哀怨的眼神。我故意无视她的目光,知识淡淡地说道:“你们救我是你们自愿的,我没有求你们。而且,我也不奢求你们会收养我,因为我不想欠你们人情。”我扬起眼睛看了一下他们的反应,果然,都愣住了。“不管你们收养我是因为什么,我都无力回报。”我靠在椅背上,稚嫩的声音平淡冰冷,说不出的怪异。叶灵伤心地几欲落下泪来,“小云,我们收养你当然是因为爱你啊!”“是么?”唇边不知不觉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我冷冷道:“世界上根本没有爱这种东西。”无意间望到薛默,发现他原本平静的眼睛里起了一丝波澜。“怎么会?我就是爱的你啊!”叶灵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幸好颜行雷及时拉住她。爱我?我和父母相处六年,他们对我都没有爱这种感情存在。我和他们认识不到一个月而已,她说她爱我,我如何能相信?我眼中的讽刺更深,“你说你爱我,你要如何证明你爱我?你可以为我放弃金钱,放弃爱情,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么?”将“爱”字说出口,何其容易,而将爱赋诸于行动上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我……”叶灵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怔怔地望着我,眼中满是受伤。“所以,不要轻易地把‘爱’字说出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我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声音冷漠地说道。所有人一时间静默下去。许久,还是颜行雷打破寂静:“小云啊,不要把爱想得太极端了。你的父母或许不爱你,但不代表别人就不会爱你了。”我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我应当是他们最亲的人,我母亲怀胎十月将我生下,忍受了十个月的痛苦,最后还不是把我当垃圾一样丢在大雪里。我父亲,无非只是想找了继承人罢了,我不过是他用来延续血脉的工具,我从三岁开始就接受非人的训练。我的冷酷都是他手把手教会我的,是他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爱,权利才是一切。既然我最亲爱的人都不爱我,我凭什么相信别人会爱我?”我身上的痛苦,他们又怎会知道?从三岁开始,他每天都在父亲冷酷的目光下接受训练,好几次差点死掉,他也从未伸出手将我抱起来过。“爱,我不相信,也不需要。”我稚嫩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书房里,轰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小云,你……”叶灵早已泣不成声,“小云,我会把你当亲女儿照顾的,相信我!”我看了她一会,轻轻哼了一声。颜行雷叹息道:“小云,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如何快乐地生活,人生,并非只有爱与恨这两种东西,该保护的,该珍惜的还有很多。若一心沉湎与过去的悲痛,那失去的将会更多。”我怔了一下,冷笑一声:“我从小在那种环境里长大,我从未体会过快乐是什么味道。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既然你没什么好失去的,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们?”颜行雷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你的父母。你不叫楚云,叫颜昭云。” (3) 大年初三,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春节的欢愉中。而我,已经七岁了。雪又在下,一片一片地,一片一片地落下。我总在想,雪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它为何要那么执着,非要将大地湮没在她雪白的怀抱里才肯罢休。这般努力,却在太阳的照耀下渐渐融化,最终连影子都找不到了。望着在雪地里欢腾的孩子们,我只是冷眼旁观。“下雪了。”耳畔传来少年低柔的嗓音,而具有这种独特嗓音的,只有默。我看了他一眼,他仍一脸平静的表情,看着我刚才注视过的方向。“嗯。”我冷淡地应了一声。“我觉得下雪很美,好象无数雪白的精灵在天地间飞舞,你觉得呢?”默看着我,淡然一笑。我没理他,只是看我的雪景。我喜欢看雪,只因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洒脱,以及……彻骨的冰冷。有人曾问过我,你喜欢温暖吗?我摇头。我说,我喜欢冷。他呆楞。我说,我喜欢被寒冷包围的感觉。那个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安全。温暖对于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所以,我不渴望,亦不奢求。可是,我不喜欢雪的洁白,它太过于圣洁,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因此,我喜欢黑色。黑色给予我安全的感觉。我可以忘掉自己。任黑暗将我包围。我所喜欢的,往往是别人最厌恶的东西。默没有因我的沉默而感到失落,只是一个劲地跟我说话,“你看,他们的雪人堆起来了,还真有点像呢!”默比我大五岁,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安静随和的少年,然而,他却总是在我面前喋喋不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而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居然没有厌烦的感觉。我想,或许是他的声音很好听。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雪人在雪地里立着,虽然五官怪异,却透出一种别样的趣味。那些孩子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一般,围着它,快乐地笑着。我远远的看着,忽然有些羡慕。默看着我,嘴角绽开一丝笑容。“光看着没意思,我们自己堆一个。”默突然拉住我的手,向大雪奔去。我措不及防地被他抓住,挣扎了几下,都挣脱不了,索性任他抓着跑。一跑出屋,冰冷的风灌进我的衣服,让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默望着我,笑了一下。“昭云,”他轻声唤着我,“你看那里的雪,足够我们堆一个雪人了。”他兴奋地说着,而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怎么了?”他问。“我不要堆雪人。”我淡淡地说。这种事情幼稚无聊,不知他为什么要拉我出来堆雪人。默微微笑着,“小云还没堆过雪人吧?我们今天就来堆一个,这不是很好么?”他将手抚上我的头,轻轻拍了两下。我皱了皱眉,本能地避开他的手。他只是笑,笑容中有些没落,“小云,你为什么总是要拒人与千里之外呢?你身边不是还有很多人关心你么?即使过去很痛苦,但现在你已经摆脱他们了。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痛苦过去了,但感觉仍在。我身上流淌的是他们的血,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他们。要我忘却痛苦,何其容易?我挑眉看他,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就当是陪我吧,就算你不喜欢,就当是陪我。”默又笑了起来。我想了想,点头。当雪的冰冷接触到皮肤时,我震颤了一下。仿佛好久都没有接触到冰冷,感觉居然有些陌生。我学着默的方法,将雪拢在手中,捏成一颗圆形小球,但怎么捏都捏不好,默在一旁笑我,“连这都做不好,我说你还真笨!”我瞪他,使劲捏着手中的雪,谁知雪球在我的暴力之下碎了。我愣然。默笑得越发厉害,我冷哼一声,他知道我很不悦,强忍着笑,拾起一堆雪,放入我手中,说道:“在试一次吧!记住,不要太用力,力度要均匀,雪不是橡皮泥经不起你蹂躏的。”我睨了他一眼,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面前的这堆雪,照着默的方法,果然捏出一颗圆球。默满意地点点头,将自己的球扔在雪地里,慢慢滚了起来。我睁大眼睛,看着那颗小小的圆球在我面前越来越大,仿佛难以置信一般,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连自己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我将手中的球放在雪地上,按着默的动作滚了起来。默笑了一下,将半人多高的雪球固定好,说道:“接下来还要做个脑袋,头比身体要小些。”默说着,一个小球又在他手中成形。我紧跟着他的节奏,飞快地做成了一个脑袋,却又碰到了一个新问题。头怎么按上去?转过头,发现默的雪人已经成型了,不由怒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抱起雪球,然而身高不够,雪球还未放上去,就从我怀中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碎了。默又在一边笑,“要不要我帮你?”“不用。”我冷冷地回绝。不服输是我的性格,宁死也不要别人同情。一次,两次,三次……这颗头就是按不上去。我郁闷地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雪块,心中非常不快。默无奈道:“还是我来帮你吧!”头成功地按了上去,而我却没有喜悦感,反而多了一股阴郁。默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云,其实按不上去不是你的错,自身的不足可以用时间来弥补。失败是常有的事。用不着一心沉湎于成功,毕竟,比你强的人还有很多,若太看重失败,反而会影响前进的脚步。”他是另有所指?我看了他一眼,心中的阴郁奇异地一消而散。“下次我不会输给你。”我依旧用淡漠的声音说。而内心的愉悦却是我不敢相信的。默的笑容很灿烂。叶灵看着漫天飞雪中的两个小小的身影,兴奋道:“行雷,你看,那两个孩子很合得来呢!”她一直以为小云是孤寂冷漠,默是安静冷淡的,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很合得来。“是啊!”颜行雷露出欣慰的笑容,“小云已经开始学会如何接受别人了。”这着实让人欣慰!“可是默他不理我。”银在一旁不停地抱怨,“他老是跟小表妹粘在一起,把我一个人丢下,好过分。”他很吃表妹的醋。“你在吃醋?”叶灵一脸坏笑,“我看你还是忍痛割爱吧!我家小云很不错哦,说不定将来的哪天就成了你嫂子了。”默是个不错的孩子,又跟小云合得来,说不定真的……颜行雷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情。“舅妈你不可以这样,小云她好可怕,我才不要她当我嫂子。”银开始在一边哀号。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香染明天开始不能上网了,哭~~~~~~~~~~~~~~~~ (4) 在这个家,我一直过得很平静。恍惚觉得,一个普通孩子应该拥有的,就应该是这样的生活吧!但是,我不一样!我的记忆从两岁以来就存在,每份回忆都深刻得仿佛刻入骨中一般。我知道,我和别人是不同的。那个男人冷漠的眼神,那个女人虚假的作态,我都不曾忘记,因为他们是名义上与我最亲密的人。那日,颜行雷将一张喜红色的卡片递到我面前,我挑眉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卡片。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我冷笑一声。“这种东西,不看也罢。”将贺卡还给他,起身准备离开。一双手臂蓦地拥住我,身后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云,你母亲这周就要结婚了,你不准备去看她么?”是呵,那个女人要结婚了。离父亲死去不过五个月,她就要结婚了。与那个金融巨头的儿子。那老头两周前逝世,于是他的长子顺理成章地继承家业,并且娶了自己父亲未过门的妻子。天底下居然有这么荒唐的事情!那个女人为了名利真的什么都可以舍弃!老头子一死,她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原本应是她儿子的男人怀里。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怎么会我是母亲?怎么可能是我母亲?“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挥开她的手,冷冷道。我怎么会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曾经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人?那个女人,根本不配做我的母亲!然而那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有些懊恼地吸了口气。居然……还是来了……“老爷,到了。”车停了,传来傅伯的声音。“小云,我们下车吧。”银一脸兴奋地拉住我的手,迫不及待地把我拖下车。我皱了下眉,手挣扎了几下都无法从他手中挣脱,索性放弃挣扎。与银不同,默则是慢条斯理地走下车,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物,从容不迫,不由感慨,明明是一对孪生兄弟,为何会相差如此之大?“银,不要乱跑。”默仍是一贯的淡漠,但话语中却含着任谁都感觉得到的溺爱。淡笑着,他走过来,和银一样,牵起我的手,柔声道:“我们走吧!”我愕然。这对兄弟,某一点上却是非常相似的。“唔,他们的感情很好哦!我还怕他们合不来呢!”叶灵一脸灿烂的笑,侧头看了一眼爱人,忽然坏笑一下,“阿雷,你怎么看啊?”颜行雷扑哧一笑,“你啊,怎么跟银那孩子似的?快走吧!”“切!”叶灵不屑地轻哼一声,举步入内。全然是西欧风格的建筑,即使是婚礼这般欢快的气氛,也丝毫不会影响建筑本身的庄严华贵。这是完全不会输给颜家的花园别墅。纵横金融界数十年之久的冷祥武的名声在商界可谓无人不晓,然而其长子冷芮廷亦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凭着惊人的残酷手腕,竟以二十八岁的年纪让商界巨头不敢小觑。故冷祥武逝世不过数日,尸骨未寒,其子与其未过门的继母举行婚礼,无人敢说一个“不”字。即使是这样有违天理的事情!天理是何?权势才是真正可以操控人心的东西。我扬了扬唇角。今日来的人还真多呢,世界名流,齐聚一堂。那个女人的面子真够大的!“哇,好漂亮的房子!”银的眼睛闪烁着,如同夜晚的星辰,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银是个急性子,攥着我的手就开始乱窜。两个绝色少年牵着一个女童,引得他人纷纷侧目。“喂,银,等一下……”终于,默受不了地大喊,银果然停住脚步。“你看,我们和舅舅他们走散啦,这怎么办?”一记责备的眼神扫向银,却不料他坏笑一下,“就是要甩掉他们啊,老被管着,你不烦啊?”默哭笑不得,“这里不是家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他忽然正色道,“冷芮廷是出了名的阴狠,若是惹火了他,你我吃不了兜着走。”这般年纪就有利害分析,我不由欣赏地看了默一眼。“默,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碰上那个魔头?安啦,不要想那么多啦,我们去冒险吧!”银不满的噘起小嘴,既而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颜,拉起我和默跑想那栋别墅。颜行雷和叶灵到处都没看见三个孩子的踪影,一股不安从心底腾起。颜行雷掏出手机,飞速按了个号码,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傅伯,少爷和小姐不见了,我恐怕他们有不侧,派人给我找。”语毕合上手机,微颦的眉透着隐隐的不安。“这栋房子不是一般的大!”银四处张望着,秀丽的眉微微颦起,眼中带着隐隐的焦躁和不安。经过九弯十八拐,终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看了看腕上的表,淡淡道:“我们进来这里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该回去了。”银哭丧着一张脸,眼中泛起泪光,“对不起,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不知刚才是哪个人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没问题的?”“对不起啦,我知道错了。”银一副等待挨罚的模样,着实好笑。“现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们还是找人问路吧!”默四顾着,而这条走廊内居然没有半个人影,“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不要乱跑知道吗?”默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身影消失在长廊的转角处。然而半小时后,默依旧没有回来。银深皱的眉,眼中难掩的焦虑,“小云,站在这里不要跑哦,我去看看。”话音刚落,他向着默离开的方向跑去,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终是消散了。过了许久,我轻轻叹息一声,那两个孩子,仍然没有回来。无奈,我只能寻着两人的踪迹,寻找他们。长廊曲折,竟是越往深处越幽暗。这房子,远没有外表看的那么简单。身后寒气紧迫,我下意识地侧过头,一张纸牌掠过我的脸钉在地上。转身,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我面前。来者不善。我扬了扬眉,冷冷地看着他,“有何贵干?”似乎没有料到我的反应,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发一言地退开。“这两个孩子是与你一起的,是么?”身后,一个冷魅的嗓音响起,我悚然一惊,一转身,又是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身旁的人拎着两个昏迷的少年,赫然是银和默。男人看着我,深沉如夜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而唇角却挂着浅淡的笑容。深不可测。和楚天旭是同一号人物!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他是冷芮廷“对不起,我们迷路了。”该低头的时候就应该曲首。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擅自闯入本就是我们理亏。“呵呵。”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低沉冷魅如同来自地狱的诱惑,“两位少爷都睡着了,冷风,送他们去客房休息。”他优雅地拂了拂眼前的发,一双深沉的眸子依旧不离开我。“是,少爷。”这个被称为冷雨的人抱着银和默转身离去。银和默是被他迷昏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样想着,却忽然发觉这个男人以来到我面前,伸手,将我抱起。我怔了怔,却见他一脸笑容地转向我,漆黑的眸子依旧没有情绪。顿时,一股阴寒从心底腾起。除了父亲,他还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冷的人。他的目标是我。 (5) 隔着衣物,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温热的体温,和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小云今年几岁了?”冷芮廷淡笑着,而那深沉如夜的眼睛里仍看不出任何波动。“七岁。”不是什么值得避讳的问题,我也懒得作隐瞒。“呵呵,七岁么?”他莫名地笑了起来,眼睛微微弯起,“那是个彷徨的年纪啊!”他说着,用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自幼不习惯太过亲密的接触,只是容忍。而此刻,我更在意的是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彷徨的年纪?我愕然。七岁,理应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年纪,为何会彷徨?冷芮廷看了看我,忽然发出一声叹息:“冷雨,时间差不多了,去叫少夫人下来吧!”“是。”那名唤冷雨的男子应了一声,率先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那我们也应该下去了。”冷芮廷淡淡道,依旧抱着我,似乎没有放开我的意思。离开别墅,才恍然发觉已过了三个小时,现在已是下午一点。他们……也应该着急了!偌大的花园早已容纳不下更多的人,即使是各方名流,冷芮廷依旧没有谄媚的意思。他有冷峻的气势,只是气敛于胸。他有惊人的韬略,只是运筹帷幄。他有缜密的思略,只是深藏不露。以前,楚天旭曾如是对我说。连那个男人都敬畏的人物,我很有兴趣呢!只是,以他的才智,为何甘愿娶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名闺暗阁,无往不胜……这个人,让人难以琢磨。也罢,那女人的什么事,再也与我无关。“在想什么?”耳畔传来轻微的低语,我一惊,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那里第一次有了微薄的笑意。“我……”正欲开口,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我蓦然回头,入眼是一地雪白如婚纱,华丽而圣洁,原本娇媚的容颜上略施粉墨,更显美艳。这是那个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的人呵!“她今天很美是不是?”冷芮廷笑着,眼眸微眯,性感的薄唇扬起优美的弧度,颠倒众生。难怪那个女人会被他所迷!我轻哼一声。差点忘了,她才是我此趟前来的目的。既然见过了,就可以回去了。“请放开我。”我微皱起眉,不悦道。他探出一只手,轻轻拍抚我后背,嗓音很低沉,但很悦耳,“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愿意娶她?”他知道?心头难掩震惊,连那个男人都无法摸透我的思想,他居然能一语道破。然而冷芮廷并未作答,只是一笑而过。狐狸!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别开头去看那正被众人围捧的新娘。娇媚如花的脸上绽着如沐春风般的幸福笑容,隐隐带着得意与骄傲。她早晚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目光四寻着,终在一处角落看到冷芮廷……和我。她先是一喜,然后是震惊、恐惧、不安、嫌恶、鄙夷,却没有重见的欢喜。原本红润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显然是极力掩饰,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却是这般僵硬的笑容。和我重遇,她竟是如此的痛苦和不安。对她来说,我算是什么?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废物罢了。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来,各色目光看着冷芮庭怀中的我,顿时议论纷纷。忽略那刺人的目光,斜眼看了看冷芮廷,这男人似乎浑然未觉一般,迎视众人,丝毫不在意他人的光。“小云,回来!”忽然听到一声轻唤,我扭头,看到的是一脸惊诧的颜行雷,只见他瞬间收回惊讶,而眉仍深深地皱着。冷芮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瞬间被温和的笑容所取代,将我放在地上。我看了他一眼,向颜行雷那走去。他虽放开我,但仍能感觉到那种阴寒的感觉,充斥着每一根神经。颜行雷微舒一口气,随即又问道:“银和默呢?”“睡着了,在冷家客房里。”我淡淡道。那个人迷昏银和默一定有其目的。“我想先回去。”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抬头看他,第一次用恳求的目光。他愣了一下,似无奈般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我让傅伯送你回去。”“不,我要走回去。”我冷声拒绝,不等他反应,我绕过他离开。出了冷家,我轻松一口气。我果然不适合这类场合。然而走在人声嘈杂的道路上,我却只是茫然。即使有了他们的关怀,我仍然觉得寂寞。内心深处,那方寒冷的土地,根本不愿意让任何人踏入。那是独属我的土地,在那里,我才觉得安全。只是,真的好寂寞。穿过一条小巷,阵阵凉风扑面而来。路过拐角处,迎面撞来一人,下意识地躲开,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饶开他,继续走我的路,谁知那人嗖地一下从地上爬起,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大声质问道:“看到本小姐摔倒,居然不扶我一把。”回头,才发现是个比我大一些的小女孩,傲气的小脸因跌倒而有些脏乱,却是掩不住的美貌,看她华贵的衣着,不难判断她是某富贵人家的孩子。但是,她是谁,又与我何干?不悦地眯起眼,抽回手臂,没走几步路,就感觉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手破空的声音,我侧身一闪,她又扑了个空。“你想怎样?”似乎是过于冷漠的声音惊到她了,她怔了数秒,又趾高气扬道:“乖乖给本小姐下跪认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无聊!转身继续走我的路,迎面又跑来几个男孩,身后又响起那因稚嫩而显得有些尖利的嗓音:“阿郎,阿贝,给我拦住她。”两个孩子愣了一下,齐齐望向我,到是听话,拦住我的去路。心头恼怒,我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两个孩子似乎被我的眼神所慑,瑟缩了一下,又壮着胆子道:“你欺负我们小姐,是要付出代价的。”阿郎、阿贝么?我细细地打量他们一遍,两个男孩相貌普通,丝毫不能与银和默相比,但是身上结实硬朗,明显是有些身手的。是那个女孩的专职保镖么?冷哼一声,脑中闪过一个成语——狼狈为奸。“给我让开。”实在没心情与他们纠缠,我沉声道。“本小姐在此,还伦不到你撒野。”那个女孩走到我面前,自傲般地扬了扬下巴。豁地抬头直视她,唇脚不由勾起一丝笑意,“你想打架么?”她呆楞一下,脸上浮起讽刺的笑容,娇声笑着:“阿郎,阿贝,不用客气。”两个男孩显然犹豫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攻了上来。我侧身一闪,抓住阿郎的手臂顺势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砸在地上,后起一脚,踢在阿贝下巴上,手用力一扭,就听见阿郎吃痛的闷哼声。听到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手肘向后一撞,阿贝捂着肚子痛呼着。实力不弱,只是太过轻敌。收拾完狼狈,我斜睨了女孩一眼,只见她脸色难看,狠狠地瞪着我,却不敢乱动。“既然没事,我就走了。”拍拍手上的灰尘,我露出一丝笑意。拜她所赐,我心情好了不少。“小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远处,一个女人焦急地呼唤着。女孩听到叫唤,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一下扑到那女人的坏里,泫然欲泣道:“奶妈,她欺负我。”一双凤眼望向我,眼中尽是得意。“颜小姐,何必这么急着走?少爷的婚礼还未结束。”忽然听到有人唤我,蓦地一震。她是……冷家的人? (6)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我冷笑一声。有种感觉,似乎这辈子都和冷家脱不了关系。冷芮言,是她的名字。她是冷芮廷的女儿。算是扯平了,我看了她一眼,准备离开。我不想和冷家扯上任何关系。然而命运似乎不肯就这样放过我。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宝马停在我们面前,从车窗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嗓音:“小姐,别闹了,回去吧。”冷芮言似乎有些惧怕这个人,愤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钻入车内。没我什么事。正欲离开,却听那人又道:“颜小姐,一起来吧!婚礼还未结束。”“不必了,我要回家。”想也不想回答道。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地方,好不容易远离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再回去?“可是他说一定要把您带回去,我很为难呢。”这个声音再次响起竟是在我身后,眼前一阵晕眩,已被他抱还怀里。过于幼弱的力量全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抱进车内,看着车门关闭,看着眼前的风景不断变换,新头忽然涌上一股无力感。他根本不给我机会拒绝。看了看身旁的冷芮言,她似乎很不满我的存在,但碍于这个男人不好发作,只是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瞪我。“名字?”我转向这个人,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略显消瘦的脸,俊俏的容貌,约莫二十六岁的年纪,但让这个泼辣的小姐都惧怕的人物,恐怕不是好惹的角色。“可以叫我冷芮桦。”唇角微微上扬,他用手拨了拨眼前的发,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冷芮桦?我略微惊讶地看着他,眯起眼睛,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瞳,“冷芮桦么?呵呵,冷家三公子,幸会。”居然在这里遇上冷家三少冷芮桦,实在意外。传闻冷芮桦长年身居国外,极少回家。想来也是,哥哥婚礼,回来也是应该。靠在柔软的车座上,一阵疲惫感袭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忽然脸上一冰,愣了一下,是一罐雪碧。“累了么?喝一罐吧!”冷芮桦笑了一下,递了一罐给冷芮言,她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接过。然后,车停了,冷家特有的风景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离开只有短短一个小时,而婚礼似乎快要结束了。人群簇拥着一对新人,鲜花与贺词,赞美与祝福。和煦的阳光,温暖的夏风,然而我丝毫感觉不到暖意。那个女人根本不愿意见到我,那我还回来做什么?入了冷家,四下寻找颜行雷他们的身影,奈何人太多,以我七岁的幼童身躯要找人根本是难上加难。“颜先生在这边。”冷芮桦温和一笑,示意我跟着他走。踏着青石小径,走了约莫十五分钟的路,展现在我面前的是露天大型宴会。婚礼后是婚宴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瞥到一群人围着一各青年男子,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颜行雷,纵然是性情温和如他,被这么一群人围着也难掩不耐。细细一听,似乎在讨论我。颜家少爷早逝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忽然冒出一个大小姐,难免会引起诸多猜疑。人还真是种无聊的生物呢!探听他人家事真有这么有趣么?清咳一声,众人的视线果然转移到我身上了,诸多复杂的目光汇集,刺人的目光盯得我浑身不舒服。好在目光一下子又散开,似乎感到有些尴尬,寒暄几句便散去了。“怎么回来了?”颜行雷略松一口气,挂上一贯温和的笑容,手抚摸这我的发。“路上遇到些问题。”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确切地说我是被强行带回来的。颜行雷忽然沉默了,看着我,眼神很严肃,“小云,跟我来一下。”略微一愣,随即明白,他是要和我谈冷芮廷的事。坐在石凳上,我啜了一口热茶,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说了。“冷芮廷你见过了,你觉得他怎么样?”他似乎有些无奈,连唇边的笑意都显得有些苦涩。怎么样?我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细细回想了一会,道:“不知道。”那个人,太难估测,如何能轻易下定论?“不知道么?”颜行雷轻笑一声,眼睛望这远处,看不清情绪,“你母亲嫁给他,以后他就是你继父了。”嗓音微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感觉到一丝苍凉。我沉默着,细细品味着杯中的茶,淡淡的清香,淡淡的苦涩,充斥口鼻间,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他应该更有资格养你。”终于道明了目的了么?我继续喝茶,感受着清甜苦涩的味道,唇角不禁扬起。终究……是要让我离开么?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明白了。”离开,或许才是好的。这个世界,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任何形式上的言语,都是空的。然后在转角处,我遇到了冷芮廷,他一脸笑意地看这我,只是笑意远远未达眼底,仿佛那双眼睛,已经容不下冷漠以外的任何情感。“答应了么?”他俯身,用手顺着我的发。他们是原本计划好的?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嘲讽一笑:“要我做你的女儿么?对你有什么好处?”商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买卖。商人,永远是站在利的角度考虑事情。一个从商的人,永远不会做对自己无用的事。楚天旭曾用鲜血向我诠释商人的内涵。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未必弱于真枪实弹。见他默不作声,我冷哼一声,绕开他,继续走我的路。隐约的,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心烦意乱,好想一个人静一静。别墅后的花园,似乎没有人经过,我看着眼前的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圃,恍惚了一下。既然如此,为何那个雪夜还要救我?让我自生自灭,岂不更好?往往,一些事情冲动之后,后悔就晚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脸上就挨了一个重重的巴掌。“杂种,你怎么还没死!”尖刻得近乎疯狂的女音。手抚上被打的脸,感到那里一点一点红肿,居然没有痛。抬眼,看到那个曾经是我母亲的女人狰狞地出现在我面前,眼中尽是慑人的冷光,如同尖利的刀子,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抛向我。当初抛弃我时,眼中明明还存在一丝可以称之为母爱的东西,现在,全然消失了……消失得一点都不剩了……“畜生,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应该早就死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该死,我怎么会这么蠢,生下你这个野种,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要了你……”“你怎么还不给我死?为什么还不死?你早就应该死了……”沉默着,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任她近乎疯狂地对我叫喊。已经没有一点感情了啊……一点都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肿起的脸。火辣辣的痛,如针刺一般,真的好痛。可是,心里,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有寂然。宁静得仿佛被冰封一样。亲情,原来只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在名利面前,只是微不足道。我还有什么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7) “够了。”不远处传连一声压抑的低吼,眼前这女人立刻止住疯喊,惨白了脸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角余光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冷芮廷。颜行雷、叶灵和冷芮桦也随之赶到。……呵呵,被看见了。唇角扬起挑衅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颤抖得仿佛在瑟瑟秋风中抖动的枯叶的女人。她就是这样的人,容不得自己的人生有一丝污点。而我,显然就成了她人生中永远抹不去的污点。她恨我。非常非常恨我。这个可怜的女人,除了容貌什么都没有了。“水凤,你这是在做什么?”冷芮廷脸色很难看,深沉如夜的眼瞳里第一次有了冷漠以外的色彩,那是愤怒,“毕竟她是你的……”“不,她跟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激昂起来,颤抖着抓住冷芮廷的衣襟,那双美眸里蓄满泪水,煞是可怜,“芮廷,你要相信我,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认识她,不认识她……”俊眉深皱,冷芮廷轻搂着她的肩,看了我一眼,沉声道:“芮桦,叫医生。”语毕扶着那个女人去休息。“我知道了。”冷芮桦舒了口气,掏出手机快速按了个号码。“等一下。”一直沉默的叶灵忽然出声,一脸怒容地挡在冷芮廷面前,“小云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还有……”她恼怒地瞪着冷芮廷怀中的人,嗓音因愤怒而颤抖起来,“姚水凤,小云不是你的女儿么?你怎么下得了手打她?你怎么忍心说出这种话?你……”“够了够了……她不是我生的,她不是,她不是……”那个女人果然捂着耳朵拼命否认,泪水夺眶,染花了妆容,狼狈可怜。自嘲地扬了扬唇角,牵动了脸上的伤。痛!“怎么?你想毁约么?”冷芮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而眼中依旧没有表情。“我……”叶灵蹬着他,狠狠道,“我当初答应把小云交于你,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绝情。她在冷家不会有幸福的。”冷芮廷沉默着看着他,表情淡漠。我愕然。幸福。幸福?幸福?!呵呵,幸福呵!那是对我何其遥远的东西。没有父母之爱,我怎会奢望别人来爱我?连我最亲的人都不爱我,我又怎么奢望别人会爱我?!那片冰封之地,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孤寂及自怜……“医生来了。”冷芮桦担忧地看了看我,示意那个所谓的医生来给我治伤。“滚开。”我冷声道,那个医生拿着消毒药水的手僵在半空,扫过在场每个人各色的表情,讽刺地扬了扬眉梢,“楚天旭的女儿,用不着你们可怜。”虽然从不承认,但血缘却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证明。不顾众人惊愕的表情,我快步走出这个花园。是啊,我是楚天旭的女儿……我是那个男人的女儿啊,怎么可以就这样接受他人的施舍与怜悯?“小云,等一下。”身后传来叶灵焦急的叫喊声。但是……为什么会感觉那么遥远?明明就在身后……眼前的光线一黯,冷家的两名保镖挡在前面。“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后退一步,冷冷地瞪着眼前两人。冷芮廷沉默了一阵,唇边挑起一丝平淡的笑容,“请到寒舍再谈。”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何执意要争夺我的抚养权?抬头看着他,淡漠的神情,依旧看不出情绪。而他怀中那女人,低垂着头,始终不发一语,眸光闪动,似乎很不安。我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撇撇嘴,再次造访这别墅,依旧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和这个男人是同样的感觉。恍然记起,银和默还在这里。踏入别墅的那刻,冷芮廷忽然道:“我想和小云单独谈谈,可好?”“不行。”叶灵将我抱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盯着他。冷芮廷扬起眉梢,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若谈得好,我可以放弃她的抚养权。”紧贴着我的身躯果然一震,果真是犹豫了。这个人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若要改变,必须付出代价。再次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信息,却仍以失败告终。“小云……”叶灵轻声唤着我,轻柔的嗓音中透着些许无奈与悲哀。“谈什么?”我挣脱叶灵的手臂,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淡淡问。“将少夫人带会房休息吧。”将那个女人叫给下人之后,示意我跟着他走。进了一间似乎是书房的房间,我冷冷道:“你可以说了。”不想继续耗在这里。毕竟,在他身边,我会感觉到冷。“呵呵……”他的笑声很低沉,却也很悦耳,“要不要喝些什么?”不等我拒绝,他将一杯果汁递到我面前。淡淡的橙香,漂亮的橙色。我尝了一小口,再次望向他,却发现他正含笑看着我。“你讨厌我么?”拂了拂眼前的发,他看着我,眼中依旧是淡漠。我冷哼道:“你不值得。”不是讨厌,只是想远离。“有没有人说,小孩子太早熟是会讨人厌的。”眼中第一次有了笑意,虽然只是一层薄薄的色彩。“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我就是我。”不悦地眯起眼睛。他找我来难道只是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养你和颜家养你不是一样么?”微叹一口气,唇角的笑意居然有些苦涩。“不一样。”不屑地挑了挑眉,我戏谑一笑,“在那里我可以不用见到那个女人。”他蓦地一笑,“我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什么了?不等我想明白,却听他开口道:“我放弃抚养权。”微愣一下,还未来得及诧异,他又开口道:“我会拿回报酬的。”报酬?我颦起眉。“走吧,他们也该等急了。”冷芮廷对我一笑,开了门,让我出去。有谋的味道……抬头看了他一眼。略带微笑的脸上没有丝毫踪迹可寻。那双眼睛,依旧淡漠。 (8) 时间无痕,岁月似乎就这样一天天流逝。偶然翻看了一下日历,才发觉,来到这个家已经有六个月了。平静的生活,和谐而美好。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有种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的不安。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感觉,好迷茫……七月十二日,阳光明媚,夏风带着雨后的湿意,却也不至于太过闷热。今天,似乎是个特殊的日子……记得以前,奶妈总是在今天给我准备一只漂亮的蛋糕,上面插着几只蜡烛,灯灭了,微弱的烛火在黑夜里闪耀着温馨的柔光。奶妈说,小云又大了一岁呢……然后用满是茧的手,抚摸着我的发,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感。那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现在,才恍惚觉得,那是心疼与无奈。她告诉我,每年的今天,是我的生日。于是,每年的这天,她都会带着蛋糕,与我过着只有两个人的生日。然而现在,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天空,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将余辉投射在我的书桌上。听到鸟在唱歌,知了在鸣叫……还有风过树叶唏嗦作响的声音。奶妈从未告诉过我……其实,生日是应该跟父母一起过的。只是,他们从未记得过……微微叹了口气,我打开抽屉,取出一只钱包,塞进口袋。“小姐,您要出门?”刚走到大门口,傅伯就喊住了我,依旧挂着平静的笑容。“嗯。”简单的答了一句,绕过他继续走我的路。他没有拦我,任我离开。早已习惯了两人的生日……“阿姨,买束白色康乃馨。”路过一家花店,店内摆着各类花朵,香气交融,充溢着并不宽敞的花店。“康乃馨么?”花店主人是一名中年妇人,温暖的笑容,如同花一般洋溢着香气,“小姑娘要几枝?”思索了一下,道:“七枝。”今年我七岁了啊……“好,请等一下。”她笑着,挑选出七支盛开的康乃馨,小心翼翼地包扎好,塞到我手上。“多少钱?”我看着七支晶莹透亮的康乃馨,鼻间充盈着清甜的香气。“送给妈妈的吧?”妇人温柔地笑着,“打折卖给你,七元就行了。”母亲?讽刺的词汇……“嗯……”模糊地应了一声,手中的花在微风中摇曳,“谢谢,我走了。”那个女人,从来不是个好母亲……我从未承认过,她是我的母亲……在我生命里,奶妈才是,一直关爱我的人。比起那个女人,她才是我的母亲……人声纷杂,擦肩而过……约莫走了两个小时,终于来到城郊的墓园。或许不是扫墓之时,此时的墓园显得分外冷清。夏风中,带着丝丝悲伤与苍凉。每座墓里,都安睡着一个孤寂的灵魂。生前的一切,都在这里终止了。走到偏僻的一角,那里立着一块碑。早以铺满了尘埃,显得落魄与不堪。这是奶妈的墓。是那个养育我长大的人的墓。是在那孤寂的童年惟一给予我温暖的人的墓。将花轻轻地放下,我不想打扰她安眠的灵魂。这个可怜的女人,在万贯家财的楚家,都未过过几天好日子。或许,她是我惟一值得去爱的人。但是,这份爱,早已深埋心底。此刻品味,竟是如此的孤寂与悲哀。风起了,白色康乃馨在风中摇曳身姿。风拂起我的发,有着奶妈特有的温柔。今天……是我的生日呢……记得以前问,什么是生日。奶妈说,就是小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是对小云来说最神圣的日子。神圣的日子?其实,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记得……没有祝福的出世,谈何神圣?但是,至少是有人记得的。手指触上墓碑,碑上有着夏的温度,暖暖的,有着奶妈的体温。记得……五岁生日的时候,奶妈哭了。我问他,为什么要哭。她告诉我,她的孩子死了,永远离开她了。对亲情的淡漠,曾让我不屑。即使我死了,被我称作父母的人都不会为我流一滴泪。于是茫然,同为人母,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然后我说,不要紧的,以后小云就是你的孩子。她看着我,笑了。然后她离开我的那天,紧紧抓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泪。我沉默地看着她,看着死神一点一点抽离他的灵魂,将她从我眼前带走。终于,那苍白的容颜被白布覆盖,紧抓着我的手也松脱了。静静地看着,心里却麻木没有感觉。回到家之后,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才发觉,这里只剩我一个人了……只有我一个人了……然后……六岁的生日。一个人看着微弱的烛火,一个人吃着蛋糕,口中干涩。第一次感到,甜美的蛋糕,早已不复那份温馨。终于,两个人的生日,只剩下我一个人……七岁的生日。依旧是一个人。一个人的生日,一个人的孤单…………有没有蛋糕,都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久存的记忆,熟悉的哀伤……风过了,只感觉脸上湿凉,用手一抹,才发觉,原来是泪。情灭了,还有希望。希望灭了,还有信念。信念灭了,还有生命。生命灭了,还有灵魂。灵魂灭了,还遗留着一份心……当心也逝去的时候……那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风擦干我的泪,似乎想抚平我的悲伤。暖暖的,柔柔的……恍惚间,已在这里站了三个多小时了。应该回去了。深吸一口气,我露出微笑,轻柔道:“我走了,奶妈。”白色康乃馨抖动着花瓣,是不是奶妈在向我告别?抬头看着天的尽头,那里,夕阳染红了云彩,绚烂如画。仍是徒步走着,城市亮起霓虹灯。彩色的灯,交织着,闪动着。夜风微凉,于是,街上的人比白天多了。熙攘着,依旧擦肩而过。颜家,此刻竟是一片黑暗。平日的仆从,竟然不见踪影。隐约意识到什么,依旧打开门,门开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悠扬而冷清。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嘭”的一声,同时,灯亮了,耀眼的灯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礼花飘散着,五彩的颜色。“小云,生日快乐哦!”熟悉的女声,带着莫名的兴奋。“你看,这是我和默送你的礼物哦,我们俩挑了两天呢!”银献宝似地将一只大盒子送到我面前,脸上是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今天是你的生日,特地给你挑选了一只最cool的蛋糕。”英俊的脸,英俊的笑容。“小姐,生日快乐!”偌大的蛋糕,七支色彩缤纷的蜡烛……今天……是我的生日。 (9) 夏日结束时,开学了。要上学了……据说,学校是个有好多人的地方……据说,学校里的孩子都是也我年龄相仿的……据说,是要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同样的知识……据说……有些不可思议。以前,都是单独辅导,单独学习,面对不同的老师,而他们的学生只有我一个。以前,那是多么遥远的事…………然后,感觉车子刹住了,车门开了,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学校,愣了一下。“小姐,这是圣兰学院,有小学部,国中部,高中部和大学部。”傅伯很尽责地开始向我介绍,“小学部是在东面,您的教室是一年A班,要我送你进去么?”“不用,我自己会走。”淡淡拒绝,提起书包下了车,进了学校。圣兰学院,似乎是很有名的贵族学校……不过,这又怎样,所谓的有名,还不是用钱砸出来的。小学部在东面……踩着青石路,小径两旁树木正绿。一年A班……进了楼,第一间教室便是一年A班。新的面孔,新的认知。兴奋的笑,新奇的眼神。朝气蓬勃的年纪……恍惚间,想起那句话……七岁,是个彷徨的年纪……那是冷芮廷的话。细细品味,感觉只是针对我的。随意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将书包往抽屉里一塞,看着窗外美丽的景色,淡然一笑。“闪开,这里是我的位子。”一声高昂的女声老远传来,一回头,只见一个女孩气势汹汹地冲向我,一把将她的书包摔在我桌上。冷冷地眯起眼眸,扫了她一眼,抽出书包,又挑了个偏僻的位子,轻轻叹了口气。再生干戈,没有意义……那个女孩细细打量了我一遍,撇了撇嘴:“叫什么名字?”好嚣张的气焰……周围的人都一脸怜悯地看着我,似乎都畏惧着什么……是她的家世么?“冷潇娴。”她走到我面前,哼了一声,“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冷潇娴?好熟悉的名字……是冷家二少爷冷芮风的女儿?又是冷家的人……“问你呢。”她不耐地瞪着我,语气不善。回视她,不意外地见她愣了一下,眼中浮起一丝踌躇与不安,我扬了扬唇角,“颜昭云。”脑中有一瞬间闪过楚云这个名字,但下一瞬间,耳畔又响起一个男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颜昭云。是呵,楚云已经死了……“颜昭云?”冷潇娴眯了眯眼睛,随即恍然,一脸鄙夷地打量我,“原来你就是小言口中的什么颜家大小姐?哼!”冷家的人,连嚣张的态度都一样……铃响了,一名中年妇女进入教师,严厉的眼神扫了整个教室一眼,喧闹的气氛立刻散去,冷潇娴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回到她的座位上。“各位同学,先自我介绍一下,敝姓陈,耳朵陈,以后请叫我陈老师,现在点名……”无聊的一堂课……窗外,树木青翠欲滴,众鸟鸣叫,鸟语花香,比那个所谓的老师在讲台上发出噪音美妙多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耳边铃响了,那烦人的噪音也如期消失。学校……也是同样无聊的一个地方。这些知识,早在很早的时候就被强加于我。真不知为何她说这么幼稚的知识还说那么起劲……“请问……可以和你交个朋友么?”望向坐在我前面的男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有些无措地,他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呃……那个,我叫金希,可以、可以问你的名字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清秀的一张面孔,明明是男生,眼中却带着几分怯弱。“不可以。”淡然拒绝,低头整理课本。“为什么?”小心翼翼地望着我,清秀的脸上满是疑惑。“我不喜欢和懦弱的男生交朋友。”认真地看着他,直直地望入他的眼睛里,看到里面浮现出恐慌与不安,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太过分了,“对不起,请找别人。”“我、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垂下头,话语里带着鼻音,似乎强忍着泪水。哭笑不得,似乎我的欺负他……“随你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真的么?”他一下子抬起头,眼睛亮亮地望着我,“那么,可以请教你的名字么?”“楚……我叫颜昭云。”“那我叫你小云好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垂下头,不知该说什么。那些所谓的友谊,被包藏在孩童的纯真之下,或许,几年之后,十几年之后,当人褪去纯真的色彩,友谊的本质就会显露出来……是名?还是利……亦或,其它。上学第一天,没有作业。早早放学了,背上书包,走出校门。“小姐,一天过得怎么样?”傅伯早早等在校门口,依旧是一脸温和慈祥的笑容。“还好……”打开车门,看到里面的银和默,愣了一下。“是这样么?”傅伯笑了笑,“今天两位少爷就要回加拿大了,是下午五点的飞机。”他们要回去了?“对不起,小云,没能提前告诉你。”银一脸抱歉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泪光,浓浓的不舍任谁都感觉得到。默静默了一会,叹息着,“昨天老头子要我们快些回去,似乎家里出什么事了,原本是要呆上一年的。现在不得不走了。”“嗯……”简单地应了一声,都沉默了,气氛压抑。“上车吧,该送二位少爷去机场了。”傅伯笑着,送我上车,然后,开往机场。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望着飞机,忽然,好想叹息……一个一个人,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开。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闯入我的生活。然后,看到银和默的飞机从我的视野消失…… (10) 早晨起床,我大汗淋漓。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梦里,那个我一直都憎恶的人狰狞着从地底冒出来,说要将我拖入地狱。猩红的血染红了他的手,那双原本无闭经亮的眼睛,死气沉沉。他的样子停留在那日坠楼时,那脑浆迸裂的模样。好可怕……原本以为,已经没有再能撼动我的心的东西,原来,我还是那样怕他。恐惧得绝望!沉默着坐在床上,等待着身体的颤抖停止。可惜,等了很久很久,身体的颤抖停止了,心灵的颤抖依旧。“小姐,小姐,该吃早餐了。”过了起床时间,女佣有些担忧地来敲我房门。“嗯,知道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冷冰冰的一片。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梦里?……照例去上课,依旧无法集中思绪在课堂上,仍是被窗外美好的景物吸引,却无时不在想着早晨那个梦。那是如此真实,他的气息仿佛萦绕在我身边。“呐,呐,你看这个……”我回过头,一个男孩子扯了扯我的衣服,有些眼熟的样貌,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好似阳光一般。他手中捧着一只蚱蜢,是用稻草编织而成。虽有些不像样,但可以觉察出其主人花了心血在里面。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把心思放在今晨的梦里。现在仍可以感觉到……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你不喜欢么?”男孩讷讷地看这我说。何止不喜欢,即使是讨厌都觉得没有必要。下课铃响,我起身瞪了他一眼,“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请你让开。”他显然愣了一下,有些怯怯地让出条路。真是……无聊!后悔当初为什么同意来上这无聊的小学。“姓颜的。你给我站住。”熟悉的尖利女音,又是她!冷芮言身后有好几个壮硕男生,她被护在中间,趾高气扬。居然找了那么多帮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她家世比我好,父母爱惜她,真不知她为什么老来找茬……心底泛起一丝疲惫,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小女孩被气得脸颊通红,“都是你,我爸爸才会……你们给我去打她。”什么意思?容不得我疑惑,众人已经向我攻过来。十几个男生围攻一个女生,我想这场面一定非常搞笑。然而身为女生的我力量原本就稍逊,更何况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够了!”我退开一步,一声何止,“冷芮言,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你!”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都是你,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爸爸,爸爸是为了你才跟她结婚的,都是你……”过了片刻……“你胡说什么?”我皱眉道。“都是你不好……”她忽然哭了,猛地扑过来,我措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背部撞上坚硬的地板,痛得我浑身一颤。还未从疼痛种缓过神,忽然觉得肩上一痛,冷芮言一拳已经重重砸了下来。紧接着下一拳已经落了下来。虽然女孩子的力量不算大,不过她全力砸下来还是会痛的。我侧身一闪,闪过她的拳头。她一拳未成,不甘地又是一拳。耐心渐渐被磨尽,我一把推开她,“你够了吧,在学校斗殴是要被退学的。”虽然不喜欢这个学校,但是开学没几天就被丢出学校这种事我更不喜欢。“退学又怎么样?总比每天对着你好。”她恨恨地瞪着我说。看来她真的很讨厌我,我到底哪惹着他了?真是个麻烦的大小姐。“姓颜的,放学在后林见。”她撩下这句话,就领这他的童子军离开了。你叫我去我就去,当我是什么人?我揉了揉刚才被打得发疼的肩膀,哼了一声。学校后面的后林,其实是一处荒废的教学区,因为四周被树围着,故得其名。不知道那荒废的教学楼为何不拆掉重建,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没必要关心那么多。像往常一样,放学铃一响,、我就准备回家,而一出教室大门就被人托到后林。“我就知道你会临阵脱逃的。”冷芮言哼了一声,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全然是嘲笑。“……”皱眉看着她,我暗暗叹了口气。“小、小姐,听说后林有鬼的,真的要进去。”站在冷芮言身旁的男孩怯怯地缩了缩脑袋,小声问道。“鬼什么?你见过吗?不要乱说。”冷芮言狠狠地瞪了那个男生一眼,又转头对我说,“后林轮不到学校管,你不用担心被退学。”她是真天真还是装无知?我什么时候说我怕被退学了?“说个原因吧……”我淡淡道,“老来骚扰我,总不会没有原因吧。”“我讨厌你。”冷芮言傲慢地哼了一声,“如果你打不过我们,就不准你再进我家。”就只是这样?我不由扬眉,“如果冷叔叔请我呢?”“你也不准来。”冷芮言咬牙道。我忽然明白,原来她是怕我抢走她的父亲。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她的思想果然单纯。“抱歉,我没兴趣。”我耸了耸肩,望向不远处的后林,不知为何,又想起早上那个梦。……像冤魂般萦绕不去。知觉就想掉头走开。“怎么,怕了?”冷芮言的脸上写满嘲讽。不过是激将法罢了。“我今天没空,改天再陪你玩。”“哼,别放她走。”冷芮言傲慢的声音又该死地响起。一个不慎,就被连拖带拉拖进后林。夕阳下,教学楼越发阴森可怖。“放开我。”恼怒地挣动手臂,却怎么也甩不开那恼人的桎梏。“就把她扔这里。”身上的束缚忽然一松,措不及防下我跌倒在地。我吃痛地站起身,抬眼却发现冷芮言和那几个男生不见踪影。怎么会?他们刚才还在的……心中没来由地被恐惧占满。那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恐惧感……我蓦地回头,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脑浆迸裂,浑身浴血,一双混沌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睁着,直直地忘着我……这哥场景,奇异地与我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那个被我唤作父亲的人……跳楼自杀!————————————————————汗~好久米写小小云了,有种陌生的感觉……原本打算正文写完再写这个的,不过小小云貌似已经在抗议鸟,唉!!! (11) “小云,小云……”朦胧中似乎总有人的呼唤我,不间断的,不厌其烦的……然而当我睁开眼睛,房间里却一个人都没有。窗外阳光明媚,鸟语阵阵。我……回家了吗?看着房内熟悉的装潢陈设,我有一瞬间失神。昨天……昨天?昨天?!心底忽然升起一个恶寒,头皮发麻。不,那一定是幻觉,他明明已经……死了的,明明看到他从五十八层跳下,那种高度是不会有存活的可能的……爸爸……爸爸……“小云?小云醒了吗?”门外忽然传来叶灵的声音,瞬间拉回我的思绪。“……嗯。”我急忙应到,拉开被子想起床,叶灵却已进入房内,后面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中还提着一只小皮箱。“程医生,麻烦你了。”他原来是医生吗?他没有应声,从皮箱里拿出听诊器开始检察我的身体。“小姐只是受惊过度而昏厥罢了,没有大碍。”程医生的声音总是淡漠的,我略感差异地抬头,正好迎上他望向我的目光,只是一霎那的对视罢了。“不过最好再修养几天。”他收拾完器具,起身对叶灵道,“我先走了。”这人不简单!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不过别人的事我何必管这么多?我看着他走出房门,轻叹一声,闭眼休息。既然叫我再修养几天,我就没有起床的必要了。“小云,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叶灵抚摸着我的脑袋,轻柔问。我摇头。“小云,昨天你看到什么了?”我蓦地睁开眼睛,望向她。“看到什么会让你昏过去呢?”那双漆黑的眼瞳了有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心蓦地一颤,“能不能告诉我?”“没什么。”我闭上眼睛,努力忽略那探寻的视线。“小云……”身旁的人似乎有些挣扎,最终却是叹了口气,“你若遇上什么问题,来找我没关系的。”我垂下头,犹豫半响,才道:“我见到了一个人,一个我一直想逃避的人,就是这样。”对于他,我一直都有一种恐惧,仿佛与生俱来般的……“……”我转头看她,发现她似乎陷入沉思。“怎么了?”我疑惑道。“啊,没什么。”她笑了笑,“多休息几天吧,不用去上学了。”语罢扶我躺下,替我盖好被子,临走时在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好像妈妈的晚安吻。妈妈……胸口忽然一阵裂痛。…………隔天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而且专程是来看我的。冷芮廷。见面次数不算多,但给我的印象极深。“呵呵,看来你已经没事了。”他看着我,眼中闪烁着笑意。“托福。”我窝在床上,无比讽刺地撇了他一眼。“小言她……”冷芮廷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她不是故意的。”我轻哼一声。冷芮言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孩子罢了,我犯不着与她过不去。“还有水凤,她也很担心你。”冷芮廷轻笑一声,不着痕迹地将先前的尴尬一扫而空。她会担心我吗?她巴不得我快点死掉吧?我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你似乎不喜欢我啊!”他貌似苦恼地叹息着,嘴角却始终是扬起的。……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好说。”依旧简单带过,与不熟的人说话我向来惜字如金。“昨天……”冷芮廷顿了顿,黑色眼瞳注视着我,一眨不眨,“昨天你看到了什么吗?”我挑了挑眉,淡淡道:“我看到了什么没必要跟任何人说。”他没有生气,却又莫名其妙地笑了,“既然这样,我只能祝你早日康复了。”说罢他起身离开。我本就无什么损伤,何来康复之说?我不禁疑惑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与其说是来探望我,倒不如说是来确认某些事。……真是个怪人。时值晌午,九月艳阳热度未退,窗外偶尔还可以听到几声蝉鸣。人一走,房间里一下冷清下来。我轻呼一口气,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感觉阵阵刺痛袭来。昨天……那天……那天!昨天!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时间,为什么同样的一幕无法简短地回荡在记忆里?爸爸,你不打算放过我吗?爸爸……我一直以为会结束的,因为你从我面前结束了你的生命。我以为我终将获得救赎。爸爸……我知道的,你恨我……一直一直,都在恨我,从我出生那天起……没有因为,你告诉我你恨我,虽然你从未说出口。即使我如此的努力,即使我迫使自己放弃一切只为了让你满意……为什么恨我?告诉我啊……告诉我啊……告诉我!“小云,怎么哭了?”温暖的热度拭去我脸上的冰凉,那个熟悉的声音此刻显得有些慌乱。“没事。”我避开她的手,径自擦掉眼泪。真是太丢脸了,眼泪几次三番被同一个人看到,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的……“是不是那个姓冷的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叶灵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进来了,真是的,都怪我……”“没事……”我别过头,努力让自己忽略掉那聒噪的声音。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喜欢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还说没事,都哭成这样。”叶灵叹气,掏出纸巾帮我擦眼泪。“我……”嘴唇发颤,要我怎么说呢?如果可以……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将我这个错误的存在扼杀在胎腹之中。“小云为什么要哭呢?”叶灵搂着我,用手拍抚我的背,“明明有那么多人关心小云啊,大家都很关心小云哦!”他们的关心与我何干?在他们眼中,我终究只是外人。只是外人而已。“小云,有什么事不能说呢?”手指抚弄着我的发,很轻很温柔,“小云无论说什么,我们都会听得,很认真很认真地听。”听了又能如何呢?能把它们的爱还给我吗?“爸爸他……从来不允许我哭的。”我将湿热的脸埋入那温暖的环保,任泪水打湿深浅的衣襟,“我每次哭他都会打我……”很痛很痛,痛得心都在颤抖。“他们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要恨我?为什么那双眼睛里会有如此深刻的厌恶?叶灵欲言又止,似乎也是难以回答。“只能怪他们太没有眼光了。“因为有血缘的羁绊,父母永远是无法替代的存在。“但我在这里啊,小云也在这里,我们永远会陪着你的。“身体被抱紧,头顶传来低笑,”小云会很幸福的,一定会很幸福的。“她这样向我保证。我也希望。但是…… (12) 无奈地着衣,看着繁复的衣饰,我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只不过是人家过寿,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去?不过她非常认真得告诉我成天待在家里不好,美其名曰见见世面……我居然拒绝不了……“小姐,换好了吗?”敲门声响起,傅伯依旧是那么彬彬有礼。“嗯……”这套衣服穿起来虽麻烦,不过穿着还算舒服。……过寿的老人是日本河田财团的总裁,不知为何会来中国过他的七十大寿,并且在今天决定他的继承人。河田财团……好耳熟的名字。我撇了撇唇,深吸一口气。不管怎样,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了吧?”门开了,一个女人立即迎了上来,“真是和传言中的一样漂亮。”好浓的香水味……我仰起头,眼前的女人约莫二十五岁,浓妆艳抹。好虚伪的笑容……我下意识别过头,忽略掉那刻意谄媚的笑容。虚伪,谄媚,那是我最厌恶的东西。“过奖。”冷淡地回应,不意外地看到那浓艳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小女尚年幼,请别见笑。”颜行雷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啊,没关系的。”尴尬只是瞬间,下一刻就换上那虚伪的面容。“颜先生,颜夫人,请走这边。”她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边走边说,“我叫穆清,是河田总裁的秘书兼翻译。这次河田总裁将过寿的地点选在中国,其实是想与颜先生谈一笔交易……”呵呵,有钱人啊……电梯不断上升,我看着外边不断变小的景物,看着那天边夕阳不断淡去的红光……“阿姨带你去玩吧,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哦。”叶灵突然对我道。我才发现颜行雷和那个浓艳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怎么?不喜欢吗?”叶灵摸着我的头,失落似乎从她眼中一闪而过,“那小云想做什么呢?”做什么?我扬了扬眉,我本来就不想来的……“……我饿了。”然而出口时,竟是这句话。其实中午才吃过东西的……“饿了吗?”叶灵恍然,失落顿时消失无踪,“宴会还有一个小时,那我们先去会场好不好?”“……嗯。”“小云不要乱走哦,待会阿姨找不到你就麻烦了。”叶灵冲我眨了眨眼,俯身小声对我说。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远远就听到会场传来喧嚣的气息,暖气夹杂着香水的味道充斥鼻间。……让人窒息的感觉“好多人!”叶灵感慨着,四处张望。“小姐,请出示请帖,在这里签上名。”会场门口,好听的男中音彬彬有礼道。“好。”会场的陈设都具有日本气息,古色古香,看得出那位河田总裁也是个狠有情趣的人……“这里的摆设都是河田先生的收藏品哦,都是难得的珍宝。”平静冷淡的女音,却透着慵懒魅惑的气息,“小妹妹,你对这些有兴趣吗?”是在跟我说话?抬头,一名身着黑色礼服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抹得血红的唇边带着一抹慵懒的笑。……若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望向我的眼神里有怜悯之色。“没有。”我淡淡应道。既然都是珍宝,为何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摆出来,恐怕多是赝品罢?“楚小姐,你不记得我吗?”那个女人显然有些惊讶,上下大量着我,忽然笑道,“也是,我这样的人怎么入得了楚家人的眼。楚天旭的女儿果然和他是一样的……”她认得我?愕然地抬头,才恍惚记起,她似乎是那个男人众多情人之一……“那个人聪明了一世,为什么最后会选择自杀?”她看了看我,颦起眉点燃一支雪茄,眼中一闪而过痛惜之色。痛惜又如何?他都已经死了……人死了什么都不能挽回,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的。“呵,你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爱说话。”她瞥了一眼我的后方,淡笑道,“你现在被颜家收养吧?好好珍惜吧,我走了……”她到底想说什么?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小云不是饿了吗?来我们吃东西。”叶灵远远得朝我招手,手中的餐盘已经装了一大堆食物。要我珍惜……珍惜什么呢?有什么是值得我珍惜的……“小云,这是日本最有名的寿司师傅做的,尝尝看吧。”“小云,这里有石斑鱼哦。嗯……味道很不错的。”“小云,渴了吗?喝杯果汁吧……”总觉得,有她在身边,很温暖,很温暖…………觉得温暖吗?觉得幸福吗?呵呵…………心猛地一跳,手中的叉子险些掉到地上。“小云,怎么了?”叶灵察觉到我的异常,担心地问。“没,我想去洗手间。”我放下餐盘,逃命似地冲进洗手间。怎么会……怎么会……但是刚刚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手按上胸口,感觉那里不正常的心跳速度。……为什么要害怕呢?我的女儿,我精心培养的孩子是不应该会感觉到恐惧的。……又来了,又来了…………你在害怕什么?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想办法…………“不,不要……”喉咙无法抑制地颤抖,变得语无伦次。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为什么会听到他的声音?为什么会听到…………你不是知道我在哪里吗?嗯,我亲爱的孩子…………“不要,不要再跟着我了……”腿一软,我软倒在地,感觉冷意从心底腾起。……张开眼睛看看啊,我的云儿。……“走开,你走开……”泪无法阻止地狂涌而出,我紧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我不是不允许你哭的吗?乖,睁开眼睛。……我猛地睁开眼睛,就在眼前的镜子里,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那是应该早已不存在于世的人…… (13) 世界上没有慷慨的付出,只有等价的交换。这是他交给我的道理…………他说,世界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那么……当自己也不相信的时候,该相信谁呢?……那个人,对我来说,便是噩梦般的存在。从那以后,那个人几乎每天晚上,偶在握的梦中出现。一次一次……每晚每晚……“小云,脸色好差,要不要去看医生?”叶灵拍拍握的头,眼中盛满担忧。心中总是因这种细小的动作而升起一种热热的感觉,暖洋洋地流遍全身。……那是一种细致的,丝绒般的感觉。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讨厌这种感觉。“没什么……”我下意识地垂下眼睛,解决掉餐盘内的食物,淡淡道,“我去上学了……”“小云……”她忽然唤住我,我拎书包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她脸色微红,有种……幸福的羞涩,“算了,还是等你放学再说吧……”我扬扬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强求。那种带着羞涩的幸福表情,没来由地让我心里一颤。……到底是什么事呢?……回到久违的教室,有种异样的感觉。微微挑眉,那群平时喜欢找我麻烦的“同学”刻意躲闪着我。连那个自以为是的小姐都对我视而不见了……即使我上课出神也不再听到老师的大声呵斥……呵呵……仿佛就是个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遗忘了,就没有关系了。爸爸……这是你给我的人生啊!从我的出生开始,你就为我接下去的人生铺好了道路。无论是情感、性格、人际,抑或是其他。你说过,这个世界从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所以,只有不折手段地争取世界。……那么,我的人生注定孤独么,就像你一样?……放学了……依旧是傅伯接我回家。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今晨她说的事情。是什么事呢?进了客厅,很意外地看到颜行雷居然也在家,我不由扬了扬眉。……那个大忙人,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小云……”叶灵唤住我,俏丽的脸上带着甜蜜的幸福,她抓着丈夫的手,踌躇半天才开口道,“小云快有一个弟弟了,高兴吗?”弟弟?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怀孕了啊……颜行雷轻轻搂住她的身体,微微笑道:“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何必那么紧张呢?小云她会很高兴的。”是啊,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是,我就是担心嘛!”叶灵不满地颦起秀美,娇嗔道,“我怕小云会不喜欢嘛……”微微红了脸,言语间全然是满足的幸福……“很好啊……”唇边绽开一丝笑,“弟弟或妹妹我都很喜欢呢。”他们似乎有些意外,怔怔地看着我。“怎么了?”我说的话很奇怪吗?“没……”叶灵尴尬地低下头,有些局促地笑了,“我以为小云会不高兴的……”不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他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对这里来说,终究是个外人的。不高兴又怎样?我没有那个资格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我道:“我回房了。”……关上房门,我打开窗户,初秋的风很温暖,好像某种柔软的抚慰。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我咬了咬唇,望向窗外。口中忽然尝到了苦涩的味道,点点滴滴侵入四肢百骸。果然……还是不可以吗?还是不可以的…………朦胧中,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触我的脸,冷意顺着相触的肌肤传遍全身,身体猛然一颤。“谁……”我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睁大眼睛,天已黑了,朦胧的月色进入我的房间,冷冷清清。……我什么时候睡着了?笑声在房中响起,带动空气的颤动,连心都开始发颤。“不认得我了吗?我的孩子……”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仿佛能穿透身体般,在心中回荡,一直一直……月光皎洁,他在暗,我在明。一只修长的手穿透光与暗的界限,伸向我,月色中呈现惨白的色泽。不、不要……想逃,身体却似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不要,走开……全身都在战栗,连血液都要凝固。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知道的吗?”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黑暗完全湮没了他,除了那只顿在空中的惨白的手,“楚云……我若走的话,你也无法逃脱的……”什么意思?“你不应该希望有人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他的声音骤然变冷,那只惨白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收了回去,“他们不会需要你,他们终会有自己的家庭……” (14) 月色冰冷,夜风拂起窗帘,我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衣服、钱、手机,还要带什么?我烦乱地翻弄着衣柜,感到头痛欲裂。“你想逃?你能逃到哪里去?哪里都容不下你的……”我捂住耳朵,但是没有用,这个声音直接传入我脑中,挥都挥不去,几次三番后我选择放弃。装好我认为有用的东西后,扫视了一下房间。目光扫过镜子,我看到自己苍白的脸以及……身后朦胧不清的身影。身体骤然颤抖了一下,我别开眼睛。视线一下落在一台笔记本上。那是生日时她送我的礼物……我颦了颦眉,将电脑塞进背包里。乌云遮住了月光,天地一下子暗了下来。站在窗旁,我看着被黑暗笼罩的下方,深吸一口气。“会怕吗?下面是地狱哦……”那个声音笑得很诡异。随着他的话,我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下面有睁着黑洞洞的眼,裂着嘴的厉鬼对着我笑。呼吸瞬间一紧,待我仔细去看,什么都没有。不再理会他的话,我纵身跃下。身体轻巧地落在草地上,避开监测系统,轻易走出颜家大门。我回头看了看那幢沉寂在黑暗中的别墅,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终究不能留在那里的。爸爸说得没错,哪里都不可能容得下我。何况,他们将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对我的感情……最多也只是同情罢?我行走在马路上,已是凌晨了,街上的行人很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呢?毕竟什么都没留下就不告而别了……我仰起头,苍白的月光在云层上染上了美丽的光晕,我走到哪里,它总跟随着。……他们会不会来找我呢?我呼出一口气,微微发笑。今晚该去哪里睡觉呢?我看着前方的路,那被灯光延伸到远方的路……就这样走吧,一直走到天亮。………最终我在一间小阁楼暂时安居下来。屋子的女主人可怜我年幼流落在外,特地将阁楼清理出来让给我住。这里的设施虽然没有颜家奢华,却也用得惯。我取出电脑,犹豫了一下,手指迅速敲击键盘。网络银行……我看着帐户里的数字,微微挑眉。身后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叹息,我的身体一下僵住。湿冷的气息萦绕在我颈后,我感觉我的身体开始颤抖。“居然不知不觉从我公司里移走这么大一笔钱而没有被我察觉……”他的嗓音很冷,冷得有些扭曲,“呵呵……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有些癫狂道:“我的云儿,你为什么不会头看看我呢?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的脸呢……”不要……我听见我发出微弱的呻吟,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回头看看我啊……”他的声音有些神经质,一会温柔一会狠戾,“乖,来看啊……”不要,我不要看……但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慢慢转过身去。眼睛无法控制地睁大。荧光屏闪烁着微弱的光,那张脸毫无保留地刺入我眼中。有一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昏死过去。他的右半个脑袋几乎全部毁坏,血肉模糊,粉红色的大脑组织仍有着极其新鲜的颜色。只是半边脸部失去头皮的支撑,松松地耷拉下来。琥珀色的眼眸紧紧锁住我,瞳孔神经质似地收缩。不……我脑中顿时出现了他跳搂自杀的那幕,如电影般在我脑中不断回放……那苍白的手伸了出来,反复抚摩着我的脸,在黑色的血管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下若隐若现。我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俯下身,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不,不要……”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听见我的抗拒,无力地颤抖,父亲在身边神经质的笑声。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呐,你记得我那天对你说了什么吗?”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抱住脑袋,拼命抗拒,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如鬼魅般传入我脑中,怎么都抗拒不了。“我的孩子,你本来就不应该出生的。”他的笑容忽然阴冷,那血肉模糊的脸忽然狰狞起来,“你不该出生的,你早就应该死掉的……”爸爸恨我……“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你是那个贱女人和那家伙的孩子……”“我早就应该杀掉你,我早就应该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不要——!”我捂住耳朵尖叫,周围忽然变得好安静,我慢慢睁开眼睛,身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不见了……我睁着眼睛,许久没有回神。忽然感觉好冷,我摸了摸有些冰冷的身体,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衫。电脑屏幕仍闪烁着微弱的光,我看了很久,慢慢关掉。他为什么说我不是他的孩子……我冷得抱住身体,不住颤抖。我不是他的孩子,他才那么对我吗?原来这些年来我一直感受到的恨意竟然是真的……他很讨厌我,因为我不是他的孩子。他恨我,因为我的母亲背叛了他。那么……为什么还要生下我?我紧缩着身体,任外部的冷意一点一点侵蚀我的身体……我……似乎应该回那里看看了。………(抱歉,那么迟才来更……期末考考砸了,偶的电脑泡汤了……) (15) “小小姐,请问要去哪里?”在马路上拦下一辆的士,那中年司机大叔看着我半开玩笑地询问道。“中南路,二百九十三号。”我坐在后座,淡淡开口道。“哎?”他有些疑惑,“是陆家吗?”“没错。”……原本的楚家别馆,已经改姓陆了吗?我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多看了我两眼,担忧道:“小小姐,听说陆家是混黑道的,你看上去也不像陆家的人,还是不要去吧,被他们欺负可不是好玩的。”“没事。”我拖着下巴,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色。欺负?真是个新鲜的词……车子很快来到中南路二百九十三号,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大铁门前停了下来。打发走了那多嘴的中年司机,我望着眼前的大门,微微皱了下眉。没有犹豫,我按响了电铃。“请问您是那位?”对讲机中很快有女人的声音传来。“颜……楚云。”我暗自懊恼,即使改口。“呃……”那女人有些犹豫,“请问有预约吗?”“陆君鸣在吗?”我开门见山的问道。对方显然没有愣了一下,“请、请问……““他在不在?”我不悦地颦起眉,“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老爷他、他在……”女人有些局促地说道。“告诉他,楚云要见他。”我简短道。“……我知道了。”过了很长时间才传来那女人尴尬的声音,“对不起,这位小姐,老爷不想见你。”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哼了一声,“你是要乖乖打开门,还是要我硬闯呢?”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眼前的铁门终于缓缓开启。我扫了一眼这偌大的庭院,走了进去。已经差不多有一年没有回来了呢!这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依稀可以看出昔日的痕迹。……某些永久存在无法磨灭的痕迹,一直都留在这里。心底仿佛有某根弦被波动了,没有声音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你来做什么?”走进大厅,陆君鸣做得笔直,一脸警惕地看着我。我看了眼他身后严阵以待的保镖,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我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孩子,他用得着这么提防我么?“这里本就是我家。”我淡淡扫了眼这早已变了样的客厅,讽刺道,“我为什么不能回来看看呢?”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我拿回我的东西就走。”我挥了挥手,自顾自往二楼走去。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覆盖在那我走过千百遍的长廊之上。两旁的米白色墙壁上曾经挂满了那个人最喜欢的画作。漫漫长廊一直延伸到前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些经过痛苦与鲜血深深镌刻出来的、那曾经被我视作地狱的东西,竟成为我对这里唯一的记忆。“你要找什么,我可以派人给你拿来。”陆君鸣跟在我身后,声音有些僵硬。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他。“你在怕什么呢?”我看着他那张年过不惑略显苍老的脸,“某些事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希望你不要逼我记起来。”这个人呵……我懒得理他,继续走我的路。这个人的商业头脑,根本就及不上那个被我称作父亲的人的百分之一。却正是这样的人,打败了我的父亲。……我忍不住扬了扬唇。其实他根本不必忌惮我。我既然肯帮他,自然也不会再去干涉他。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这么简单。“不要跟着我。”我扔下一句话,进了书房。顺手锁了门,我掂了掂手中的石子,向某个方向掷去,细微碎裂声传来,我抿唇一笑。还想监视我么?拂开厚重的窗帘,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我不禁眯起眼睛,看着外边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不禁呼出一口气。收回手,室内又变得昏暗一片。父亲的藏书差不多都被清空了,书房内显得有些空旷。我的视线落在一口石英大钟上,黄金制成的针真规律地移动着。我伸出手,将分针向左拨了三下,将时针向右拨了七下,又将分针拨了回来。轻微只听轻微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打开了。我推开石英大钟,后面是一间暗室。那个人将他最为重要的东西都藏在这里。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我看着一排排架子上的档案,抽出我需要的那一份。两千年七月十二日。这份档案是属于我的,这是这个家惟一一份与我有关的东西。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翻开这惟一属于我的东西。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了,我仔细辨认着。丝线忽然粘在某一行,动弹不得。我反反复复地看着,反反复复地确认。……反反复复地想要给这么多年困扰我的疑问寻找一个答案。原来是这样么?果然是这样呵……我咬着唇,拼命抑制住笑意。我无声地笑着,笑得站不起来,笑得连眼泪也止不住地涌出。这就是答案了……我果然还是被抛弃的。从我出现在这个世界就注定了。妈妈应该讨厌我的……爸爸应该恨我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站起身,将档案放回远处,走出暗室。……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出陆家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他的话始终回荡在耳边……你不是我的孩子……我恨你……你不是我的孩子……我恨你……恨你……恨你……一阵风吹过,我缩了缩脖子,回过神来。全身都湿了,原来是下雨了……我苦笑一下。出门的时候应该带把伞的。早上明明天气很好的啊,怎么下午就下雨了呢?我躲进一旁的小店。服务员立刻露出职业性的笑容:“小姑娘,要点什么?”我草草扫了眼菜单,“珍珠奶茶吧,原味的。”“请稍等。”等待的时间不算很长,服务员将奶茶递道我手上,“请慢走。”“谢谢。”我含住管子吸了一口,热热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妈妈,我要那个。”稚嫩欢快的童音引起我的注意,我不禁回过头去,“我要木瓜奶茶。”小女孩两眼放光地盯着奶茶,拉着母亲的手着急地叫唤着。“不要拉了,妈妈不在给你买吗?”中年女人表情有些不耐,然而眼神间全然是宠溺。我垂下眼,走出小店。似乎……记忆中从来没有人带我买过这种东西,从来没有人任我牵着手撒娇。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原本香香甜甜的奶茶一下子失去了味道,我不禁皱眉。在杂货铺买了把伞,阻挡了雨丝,我听见细雨落在伞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总觉得今天街上的人特别多。带着孩子的父母,结对而行的学生……原来今天是周末。我拨开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撑着伞沿着小路向前走。听不到马路上汽车在喧嚷,听不到身旁路人在嬉闹。我的世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寂寞的,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16) 躺在床上,头脑有些昏沉。昨天淋了雨,果然还是生病了。我尝试着翻过身,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动弹不得。尝试了几次,我终于放弃了。只是有些不甘,我的身体何时变得这么差了?虽然秋天的雨带了些许寒气,但也不应该到生病的程度。我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更深沉的黑暗。朦胧中,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拂过我的脸……隐隐约约的,我似乎看见了另一个我。蜷缩在角落里哭泣的我。那个幼小得连路都走不稳的我,浑身都是血痕。为什么会有血痕……我看见了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手中拿着一条长鞭,沾着暗红色的血渍。我听见那个幼小的孩子用颤抖的声音叫着眼前的男人。爸爸……爸爸……爸爸……稚嫩的童音连说话都不利索,却执拗地唤着眼前的男人。鞭子无情地挥落,孩子每叫一声,都会经受鞭子无情地抽打。“记住,我不是你爸爸。”男人冷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年幼的孩子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就是爸爸,却讨厌她叫他爸爸……为什么每次叫爸爸他都会让她很痛很痛……幼小的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久而久之,爸爸这个词再也没有出现在我口中。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又清晰,我又看到了那个幼小的我。我的保姆领着我站在一处角落,指着庭院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对我说,那就是我的妈妈。孩子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影,表情是激动的。以前,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妈妈是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温柔,今天终于亲眼看到了。孩子转动着不大灵活的舌头,奶声乃气地学着“妈妈”的发音。“妈……妈……,妈、妈妈……”孩子挥动着短胖的四肢,跌跌撞撞地向那女人跑去。好不容易跑到妈妈身边,小手小心翼翼地扯住她漂亮的衣服。“呀!”女人一声尖叫吓得孩子赶紧松了手,她用嫌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孩子说,“谁家的野孩子,脏死了!吴妈,吴妈,快把她带下去。”保姆慌张地跑过来,拉过孩子一遍往回走一遍尴尬道:“对不起,夫人,小孩子顽皮,您不要生气。”那个女人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孩子用快哭出来的眼神看着她,嘴里无声地唤着妈妈……妈妈从来没有记得过我,这个从她身体里孕育出来的孩子,她从来都没有记得过。她要的只是随时有钱可以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奉承的生活。她的生命里不需要有孩子出现。逐渐地,孩子的表情越来越少,甚至连眼神也失去了波澜。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漠然,学会了冷酷。她再也不会固执地叫爸爸,她看见那个女人也只会视而不见地从她面前走过。记忆中的一切,像放电影一般一幕幕从我眼前流过。我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似乎从那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逝去之后,我的人生就失去了依恋。那个抚养我长大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惊恐地发现,我竟然记不清她的容貌了。无论怎么想都记不起来了……明明知道她就在梦的那头看着我,用她那双温暖的眼睛看着我,而我竟看不见她的脸了。我不知所措,着急地想哭。记忆是冰冷的,只有关于她的那份散发着甜美的温度。我在黑暗中拼命地跑,我要找到梦的那头,我要记起她。我无法原谅忘记她的我。黑暗中,忽然传来有节奏的走路声,皮鞋敲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瞪大眼睛,莫名的恐惧让我动弹不得。我闭上眼睛,听见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我感到有只手在碰触我,一股寒意在碰触我,透过我的肌肤渗入我的身体。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你还在奢望什么?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个地方就是你的内心……】我没有听见他在说话,声音源自我内心。我别过脸想避开那冰冷的触感,却依旧动弹不得。【来,我的孩子,把眼睛睁开吧,爸爸给你看些好东西……】我不要看,不要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睁开,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了那只苍白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暗藏在皮肤中的黑色血管。眼前的黑色空间扭曲了,出现了一幅我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那是颜家,住了好久好久,那些景象早已深深刻在我脑中。叶灵的腹部已经有了怀孕的迹象,脸色红润,带着母亲的温柔。胸口忽然很痛,满溢的痛苦几乎让我无法呼吸。颜行雷坐在她身边,脸上带这温柔的笑,凑过头感受腹中小生命的存在。【看到了么?他们将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不会需要你。】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画面闪烁了一下,我看到了一幅苍白景象。漫天都是雪,美丽的女人将一个孩子拉到路边,似乎在嘱咐她什么。孩子露出一丝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就这样走掉了。云儿,你在这里等着,妈妈去给你买好吃的……云儿真乖,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乱跑知道吗?乖乖地等哦……伤痛逐渐被冷漠所取代,孩子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蜷缩起了身体,任大雪将自己淹没。我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那些原本以为淹没在时间中的记忆,那些原本被我忽视的痛苦……一点一点地,充斥我整个身体,逐渐满溢出来……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东西?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东西?我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抑制不住的液体从眼中滑落。【憎恨吧!我的孩子……】【报复一切伤害你的……】【来吧,我的孩子……】不要,我不要……不要——!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射入我的眼睛。我看到我的床前坐着一个人。我全身紧绷,尖叫起来:“走开!给我滚!”那人影靠了过来,我一把推开他,听见那人撞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看见有红色的液体从那人的身下流出。我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不停颤抖着……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偶忽然发现偶很后妈……囧啊~! (17) 门外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反反复复。吵吵嚷嚷的,夹杂着哭闹声。我躺在床上,转过头,看着阳光投过单薄的白色窗帘,进入屋内。我又调转视线,看着头顶苍白的天花板。动了动手,发现手背什么拷着。活动范围十分有限。低头一看,是手铐。脑袋混乱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没过多久,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开始检查我的身体。白净的脸,算得上俊秀的容貌,带着一副眼睛。我确定我没有见过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他检查完,审视着我问道。我摇了摇头。“饿不饿?要不要先喝水?”我又摇了摇头。“记不记得昨天的事情。”我还是摇了摇头。他皱了皱眉,“先休息下,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铐住我?”我确定我现在在医院,眼前这人是医生。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他愣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怎么回答。“苏医师,苏医师,52号床的患者又开始发作了,请过去看下!”一个女护士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表情十分慌乱。眼前的男人沉下脸色道:“我说了多少遍,这种时候应该找谢医师。”“是的……”护士涨红了一张脸,又急急忙忙跑开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待会我会叫人给你送饭。”他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我沉默了很久,才道:“楚云。”他点了点头,把门关上,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逐渐远去了。这家医院真是奇怪……我明明没病没痛,为什么会在医院?是谁把我送到这里?似乎有许多画面在脑中闪过,却总是抓不住。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我又转过头看着窗外。人影隐隐绰绰,不停晃动着。“嘻嘻……呵呵……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你,别过来,走开,再不走开我要咬你啦!”“他为什么不要我?呜,为什么?……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哈哈……”耳边充斥着怪异疯癫的话语,或远或近。我的眼睛豁然睁大。难道这里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拷着我?为什么要拷着我?我使劲挣动着手臂,铁链在拉扯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放开我!放开我!!”我无法忍受,无论多么不公正的待遇我都能忍受,只有这件事,唯独这件事,我绝对无法忍受,“为什么要拷住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直到手碗被铁拷磨得通红,直到我喊得没了力气,没有人理我。疯言疯语仍在继续。他们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了?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楚天旭,为什么要逼我!”我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看到我这样你高兴了吧?我不是疯子,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眼前模糊了,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滑过我的面颊。然后低落在苍白的被子上……一滴一滴的,仿佛永远都没有止境。我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觉得它白的刺眼。过了很久,有人推门而入,将装满饭菜的托盘放在我面前。“饿了吧?”女护士露出腼腆的笑,“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了哦!”我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咦,你怎么不吃呢?”她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想吃什么和姐姐说,姐姐给你弄来。”我讽刺地扫了她一眼,转过头,不理会她。女护士蹲在我面前,细细看着我,“来,快点吃吧,要不我喂你?”我皱起眉,冷淡道:“我的手没法动。”“咦?”她恍然大悟,又为难起来,“可是苏医师交代过不能解开的,我喂你吧?”“我不要吃。”我直接拒绝,“这里是精神疗养院?”“啊?是的……”小护士有些窘迫。“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微微扬眉,紧紧盯着她。“这个……”她咬了咬唇,“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问苏医师。”我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脑中浮起那张俊秀却淡漠的脸。那个沉默寡言的人,怎会告诉我?“我要解手,放开我。”我冷淡道。“这、这个……”小护士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道,“我没钥匙,我去找苏医师。”耳边喧闹声不断,我靠在床边,看着她走出,消失在门外。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呆在这里!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就出现在我面前。我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我脑子没问题,为什么要拷着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漠然道:“你患了间接性的幻想症,你难道没感觉么?”幻想症?“幻想症分很多种,你的是最特殊的。”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你昨天是怎么进来的么?”我没有做声,示意她说下去。“你昨天病发的时候伤到了一位老人,我们费了很大劲才把你送到这里。”他顿了顿,露出一丝高深的笑,“你发病的样子真的很可怕……”我沉下脸色:“这种幻想症能治好么?”他笑了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碰上。”我低下头,沉默不语。那个每日每夜纠缠着我的身影……“对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冷芮靳。”我微微一愣。他是冷家的人……?“冷芮靳?我怎么不知道冷家有你这么号人物。”在我印象中,似乎没有叫冷芮靳的人。他耸了耸肩,“那老头想来不喜欢我和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他赶出家门了。现在人家只知道冷家曾经有个二少爷,不知道有个冷芮靳。”是这样么?我皱了皱眉,“你居然在这种地方当医生,你家人知道么?”“这里怎么了?”他扬扬眉,“我觉得这些病人比外面那些伪君子都可爱多了。”确实,外面人心险恶,这里的人至少能诚实地反映出自己的心。莫名的,感觉心里的某处角落安静了下来。“我可以给你解开一只手铐,怎样?”我轻哼一声。我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么? (18) 凌晨的时候,我蓦地挣开了眼睛。我看着上方黑蒙蒙的天花板,只感觉大脑一片混沌。动了动手臂,发现左手的手铐不知何时松脱了。我坐起身,看到天边微量,夜风拂过窗帘,接触到我裸露的皮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时间尚早,疗养院里已有了喧闹的前兆。我下了床,打开房门,看着两侧的走廊,犹豫该走哪边。来到这里,似乎还没出过病房呢?我讽刺一笑。沿着漫长的走廊,我慢慢地走着,沿途房门紧闭着,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东西。天色渐亮,我也走到长廊的尽头。窗户开着,我不禁紧了紧衣服。透过窗子,我看着外面不算清晰的景色。只感觉外面有好多好多树,一层一层,似乎无边无际。有人说精神疗养院都是建在郊区的,看来是真的呢!我不禁挑了挑唇。忽然视线定格在两个人影身上。朦胧的晨光刚好照耀在两人身上,不算熟悉,不算陌生,却是无法原谅。我看着那两人似乎在谈论什么的样子,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原来又是一场骗局。楚云说过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却又在不知不觉中相信了。背部忽然感受到某种熟悉的寒意,沿着我的背脊慢慢蔓延到全身。身体仿佛被扔进冰窖。我僵住身体,不敢回头,不敢动弹。我感觉身后的那双眼睛也在一眨不眨地注视这那两人。一眨不眨地,用无比微妙的眼神注视着。然后,他笑了。虽然看不到,我还是知道他笑了。我僵立在那里,始终不敢动。直到那两人结束了谈话,直到两人觉察到了我的视线,一同抬头看着我。我都不敢动。“小云。”我看到那人用嘴形对我说话,然后朝我笑了笑。我感到有双手,按在我肩上,透过单薄的衣物,我只感到冰冷。没有温度,甚至透着渗骨的寒气。那只手,苍白的手,隐藏在皮肤下的黑色血管。他始终没有说话,我却浑身颤抖起来。我想尖叫,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我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愣愣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觉察到我的不对劲。我听到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我听见有人在拼命叫我,我感到有人将我抬会病房。我感到我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不停地颤抖。因为我看到那个人就站在我面前,咧嘴对着我笑。你们看见了吗?他就站在那里的?你们看见他了吗?我指着那人,拼命质问:“你们看见了吗?他就站在那里,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所有人顺着我的视线望去,无比茫然。他的笑容越来越大,那双苍白的手伸向我。我抱着头叫了起来:“不要过来,不要碰我……走开,滚开……我不要看见你,永远都不要看见你……”为什么你们看不到?他就在那里,他明明就在那里,为什么你们看不到?!“小云,冷静点!没事的,没事的。”有人压制住我的身体,有人安抚我。我看到他的手越来越近,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我无法控制地尖叫起来。“快去拿镇定剂,快点。”我不要打镇定剂,我不要。我拼命挣扎着。我不是神经病,我没有疯。我不要打镇定剂。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明明都是他的错。明明都是他不好。为什么痛苦总要我来承受?!“放开我,放开我……”我的孩子,看到了么?他们就是这样对你的……尖细的针头闪烁着寒光,一滴滴泪液从尖端冒出。我恐惧地全身都开始痉挛。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楚云,他们把你关在这里,他们都把你当成疯子,呵呵……“不要说了,我没有疯,我没有不正常,都是你害的……”手臂上一阵疼痛,我感到有什么扎入我的身体,我感到有冰冷的东西流过我的血管,让我说不出话来。好冷,好冷……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连他的脸也在逐渐扭曲中消失。为什么……为什么………………“小云,吃饭喽!”我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再次确定全身被包裹得丝毫没有缝隙。“你盖那么紧,会窒息的。”你不明白的,我不要看见他……“乖,出来吃饭。”我不要,不要吃,不要看到他。我蜷缩在被窝里,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他还在的,我知道,他还在的……外面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雪落,她怎么样了?”我瞬间僵硬了身体。我也不要看见你,你也走开……“她从醒来就一直是这样。”小护士无奈地说着,“饭也不肯吃。““小云,很难受吗?”我感到床垫向下一沉,有什么压在我身上。我不要,不要……一只手探入我的被窝,苍白的手,修长的手。我尖叫起来,一口咬住那只手。有血淌入我口中,温热的,腥甜的。不是他的手……我松开嘴,那只手却没有抽回去,而是就势摸了摸我的脸。“小云,有人来看你了。躲在被子里不好啊。”我不是神经病,我不要被人看……“冷芮廷,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女声略带戒备地问着。“这是我弟弟的医院,我为何不能来?”男人淡淡一笑,抽回手,“不过你们动作真的很慢。”“哼。”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感到另一侧的床垫也微微下沉,“小云,不要紧吧?有没有哪里痛?”我没有不舒服,没有哪里痛,请你们出去好不好?“小云,我是叶灵阿姨啊,出来跟阿姨说说话好不好?”我不要,我不要出去,他在外面……“小云……”“看来她也不想见到你呢?“可恶!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小云以前不会这样的……”不要吵,不要说话,他会知道我在这里的,我不能让他知道的……终于,所有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爸爸,放过我吧……我真的很痛,痛得快崩溃了……真的……快崩溃了…… 正文 第一章 梦幻 天地之中,六合之间。万事万物本无定数。星辰的痕迹,命运的轨道,一如人类的痴念,即使知道那是绝路,也固执地往前走去。为什么……素衣女子望着眼前的一潭清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长袖一挥,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原本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素衣女子静静地看着,寂静的眼睛里浮现出复杂的情感。许久,唇线一挑,却是苦涩的笑容。镜中的那个人,是全然不同的容貌,是全然不同的身体,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眼睛却是同样的美丽,如星辰般,丝毫没有改变。明明已过千年,早已物是人非,却为何,那份执念依旧没变。再此注视那恢复平静的湖面,素衣女子的眼眸微微收缩了一下,喃喃道:“是女子吗?”四周清风轻扫,平静的水面再次碎裂。“你来了?”女子平淡地问道,依旧安静地站在湖畔。“……我想看看他……”女子身后响起一个男音,飘渺虚无,却又无比清晰,带着难言的悲哀。素衣女子转身,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早已不是他了,很早以前就不是了。”素净的眼睛透过身后那个男子,似乎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男子走到湖边,低头静静注视着湖中的画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女子?”“早已不是那个孩子了……”女子侧过头,看着身旁的男子,轻声道。男子仔细的审视水面上的镜像,唇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没变,一直都没变……伏莲你看,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还是那么美丽……”蹲下身,伸手想触碰那水中容颜,而手却穿过水面,连一圈涟漪也没起。他愣住,忽然凄惨一笑:“我怎么忘了,我无形无体,怎么碰得到他……”心很痛,真的很痛……是啊,一切都是他结的因,那么,果也必须自己吞下,却是这样的苦果……素衣女子依旧静静地看着他,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向来倔强的男人,居然……哭了?!“我怕忘记他,我真的好怕。我不可以忘记他的,不可以的啊,伏莲……怎么办?我真的好怕忘记他……”他全身蜷缩着,颤抖着,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能感觉到他绝望无助的悲哀。素衣女子张了张唇,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湿了。她愣然。佛曾经对她说:“伏莲,你本是金莲之身,却凭一心执念修炼至今,我佛慈悲,允你进入仙界……然而进入仙界之前,必须完成一件善事……伏莲,你这一生会流三滴泪,定要仔细体味……”为何要仔细体味?泪的滋味是如此苦涩,比黄连更苦,比蛇胆更涩,如此深刻入骨的苦涩,为何要她体味?一直不懂,人类所谓的爱,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一直没有爱过的她,一直作为旁观者静静注视着的她,也会感受到那深沉绝望的痛……一如千年之前,她也感受过,这个男子深沉绝望的痛,是那样强烈,却又无怨无悔。“轮回了之后,我还会记得你么?”男子失神地喃喃着,望着水面上那清丽绝伦的容颜,情感复杂地变换着。“云儿,你还会记得我么?要是你不记得我,我该怎么办?”男子又哭又笑,神经质般地低喃,虚无的泪水接连不断地滑过脸颊,落在水面上,未留下任何痕迹,“我说过要向你道歉的,我说过的……云儿……云儿……重新爱我一次好不好?重新爱我一次……”男子痴痴得看着水中女子,仿佛要将她刻在心里。“……凰。”伏莲叹息着,平静如水的眼眸中荡起涟漪,无奈地轻唤,“你知道么,凰?世上没有什么是必然的,只是一连串凑巧与不凑巧互相交集在一起,于是就成了必然。其实,凰,你不必那么害怕。你将这份爱恋保存了上千年,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会认出他的。”素衣女子难得笑了,笑容是如此温柔,如同莲花般,可以感化世间之物。“伏莲……”男子忽然唤她的名,让她愣了一下,“谢谢你。”素衣女子显得有些惊讶,随即莞尔,“世间之事,本非我管,只是要成仙,必须懂得苍生之疾苦。”眼帘微抬,空灵的眼眸望向远方,清幽的嗓音似不在人间。男子没有答话,紧抿着唇,望着湖中那清丽的容颜,望着那双让他魂牵梦引的眼睛。“时间到了,凰。”伏莲轻轻吐出一口气,望着身畔的男子。“……来世再见了,云……”他笑了起来,似苦涩,似欢喜,还有一丝期待。伏莲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闭目,启唇,吟唱着意味不明的话语。渐渐的,男子的身体变得透明,蓦地幻化成五个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烟雨飘落,细细密密,凌乱了湖面,打碎了那清丽的脸。下雨了……伏莲探出手,细密的雨丝落到她的手心,逐渐积起一汪小潭。她仰头,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下雨了……啊!水波中,那张容颜散去,一切都似梦幻…… 第二章 宴会 夜幕降临,群星闪耀,银河清晰可见。千年前的天空是如此明朗,纯净得不含一丝污秽。“王爷,快些,不然您就赶不上宴会了,皇上怪罪起来对您可没好处呢!”清甜的声音此刻全然是抱怨和无奈。“知道了,玉儿。”低柔的嗓音有些无奈。“知道了还不快些,马上就是酉时三刻了,宴会开要开始了,不好,要迟到了……”那名为玉儿的女子心急火燎,清甜的嗓音有些尖锐。“可以了……”低柔的嗓音再次响起,清幽不失温柔。接着便是一阵静谧,过了许久,玉儿才回过神,“王爷,您好美……”“丫头,有这么跟主子说话的么?什么美不美的,你家王爷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低柔的嗓音有些不悦。“知道了,我家王爷是男人,是比女人还美的男人。”玉儿不满地撇撇嘴,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惊艳,忽然又想到什么,大声质问:“为什么叫我丫头?明明比我小。”月光倾洒在那走出房门的人身上,印着清雅绝伦的脸,那不似红尘所有的美艳让玉儿的心猛地一颤。今日的王爷一身金凤玄紫袍,腰系金玉带,那原本单薄清瘦的身子此刻却透着王者的气势。上天是多么的不公。为何这般的容貌偏偏生在男子身上?如此的蛊惑人心,让人甘愿沉沦……面前的男子忽然扑哧一笑,“本王知道你家王爷国色天香,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啧啧,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呢!”那一脸真挚的感动引来玉儿一阵笑声,然而一转眼却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王爷要有王爷的样子,安齐王殿下。”嘴角抽搐一下,他哭笑不得,“好了好了,那我走了。”“风护院,照顾好王爷。”仍不放心,玉儿对守侯在院外的风临聿嘱咐道。“是。”风临聿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拜托,他已经二十三了!一月前,自己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国际级名律师,居然半路遭到袭击,接着……自己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时空……多么不可思议,重新获得了生命,居然成了男子,而且还是宋朝开国皇帝的九皇子,而这名为“赵云琴”的身体年仅弱冠,不久前才成年。虽为安齐王,朝中却无势力,有的仅仅是这天人般的容貌。美貌有何用?这中看不中用的皮囊也只不过是装饰物,别人的目光仅仅停留在这层美艳之下,有多少人能真正看到其内心的美丽。幼时太多教训让他明白,美貌,只能成为负担。因为从前的自己,也同样是个美人,美到难以形容的美人……看着眼前的马车,赵云琴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临聿,改骑马。”风临聿微微一怔,疑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是。”依旧是简短而无波澜的嗓音。随遇而安是他的性格,既然知道有些事情无法改变,那就不要特意去改变,太多顾虑反而会混乱自己的脚步。但随遇而安并不代表他不会反抗命运。他有太多挂念,因为那边有他终身想要回报的人,没有血缘,只因他们是他的父母,是将他养育成*人的恩人,是教会他做人道理的人,将他从童年噩梦中拯救出来的人。那种情感,是比血缘更深的东西。血缘在他眼中,不过是讽刺,是痛苦的象征。亲情,才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无论是作为从前的颜昭云,还是作为现在的赵云琴,他就是他,无法改变。“王爷。”耳畔传来风临聿没有波澜的轻唤,让赵云琴瞬间回神。“什么事?”“到了。”风临聿依旧惜字如金。到了么?赵云琴一愣,抬起头,果真看到了宋宫大门。这就是……皇宫么?行走在这异常华丽的宫殿内,赵云琴有种莫名的空虚。并非恐惧,而是空虚。世上很少有让他恐惧的东西。绝望、痛苦、愤怒、仇恨、冷酷、背叛、不屑……哪样他没经历过……而空虚,是从未有过的。心里似乎少了什么,空虚得让他窒息。他并不适合这个时空……御花园内,歌舞升平,脂粉的香味混合着盛夏白花的芳香,充斥空气之中。自然本是美好的,但混合了庸脂俗粉的污秽,早已没有了那份纯粹的美好。“安齐王到。”身旁的小太监用微尖的嗓音通报,然后躬着身子退到一旁。四周瞬间安静了,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赵云琴淡淡扫了众人一眼,望向那高位上的男人,单膝下跪:“儿臣迟到了,请父皇恕罪。”这辈子头一次给人家下跪……赵云琴在心里哀叹。“免礼。”老皇帝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笑容温和,沧桑的脸上此刻红光焕发。“是。”赵云琴直起身,微垂着头,眼角余光捕捉到同样坐在高位之上的众王,原本排在他之前的有八位王,而大皇子身处边疆,因此此时只有七位王。而这七位王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朝中势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安贤王赵倾贤,看似置身朝廷之外,毫无锋芒,却凭借当朝第一宠的母妃深得皇帝宠幸。真不知道这无权无势的安齐王是如何在这复杂的宫廷斗争中生存下来的?正感慨着,却听皇帝说道:“皇儿,入座罢!”“是。”赵云琴闻言松了口气,来到自己的座位,刚入座,耳畔传来男子温和的嗓音,“云琴,没事吧?为何来那么晚?”“啊,准备得久了些。”赵云琴回头,是三皇兄赵云成。赵云成与他同出一母,长他六岁,在诸多兄弟之中也属他最亲,只有他才有那分真挚的亲情。“是么?”赵云成颦了颦眉,忽然又笑了,眼中满是宠溺,“来了就好。”“老三可是担心你担心得紧呢!兄弟情深啊……”一旁的赵殷很是羡慕,说着一把扯过赵平,“同是一母所生,为什么这小子都不会关心我这个哥哥呢?”赵殷扯回自己的衣襟,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扇了两下,面不改色道:“俗话说‘兄长如父’,我怎么没看到七哥你有为人兄的威严呢?你看,一月前不知是谁一时冲动夜闯父皇寝宫,结果被当成刺客差点被杀。前天不知是谁打碎了父皇最心爱的暖玉花瓶,结果父皇龙颜大怒,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早已到阎王那做客去了。还有昨天……”“够了!”赵殷额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不要总和我抬杠?”“不是我老要跟你抬杠,是哥哥你太不懂事。”赵平一脸无辜。“我是你哥!”赵殷怒瞪着他。赵平轻笑,“哥,你老生气,难不成忘了嫂子的话了么?”“用膳吧。”赵殷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怒容消失无踪,全然换上一脸优雅的笑容。赵云琴不得不感慨那位“嫂子”的威慑力!“他们看似天天吵架,其实感情很好呢,只不过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赵云成淡淡的笑着,温和如春风,让人全身都舒畅起来。是啊,每个人都有彼此的方法关心身边的人……夜风吹拂着,盛夏的风带着浓浓暖意。器乐齐鸣,歌舞曼妙。赵云琴抬头,望着夜空,空中两颗星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今天……是七夕呢……七月初七,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趁今日如此高兴,朕要宣布一件事。”沧桑不失威严的声音成功使喧闹平静下来。“安齐王年值弱冠,也不小了,而刘将军之女是有名的端庄贤惠……”等一下,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赵云琴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青。“今日朕做主,撮合这段姻缘。”温和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不是吧……赵云琴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他重生也不过一个月的事情,为什么老天那这么厚待他?况且他虽为男性,但心理上万全是女人,要他怎么接受这段“姻缘”?他不是在做梦吧?用里掐了自己一下,还会痛……居然不是梦!“云琴?云琴?父皇在叫你呢!”赵云成推着身旁表情怪异的弟弟,担心地问。虽然明白这是政治婚姻,但要自己娶个女人……实在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赵云琴站起身,扫了文武百官一眼,努力让僵硬的脸扯出一丝笑容,“……谢父皇。”努力克制着想扁人的冲动,理智告诉自己,这里不是该任性的地方……一千年前,还是人治社会。终身之事,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权啊,他要人权……意外地没有拒绝,身居高位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路露出笑容,“皇儿不反对,如此甚好,那此事即定。”赵云琴不禁翻了翻眼睛,他有选择的余地么?那老皇帝明显是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若在群臣之前让他难堪,那自己的终身大事真的要完了。“多谢皇上。”在坐的大臣中有一人站起,独属武者浑厚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叩首道:“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人就是刘元义了?赵云琴瞪着未来“岳父”,恨不得把他瞪出两个洞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阵阵道贺声震得赵云琴头皮发麻。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赵云琴舒了口气,揉揉抽痛的额角。今后才是麻烦的开始,到底怎样回绝这婚事?“唉……”赵云琴皱着眉,茫然地望着前方。“云琴,有心事么?”赵云成担忧地问。如此心事愁眉苦脸的表情。实在让他心疼。“我没事。只是今天的事太突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不想让赵云成操心,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是啊,父皇的决定确实让我吃了一惊呢,但没想到你答应了。看来你已经忘记她了。”赵云琴欣慰一笑。“她?”赵云琴愣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他原有过一名恋人,最后不欢而散,此后一直抑郁不振,直到他出现。赵云琴苦笑,他当然不是惦念旧情人,对那个女孩没有丝毫印象。也罢,他也省得多作解释,由着他去罢……出了皇宫,风临聿在等他。赵云成看到他,淡淡一笑:“云琴,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聚。”“嗯。”赵云琴笑着,待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夜幕之中,再也维持不住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到底如何是好?“王爷,该走了。”风临聿牵过马,将缰绳交给他,嗓音依旧毫无波澜。跨上马,赵云琴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既然不想接受,就应该拒绝。”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深沉而悦耳。赵云琴回过身,看到的却是一名俊美的男子,漆黑如夜的眼瞳丝毫看不出情感波动。他是……赵倾贤?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他一甩缰绳,策马而去。既然不想接受,就应该拒绝……是这样么? 第三章 联姻 夜晚,开封灯火通明,人群熙攘,而皇宫内却格外安静。御书房内,赵匡胤与其大将军刘元义相谈甚欢,刘元义身边的秀丽少女安安静静地坐着。“九皇子驾到。”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三人眼睛同时一亮。“快传。”赵匡胤连忙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儿臣参见父皇。”赵云琴第一次见宋朝开国皇帝,心理还是有些慌的,不过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他豁出去了。“不必多礼。”赵匡胤面目慈善,赵云琴松了口气,“云琴,还不快来拜见你的岳父大人。”赵云琴才注意到一旁还坐着两人,应该就是大将军和他被赐的新娘了。两人见到他都有惊艳的神色。让他忍不住又在大叹——祸水啊祸水。“父皇,儿臣今日前来。就是来向您说明,我拒绝这门亲事。”赵云琴斩钉截铁道。三人脸色具是一变,赵匡胤沉下脸,“为什么?”赵云琴深吸一口气,“儿臣认为,成亲的前提是要两情相悦,如果刘盈姑娘不爱儿臣,而儿臣也不爱刘盈姑娘,那组成的家庭是不会幸福的。”“您作为一国之君,您的责任是给百姓幸福。我作为您的臣子,同样也是您的儿子,儿子的幸福也是您给的。今天我来,不是作为一个臣子,而是作为您的儿子来跟您理论的。希望您放下君王的头衔,作为一个父亲,为您的儿子想一想。”说了那么长一段话,他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口才了。抬头看了看赵匡胤的脸色,一脸震惊,另外两人亦是如此。好,再加把劲。“儿臣已经失恋过一次,了解失恋的痛苦,如果刘盈姑娘有了喜欢的人,因您的赐婚被破与爱人分离,这种事情,相必您也是不愿看到的。”“我、我没有喜欢的人。”一旁忽然传来羞怯的声音,却是一直安静坐着的刘盈。靠,她过来凑什么热闹。赵云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只好说道,“刘盈姑娘虽没有喜欢的人,也未必喜欢我。而且我不爱她,我无法作出给她幸福的承诺。大将军也是爱女之人,一定不愿意看到爱女受到冷落,还请大将军三思。”两人的脸色又是一变。“云琴,”赵匡鄞忽然叹了口气,“这是联姻,是两家友好的象征。”“联姻?”这有什么差别,不都是要结婚的,“如果大将军真的忠心,何必用联姻这种手段。”“放肆。”赵匡胤怒喝一声,手中茶杯一摔,茶杯碎了,茶水顿时流了一地,“云琴,这亲你想成也得成,不想成也得成,这事以成定局,你不必再废话。”这死老头!!!赵云琴忍住想要痛扁他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会逃婚。”软的不行,来硬的。“你……”按照匡胤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太放肆了。”赵云琴毫不示弱,“我说过,今日我是以您的儿子的身份来跟您谈话,而不是以臣子的身份。”赵匡胤努力压下火气,将头转向刘元义,“将军,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刘元义愣了一下,“九皇子说的确实没错,站在父亲的角度讲,我们的做法确实不好。请陛下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年轻人嘛,日久生情。”赵匡胤想了想,一反之前怒气冲冲的模样,呵呵笑道:“也好,就给你们三个月时间。盈儿,你搬到云琴王府里住吧!”刘盈俏脸顿时通红。好一个老狐狸,三个月过后他肯定要说:“盈儿在你王府里住了三个月,就算我们相信你们没什么事,别人也未必会相信,女孩子名节最重要,云琴你要对她负责啊!”哼哼!“那我搬到三哥王府去住好了。如果毁了刘盈姑娘的名节,儿臣担当不起。”看谁玩得过谁,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怕了你了。“你这孩子……”赵匡胤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然后泄气道,“算了算了,以后你每天到皇宫来一趟。”虽然没有达到预先目的,但比之前好多了。“如果三月之后,儿臣还未爱上刘盈姑娘,那这门亲事自动取消。”先要拿到保证。赵匡胤无奈地点点头。赵云琴从怀里拿出张纸,笑呵呵地说道:“那请您在这份合同书上签上您的大名,顺便盖上大印。”赵匡胤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奸诈的儿子?看着他在合同书上签了名,又盖上御印,赵云琴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满意地看到合同书上的“落款人”,他不忘奉承两句:“父皇英明,有您这么个好皇帝真是百姓之幅啊!!!儿臣今日特地带来了自制美酒。请父皇和大将军品尝。”他拍了拍手,一名宫女端着几杯五彩缤纷的液体进来。三人同时瞪大眼睛,这是……酒?赵云琴微微一笑,介绍说:“这是西方人最为喜爱的酒,俗称‘鸡尾酒’。顾名思义,就是像鸡尾一样色彩斑斓的酒。鸡尾酒配料有很多类型,就算以流行配料确定的鸡尾酒,各配料在分量上也会因地域不同、口味各异而有较大变化,因此随时可以独创。但许多著名的鸡尾酒,已成为传之不朽的经典,始终被人们钟爱。鸡尾酒多用式样新颖、颜色协调的载杯盛载。装饰品可有可无,但装点上更能凸显魅力。鸡尾酒按饮用时间和场合可分为餐前鸡尾酒、餐后鸡尾酒、晚餐鸡尾酒、聚会鸡尾酒、夏日鸡尾酒等。已成为特色混合饮料的通称,渗透每一个风格各异的聚会,时刻笼罩着一层浪漫的光环。在每一个温馨的聚会,手执一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就会创造出热烈浪漫的氛围。还有, 通常鸡尾酒只有三种喝法。一是纯喝。就是单纯喝一种酒,品味其独特的芬芳与气味。二是加冰块喝。加入冰块增加冰凉口感,是西方人常用的饮酒方式。三是调酒,把多种酒类及其他配料调合在一起喝,这才是真正的喝鸡尾酒。由于我们这里条件限制,不能调配出完美的鸡尾酒。不知到父皇喜欢哪种喝法。”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他们听懂了没有。赵匡胤觉得新奇,说道:“你看着办吧!”赵云琴点点头,这酒是他花了大半个下午赶制出来的,虽然器具不全,马马虎虎凑合着用。于是赵云琴展现高超的调酒本领,看得三人大叹,我儿子(女婿)竟然那么厉害。十分钟过后,三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就新鲜出炉了。赵云琴将三杯酒端到三人面前。一一介绍:“这杯名叫‘红粉佳人’,是少女的最爱。这是‘七色彩虹’,适合像您一样的男子品尝。这是‘血腥玛莉’,味道浓烈,适合您这样久经沙场的将士品尝。”自己怎么说也当过几年调酒师,这些简单的酒他还是会调的。“还有,”赵云琴提醒到,“鸡尾酒应该慢慢品尝,这样才能体会出酒的感觉。”三人依言慢满品尝。他自己调了一杯“安琪儿之喜悦”,自己在英国的三年果然没白待。“九皇子真是好手艺啊!”刘元义仍旧意犹未尽,赞叹道,“陛下,您得了个好儿子啊。”第一次喝到那么奇特的酒,这个九皇子他一定要“娶”回去当女婿。赵匡胤笑了两声,“皇儿,你怎么会这种东西。”他这个当爹的还不知道。赵云琴想了想,“我结识了一个外国朋友,是他教会我调酒的。”他没说谎,确实只英国人教的。赵匡胤两眼放光,“你哪个外国朋友,可否让朕见上一面。”赵云琴摇头,“他已经离开了。他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儿臣也曾挽留过他,但是他呆了一个月就走了。”开玩笑,他现在还没生出来呢!我到哪去给你找人。赵匡胤有些失望。赵云琴眨眨眼,“不过那为朋友教给我许多有趣的理论,他还说了许多异域风情,十分有趣。”话是这样,但他不知道宋朝时的外国是什么样子。赵匡胤显得很有兴趣,赵云琴也乐得说,结果一说就是一晚,四人聊到天亮毫无睡意,快上早朝了才说了一半。赵云琴看了看天色,说道:“父皇,快上早朝了,我们改天再聊。”赵匡胤笑呵呵地拍了拍赵云琴的肩膀:“和云琴聊天,真是天下一大快事。朕都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唉,自己居然把现代知识灌输归这个宋朝皇帝,希望不要改变历史,罪过啊!!!赵匡胤想了想,“你们今天就在宫里睡吧,我安排你们的住房。”那也好,省得大动筋骨了,这皇帝很有趣,是他喜欢的类型。“那儿臣告退了。”陪他们聊了一夜,光自己一个人在说话,真是累人啊!“九皇子。”刘元义笑呵呵地赶上来,“-不知明日可否到老夫府上一聚?”“到你府上?”赵云琴想了想,“为什么?”刘元义笑道,“吃顿饭而已。”“那好,可不可以带朋友一起来?”一个人去混没意思,把三哥七哥八哥都叫过来吧,顺便叫上风临聿,这就差不多了。“可以。”刘元义笑容更大,“九皇子想带多少人来都没关系。”干脆把下人们全都带上吧,不过他那个将军府装不装得下那么多人?算了,下人就免带了。“我先走了,将军您保重。”赵云琴拍了拍他肩膀就离开了。刘元义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真是个好孩子,盈儿有幅了!刘盈望着他修长的背影,感觉怅然若失。 第四章 畅谈 一觉醒来,精神好了很多,太阳挂得老高,已经到中午了。皇宫里睡跟王府里睡的感觉到底不一样,还是自己家好。门外忽然传来一名宫女的声音:“九皇子,陛下请您一起用午膳。”赵云琴应了一声,穿好衣服,见太监已经侯在那里,说道:“带路吧!”这皇宫比他王府大得多,他在自己家都要迷路,在皇宫就更不用说了。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感慨,吃顿饭都要跑那么远,走得他腿都酸了,真不知道皇宫搞那么大干吗,而且这里防火措施不好,防盗措施也不好,很没安全感。不过皇帝还真会享受啊,吃饭居然在御花园,边吃饭边欣赏风景。“云琴,你来了?”他亲爱的父皇笑眯眯地看着他,石桌上放了数十到菜肴。赵云琴感慨,浪费啊浪费,想他平常一个人的时候都只吃两道菜,简直是没得比。赵匡胤见他不太满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菜太少了。”赵云琴摇头:“相反,是菜太多了。这么多菜,我们两人怎么吃得完呢!”赵匡胤摆摆手,“吃不完倒了就可以了,这你不用管。”赵云琴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身边宫女太监一大堆,看得他吃不下饭。这些菜美则美矣,可惜不够味。他烧得保证比这个御厨好,怎么说他在英国打工的时候也曾当过英国皇家酒店的厨师,连他师父都自叹不如。“大鱼大肉,吃多了会造成消化不良。”赵云琴轻声感慨一句,却被旁边的赵匡胤听到了。“那云琴觉得朕应该吃些什么。”赵匡胤吃了一小口菜,问道。赵云琴放下筷子,“您是否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比如批写奏章的时候感到疲惫,很想睡觉。”赵匡胤奇怪道:“你怎么会知道。”赵云琴神秘一笑,“您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饮食是根据个人身体而定的,像您这样经常劳神,应当多吃写素菜,比如青菜萝卜之类的,蔬菜中含有丰富的……营养,对您的身体有好处,还有饭后应当活动活动筋骨,散步是最好的方法,切记不可激烈运动,那会引起腹痛。如果可以的话,清晨您可作几次深呼吸,就是长长的吸气,再长长地吐气。”赵匡胤奇怪地看他,“你懂得很多啊!”赵云琴尴尬地笑了笑,现代人都知道啊!他只好说:“此乃养生之道。”“那这菜朕不吃了。”赵匡胤放下筷子,对身后的太监喊道,“告诉御厨,让他做些素菜。”赵云琴连忙阻止,“人家累了,怎么好再麻烦人家呢。这事就交给儿臣了。”“你会做菜?”他堂堂皇子居然会做菜。赵云琴淡淡一笑,他如果不会做菜,在英国的时候就饿死了。半个时辰后,宫女们端着十道菜上来了。虽然只有十道,但道道都是色香味具全,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增。赵匡胤尝了一口,赞叹道:“皇儿好厨艺,比御厨做的都好。”他真想把那群厨子给革职了,有了那么个儿子还要那群厨子干吗?“所谓民以食为天。做食者,应当体会用食者的心情,毕竟有人肯品尝自己做的菜是很值得骄傲的,所以每做一件事,都应该用自己的心去做,无论是做菜,还是做其他的事。”赵云琴感慨一句,不知不觉就把话题扯远了。正沉浸在美食中的赵匡胤听到这么句话,顿有所悟,他这个儿子真是不简单。赵匡胤用风卷残云的速度扫荡完桌上的菜,满意地舔舔唇。赵云琴苦笑,他一口都没吃,唉,肚子好饿。还好还有饭后甜点。一群宫女将空了的碗盘收走,又一名宫女将甜点送上。赵匡胤看着盘子里环状的物体,问道:“这是什么?”“曲奇饼。”见那个贪嘴的皇帝又要将魔爪伸向他的午饭,赶紧抢过来。“父皇,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的。这甜点是我的。”赵云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里没有烤箱,做着曲奇饼可花了他不少脑细胞。“我可以叫御厨给你做饭吃。”赵匡胤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盘饼干,他儿子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做。赵云琴不理他,拿了块曲奇饼就往嘴里塞。还是自己做的东西好吃。赵匡胤见他吃得那么香,手越加痒,“皇儿,你可否每日来陪朕聊聊。”要是天天能吃到他做的菜就好了。赵云琴又往嘴里塞了块饼干,“我有什么好处?”亏本的事他不干。“你要什么好处。”他很想吃那饼干。赵云琴想了想,“我想做一些东西,父皇能不能赐一些铁匠给我。”上次做鸡尾酒的器具不够,他想做一整套,顺便再打个烤箱。“这没问题。”赵匡胤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那好。”赵云琴笑了笑,见那贪嘴皇帝还盯着自己手中最后一块饼干,很大方地给了他。赵匡胤也不客气,咬了一口,那饼干一咬即碎,清脆稣香,咽下后口齿留香,简直是人间美味啊,为什么他的厨子就做不出来。像这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人世间少有,他现在有点舍不得把儿子“嫁”出去了。宫女又承上一杯花茶。本来应该配咖啡的,但这里没有咖啡豆,这也没办法。简直是享受生活啊!赵匡胤喝了一口花茶,感慨道。“父皇,再过一个月就是您寿辰了。”赵云琴忽然想到,那正好也是自己父亲的生日,只是自己没法跟他一起过了,真是悲伤啊!“云琴,怎么了?”赵匡胤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刚才还开开心心的,怎么一眨眼又悲伤起来了。“没什么!”赵云琴叹息着摇头,自己回不回得去还不知道呢!“父皇,您不用处理政务么?”整天陪着这个老头自己也不好受。赵匡胤摇头,“难得有人来陪朕聊天,朕就先将政务搁一下。”他还真是荣幸,赵云琴又叹了口气。“云琴,你为什么坚决不肯跟刘盈成亲?如果能和她成亲,这兵权迟早会是你的,手握兵权这皇位就指日可待。”赵匡胤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皇位?”赵云琴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这种事我没想过。我认为一个人为达到某种目的而不折手段是很可耻的行为,况且是感情这种东西。人的感情是不能被利用的,这样会伤很多人的心,而且那个不折手段的人迟早都会为此付出代价。”“我也不认为当皇帝有多么光荣,俗话说‘无官一身轻’。当了皇帝,就要为全天下的人负责,我认为我无法承担起这个责任,所以我不想当皇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父皇,一个人做错事是常有的,但皇帝做错事那就是千万人的性命。一个人在这世上只能活一次,我们也好,普通百姓也好,生命只有一次,不能当作儿戏。”赵匡胤诧异,每个人都想当皇帝,他居然对皇位不屑一顾。赵云琴继续说道:“一个人拥有多大的权利,就说明他拥有多大的责任,如果拥有权利的人将责任抛至身后,那就会遭到覆灭。周幽王是这样,纣王也是这样。人生只有短短数十载,如果不好好享受的话,那岂不白活了?”说到这里他淡淡地笑了,“既然您是这个拥有大权的人,说明百姓对您是信任的,您可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啊!”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仿佛把一个天大的担子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赵匡胤不由苦笑一声,他这个儿子可是难得的人才啊!“父皇,儿辰陪您聊了那么久,也该走了。能者多劳,您辛苦了。”说罢就离开了。赵匡胤叹息一声,对他后面的人说:“你觉得他怎么样?”那人看着赵云琴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却实是个人才。”两人相视一笑。走在路上的赵云琴打了个寒战,现在还是初夏,怎么会那么冷? 第五章 挟持 这死老头所谓的陪他聊聊就是让他来帮他干活,赵云琴恨恨得在纸上奋笔急书,要是他手上的着支不是毛笔而是铅笔的话,肯定被他折断无数次。终于又写完一份,盖上玉印,趴在桌上哀号:“父皇,我做错什么事您直说,用不着这样折磨我吧?”赵匡胤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微笑,“你没做错什么事,我只是锻炼一下你的能力!”靠,下一任皇帝不是赵光义吗,你怎么不去锻炼他?赵云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正好这时有人来通报:“三皇子驾到。”赵云琴眼睛一亮,终于有人来救他了。赵云成进门看见他的九弟坐在玉座上怔了一下,疑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转向赵匡胤。“三哥救我。”赵云琴努力把声音装得楚楚可怜,“你看父皇怎么折磨我,我的手都要写断了。”赵匡胤瞪了他一眼,“写你的字,不准偷懒。”赵云琴甩甩生疼的手,忿忿道:“明明是你自己偷懒,我可是您儿子,您怎么能这么狠心。”赵匡胤不理会他的抱怨,说道:“待会还会有一批奏章,你要认真看。”“有没有搞错,凭什么让我来帮你干活,你又不给我薪水,我怎么那么可怜。”赵云琴仰天长叹。赵匡胤有些无奈,“放你半天假。”赵云琴不满,“才半天?”“半天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要多长时间?”赵匡胤转头问赵云成,“你来有什么事。”赵云成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老一少讨价还价,这个位置许多人梦寐以求,九弟居然还抱怨。忽然听到赵匡胤问话,答道:“北方出现旱情,请父皇打开国库救济灾民。”赵匡胤想了想,问赵云琴,“你有什么想法。”赵云琴翻了个白眼,“你是皇帝,为什么要问我。”赵云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父皇问你话呢!”真是,连三哥都那么凶,他只好说道:“让当地政府开放粮仓,如果再不行的话就打开国库。最好再派个人去看看,说不定有贪官趁此机会大肆贪污钱财。”赵匡胤满意地笑笑,“就按他说的去办吧!”“是。”赵云成正准备走,赵云琴连忙喊道:“三哥,你不管我啦?”赵云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唇边浮起一丝笑容,“能者多劳,九弟你辛苦了。”说罢就逃命四地逃走了。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没人性?赵云琴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小山似的奏折堆,“父皇,您怎么说也是皇帝,就这么把工作丢给我也太不负责了。”“能者多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况且我觉得你批得很好。”赵匡胤想了想,补上一句,“帮皇上分忧是作为臣子的责任。”“您臣子有那么多,为什么就丢给我一个人。”赵云琴继续抱怨,“而且这哪是分忧,我怎么觉得您把所有忧都丢给我了?”“很多人想做都做不成呢?给你做你还抱怨。”赵匡胤又瞪了他一眼。“那你就找想做的人做啊,为什么找我,我对这种东西一点都不敢兴趣。”现在他一看到奏折就感到头晕。赵匡胤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快给我写,废话那么多干吗?”赵云琴不得不又开始奋笔急书,大不了早死早超生。处理完那堆奏折已是夜晚,他揉揉酸痛的胳膊,感慨道,皇帝这活真不是人干的,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皇帝,我为他们感到悲哀。赵匡胤看了看累得趴在桌上动弹不得的儿子,貌似关心地问了一句:“累了?”“当然累了。这样一整天坐在这里手不停笔地写,换成是谁谁都会累。”什么问题嘛,现在他十分、非常、极其、特别佩服他的现任父亲。“要早点习惯,以后有的你忙的。”赵匡胤地摸摸他的脑袋,这孩子真是可爱。“有的我忙?”赵云琴猛地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匡胤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让你帮我处理政务,不会让你当皇帝的。”“那就好。”赵云琴松了口气,仰起头可怜巴巴地说,“父皇,我很饿。”干了一整天了,铁打的人也会累。赵匡胤拍了拍手,门外立刻有人送来一盘糕点。赵云琴拿起一块,一口气塞进嘴巴里,谁知吃太急噎住了,四处找水喝。赵匡胤忍不住笑了,将茶递了过去,这孩子……见赵云琴想要一口气灌下去,赵匡胤马上提醒到:“小心,烫。”话说得太晚了,赵云琴一下子把灌下去的茶喷了出来,不偏不移地喷在赵匡胤脸上。赵云琴本来想喊“烫”,见到赵匡胤满脸茶水的样子很没形象地“嗤”的一声笑出来。赵匡胤见他夸张的笑法,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叹了口气,用毛巾把脸擦干净,“你好歹也是皇子,要注意形象。”赵云琴收敛了笑声,“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的舌头现在还很痛。“是你心太急了。”赵匡胤哭笑不得,怎么什么事都怪到他头上。赵云琴也懒地跟他争论,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刘大将军请我去吃饭,我差点给忘了。”看看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说完飞似的跑出御书房。刘元义?那家伙脑袋开窍了?赵匡胤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九皇子怎么还不来?”刘元义的夫人又向外张望了一会,“是不是忘了啊。”“阿敏,你就耐心等会。”刘元义心里也没了底,说好今天来将军府的,结果现在还没来。“来了来了。”一个家丁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九皇子来了。”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匆匆赶来的,还在剧烈地喘息着,“对不起,我迟到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细蜜的汗水,有些抱歉地说道。刘元义一家马上迎了上来,刘盈羞怯地递上一块手绢,赵云琴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刘元义满意地看着女儿的表现,“您来了就好,我们都在等着您呢!”呵呵,这小子他一看就喜欢。刘夫人显然对这个九皇子不太满意,太女相。“那就快进去吧!”他早饭没吃午饭没吃,晚饭再不吃他就要饿死了,况且明天还要遭受那死老头的疯狂摧残,今天必须要养足体力。说着拉着风临聿往里走,今天赶太急了,几位哥哥都没叫上,只有这个贴身侍卫。“刘夫人好手艺呢!”虽然比不上他,但说两句好话还是必要的。刘夫人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九皇子笑话了,有一半是小女做的,不只殿下觉得味道如何。”刘元义笑呵呵的问道,要好好联络感情,呵呵,有那么好的女婿人家求之不得呢!“不错不错,但是火候没掌握好,多加时日必定能练出好厨艺。”嘴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马马虎虎!还是自己做的东西好吃。刘盈白皙的脸上蓦得升起一层窘红。刘夫人对九皇子的印象彻底改观,虽说女相了点,但尊敬长辈,没有皇子的架子,是个好孩子。饭后,刘元义唤出一群舞姬,悠扬的琴声中,女子翩翩起舞,体态轻盈,动作轻柔,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优雅之气,可以看出是大将军花重金请来的,在场人皆看得津津有味,而赵云琴只想睡觉,这琴没他弹得好,这舞比不上他妈,他妈妈可是著名的舞蹈家,她跳的舞只有一个字——绝……唉,又想起妈妈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赵云琴开始打量起几个舞姬,唉,连容貌都没这个祸水长得漂亮,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至少表面上装得很有兴趣。忽然身体一寒,仿佛有一把刀驾在自己脖子上,赵云琴一愣,这是……杀气?赵云琴心中顿觉不妙,故作可惜状:“刘大人,晚辈有事要先离开了,改日再来一聚。”刘元义愣了一下,“要走了么,压轴戏还没上呢!”“是啊,今日多谢将军款待。”微微示意后就离开了。出了将军府,赵云琴沉声道:“小心警戒。”风临聿点点头,他从刚才就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杀气,很明显那人是针对王爷来的。将军府周围很少有人过往,一片冷清,冷清得诡异。“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赵云琴靠着自己的警觉,闪身闭开,长箭刺入地面两寸,“呲”的一声冒出一股白烟,两人皆是一愣——箭上有毒?“嗖”的数声,毒箭从不同的角度射来,看来敌人不止一个,赵云琴小心地躲避着毒箭,这些箭来势凶狠,且箭箭射向要害,不过箭多是射向他。他的眼角瞥向努力为自己挡箭的风临聿,见他脸色惨白,心知他挡不了多久,这箭有极强的腐蚀性,他的剑已经伤痕累累。这样下去不行!赵云琴冷哼一声:“来者何人?”空气中没有任何声响,毒箭停止发射,赵云琴心中奇怪,忽然发现一支箭对准了身旁的风临聿,他心中大惊,猛地将风临聿推开,毒箭掠过他的手臂,衣服顿时焦了一片,皮肤上一阵巨痛。他咬了咬牙,硬是没叫出声来。“王爷?”风临聿大惊,伸手扶住几欲摔倒的赵云琴。赵云琴没有理他,继续冷笑:“是否没有胆量出来一见?”这姓赵的到底跟人家有什么仇,让他来替他赔这条命。风中忽然传来一声笑声,声音极其妖柔,似有魅惑人心的力量,却又带着强烈的恨意,不知为什么,赵云琴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忽然传来一阵恐惧和……心痛。“你到底是谁?”赵云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却仍有掩饰不住的颤抖。“呵呵,害怕了?”那个声音似远非远,似近非近,飘忽不定,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他猛得转身,一个艳丽的紫色人影立在他们身后。那人容貌美艳却又残忍,长发毫无束缚的披在身后,一身紫衣庸懒腐败,目光寒得仿佛瞬间就能把人冻结。风临聿惊呼一声:“碧血宫宫主,慕容影?”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宫主?”赵云琴瞬间忘记恐惧,“他男的女的?”“……”气氛瞬间凝结,风临聿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主人,碧血宫宫主江湖上人人皆知,虽说他不在江湖,但也应该会有耳闻,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慕容影,五年前灭了昆仑派,一战成名。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嗜杀成性,正邪两道,不分敌友,见之杀之,在他手下从未有过一个活口。”风临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顺便提一下,他是男的。”赵云琴打亮了面前这个紫衣男子一遍,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人物,和他有得一拼——东方不败,不过那个是金庸笔下的虚拟人物,如果他们两个比起来,到底谁比较厉害一点呢?慕容影有些诧异得看着那个中了毒站都站不稳的九皇子,忽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勾唇露出一个笑容,目光越加寒冷,“真不愧是宋太祖的儿子,的确有胆量。”说到宋太祖,他故意加了重音。赵云琴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听他咬牙切齿地念着“宋太祖”三个字,奇怪地问道:“你恨我父皇?”慕容影杀气顿现,冰冷的目光停留在赵云琴身上,冷笑一声:“是啊,我恨他,恨他入骨。”声音冷如寒冰。赵云琴强忍住体内万蚁噬咬的痛苦,声音微微颤抖:“你可以杀我,但你必须放了他。”“王爷?”风临聿的手颤抖了一下。“你无权跟我讲条件。”慕容影一挥袖,瞬间就来到赵云琴面前,看着那张绝色的容颜,眼中有一瞬间的恍惚,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眼神温柔而残忍,“你长得和她真的好像。”她?赵云琴错愣。“我决定不杀你了。”他俯身抱起他,动作极其轻柔,像是怕弄痛他。风临聿愤怒道:“放开他。”想要上前,却被数十把刀架住——身后不知何时站了数十个黑衣人。慕容影不屑地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却发觉怀中的人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赵云琴努力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颤抖地说道:“不、不要杀他,求你了……”话音刚落,他手一松,昏了过去。真是善良啊!慕容影朝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数十把刀从风临聿脖子上消失,他刚要出声,后颈忽然一麻,失去了知觉……一群人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章 心痛 又是那片黑暗……依旧找不到出口,只是没有了那撕扯般的疼痛,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依靠,好孤独的感觉……赵云琴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喉咙干干的,发不出声音。忽然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堵住了他的口,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湿又滑的东西,那东西在他口中肆意翻搅,缠着自己的舌头与之纠缠。这种感觉像是在……接吻?!他猛得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那双燃烧着熊熊欲望的眼睛。此时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紧得彼此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他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动弹不得。慕容影见他醒来,很自觉地松开他,尤带眷恋地舔舔嘴唇,勾起一丝笑意:“你的味道出奇的好呢,我都舍不得放开了。”赵云琴额头上青筋暴跳,那是他的初吻啊,居然给了这个变态!要不是他现在身体动不了,他肯定一拳就往这家伙的脸上揍去。“你居然敢占我便宜。”赵云琴用喷火的眼睛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给我滚远点。”“我的琴儿好凶。”慕容影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起来,眼中带着邪恶的笑意,“在你昏睡的一个月里,你的身体不知道被我享用过多少次了。”说着用手去解他身上的衣服。“你……”赵云琴恨不得立刻昏过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慕容影满足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你看我像是在说慌么?”似乎怕他不相信,他用手按了按他的下身,顿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惨白。他的处子之身啊!!!哼了一声,他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慕容影看着他痛苦与不甘的表情,忍不住用舌头轻舔他细致的耳垂,柔声道:“你的身体是我的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你要乖乖听话哦!”“开什么玩笑。”赵云琴猛地睁开眼睛,瞪着这个笑得一脸得意的家伙,恨不得痛扁他一顿,“谁要当你的人,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当然对女人也没兴趣。“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以后都是我的人了。”慕容影玩弄着他的头发,“我救了你,放了你的朋友,你总要回报我什么。”慕容影又吻上他的唇,故意补了一句:“还有,你下面的伤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好,要注意养伤哦!”成功得看到身下的人窘红了脸,不安分的手探入他的衣襟,在他身上游移……* * * * * *此时的安齐王府乱成一片。赵云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转起了圈,“九弟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月前听风临聿说赵云琴被人劫走,问他对方是什么人他又不肯说,他派人追查了一个月连个消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三哥,我说您就别转了,我头都要被你转晕了。”赵殷的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瘦了一圈,“九弟会没事的。”每天都要把这句话重复一遍,他的心越来越乱了。“九弟上次大难不死,必定会有后福的。”赵平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这么说。府外忽然跑进来一人,脸上带着狂喜的表情。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据可靠消息,王爷被碧血宫的人带走了。”屋内的人顿时都安静下去,过了一会赵云成问道:“七弟八弟,你们怎么看?”“他一定还在记恨着那件事。”赵殷叹了口气,“看来此事要从长计议了。”“不禀报父皇么?我们都瞒了他一个月了。”赵平顿了顿,叹道,“父皇不是傻子,过了那么久不可能没察觉到。”这真的是天意捉弄么?赵云成苦笑,“到时候在说吧,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父皇为国事够操劳的了,我不想再让他操心。九弟的事,我自会处理好。”* * * * * *那混蛋肯定是故意的!赵云琴忿忿地痛骂他的名字,这半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来报告,下身的伤一点好转的趋势都没有。虽然身上的穴道解开了,身上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琴儿,我来了。”又是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赵云琴马上提高警觉。“你给我死远点。”赵云琴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把抓起枕头向慕容影砸去,却让他轻松接住。慕容影啧啧两声,“还是那么不听话。我到底说几遍你才会懂,我的耐心可是有极限的。”他向赵云琴的床走去,发现他把整个人都缩到被子了。慕容影将手撑在他两侧,身体悬在他上空。“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我会伤心的。”与痛苦语气不相符的是挂在他脸上邪气的笑容,“待会惹我发火就不好了哦。”赵云琴只能慢慢地满从被子里钻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老大,我到底哪里惹到您老人家了?就算您不放了我,也至少给我一个月时间静养。”慕容影被他的话逗乐了,俯下身轻啄了一下他的唇,邪笑道:“一个月见不到你我的心会碎的。”谁信?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肉麻的话他已经听惯了。“那您给我什么灵药,让我的伤快点好。”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换成是谁谁都受不了。慕容影作恍然大悟状,“你的伤还没好?既然这样,这个药很好用的。来,我帮你擦上。”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之后就要开始扒赵云琴的衣服。“不用不用。”赵云琴连忙摆手,“您劳累了一天,怎么好再麻烦您,您还是快些去歇息吧,身体重要,身体重要。”他的语气已经够客气了。听着他婉转的逐客令,慕容影笑得更邪恶,一分分逼近他,“那好,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该伺候我歇息了?”什么?他要在这里睡?碧血宫那么多房间,为什么专挑我这间?赵云琴努力压下火气,在努力挤出那两个最厌恶的字,“妾身身体不适,无法伺候宫主就寝。”折磨人是他最喜欢的事之一,尤其是折磨他。“本宫主宠你是你的福气。”说着就伸长脖子等他宽衣。赵云琴盯着他白皙纤长的脖子只想一把掐上去。他努力压下想掐人的冲动,帮他宽衣。长那么大了衣服都不会脱,白活了!!!衣服刚解了一半,就听到门外有人通报:“朝廷派人前来,要求与宫主面谈。”得救了!!!赵云琴松了口气,朝廷?是三哥吗?慕容影看到他松口气的表情,眼中寒芒一闪,盯着他冷冷道:“杀了他。”“是!”通报的人脚步声渐行渐远,赵云琴的脸惨白一片,脱口喊道:“不要!不要杀他!”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不要杀他,不要杀他好不好!”忽然想起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救他,赵云琴用恳求的目光忘着他。看到他这种眼神,慕容影的目光越加冰冷:“你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我知道。”赵云琴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回答,“他是来要回我的。”如果那个人是三哥,那他……“你知道?”慕容影的目光冰冷到极点,“既然你知道,还让我不要杀他。”他用手撕开他的衣服,身体毫不留情地覆了上去,“任何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人,我都要让他不得好死。”伤口再次裂开,让他忍不住惨叫一声,而慕容影仿佛无视他的痛苦,在他身上肆动起来。“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只属于我一个人。”慕容影狠狠吻上那张被他肆虐得红肿的嘴唇,“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任何人都别妄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是我的东西。”赵云琴咬牙承受着钻心的疼痛,心在一分分死去……那晚之后,赵云琴仿佛换了个人,对他的命令还不抗拒,一句话,一个笑容,都做地极其完美,甚至不再跟他斗嘴。只是机械地服从他的命令。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可是为什么……心在滴血……好痛……慕容影看着面前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美颜,心在抽痛。明明是长得像她的他,为什么看着他这样,比看着她死去更痛苦?慕容影小心翼翼得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柔声问道:“还痛不痛?”赵云琴露出一个微笑:“多谢宫主关心,已经不要紧了。”然后将身体靠在慕容影怀里。慕容影眼神黯淡了一下,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已经毫无神采,他搂紧怀里的人,声音微微颤抖:“琴儿,不要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赵云琴仰起苍白的脸,柔声问:“宫主希望琴儿怎么样呢?”慕容影痛苦地闭上眼睛,是啊,是他把他变成这样的,他还能要他怎么样呢!后来赵云琴生病了,原因是下身的伤口引起高烧,他每天都按时吃药,但病一直都未见好转,甚至有恶化的趋势,气得慕容影差点把碧血宫给砸了。“或许是……心病。”一直跟随慕容影左右的侍从猜测道。心病?是他造成的吗?是他扼杀了他的心吗?慕容影望着那脆弱的美颜,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叹息道:“把他送回安临王府。送到……赵云成那里。”第二天清晨,安临王府的仆人打开府门的时候,发现一名衣衫散乱的男子昏倒在门前,赶忙进去通报,竟然是失踪两个月的九皇子。赵殷看着明显瘦了一大圈的云琴,眼中难掩的愤怒:“九弟的身体……唉……”“慕容影那家伙简直不是人。”一想到九弟那惨不忍睹的身体,赵平心中苦涩难忍。在这时最冷静的反而是赵云成,他小心翼翼地帮他盖好被子,眼中却也是悲痛万分。“不要!不要!!”一直安静躺着的赵云引忽然梦呓以来,惊醒了三个还沉浸在痛苦中的兄弟三人。“不要杀他!”他猛的坐了起来,下身的惧痛换回了他的神志,他怔怔地望着那块从他额头上掉下的毛巾,一时间忘记了痛苦。“九弟?!”三人同时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沙哑。赵云琴身体震了一下,缓缓转过头,一片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恢复了一些光彩,“三哥,我……”两行眼泪毫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赵云成心中一酸,将他搂入怀中:“云琴,不要紧了。三哥在这里,不要紧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赵云琴把头埋在他怀里,眼泪染湿他的衣服。他却很高兴,回到这久违的温暖怀抱,自己损失了一副肉体,又算的上什么呢! 第七章 原谅 风和日丽,安临王府百花斗艳,然而,与之不符的却是一片刻意压抑的沉重气氛。“王爷?”风临聿忍不住唤了一声正在发呆的赵云琴。自从他回来以后,王爷安静了很多,很少说话,很少笑,在那双漂亮黑眸中,有的只是悲伤和迷茫。“什么。”赵云琴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筝,沉稳的琴音飘荡开去,消散在空气中。“九叔叔,小雷来看你了。”一个柔软的小东西爬到他身上,依偎在他怀里,纯真的小脸露出担忧,“爹爹说九叔叔生病了,九叔叔的病好了没。”“已经没事了。”赵云琴微笑着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眼中又荡起层层忧愁。“我的宝贝女儿,做人呢应该快快乐乐的,不要整天愁眉苦脸,乐观是人生的一大资本。还有,迷茫的时候想想妈妈的话,想想妈妈在遇到苦难的时侯是怎么做的,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脑袋里又浮起妈妈的话,他不由苦笑一下,这种情况我怎么乐观得起来……不知道他们在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唉,他的清白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给丢了!而且还是丢给一个不男不女不人不妖还有变态倾向的家伙。好,要乐观!乐观!乐观!乐观!到底怎么乐观?!他叹息。“可恶,我一定要让那混蛋为本王爷的清白负责!!!!!!!!!!!!!!!!!!!!!!!!!”赵云琴咬牙切齿地吼出着句话,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两人被赵云琴的怒吼声震得有些耳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爷?!”风临聿有些莫名其妙。“没事,只是发泄一下。”赵云琴又露出招牌笑容,“这些天简直把我憋坏了。”小雷怯怯地看着他,“九叔叔刚才的样子好恐怖。”赵云琴脸僵了一下,两之手掐住小雷粉红的小脸,“你这小鬼,居然敢说我恐怖?”“哇!”小雷惨叫一声逃离他的魔爪,不一会跑得没影了,赵云琴阴笑一声,“小子,让我逮到你有你好果子吃。”赵云琴叹息一声,想站起来,双腿却软软的没有力气,他低声咒骂,“我靠,这副身体真他妈的衰!”风临聿哭笑不得,“王爷,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吧。”* * * * * *“宫主,安齐王已经恢复了,只是中了十香软筋散,暂时还无法自由行动。”报告的人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紫衣男子,“安齐王还说……要宫主对他的清白负责。”报告的人如实报告,只是自动省略了“混蛋”两字。“对他的清白负责?”慕容影露出一丝笑容,手按着胸口,感受到那里隐隐传来的疼痛。那家伙不在身边,好想他……“宫主有什么打算?”待那人退下之后,慕容影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人。“我想见他。”慕容影温柔地笑道。他很想确认一件事。“属下这就去准备。”慕容影挥挥手,“不用了。”那人犹豫了一下,又隐没在黑暗中。我的琴儿,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 * * * * 远在开封的赵云琴忽然浑身发冷,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该不会是谁在想我吧?”“怎么了?”赵云成紧张地问,“是不是受风寒了。要不要紧?”三哥真是的,这种小事都要紧张。“没事。”赵云琴对他温和地笑了笑。“九弟,如果难受的话就要说出来,不要硬撑着,知道吗?”七哥也跑过来凑热闹,“今晚你想吃什么,七哥让厨子帮你做。”他想吃意大利面!!“随便什么都可以。”这些天他们简直要把他捧上天了。“九弟,我有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要不要听?”赵平此时走了进来,手中多了一张红纸,“宰相儿子樊景要三天后就要成亲了,怎么样,我们要去吗?”樊景要成亲了?三人皆是一愣。两人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赵云琴,毕竟樊景是他的前“情敌”……赵云琴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没注意到三人的脸色。 “当然要去,难得别人特地送了邀请函过来。”他好想看看古代婚礼是什么样的。想想就让人激动。三人奇怪地看着着云琴欢呼雀跃的样子。听到“情敌”成亲他为什么那么高兴?“那好吧!我们准备一下,三天后就去。”赵云成宠溺的看着他。他这个弟弟的脑袋有的时候是不能用常理估测的。夜星闪烁,银河清晰可见。夏荷满塘,散发着清幽的香味。赵云琴手抚古筝,拨弦试了试音,好久没弹了,不知道技艺怎么样了?“我来给你们谈奏一曲,如何?”见他们点头,赵云琴微微酝酿了一下,手指宛如灵蛇般舞动起来,筝独有的沉稳清亮一展无遗,琴音时急时缓,时高时低,每个音符都透着淡淡的忧伤,让人沉醉其中。这是唐后主李煜最后几年做作的《子夜歌》,在宋朝是曾流行一时,不过现在还没人知道。一曲刚至高潮,却听到远处传来惊恐的叫声:“刺客!有刺客!!”沉醉琴声之中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唤醒,只见一道人影一闪,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已经站在离赵云琴数米之遥的地方。赵云琴手一颤,生生拉断了一根琴弦,手指被划裂,鲜血滴在琴面上,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觉,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慕容影?!”风临聿脱口惊呼出声。其他人愣了一下,个个如临大敌。“琴儿!”慕容影仿佛没看到他们一般,温柔地唤了一声,“我来看你了。”“你……”赵云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慕容影走近几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身体好了吗?”不知为什么,对他的满腔怒火在一见到他的时候就消失无踪了。赵云琴垂下眼睛,不想再看那张脸。“你果然还在恨我吗?”慕容影苦笑一声,手按上胸口,那里的痛越来越强烈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琴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众人皆惊,这个江湖大魔头居然喜欢他们的弟弟(九皇子)。这个玩笑好像太过分了!赵云琴惊讶地抬起眼睛,“你开什么玩笑?”“琴儿,跟我走好不好?”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疼痛,他咳出一口血。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还有一触机碎的脆弱。“你受伤了?”赵云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看着那沾血的紫衣,他的声音中竟有一丝恐惧“琴儿,你讨厌我杀人,自从你走后我就再也没杀过人。”顿了顿,他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可以为你改变,甚至可以为你放弃碧血宫,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琴儿,跟我走好不好?”“我……”他说不出话来,拒绝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他可以为他改变,让他不知所措。“就算你身边有别的女人我也不在意,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期盼的目光变得绝望,胸口又是一阵巨痛,他又咳出一口血。“就算让你去死你也愿意吗?”风临聿忽然冷笑一声。“当然。”慕容影不假思索地脱口,“琴儿,只要你希望,我马上就可以死在你面前。”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王爷,慕容影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如果趁现在杀了他,是为江湖除去一大害。”风临聿忿忿道。竟然在他面前劫走了他的王爷,,还……他真是越想越气。“王爷?”半天没有反应,风临聿低头,却发现赵云琴在发呆。“九弟,无论如何,应该快些抉择。”赵云成虽然也很讨厌这家伙,但事关他九弟,不得不慎重。“琴儿……”慕容影咬着自己的下唇,眼中仍带有一丝期待。过了好久,赵云琴似乎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握紧了拳头,“你真的……肯为我改变?”慕容影轻轻“嗯”了一声。“如果……如果你可以放下一切仇恨,,我可以跟你走。”赵云琴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九弟(王爷)?”所有人几乎同时喊出来。“是吗?”慕容影淡淡地笑了。胸口的疼痛顿时减轻许多,眼前忽然一花,身体软了下去,却没有掉到冰冷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里痛吗?”看到他要摔倒的时候,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接住了那个坠落的身体,发现他一直按着胸口,忍不住问道。“嗯,”感受着那手的温度进入自己身体,慕容影露出幸福的笑容,“这里是因你而痛的。”“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赵云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每句话都肉麻得要死,“让我看看。”说着就想扒他衣服。慕容影捉住他的手,邪邪的笑了一声,“待会到你房里让你看个够。”赵云琴额头上青筋暴跳,一把松开抱着慕容影的手,怒吼道:“去死吧你!”慕容影眼疾手快抱紧了他,才避免了自己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惨状,他无辜地看着赵云琴,“你不想看就不看嘛,反正都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他就喜欢逗他。周围的人一阵恶寒。“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欠扁。”赵云琴开始后悔自己一不小心就心软了。“我会对你的清白负责的。”慕容影说的一脸信誓旦旦。火山喷发!!! 第八章 婚宴 这三天里安临王府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气氛。原因是三天前王府里来了个江湖大魔头,当这众人的面想他们可亲可爱的九皇子表白,更奇怪的是九皇子居然答应了,因为那魔头身体虚弱,暂时在王府里修养。幸好安临王事先封锁了消息,不然这绝对会成为朝廷江湖第一大奇闻。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感觉自己是在梦游。“你没事了吧?”赵云琴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有些担忧地问。“没事,这点小伤死不了。”慕容影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我的琴儿越来越像个贤妻了。”我吐,赵云琴恶心地把他推开,“我才不要当你老婆。”“那我当你老婆好了,反正都一样。”他慢慢收紧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张因痛苦而微张的艳唇,忍不住吻了上去。赵云琴涨红着脸想要抗议,却被他的吻堵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地拉扯这他的衣服,想把他拉开。慕容影舔吻着他窘红的脸颊,呻吟道:“谁让你长得那么诱人,是你先勾引我的。”赵云琴喘息这靠在他怀里,“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慕容影想了想,“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的。”赵云琴刚要开口说话,门外忽然传来赵平尴尬的声音:“我说,你们要打情骂俏有时间在说。九弟你不是要去看樊景的成亲的吗?那就快一点。”说完逃似得跑得没影了。打情骂俏?赵云琴啼笑皆非。慕容影温柔地抚摸着他窘红的脸,“我可以去么?”“我希望你不要去,但我知道你肯定要去的,所以我就带你去。”赵云琴挣扎这从他怀里爬出来,将他带来的东西递到慕容影面前,“以后不准再穿紫色。那种颜色太妖了,再加上你本来就长地很妖,配在一起更妖了。还有,在别人面前不要叫我‘琴儿’,听了就让人受不了。在别人面前不要老是对我动手动脚,谁知道那群好事的人会怎么看我们。”他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一遍,“记住了没?”慕容影拒绝,“别人怎么看我们我才不在乎。”“你不在乎我在乎。”赵云琴狠狠地说,“怎么说我也是皇子,,别人那样看我们父皇颜面何存。”“你就那么关心你父皇。”慕容影很吃醋。“他怎么说也是我父亲。”赵云琴咬咬牙说道,“如果你答应我,我亲自做饭给你吃。”慕容影不可思议地打量他:“你会做饭?你居然会做饭?!”“我靠,你看不起本王的厨艺是不是。”居然赶贬低他,“保证做得比你那什么碧血宫的好吃。”慕容影哦了一声,笑呵呵道:“能吃到琴儿亲自为我做的饭菜,我死也值了。”“谁要你死了?”赵云琴哼了一声,把手中的华袍扔了过去,“快点穿。”作为当朝宰相儿子的婚礼,当然是隆隆重重的。这天,全开封的百姓都聚集到大街上,来观赏这气势庞大的迎亲队伍。并且感慨——有钱人就是好啊!!!“真的好有气势!”赵云琴望着这支长长的队伍,心里却在想:这得花多少钱。慕容影扮成赵云琴的贴身侍卫,与风临聿站在一起,这让风临聿非常不爽,可惜王爷下了命令,不得不遵从。慕容影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呵呵笑道:“以后我娶你的时候保证比这个有气势十倍。”赵云琴回头瞪了他一眼,“现在你是我的手下,麻烦你拿出一点侍从的样子。看看人家临聿多好,叫你别说话的时候你不要多嘴。”训完继续看迎亲队伍。慕容影扬扬眉,很听话地闭上嘴。风临聿表面上毫无表情,心里被那句话震得好无感觉了——以后我娶你的时候保证比这个有气势十倍。王爷要嫁给这个魔头?!队伍已经来到了相府门口,轿帘打开,一名窈窕女子在喜娘的搀扶下从轿里盈盈走出。她身着华贵艳装,头上盖着一块红色喜帕,喜帕似乎是数层薄纱层层相叠,女子的面容若隐若现,然而正是这种朦胧的美给了别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不由暗自羡慕樊景取得如此一名美娇娘。这就是“赵云琴”爱恋许久蓝雨啊,这小子有点眼光,赵云琴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不知是不是错觉,蓝雨在经过赵云琴身边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待人群散去一些后,慕容影在他耳边轻声道:“她对你还余情未了。”赵云琴懒得理他。径自进了相府。赵云琴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位子坐下,将来客打量了一番,全都是一些达官权贵,居然连在边关打仗的二皇子和五皇子都请来了,面子不是一般的大啊!咦咦?那边居然有个外国人??宋朝的时候各大陆间的道路还不是很发达,看那人的打扮,应该是朝鲜的使臣吧,要不要跟他去搭话呢,这对精通四国语言的他应该不成问题。唉?那个应该是日本人吧?两人都带了翻译,看来用不着我出马了。不过真是奇了,怎么有那么多国家的使臣同时到达?忽然一声“皇上驾到”成功引起众人注意,吵闹的大院安静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跪下迎接皇帝的到来。算了,他也跪吧!赵匡胤在人群中扫视一周,缓缓的用慈祥的声音说道:“都平身吧!”“皇上万岁万万岁。”人群一齐喊道,然后站了起来。作为主人的宰相自然迎了上去,他的儿子紧随其后。然后开始向皇上介绍起那两位外国使臣,总之过程无聊得很。慕容影似乎对那两人很赶兴趣,盯着那两人打量了半天,“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坐得离皇帝比较近,听他们说话听得很清楚,不过令赵云琴诧异的是,一千年前的语言跟二十一世纪的差别很大,他们所用的语言跟他学的大不一样,而那两人的异族语言在他听来丝毫没有障碍,仿佛是印在他脑子里似的。于是他很负责地当起翻译。“左边那人说,‘皇上龙恩浩荡,我扶桑感激不尽’。右边那人说,‘这是我朝鲜皇帝对您的尊敬,这点礼物请皇上收下’,然后左边那人说……”当起翻译来真累人。身后两人越来越惊讶,“你听得懂?”慕容影奇怪地问道。“学过。”赵云琴丝毫不在意。忽然发现扶桑翻译那边出了点小问题,一脸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扶桑使臣双手在空中划着,却没人懂得他的意思,急得他直跺脚。忽然赵匡胤看到在一旁感慨的赵云琴,唤道:“云琴,过来。”其他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皇帝想要干什么。赵匡胤叹了口气:“云琴,几个皇子之中就你懂得最多,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句话显然激怒了在场的另几位皇子,不过皇帝的命令还是要听的,赵云琴祈祷一声:“上帝啊,虽然我不是基督教徒,但也希望您保佑我,不要让几位皇兄嫉恨我。”于是赵云琴只能用扶桑语说:“请您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父皇,他说他想用扶桑的宝藏来换我们大宋的珍禽。”…………为了方便,赵云琴直接担当起两边的翻译。那边聊得不亦乐乎,这边早就惊讶地忘记说话了。他们安静地听着他们的九皇子熟练地运用三种语言在三人间周旋。翻译完最后一句话,赵云琴已经口干舌燥。天色已经暗了,看来吉时差不多要到了。“云琴,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我儿子?”他亲爱的父亲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的儿子。“我不是您儿子我还是谁儿子。”赵云钦喝了口茶,不满道。“你懂的东西比我这个当皇帝的都多。”赵匡胤笑得很无奈。“父皇,各国的语言只要肯学都能学得好的。一个人不可能一生下来就博学多才,必定是要经过磨练,您不是比我更懂这个道理吗?”赵云琴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是啊……”这小子将来一定会成为栋梁之才,赵匡胤习惯性地摸摸赵云琴的脑袋,“明天你进宫一趟,上次生病生了两个多月,还有一堆训练在等着你呢。”赵云琴闻言哀号:“父皇,我可是您儿子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折磨我了。”赵匡胤脸一沉,“不要废话。”“……是。”赵云琴忽然眼睛一转,“上次那酒味道如何?”赵匡胤回味道:“很不错。”“我又做了五百杯,味道绝对纯正。”赵云琴微微有些得意,“这是我特地给樊景和蓝雨的贺礼。”“那你还真是用心了。”又可以喝到那种酒了。那边父子俩聊地眉飞色舞,这边已经有人在偷偷大起九皇子的主意。皇上对九皇子宠信得很,如果巴到他,那以后……九皇子将会成为今后路上的绊脚石,如果不尽快除去,那以后……吉时一到,喜娘带着新娘走了出来,新郎连忙迎了上去,人群停止了吵闹,专注地望着堂上的一对新人。“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喜娘高昂的女高音在堂上响了起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一拜前,蓝雨忽然扑到在皇帝面前,一把抓下脸上的蒙纱,露出那张美丽的脸,只见他声泪惧下:“皇上,您要为民女做主啊!我是被宰相逼婚的,我不是自愿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人措手不及。宰相父子脸色“唰”地惨白。赵匡胤脸色丝毫未变,“怎么回事?” 第九章 变更 “什么?”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宰相父子脸色异常难看。樊景怒喝:“你明明是自愿嫁给我的,不要乱说。”蓝雨抹了抹眼泪,没有刚才的娇弱,仿佛变了个人,凛然道:“蓝雨喜欢的是安齐王,而樊景一直爱恋我的美貌,宰相胁迫我父亲逼我嫁给他儿子,蓝雨是不得以的。”说着抬头看了看赵云琴,见他脸色丝毫未变,不免有些失望。“可有此事?”赵匡胤此时拿出了皇帝的威仪。而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在他所料之中。樊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如雨:“臣冤枉,臣一直遵纪守法,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臣是不会做的,请皇上明查。”赵匡胤仍然是面无表情:“宰相拿什么来威胁你的父亲?”这时连蓝雨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声音微微发颤,“据说,是将大宋的军事机密以高价买出。可、可是,父亲是冤枉的,父亲对大宋朝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望着皇帝,表情非常坚定众人一怔,买卖军情可是不小的罪啊,搞不好是要砍头的。“话说回来,怎么这时还不见蓝太师出来?”底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他半跪在宋太祖面前,声音浑厚道:“禀陛下,属下在三里外的密林处发现蓝太师的尸体,初步判定是被利器划破胸口,流血过多而死。”底下发出一片唏嘘声,蓝雨的脸瞬间惨白,似乎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泪水抑制不住往外喷涌而出,“不会的,不会的,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死了?你骗我,你在骗我是不是?爹不可能死的,爹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走了……”说到后来,她已经泣不成声,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抱头痛苦。赵匡胤面色凝重,探询的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望向宰相父子,吓得两人直打哆嗦,“今天的事就这样吧,将宰相樊阳父子压入大牢,听候审问。将其家人软禁府中,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府半步。还有太师之死要茬个水落石出。至于你……”赵匡胤看了看蓝雨,“让她在府衙待上两天,记得要好好伺候。”“是。”两名侍卫将宰相扣走,两人口中还嚷着“皇上,冤枉啊!!!”,不过每人理他们。哭也哭够了,蓝雨站了起来,眼睛不由地望向赵云琴,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一双明眸中透着深深的悲哀和同情,却没有自己想到的情感,心不由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已经对自己毫无感觉了吗?其实赵云琴心里也很不好受,父亲死了,她在开封已经没什么亲人,她以后什么依靠都没有了,这对一个女儿家,会是多大的悲哀。“好了,不要哭了。”赵云琴走过去,递给他一块手绢,温柔地安慰道。蓝雨接过手绢,抬头望着他,“云琴,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唉?”赵云琴整个身体都震了一下,虽说他身体是“赵云琴”,但心理上却是颜昭云,他的心理还是很正常的,他到底该怎么回应她?“不可以吗?你果然还是嫌弃我?”蓝雨眼睛暗淡了一下,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看到她哭,赵云琴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你答应了?”蓝雨的眼睛有亮了起来。怎么办,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喜欢一个男人吧?赵云琴用求救的目光望着慕容影,却发现那家伙笑眯眯地站在那边看好戏,他忽然有一股想咬人的冲动,“蓝雨,你是个好女孩,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的。”蓝雨又一次痛哭起来。“云琴,明天别忘了进宫。”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之后,赵匡胤又一次提醒他。赵云琴无奈,虽说皇宫风景不错,但看多了也就这样,最重要的是,自己又要去干苦力了。眼角余光捕捉到三个熟悉的身影,“咦?三哥,七哥,八哥,刚才怎么没见你们?”话说回来,刘元义今天也没来。“有事耽误了一会。”赵云成淡笑,看到他身边的皇帝,连忙行了个礼。“父皇,您现在有没有时间?”赵云琴忽然看向他。赵匡胤想了想,“有。”“那好,我们走吧!”说着他抓着赵匡胤的手,带他去了府外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你们一起来吧!”赵云琴转头对赵其他愣在原地的人说道。那群侍卫都傻了眼,几位皇子都感到惊奇,居然第一次有人敢牵皇帝的手,天啊,九皇子还真大胆!这座凉亭是他无意中发现的,环境优美,也够大。“云琴,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吗?”赵匡胤不解。赵云琴叹了口气,“难得我亲自做了那么多酒,不喝掉实在太浪费了。”说完,他打了个响指。侍女们手中拖着各种五彩缤纷的液体走了过来,这是……酒?!“大家分分喝掉吧!”赵云琴脸上带有得意之色,他让那群铁匠做了两套调酒用具,效果不错,“这可是本王亲自制作,味道绝对好。”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只是宥与皇帝在上,不敢轻易去喝。赵匡胤只等点点头,所有人像恶浪一样扑上去,开始抢酒喝,赞叹之声不绝与口。“和上次喝的味道不一样。”赵匡胤喝了两杯,疑惑道,“味道更好了。”“这次用具比较全嘛!”赵云琴细细品尝着“天使之吻”,自我陶醉道,我果然很厉害。“九弟,这是什么酒?”赵云琴也凑过来,“色泽美丽,味道奇特,不是中原的酒。”赵云琴微笑地点点头,“这的确不是中原的酒。详细的我以后在说。”不一会儿,鸡尾酒全喝完了,有人喝了一杯,有人喝了五杯,赵匡胤最幸运,喝了十杯,不过喝过的人都不由感慨:天下竟有如此美酒,此生不虚矣!“味道怎么样?”赵云琴凑到慕容影面前,有些期待地问他。慕容影细细地看着他,“这酒是你做的?”他很不感相信。“是啊,怎么了?”赵云琴奇怪道。慕容影微微笑道:“很好喝,无论是味道,还是颜色,都是上上之作。这酒口感极好,没有中原酒的辛辣。不过这不是你特地为我做的,不然会跟好喝。”听到前面的话,赵云琴很高兴,但最后一句话他怎么觉得很不顺耳。他“切”了一声,“哪能专为你做,我的酒可是全天下最独特的,而且没人会做,仿也仿不来。“慕容影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好笑。“现在我还欠你一顿饭,待会我做给你吃。”来喝喜酒居然饭都没吃到,他叹了口气。慕容影霸道地太提一个条件,“只为我一个人做。”赵云琴哼了一声,“我也要吃的!”这晚之后,大家对九皇子的印象直线飑升。 第十章 计划 御书房内,赵云琴一边吃饼干,一边奋笔疾书。“哪有人边吃东西边批奏章的?”他亲爱的老爸悠闲地坐在一边,吃块饼干,喝一口茶,惬意得很。赵云琴含糊不清地说:“脑力运动的同时补充能量,一举两得。”桌上的奏章少了一半,赵云琴揉揉酸痛的手,无奈道:“您叫我来就是帮您写这些东西?”“当然不是。”赵匡胤终于认真起来,“昨日宰相与太师一事,你怎么看?”“我?”推理具看多了,赵云琴到能说出一二,“太师的死,疑点甚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三里外的密林里?可能有两种可能,一是先被人谋害,而后移尸到密林,二是或许有人将他叫过去,等他到了再将他杀害。太师之死明显是有人蓄意谋害,但应该不会是藩阳。太师与宰相很快就能结成亲家,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将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我想,太师是否掌握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可能对什么人造成威胁,让他不得不杀人灭口。”“没错。”赵匡胤欣慰地点头,这小子不但手艺很好,而且头脑也不错。赵云琴继续说:“如果是移尸,那现场应该会有拖动的痕迹,死者衣服上也会留下摩擦的痕迹,但显然对方是个高手,可以轻松拖起一个百余斤重的男人,那现场应该不会留下对峙过的痕迹才对,反过来说如果留有痕迹,那应该就是他被叫到那个地方去的。”“很好。”赵匡胤赞叹,“朕已经派人在太师府中搜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那太师在朝政上是否有政敌?”赵云琴想了想,补充到,“或者有对他不满,但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的人。”赵匡胤沉思了一下,叹息道:“你不常来上朝,所以不知道,目前朝中分为三大派,一是以宰相为首的相派,二是以太师师派,三是以大将军为首的将军派。相派和师派每次在朝上斗得不可开交,所以这次宰相和太师联姻,朕感到内有隐情,暗中派人调查,目前尚无结果。将军派是保持中立的,但里面显然有很多人当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这样啊……”这群势力分子,“我想师派中一定还有相派的奸细,相派也好不到哪去。”赵匡胤忽然目光一凛,“所以,朕要你的帮助。现在宰相和太师纷纷倒戈,两派的人短时间内必定会异常恐慌,而且朕最近对你的宠信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目,定会有人来巴结你。你要替朕做的就是趁此机会和他们走近,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告诉我。”好狠的人!赵云琴感慨一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朕相信自己的直觉。”赵匡胤笑了,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你是个好孩子?”“唉?”赵云琴好笑地眨眨眼睛,“那您可不可以在铲除奸臣之后满足我一个愿望?”“什么愿望?”赵匡胤有些好奇。赵云琴调皮地笑了笑,“现在先卖个关子,到时候在说。”这孩子!赵匡胤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可以放下皇帝的威仪,像个普通人一样。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可以让人不由自主地接近他,相信他,就这样看着他,连自己的心情都会好起来。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儿子,想想还真不可思议。忽然他又想到一件事……“你和刘盈的感情……怎么样了?”赵匡胤好奇道。赵云琴像被泼了冷水一样,高昂的情绪迅速低落下来,垮着脸说:“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对女人有感觉?但对男人有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怪异。“那这门亲事是办不成了。”赵匡胤有点惋惜道。赵云琴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明天我就会和刘元义说,取消这门亲事。”他还是有些可惜,毕竟他喜欢的儿子只有那么一个。“父皇,您实在对我太好了,不愧是一国之君,此乃万民之福啊!!!”赵云琴两眼泛着感动的泪水。“好了好了。”赵匡胤有些无奈,他拍马屁也拍得太直接了。太好了,自己不用和刘盈成亲了,小小庆祝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效率质量明显提高。接下来的几天,赵云琴天天上早朝,明显地感觉到投到他身上的目光有羡慕、妒忌、厌恶、惊艳、算计,真是让人难受。其实得到皇上特允的他可以不用来上早朝,他只是来看看早朝到底是什么样的,顺便看看两派到底有些什么人。皇帝依照先前的计划,表现得对他特别宠爱。真为这些可怜的人感到悲哀。这些天,到他府上拜访的人明显增多,有相派的,有师派的,有将军派的。不过到他府上跑地最勤的人居然是大将军,每次来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他的女儿展开的,看来他真不是一般的执着。在他满心无奈之外还有一点点佩服,不过只有一点点。人来得多了礼物自然就多了,而且送的都是好东西。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送到的礼物都分给了下人和朋友。有人向皇帝告状,说他与某某官员勾结在一起,他不怕,他要说就去说好了,反正是皇帝要他这么做的。他手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宽裕啊!!!“今天礼部侍郎江劐送来了百两白银。”白银?好东西啊。开封好象有很多流民,捐给他们好了……“……吏部侍郎郑原送来了二十匹上好的绸缎。”绸缎?不错不错,隔壁王大伯家的女儿要成亲了,送给他做嫁衣好了……“……开封知府送来了南岭极品人参三支。”人参?,该送给谁呢?哦,对了,东街孙大娘身体一直不好,就给他好了,反正他也用不着……“……还有,六扇门总捕头唐照为请王爷今夜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到醉仙楼一聚,据说是讨论太师之死。”靠,他是王爷,又不是提刑,这种事找他干吗?不去白不去,反正吃饭不是他付钱。于是戌时之时,赵云琴准时来到醉仙楼,风临聿是他的贴身侍卫,自然要跟着,但慕容影说风临聿级别太低,保护不了他的安全,他不想在娶赵云琴之前就让他挂了,当场把两人气得半死,于是他也来了。这位唐照为真不愧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为人俊朗,性格豪爽,头脑冷静、思维敏捷,能文会武,男人中的男人,豪杰中的豪杰。最后两句是对他的总结。殊不知唐照为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初见的时候以为只是空有美貌,接触深了以后才发现他对物色不屑一顾,丝毫没有权贵的架子,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心思细腻,博学多才、毫不做作,尤其是那种气质,给人想要靠近,想要信任他的感觉。于是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不久就开始称兄道弟。“照为兄啊,为什么这种谋杀案你要找我,你有那么多经验,何必来找我?”喝了几杯酒后,赵云琴微微有些醉意,双颊微红,煞是动人,连唐着为这个向来不屑于美色的人都怔了怔。“昨日皇上来信跟我说,如果遇上什么困难,可以去找安齐王。我有些好奇能让皇上如此看中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人,”唐照为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原本我以为,每个高官贵族都是像六皇子那样的势利小人。直到我见到你后我的观点就打破了,皇上还真是没有看走眼。”唐照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么说,你是为了见我才请我出来的?”赵云琴咧了咧嘴角。唐照为淡淡一笑,“可以这么说吧?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才送去请贴的,一般来说,那些自以为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是不会对我这种请贴感兴趣的。”赵云琴听后“呵呵”笑了,不由感慨,“有人免费请客都不来,他们的脑袋真是秀逗了。”“秀逗?”唐照为听到一个陌生的词。“就是脑袋坏掉了的意思。”赵云琴好心地解释道。唐照为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为了吃这顿饭来的。”他的王府还不至于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程度吧?“能省就省,这是我做人的原则。”赵云琴故作深沉道,“让百姓过上好的生活是朝廷的责任,所以,能省就省,多余的钱捐助百姓。这既可以帮助百姓,又可以巩固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岂不是一举两得。”邓小*平理论。唐照为愣然,感叹道:“贤弟处处为百姓着想,实在是百姓之福啊!”现在那么体谅百姓痛苦的人越来越少了。再次感慨。“哪里哪里!”赵云琴嘴上这么说,心里在想:我可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跟他们那些老古董当然不一样。酒喝多了,赵云琴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得已和唐照为分别。载着赵云琴和慕容影的轿子缓缓地行走在路上,此时的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了。嗯,这个怀抱好温暖,好舒服……赵云琴躺在慕容影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睡下。“唉,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慕容影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怀中熟睡的人,那一脸安详无害的睡容让他感到其实这样也不坏,至少在他睡着的时候他可以……“扑通”一声,轿子剧烈震动了一下,似乎跌落到地上,赵云琴闷哼一声睁开朦胧的眼睛,迷惑地望了望四周。慕容影眼睛一寒,抱着赵云琴走出轿外。“来着何人?” 第十一章 对峙 慕容影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赵云琴走出轿子,发现几个轿夫都已经死了,风临聿不知所踪。而他们面前,站着十个如僵尸般的黑衣人,黑衣人忽地分出一条道,迎面走来了一名白衣青年。“是你?”慕容影有些诧异。“是你?”白衣人也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似醒非醒的赵云琴得出一个结伦——这两人认识。再看看那白衣青年,面容俊美,眉目间似有一股傲气,又似有一股邪气,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你怎么在这里?”慕容影冷然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不在你的碧血宫当你的宫主,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白衣人望着他怀中人吃吃一笑,“果然是天资绝色,慕容影你艳福不浅啊。”这话在赵云琴听来似有挑衅意味。“你还没回答我。”慕容影的表情已经冰冷一片。白衣人炽热的目光在赵云琴身上流连了一会,才说道:“你还不知道?安齐王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要劫命、劫色的大有人在,有人竟愿以黄金千两来买他这条命,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他微微叹息着摇摇头。唉?赵云琴愣了一下,他好象没得罪什么人,他很疑惑。“靖千凝,今日我在此,你休想动他一跟毫毛。”慕容影冰冷的脸上忽然扬起一丝笑容,却诡异得让人发颤。“你要保他?”靖千凝微微怔了怔,笑道,“一向杀人如麻的碧血宫宫主竟然也有要保的人。”好奇的目光在赵云琴身上打量了一会,看地他寒毛直竖。“他是我的人。”慕容影脸上的笑容更深。赵云琴叹了口气,“放我下来吧。”他一直抱着自己也不是办法,那个人似乎很厉害。慕容影低头古怪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靖千凝是谁?”平常人听到这个名字就吓得腿软了,他竟然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那家伙是谁与我何干。”赵云琴很奇怪,那家伙是谁很重要吗?靖千凝也是一愣,天底下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靖千凝的。靖千凝,年仅二十七岁,却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之一落红颜的老大,他所接的任务,没有一次是完不成的,纵然对方有铜墙铁壁,他也会有办法杀他,而且死状极惨。仅仅三年靖千凝就成了江湖上闻风丧胆的人物。所以,有人可以没听说过落红颜,不可没听说过靖千凝。慕容影又看了他一眼,乖乖地把他放在地上,叹了口气,“我怎么忘了你是不能用常理估测的。”双脚着地后,赵云琴松了口气,酒也醒了八九分,他又细细打量了前面那个叫靖千凝的人一遍,作出结论:“我还是觉得阿影你比较可怕一点,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好象要把我吃了,当然这个人也差不多,但阿影你那时候好妖,我都搞不清楚你是男是女了,他比较好一点,至少可以肯定是个男的。”慕容影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靖千凝则是一脸有趣,这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惜是个男的……“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两个人,我估计我是帮不上忙的,只能靠你了阿影。”讨论完对方的容貌问题,开始考虑现在的情况,“你一个人要不要紧?”他还是有些担心的。“这几个杂碎自然没问题,只是靖千凝那边……”慕容影少见地犹豫起来。每次跟他交手,都是以平局而终。而且还要保护赵云琴……事情有些难办啊!赵云琴似乎看出他的心事,微笑道:“不用担心我,你安心地打架。不要老皱眉头,笑一下。”慕容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转头冷然道:“过来吧。”七名黑衣人一齐冲上,慕容影为了不伤及他,移到了稍微远点的地方,慕容影确实厉害,一斗十都绰绰有余,但他似乎又顾及着什么,下手没他重。赵云琴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大声道:“我允许你杀人,你把手脚展开点。”慕容影愣了一下,有一瞬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只是一瞬间,脸色又瞬间冷了下去,下手阴狠无比,顷刻间死了两人。赵云琴嫌站着太累,干脆坐在地上,背靠着轿子,微笑地看着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模样惬意得很。然后一名黑衣人忽然向他冲过来,慕容影暗叫不妙,却是无法抽身。眼看那名黑衣人就要冲到赵云琴面前,忽然见他闪电般得抬脚,然后那人“嗷”地惨叫一声,痛苦地跌在地上,手捂着下体……赵云琴抬头看到他们惊愣、震惊、愤怒的眼神,无辜道:“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不关我事,其实我也很难过的,他这代的香火就这么断了,他的父母一定会很伤心的。不过没办法,谁叫他这么莽撞,我是属于正当防卫。”听到这话的人,脸色从未有过的精彩,五彩缤纷,跟他的鸡尾酒有得一拼。慕容影好笑之余,也不敢大意,迅速解决掉这群麻烦才是关键。又死了一个。“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坦然自若的人。”靖千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两个人坐得很近,近得有些危险。不过赵云琴这个没什么危机意识的人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只听他理所当然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兄,人活着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在这个社会里。杀手是你的行业,虽然残忍了一点,不过这是你的饭碗,我当然不可能让你放弃这个饭碗。况且我很欣赏你的职业。”靖千凝被他的话震住了,随即一笑:“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说这种话的人,也是第一个敢用手碰我的人。”“不能碰你吗?你早说啊,那我就不会碰你了。”赵云琴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观赏那边快接近尾声的打斗。靖千凝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的人,心中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触动,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将那个人搂在怀里。赵云琴看打斗正看得津津有味,自己忽然被人抱住,他诧异抬头,刚要问他想干什么,嘴唇忽然被对方堵住。拜托,为什么他最近总被男人占便宜?他欲哭无泪。那边的几个黑衣人堪称风吹不倒雷打不动的万年僵尸脸早已震惊得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天啊天啊天啊,他们不是在做梦吧,他们伟大英明聪明绝顶不可一世武艺超群的靖千凝居然主动去吻一个男人,老天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吧?还是他们眼睛花了?他们脆弱的心脏可经受不了这种惊吓。已经有两个因心脏提出休息一会昏死过去了……“放开他!”慕容影勃然大怒,一掌拍到身边呆楞的黑衣人的天灵盖上,那个被当作发泄工具的可怜虫因承受不了他浑厚的内力死了。赵云琴被他吻得头晕脑涨,双手奋力地抵在他胸前,推不动。就在靖千凝准备进一步深入的时候,听到了慕容影的怒吼声,他身体猛然一震,双手一松放开了赵云琴,眼中路出迷茫、震惊,似乎连他也不敢相信。不过这种困惑只持续了一秒,他换上一副赞叹的表情:“味道不错。可惜是个男的,如果是女人或许我会更兴奋一点。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红颜阁?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赵云琴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着刚才强吻他的男人,脸上又羞又愤,咬牙切齿道:“靠,你居然趁乱偷袭,你以为本王好欺负是不是。”说完伸手掐住靖千凝的脖子,他居然不反抗,任他掐。可惜刚才缺氧太久身体发软,手掐上去没什么感觉,赵云琴有些挫败地松手,哼了一声,“你到底杀不杀我?要杀就快点杀,不杀就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很困,很想睡觉,不要浪费时间。”靖千凝有一瞬间错愣,然后苦笑一声,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无可奈何,要杀他竟然不忍心下手,他很苦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不过想带他走这句话是真心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不知道为什么又问了一遍,心中竟然还有些期盼,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赵云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好。”心里有些失望,“我们走。”靖千凝带着手下消失在一片夜幕中。慕容影脸上阴晴不定,死死地盯着赵云琴,盯得他头皮发麻,他忽然大笑起来,“安齐王,恭喜你又俘获了一个男人的心。”笑声中有着难掩的酸涩。“我……”赵云琴怔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心里隐隐有些不按“是我太看重我自己了。”慕容影的脸色阴冷起来,“我居然肯为你放弃那么多,是我太奢望了。”胸口又开始痛起来了。“不是的,你……”赵云琴脱口欲辩,却被他打断。“我们今天起就分道扬镳吧,从此井水不泛河水。”慕容影一甩袖,愤然离去。孤寂的夜,孤寂的街道,赵云琴静静地站在街道上,“啊”了一声,一股酸涩的液体流到他嘴里,好涩……好苦,这就是心痛的味道……啊? 第十二章 老人 回答一些问题:颜昭云之所以可以看到赵云琴的记忆,是因为他们用的是同一个大脑,赵云琴的记忆储存在里面,颜昭云当然可以看了,不过只能看一部分,有些记忆隐藏太深,很难挖出来。赵云琴的朋友没对他的改变感到奇怪那是当然的,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对另一个人了解得够深了以后自然会忽略掉他性格的变化,这点本人亲自尝试过。况且赵云琴经受一番失恋折磨后年性格自然会变不少,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最后感谢这位海岛椰韵,谢谢你对本书提出疑问,也感谢广大看官的支持。———————————————————————————————————那晚之后,王府里少了一个人,忽然变得安静起来。他们的王爷时不时地望着天空叹气,再笨的人都知道和离开的那个人有关。但是,没有人问那人为什么离开,甚至没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因为一提到他,王爷就会连叹好几口气。风临聿在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在府外,浑身上下都是伤,但显然被人清理过了,没什么大碍,不过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云琴,你没事吧?”御书房内,赵匡胤有些担心地问,他平常不是这样子的啊?赵云琴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不停笔地飞快批着奏章:“我会有什么事?”赵匡胤静静地看着他。平常他坐上一个时辰就要喊累了,今天居然一坐就是两个时辰,而且运笔如飞,不到两个时辰那些奏章就批得差不多了。“心里有什么不快吗?跟父皇说说吧!”老是把事情憋在心里,会憋坏的。赵云琴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批,但速度比刚才慢了很多,“我……”他想说,却不知到如何开口。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忧郁,“有个人给过我承诺,而他却违背了。”赵匡胤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他说下去。“但我也感觉是我犯了错,他生气是应该的,但是我想向他道歉的,他却听都不听就走掉了。”赵云琴写完最后一份,将奏折理了理,“他明明说……明明说……”他咬着下唇,声音颤抖起来。他明明说要他跟他走的,结果就这样抛下他;他明明说要为他清白负责的,结果就这样跑掉了,他明明说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他都不在意的,为何会在乎那一个小小的吻?赵匡胤见他不想说,不勉强他,毕竟都是年轻人的事情,他也不好好管,“他如果遵守他的承诺,他会回来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这么安慰他,看到儿子难受他也不好受。“……或许吧!”赵云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酸涩,淡淡地笑了笑,“今天的事办完了,我先走了。父皇您多保重。”赵匡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间心有些酸……时间尚早,还只是未时一刻,好几天没象样地吃过一顿饭了,今天就去挫一顿好了。赵云琴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微微蹙眉,以前常会有两人伴随左右,现在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又与他分道扬镳,真是……好寂寞的感觉。行人纷纷向他行注目礼。他安齐王在开封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受他帮助的老弱病残不在少数,因此尽管有些人很讨厌达官权贵,但一提到安齐王的时候,满脸怒容立刻会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最有名的一句风评就是——安齐王不仅貌若神人,而且人品极好。如果有人说安齐王坏话,就会引起公愤,群起而攻之,下场当然不用作者我说了。赵云琴现在尽管心情很不好,但受到大家温和的目光,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顿时迷到了正关注他的众男女。这让赵云琴哭笑不得,心里想起了很久没用的一句话——祸水啊祸水。以后还是少出门比较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醉仙楼,这里是上次和唐照为相识的地方,可是就那晚之后……“吵什么?这酒岂是你这种穷叫花子能喝的?”前方吵嚷声唤回了赵云琴的思绪。只见一醉仙楼的小二对着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大打出手,一打听,才知道那位老人要喝这醉仙楼的陈年好酒“女儿红”,而店小二见他穿得破破烂烂,身上又没几个银子,说什么都不给他,于是两人就在这店门口闹了起来。为了一坛酒有必要么?赵云琴觉得有些无奈,见那小二一拳就要往那老人身上揍去,他连忙喝止。小二一听有人来阻止,气愤地回头,想知道是那个大胆的人,一见却是安齐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王爷,您怎么有空来我们醉仙楼了?”小二连忙迎了上去,脸上热情的笑容完全没有虚伪,而是真真切切的。当年他初来开封,身无分文,老母又得了重病,垂危之际,安齐望差人送来了银子,请了最好的大夫,又为他安排了工作,说不感激才是骗人的。“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要的酒给他。”赵云琴淡笑着看着他。“这……”小二也很为难,虽然他很感激恩公,但这家店不是他开的,怎能由他说了算。赵云琴知道他的难处,从荷包里取出二十两银子,微笑道:“来两壶‘女儿红’,再来几道下酒菜,”他看了看眼前这位老人,他脸上已经黑得看不出样貌,花白的头发被染得黑一片百一片,衣服破败不堪,像堆布似的毫无美感可言得堆在身上,他不由一笑“剩下的麻烦你替他买套衣服。”小二高兴地接过钱,笑盈盈道:“王爷请随我来三楼雅间。”有任何可以报答恩公的机会,他一定赴汤蹈火。老人用醉醺醺老眼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眼中闪烁的光芒不知意味着什么。老人细细品尝着杯中的血红色液体,醉醺醺的眼中路出满意迷恋之色,啧啧赞叹两声,眼睛瞥向一进门就坐在那里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的“王爷”。他真的是王爷吗?他有些怀疑。“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出口毫无礼节。“赵云琴。”名字似乎一样,容貌和传言中的差不多。“你为什么不喝酒?”老人很奇怪。赵云琴要头,“我不会喝,一喝就醉。”鸡尾酒虽称之为酒,但酒精浓度不高,所以喝几杯不会醉。老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不会喝酒?“你为什么请我喝?”赵云琴转头看了看他:“我觉得……您很像我爷爷。同样的嗜酒如命。”赵云琴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如同初升的艳阳,温暖而美丽。只是这样吗?老人看着他的笑容呆了呆,也笑了出来,难怪江湖两大魔头会同时爱上同一个人,而且还是男人,起初他听说的时候还不相信,结果,呃……连他这把老骨头都抵不住了。只要能与这样的人长相似守,宁愿被骂成断袖之癖也值得。老人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大伯,您怎么了?”赵云琴奇怪道,刚才还笑嘻嘻的,现在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哦,没事。”多体贴的孩子啊!!!赵云琴用狐疑的目光审视了他一遍,自顾自地吃菜,然后感慨一句:“这菜虽然色香俱全,只是火候不够,菜的美味没有完全发挥出来,真实可惜了。”“咦?小子,你懂做菜。”老头惊奇道。真看不出来。赵云琴得意地笑道,“我做的菜连我父皇都赞不绝口呢,全天下只有两个人尝过。”老人眼睛里放出骇人的亮光,“一个是皇上,那还有一个呢?”赵云琴愣了一下,苦笑道:“他已经离开了,不提也罢。”“不知老夫是否有福气品尝王爷亲手做的菜?”老人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夜晚,两人坐在安齐王府的凉亭里,老人狼吞虎咽地吃着赵云琴亲手做的佳肴,忍不住感慨道,慕容影这小子好福气啊,有那么好的老婆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居然还抛下他,唉!!“慢点吃,小心噎着。”赵云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恶浪般的吃相,忍不住提醒到。没空理他,老人努力扫荡着面前的饭菜,生平能尝到如此人间美味,也不枉我到人世走一遭。赵云琴无奈地笑了笑,喝了一口手中的美酒。老人扫空了所有盘子,才抬起头来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正好看到了他手中散发着淡蓝光芒的液体,忍不住好奇道:“那是什么。”“这是酒。”赵云琴看他一脸迷惑的样子,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酒,它可以有很多种味道,有很多种颜色,而且口感很好。”老人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喏。”赵云琴递给了他一杯碧绿色的酒,“这杯名叫‘芳草’。”“芳草?”老人尝了一口,赞叹道,“果然酒如其名。”说着开怀大笑起来。赵云琴微微低下头,看着杯中晶莹的蓝色液体,唇边浮起淡淡的苦笑。吃了饭,喝了酒,老人心满意足地站起来,看了看还在低头沉思的赵云琴,忍不住埋怨道:慕容影啊慕容影,你可伤了人家心了。“小子,你以后可要小心点了。”老人叹息着,他实在很喜欢这小子,可惜他不得不离开一会,“现在有很多人想杀你。你自己要多保重。”“嗯?”赵云琴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忽然想起靖千凝说有人愿以黄金千两来换他这条命,那自己的事不得不快些办完了……老人气恼地看着他毫无恐惧或惊讶的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没有危机意识的人,“小子,你要保护好自己这条命,死了就活不过来了。”赵云琴“哦”了一声,他这话也不怎么正确,这条命对自己而言是第二条……“唉!”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我叫燕笑笛,记住了。”赵云琴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变化。燕笑笛被他气得不知要说什么话才好,要是一般人听说了他的大名肯定要惊讶得晕过去,燕笑笛啊~超国宝级人物,偏偏这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燕笑笛感到他做人做得很失败。“那我先走了。”燕笑笛叹了口气走出王府,希望那小子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这样他就可以…… 第十三章 交易 这两天赵云琴很忙,忙得彻夜不眠,忙得通宵达旦,他依照皇帝的意思,对每个来巴结他的人分好组,做了个统计,其中相派占58%,师派占36%,将军派占6%,很明显宰相那边心怀不轨的人数比较多。赵云琴顺便对几位皇子的人品和民心向背程度进行立刻统计。大皇子,名元烨,好武,基本上是个武痴,除了武别的一概不管,主要管辖函谷关以西的地区,也就是关西,百姓对他的评价不高不低。根据这几天的观察,以及百姓对他的评价,这人心计不深,没什么好担心的。二皇子,名元锦,被封为安锦王,主要管辖云南地区,好地方啊!百姓对他的评价就是八个字——吃喝嫖赌,无一不通。野心很大,但没什么头脑,没有深谋远虑。不过可能担心自己成为了他的绊脚石,来雇杀手杀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要小心。三皇子,名云成,三哥是个好人啊……四皇子,名云检,四年前就死了,不足为惧。五皇子,名倾贤,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有加入任何势力,他的秘密一向被藏的很深。这种人通常是最可怕的,得谨慎点。六皇子,名君游,生性残暴,欺压百姓,搜刮民财,无恶不作,为求目的,不折手段。也要小心,这种人一发起狂来很危险。七皇子,名殷,也是好人……八皇子,名平,同样是好人……十皇子,名韵,喜爱读书,长的灵秀可爱,目前十岁。十一皇子,名长仁,刚断奶。这样看来,目前的敌人只有这么三位,还有宦官也要小心,通常太监的心计是很深的。他要担心的还真多啊!!下一步就是将这些整理出来,再去和唐照为讨论一下,毕竟他对朝政比自己了解得多多了。夜风吹来,安齐王府里安静而祥和,赵云琴躺在凉亭的长椅上,望着漫天的星辰,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笑容,到底这种祥和是一种掩护的表面,而隐藏其中的刀刃才是置人于死命的东西。天空好高……“出来吧,不用躲了。”赵云琴懒洋洋地说道,真是的,杀个人还要这么东躲西藏,为什么不干脆像靖千凝一样,直接带着一批杀手上来砍人。那人显然有几分惊讶,不过还是乖乖地从树上跳下来,显然不是个当杀手的料,叫他出来他就出来,真为杀手界的未来感到悲哀。“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你还这么悠闲。”那人从阴影里走出,一身墨色长袍,看上去还算华贵,英俊中透着几分稚气,似乎还是个少年。赵云琴有些诧异,感慨道:“那么小就出来杀人,这个世界还真是黑暗啊!”少年有些生气,“我不小了,我已经二十了。”赵云琴微笑着,撑起身体懒懒地靠在柱子上,“你叫什么?”“容汐。”少年被他的笑容迷得恍惚了一下,清醒的时候已经把名字报上去了,他不由恼怒道,“别给我废话,我是来杀你的。”赵云琴有些好笑,“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我不就在这里吗?是你自己不杀的。”“你……”容汐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抽出剑指向他。赵云琴仿佛没看到那近在眼前的长剑,直直地盯住他,“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能那么轻易地就进了我王府?”少年愣了一下,微微蹙眉。他的确感觉到了不一样,那些守卫为什么会那么少,而且他只是一击就倒了,堂堂安齐王府的守卫怎么会那么弱,他当时没细想这些,先在想想,难道说……他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心理战成功。赵云琴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放心,我把那些精兵和仆人都遣出府去了,他们过几天才会回来。”少年将信将疑,冷冷道:“你想干什么?”好了,不玩他了。赵云琴忽然收敛了那副轻松的笑容,正色道:“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还不能死。”“你?”容烯挑了挑眉,冷笑道,“你要我放了你?”“我当然希望你放了我,不过我知道你是不会的。”赵云琴的脸色很淡漠,“我也不奢望你会放了我。”“那你是要……”容汐微微感到惊讶,他似乎和那些人不一样。赵云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随即笑道:“你现在很缺钱是吧?这里是五百两白银,也是我的全部积蓄,我希望你延期三天,三天后再杀我。”容汐的脸色变了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给我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多三天寿命?”“那你还要多久呢?”赵云琴微微笑道,“恐怕太久了你那金主会不耐烦吧?”容汐的微微蹙眉,显得很犹豫。赵云琴看出他的疑虑:“你是怕我跑了是不是?那你可以随时跟着我,或者给我吃一颗毒药,任我自生自灭。”赵云琴开始给他出主意。容汐脸色复杂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这算什么,是求我吗?”赵云琴摇摇头,认真地说,“这是交易。用五百两白银买三天寿命,这笔买卖怎么说也是我比较亏吧?”赵云琴仿佛在开玩笑一样一脸轻松。“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你,再抢钱吗?”容汐真的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这我想过,但也无可奈何,我只有这个选择。我把话放在这里,怎么选那是你的事,如果你真的杀人劫钱那我也没办法。”赵云琴不以为意。容汐哼了一声,接过那钱,“成交。”就让你再多活三天吧!“那我这三天的安全就全交给你了。”赵云琴狡猾地笑了一下,“我是你要杀的人,被别人杀了你就拿不到钱了,所以我的安全就你负责了。”容汐愣了一下,自己好象上当了?!!他无语。“你今晚有地方住吗?”赵云琴带着容汐参观王府,忽然问道。容汐怔了一下,他现在只有几两银子,自己的温饱都成了问题,哪有什么住的地方。赵云琴很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没关系,今天你住我王府里好了,反正空房多得是,你要住那间?”赵云琴指着众多房屋问道。容汐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他们现在很熟么?为什么他要对自己那么好?是有什么目的么?“我要看(kān,看守)着你!”容汐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他在提醒他现在两人的身份。“你要看着我?”赵云琴失笑,“你是要睡我的房间?那么小思想就不正经,长大了还得了?”他忍不住拍拍他的脑袋,“跟我来吧!”赵云琴走在前面,因此没看到后面那张一阵红一阵青的脸。 第十四章 思念 寅时刚过,大街上就热闹起来了。赵云琴匆匆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街上。“你到底要去那里啊?”容汐非常不满地看着他,昨晚他坐在椅子上盯了他一夜,这家伙倒是睡得很香,还被他一大早就拖出来,现在他非常非常困。“快到了,你那么罗嗦干吗?”赵云琴一脸不耐地瞪了他一眼,“现在你可是我的贴身侍卫,不要老多嘴。”容汐朝天翻了个白眼,他明明是来杀人的,为什么反而变成了他的贴身侍卫?他想不通啊……“喂,我说……”容汐刚开口,赵云琴忽然停下来,他差点刹车不及撞了上去,忍不住怒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到了。”赵云琴一脸笑意。到了?容汐疑惑抬头,身体瞬间僵住,半天才问:“六扇门?”他,难道说……“是啊,就是六扇门。”赵云琴拉着他就要往里走,容汐定定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赵云琴回头疑惑地看了看他,随即明白道,“你以为我是拉你来自首的吗?唉,我说你的疑心怎么那么重?这个问题我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呢,不过这到是个好办法,这样我就可以摆脱你了。”赵云琴说着还故意朝他挑挑眉。“你……”容汐脸色一沉,右手探向腰间的佩剑,一脸警惕地盯着他。赵云琴忍不住翻了翻眼睛,“你以为我是那么不守信用的人吗?好了好了,我今天是来办公事的,你不进去那我可就自己进去了,真受不了你。”容汐一脸犹豫。赵云琴撇了撇嘴,“待会如果我想对你有什么不测的话,你就拿我当人质好了,保证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容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但为什么这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平常人不都想方设法逃跑的吗?他难道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吗?真是个怪人……听说赵云琴要来,唐照为自然是很高兴地迎了出来。“贤弟,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唐照为满脸笑容。赵云琴也很高兴,“唐兄,今日来是来办正事的,因为时间匆忙,未能事先通报一声,不知是否打扰了唐兄的工作?”谈话间,赵云琴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六扇门,装潢得不错,明朗宽敞,威严肃穆,隐约中透出正义之气。唐照为淡淡一笑,捕头的天生直觉让他感到一进门就沉默不言的小子很不简单,“这位是……”赵云琴很兴奋地把容汐拉到身前,“他叫容汐,是我的贴身侍卫。先前那两位受了点伤,暂时下不了床。你看,这小子长得很可爱吧?”容汐身体僵了一下。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可爱。唐照为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三遍,眼中精光闪烁:“容公子武功修为不错,在下可否讨教讨教?”容汐有些为难。他才刚出师,丝毫没有实战经验,怎么能跟一个江湖阅历丰富得可以称之为“狐妖”的人打架?江湖上谁不知道“冷面神捕”的名号?(注:唐照为只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显示出他的冷面,其实他是很热心的。)幸好赵云琴即使开口帮他解了围:“唐兄啊,我时间匆忙,一刻也耽搁不起的,你们要比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我们先来谈正事。”唐照为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贤弟,不知今日来有何事?”赵云琴笑了笑,“不知可否借个地方谈?”* * * * * *“宫主,您没事吧?”一旁服侍的女子露出惊恐之色。慕容影拭干了嘴角的血迹,脸色丝毫不变,搂紧怀中的美人,静静地看着她,最后一把推开。无论怎么看,心中浮现的都是他的影子。纵使他碧血宫里佳丽如云,却没有一个人能即得上他。女子被他推到了床下,闷哼一声,她不敢动,娇躯微微颤抖着,却不敢出声。宫主心烦意乱的时候,谁去打扰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他用手按着胸口,默默地忍受着那里传来的疼痛。胸口又隐隐疼痛起来,他这老毛病怎么老是好不了呢? 怎么办?他苦涩地笑了一下,才几天没见就想他想得吐血了,他真的堕落了。 想想那天,虽然是靖千凝先吻他的,可是心里还是……好痛,结果就说了自己意想不到的话,做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举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碧血宫了。自己明明说要对他清白负责的,就这样走掉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呢?一想到他的琴儿纯真的笑容,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胸口的疼痛也缓和了很多。今天……要不要去见见他呢?地上的女子微微抬头惊讶地看到,这个一向喜怒无常的宫主,竟然笑了,还笑得这么的温柔,在那张妖柔的脸上,度上了一层暖意。* * * * * *红颜阁。靖千凝凝视着手中透明晶莹的杯子,里面红色液体来回晃动,而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自己竟然愿意放弃千两黄金,放了那个人。他闭上眼睛,回想着他绝色的美颜,他淡淡的笑容,他清澈的眼睛,还有……柔软的嘴唇,他也想不通他当时为什么会去吻一个男人,想了整整七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睁开眼睛,微微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想上七天,还念念不忘。他望想窗外有些萧索的街道。今天……要不要去见见他呢?他身边的美貌女子不满地哼了一声,娇嗔道:“千凝,你最近为什么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靖千凝皱了皱眉,他最厌恶有人在他沉思的时候打断他,他回头看了身边美人一眼,第一次感觉这个最得他宠的女子是多么的庸俗,沉下脸,“你给我滚开。”那女子被他的话惊得愣了一下,一脸无辜,“千凝,莫不是你有了新情人了?难道我开封花魁如月的美貌入不了你的眼吗?”靖千凝冷冷地凝视着他,不屑道:“你们这些庸脂俗粉如何能和他比,在他面前,你不过是只可怜的小虫罢了。”无情的话语抨击着他长久以来对自己容貌的自信,她脸色惨白,眼中燃起不甘的怒火:“你凭什么说她比我美,是不是那个贱女人用什么妖术迷惑了你。不可能的,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美。”妒忌的怒火让她忘记了高贵的涵养,口出脏言。靖千凝杀气顿现,忽然唇角扬起了邪恶的笑容,“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美吧。”这张脸上绝望的表情该是多么动人呢?* * * * * *夜晚,赵云琴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早晨从唐照为那里得到的调查报告,脸色凝重,蓝太师的死,比他想的还要复杂。验尸发现,蓝太师身上那道所谓的致命伤,是在死后不到半柱香才砍上去的,造成让人误认为他是被刀砍死的。也就是说,蓝太师在被人杀死死后,又有人在他身上砍了一刀。但是,他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身体里没有检查出毒药成分,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什么人杀了他?为什么要在他死后再在身上砍一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有太多疑问缠绕在他心里,让他心烦意乱。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风声,似有人进来了。他抬起头,看到窗外的来人,惊诧道:“是你?”来人有两人,一男一女,男子抱着女子轻盈地落入院中,男子俊美迷人,女子貌美如花,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副画。“你来干什么?”赵云琴走出书房,冷冷地盯着他。靖千凝尤自欣赏着他的容貌,唇角微微挑起,“我的小云琴,七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冷了?我怎么说也为你放弃千两黄金,你居然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赵云琴冷哼道:“不知靖大人今日到我府上有何事?难道说后悔了,想要回那千两黄金?”虽然他放了自己,但慕容影的离开就是这家伙造成的。靖千凝有些苦恼得摇摇头,“因为有人自持容貌天下无双,所以我带她来见识见识。”他说着放开怀中的如月。如月在一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内心就崩溃了,天啊,世上竟有如此美人。完美的容貌宛如天人,即使此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仍不损他的美丽,反而更有一番风情,随意敞开的领口间,隐约可间如美玉般晶莹的肌肤。尤其是那中气质,让她惭愧得无法抬头仰视。一个男人竟然能美到这种程度……“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云琴看了一眼那个在他身边颤抖的女子,虽然长得很漂亮,不过对看惯祸水脸的他没什么感觉。靖千凝跳了挑眉,“让她心服口服而已。”“那你可以走了。”赵云琴无聊地看了看他,转身就要进入书房。“我好不容易来看看你,就这样招待我。”靖千凝好不容易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赵云琴不得不回头,“我说,麻烦你来的时候挑个我有空的时间,没看到现在我很忙吗?”他心里烦着呢。靖千凝“哦”了一声,忽然觉得少了什么,问道:“慕容影呢?”赵云琴的脸色变了变,“他在哪里干你何事?”就是你这家伙把他气走的,还来问我?靖千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邪邪笑道:“他不要你了吗?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的。”赵云琴勾了勾唇,“我赵云琴何德何能,竟然让靖大公子看上我,真是我前世修来的晦气啊!”靖千凝不生气,微笑着看着他,忽然冒出一句话,“我的小云琴,我好想你。”赵云琴的脸抽搐了一下,然后剧烈咳嗽起来,真是肉麻死人了,“你……你是不是老说这种话?”难道说大宋盛行男风?来一个还算可以,但来两个就很不正常了。“我只跟你说这种话。”靖千凝欣赏着那痛苦、惊愣、悲哀的表情,笑道,“以后我可以经常说给你听。”;这家伙的肉麻细胞绝对不会比慕容影少,连说这话的口气都差不多。“我说你还是算了,我对你没兴趣。”赵云琴忽然觉得有种危机感,猛咽一口口水。(难得这个一向没有危机感的人都有了危机感!!!)靖千凝有趣地看着他紧张的表情,故意问道:“你在紧张什么?”“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知识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有种危险的气息。天啊,早知道就不要把容汐派去做小偷了,现在谁来救他啊!靖千凝很满意自己造就的结果,一步步走向他,唇边噙着一抹危险的笑容,“你对我没兴趣,但我对你兴趣浓厚,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什么怎么办?”他一步步走近,赵云琴一步步后退,直觉告诉他要离这家伙远一点,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别见到他。他走进书房,伸手想关门,却被靖千凝一把抓住,只听他轻佻地笑道:“我的小云琴,你就这样把我拒于门外,我进晚可想在你这里过夜呢。”“什么?”的身体瞬间僵硬,“你不是说你对男人没兴趣的吗?”老天,我跟你没完。“嗯,我是说过。”隔着薄薄的衣衫,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里面柔滑的身体,他忍不住开始解他身上的衣服,“不过你是例外。”赵云琴奋力地阻挡着那只想侵略自己身体的手,恼怒道:“靖千凝,你不要太过分了。”]靖千凝将他抵在墙上,低头狠狠吻住他,“我是靖千凝,不要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我想要的,就会不折手段地得到。”赵云琴被他霸道的话语惊得颤了一下,双手还是死死地抵在他胸前,但着家伙的力气实在大的惊人,任他用尽力气还是未能推动一分一毫。过了一会儿,靖千凝停了下来,看着怀中的人喘息着,白皙的脸染上了红晕,眼睫微微颤动着,黑眸中燃着不甘的怒火,红艳的唇一张一合,隐约可见里面诱人的小舌。赵云琴显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这副样子有多么的诱人,双手毫不放弃地奋力抵抗,“你不要欺人太甚。”靖千凝心神一荡,眼中燃起了炽热的火焰,他抓住抵在他胸前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地禁锢在他身后,声音沙哑地说:“我的耐心是有极限的。”他再次吻上他的唇,不似前一次的温柔,这霸道充满占有欲的吻,吻得他几乎岔气。靖千凝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待他稍微喘过一口气,又狠狠地吻了上去,肆意掠取那里面甜美的蜜律。直到赵云琴被他吻得浑身无力后才放开他。赵云琴靠在他身上,身体软绵绵的,用不出一分力气抵抗,心里早已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顺便请他们转世时不要投人胎,免得祸害民众。“我的小宝贝,你的这副模样真让人心疼呢!”说着,他抱起他走到书房惟一的一张床上。“不要……” 第十五章 情绝(续) 明月当空,那名和靖千凝一起来的女子不知何时不知所踪。此时,赵云琴为了自己第二次清白努力奋斗着。“喂,你把你的手拿开。”赵云琴努力扳着那只覆在他腰上的手。可恶,是这家伙力气太大,还是自己力气太小?他怎么说也练过几年空手道,可惜来到这里了就没用武之地,早知道当年不去学什么空手道,还是学中国武术好,中国武术博大精深啊,眼前就有个很好的例子。靖千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眉头微蹙,气急败坏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痛得赵云琴闷哼一声。既然扳不动,他只好放弃了,乖乖地趴在靖千凝身上,免得浪费自己的力气。说实话,如果自己身下那个不是人的话,他会觉得这张“床”会很舒服,温暖柔软,免费“电热毯”。可惜他只要一抬头就会看到那张俊美得邪气的脸,他就很不爽。靖千凝看他不动了,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柔声问道:“累了么?睡一会吧!”赵云琴哼了一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就那么占了自己的便宜,他太不划算了。靖千凝嗯了一声,看来是答应了。“你知不知道一种毒药,人死后在尸体里查不出来?”他是做杀手的,应该知道。靖千凝微微愣了一下,危险得眯起眼睛,“你问这个干吗?”“别问,快说。”赵云琴抬头瞪了他一眼。靖千凝抿唇微笑,“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毒,名叫‘情绝’,中了这种毒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会毒发,毒发时会产生幻觉,让人丧失自我,痛苦异常,是十分狠毒的毒药。”赵云琴想了想,“没有别的了吗?”“没了。”靖千凝又补了一句,“目前我只知道这一种。”“这毒药产自哪里?”先搞清楚产地。“剧毒之物,自然是来自唐门。”靖千凝望着他,眼中盈满笑意。唐门?毒药专产地?“那你们知不知道有没有人出过高额赏金去杀一个叫蓝凌尘的人?”靖千凝脸色有些古怪,“这些都是我们杀手界的极其隐秘的事,不能告诉外人。”不能告诉?赵云琴死死抓住靖千凝的肩膀,目光恳切,“拜托。”就差这一步了!!!靖千凝很不给面子地摇摇头,“你是在调查蓝太师的死?”“拜托!”无奈,只能出卖色相,他再不说他就想掐死他。靖千凝的手插入赵云琴柔软的发间,笑得很可恶,“你给我什么好处?”赵云琴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做人应该厚道!靖千凝把嘴唇凑到他耳边呵了一口热气,“你真的想知道?”赵云琴只感到颈边湿湿痒痒的,脸上升起一道红霞,轻轻嗯了一声。靖千凝的双手紧紧拥住了他,“你跟我走。”赵云琴睁大眼睛,“那是不可能的,这里还有很多事要等着我去做,而且我必须做完,我不能离开这里。”他答应过的事绝对会做到。靖千凝静静地凝视着他,许久,叹息一声,有些失望,却无可奈何,“这才像你。算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那个人我会告诉你,但你不要声扬出去。”他有些担心。“那是自然。”赵云琴瞪了他一眼。“他是……”靖千凝犹豫了一下,“安临王,赵云成。”三哥?赵云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三哥不会那样做的,他没有理由啊。蓝太师跟他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这么做。”为什么会是他?“云琴,不要太相信他人了,往往身边的亲人才是最可怕的。”靖千凝看着他眼中的泪水,心痛地抱紧他,“而且,那个愿出千两黄金杀你的人也是他。”赵云琴无法相信,那个平日里给他温暖的人竟是要杀他的人,怎么会?怎么可能?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这种背叛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尤其背叛的那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心好象被抽空了一般,难受得无法压抑。他将头埋在他怀里,静静地哭泣着,身体微微抽搐。感受着滚烫的液体濡湿了自己的胸口,靖千凝忽然泛出了苦涩。“琴儿。”门外,忽然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有些痛苦,有些迷惘,还有些有些不知所措。怀里的人忽然停止哭泣,抬头望向那个声音的来源,有些惊喜,有些意外,有些苦涩。“阿影?”慕容影倚在门口,右手按着胸口,咳出一口血,微微苦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阿影?”赵云琴心中抽痛一下,挣扎着想摆脱靖千凝的手,恼怒道,“你放开!”靖千凝一把将不停挣扎的赵云琴紧紧抱住,冷笑道:“你来的确实不是时候。慕容影,当初是你先抛弃他的,你没有资格再回来。”慕容影拭干嘴角的血迹,喘了几口气,扬眉看他,“我没有资格?你也未必有。”这家伙居然还抱着他的琴儿,他的脸色冷了几分。“云琴是我爱的人,我自然有资格。”靖千凝毫不客气地回视。房间里的温度逐渐上升,火药味在蔓延,随时有爆炸的可能。靖千凝的话放两人都怔了一下,赵云琴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爱’这个字,可不是乱用的,说了这个字,就等于做出承诺。”“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靖千凝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我自然知道这个字所承担的重量。”赵云琴叹息一声,苦笑道:“你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会爱你?”靖千凝看着他,眼中少有的坚定,“我还有机会。”“你不会有机会的。”慕容影冷冷道,一甩袖,一股杀气涌现,“琴儿是我的。”靖千凝也毫不客气,冷笑一声,翻身坐起,搂着赵云琴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凑到赵云琴耳边,喃喃道:“我的琴儿,如果我赢了他,你就跟我走,好不好?”赵云琴皱了皱眉,忍不住在心理哀叹,祸水啊祸水,你看你,又闯祸了。他却不知,赵云琴吸引人的不只是外表,而是他独特的人格魅力。别人一旦被他的魅力吸引,就不愿再放手。慕容影耳力不差,他说的虽小声,但逃不过慕容影的耳朵,他怒喝一声:“妄想。”好浓的火药味!赵云琴再次哀叹,要是他有武功,那该多好,这间房子就快爆炸了。神啊,谁来救救他,中国的神不好用,那么……宙斯,雅典娜,赫拉,波赛冬,爱德华……谁都好,快来啊!!!显然各路神祗都没听到他的求救,那两人一触即发,小小的书房充满危险的气息。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喂,你们别吵了。”赵云琴开始阻止着场比第二次世界大战更恐怖的斗争,不过每人理他,“喂喂,你们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王府啊,我是这里的主人,拜托你们不要吵了。“还是没人了理他。“你们给点反应嘛。“赵云琴头一次感到做人很失败,他望向窗外,无意中发现一件发光体在夜空中乱窜,如同一条在水里游动的火蛇,分外诡异,第一反应就是——“UFO?天啊,这里居然有不明飞行物?”于是他成功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有爱抚哦,什么意思?赵云琴看到他们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指想窗外一个物体,说道:“喏,就是那个。”那是?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几乎同时飞出房间,消失在夜幕中。耶?不就是不明飞行物吗,跑那么快干吗?但似乎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穿上外衣出了门,却看到天空中一片火光,他的脸色也变了,那是……炸药?如果他每看错的话,那是霹雳堂的‘火蛇舞’!慕容影皱了皱眉。难道说霹雳堂也盯上云琴了吗?靖千凝脸色凝重。霹雳堂以火药闻名,它的火药,威力极大,比如这‘火蛇舞’,如同蛇一般会在天空中游动,极其难攻,若不是今天来的是他们两个绝世高手的话,赵云琴恐怕就粉身碎骨了。光想想就惊出他们一身冷汗。安齐王府外,霹雳堂少主烈锦扬盯着天空中飞舞的炸弹邪邪一笑,只要他赵云琴一死,那千两黄金几是他的了。想到这里,他唇角上午弧度又大了几分。轰的一声巨响,那颗‘火蛇舞’在天空中开出灿烂的火花,几乎照亮了整个皇城,烈锦扬脸色大变,喃喃道:“怎么可能,霹雳堂的‘火蛇舞’竟然会失败?不可能的!”“当然不可能。”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妖柔的声音,“你霹雳堂的‘火蛇舞‘也不过如此。”“慕容影,你怎么会在这里?”烈锦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难道说你也是来杀赵云琴的?”想到慕容影的恐怖,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慕容影挑了挑眉,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你差点就炸死我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我……”烈锦扬拭了一下额角的冷汗,发觉到对方只有一个人,自己还不一定会输呢,“你只有一个人,别以为我霹雳堂就怕了你了。”“那再加上我呢?”忽然又跃出一个人影,那人白衣飘飘,面容俊美,却透着刻骨的寒冷,“我靖千凝的东西岂是你能炸的?”天下最诡异的两大杀手组织的主人居然都在这里。 第十六章 救人 烈锦扬脸色惨白,后退几步,大喝道,“给我炸死他们。”手下一得命令,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开始扔炸弹。慕容影冷哼一声,一挥袖,数十颗炸弹改变飞行方向,向来时方向飞去,烈锦扬一见大惊,抛下手下撒腿就跑,没跑几步,就听到身后震耳欲聋的巨响,以及同伴被爆炸声所掩盖的惨叫,他顾不得回头看,施展轻功想要逃跑,却被靖千凝拦住了去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靖千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然而在烈锦扬看来,却是比恶魔还恐怖的笑容。烈锦扬蓦地抽出刀,向靖千凝砍去。而靖千凝行同鬼魅,一晃身就来到了他身后,一把掐住他脖子,冷笑道,“就凭你这点能耐,还妄想得到千两黄金?”烈锦扬感到呼吸一窒,几乎要昏死过去,全身竟然无法动弹,恐惧感布满全身。靖千凝凑到他耳边,声音很轻柔,却冷到了骨子里,“你说啊,如果‘火蛇舞’真的落在了安齐王府里,你说该怎么办?”烈锦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忽觉他手一紧,几乎气绝,身体抽搐着,这种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感觉,让他寒彻全身,后悔当初太过草率,以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绝望之际,却听到一个焦急而略带颤抖的声音:“慢着!”赵云琴好不容易赶了过来,却看到地上一片狼籍,火光明灭中,人的手脚铺散一地,鲜血染红了地面,人肉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他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吐了出来。慕容影轻柔地拍抚着他的背,微微皱眉,“你出来做什么,这里不适合你。”“我……”赵云琴强忍住恶心,喘了几口气,艰难道,“放了他。”“为什么?”两人同时问了出来。赵云琴用衣袖捂鼻,望着快要断气的烈锦扬,“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靖千凝冷哼一声,“他没有把你当人看过。”手一松,烈锦扬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可思议地望着来人。“没关系。”看到这种场面,赵云琴的身体有些虚软,将身体靠在慕容影身上,“你们来杀我的时候,可有把我当人看过。”两人一愣,说不出话来。确实,他们曾经只是将他当作千两黄金,而不是一条人命。“琴儿!”慕容印将他搂在怀里,感受着他久别的味道,愧疚的唤道。赵云琴调整了一下呼吸,笑了笑,“现在我们的感情不也很好吗?在外人眼里,你们或许没有感情的杀手,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珍惜的人。所以,放了他。”慕容影叹息一声,摇摇头:“如果他把我们的事情说了出去,恐怕会有损你安齐王的名誉。”赵云琴不以为意,“虽然我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但我总不能干涉人家自由是不是?他要说就让他去说好了。”反正他后天就要死了。三人用怪异的眼光盯着他,赵云琴被盯得与些心虚,干笑道:“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说的。毕竟我们无冤无仇,而且我劝靖千凝放了你,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烈锦扬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这个王爷还真是不一样。“好,我不会说。”“嗯。”赵云琴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笑道,“你把这里打扫好就可以走了。”“这里……打扫好?”烈锦扬的脸色变得铁青。开玩笑,这么多断肢残骸,血淌了一地,这让他一个人怎么打扫?赵云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他们跟你出生入死几年,不辞劳苦地伴随着你,在你最须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你,在你快乐的时候为你分享,在你苦恼的时候帮你分忧。如此拥有敬业精神的人,你肯定不忍心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为了避免你良心不安,所以这打扫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说完闭眼默哀几秒钟。上帝啊,愿您把他们的灵魂升入天堂吧!祷告完毕,赵云琴睁开眼睛粲然一笑,“就是这个样子。”烈锦扬嘴角抽搐了一下,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好像有些道理!!!于是他尽责地收理尸体。赵云琴满意地拍拍手,这样他就省了请清洁工就的钱了,一举两得啊!慕容影和靖前凝面面相觑,敢情他放了他,就是为了收理这堆尸体的。“我们回府吧。”今天还真是有惊无险,为了庆祝着次伟大的胜利,他决定好好慰劳一下他自己。第二天。赵云琴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一卷文书,时而皱一下眉。他叹息一声,干脆将手中的文书扔到桌子上,望着窗外发呆。容汐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怎么了,琴儿?”慕容影推门而入,看到正在发呆的赵云琴,奇怪道。“阿影,我想请你帮个忙。”赵云琴忽然盯着他,满眼期盼。慕容影愣了一下,“什么事?”“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赵云琴蓦地站起来,眼中透着焦急,“我昨夜让他潜到安贤王府(五皇子的王府),本来昨夜子时就可回来的,但他现在还没回来。”慕容影诧异道,“是风临聿吗?”赵云琴摇摇头,“风临聿受伤了,我将他安排在府外疗伤。容汐是我最近请来的侍卫。”“可是我还要保护你。”慕容影为难道,他实在不想离开他。“保护的工作由我来,你可以放心地去。”靖千凝不知何时进来,淡淡的笑容有些邪气。慕容影扬眼看他。他在这里他才更担心,万一他对他的琴儿动手动脚……慕容影顿时满脸黑线。“好不好,阿影?”赵云琴继续恳求。慕容影不满道,“为什么让我去?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他的功夫似乎不比我差。”哼哼,想靠近他的琴儿,等下辈子吧!靖千凝脸上的邪笑更大了些,“第一次听慕容影承认我的实力与他旗鼓相当呢,真让我受宠若惊呢!”慕容影笑道:“难得你有这个实力,这样埋没就太可惜了。”“可惜我的实力只能用在杀人上面,要我救人还是免了。”靖千凝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见那两人还要继续争吵下去,赵云琴感到头很痛,“两位,麻烦你们注意一下孰轻孰重,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当然是你的性命更重要。”两人想也不想脱口答到,微微怔了一下,看了对方一眼。“你们……”赵云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跺脚,生气地说,“你们都去。”“那不可能。”慕容影看了靖千凝一眼,“你的安全是我最担心的。”赵云琴无奈,“那只好我自己去了。”这两人……“那更不可能。”靖千凝淡淡道,“必须有人保护你的安全。”“那总要有人肯去。”赵云琴翻了翻眼睛,好象只有他一个人愿意去。“……”两人沉默许久,慕容影只好无奈道,“还是我去吧。你告诉我你要找的人的特征。”“还是阿影最好了。”赵云琴终于笑了起来,“呃,他叫容汐,二十岁,长得很俊秀,穿的是黑色长袍,他有把剑叫做青虹,大概就是这样了。”“好,那我去准备一下。”慕容影瞥了靖千凝一眼,那家伙笑得很无害。虽然靖千凝不是什么君子,但绝对不会是小人,是他多虑了。 第十七章 谈判 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有种被杖刑的感觉。不想动,只能怔怔地望着上空的墙壁。这间屋子很暗,外面的光隐隐约约透了近来,在地上铺了一层淡淡的银霜。嗯,应该是晚上了吧?说好在子时之前回去的,不知道他有没有替我担心呢?暗室的地上,躺着一名墨衣少年。俊俏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头黑发散乱的铺在地上,衣衫破碎而凌乱,正是赵云琴记挂着的容汐。他咬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微微蹙眉。懒得管了,先逃出去再说。回想起自己被抓的哪个时候,还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初看安贤王府,觉得和其他王府都差不多,但天生警觉的他很快发现,这座王府里布满了暗线。他特地绕开那些暗线,却不料自己的一举一动仍被对方掌握得清清楚楚。安齐王府里到处布满了机关,而且连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武艺高超。不要说出去,就连进来都很难。跟赵云琴的安齐王府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在潜入安贤王书房的时候,无意中触动了一个机关,然后脚下一空,似乎就这样掉下去了……不对,似乎还少了什么,可是……想不起来!他懊恼地抓抓头发。容汐无奈地在墙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出路,可惜事与愿违,这墙是纯金属铸成,坚固无比,连条缝都没有。现在他的剑也不在身边,情况更糟糕了。……等一下,他的剑呢?容汐意识到不对,立刻在衣服里摸索了一阵,意外地发现身上的东西全都没了,难道是被什么人拿走了吗?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身上藏有赵云琴的令牌,如果被安贤王看到的话,那赵云琴就……金属墙壁里忽然传来奇怪的响声,仿佛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容汐迅速后退几步,谨慎地盯着那面墙。整面墙壁忽然沉到地面下去了,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呻吟一声,再次睁开眼睛,面前已经站着数十人,他们分列两排,每人手中都举着一支火把,表情庄重,仿佛在迎接神祗的到来。分开的那条路上,走来了一名华衣青年。明灭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使得他原本英俊的脸增添了几分诡异。那青年微眯起眼,薄唇边噙着一抹笑容,他伸出右手,从他修长白皙的手中垂下一块青色玉牌,“这是你的东西吧?”容汐脸色波澜不惊,微微扬起唇角,“没错,是我的。”那青年漆黑的眼瞳亮了一下,手指抚摸着那块玉牌,口气有些深沉,“这似乎是安齐王府的令牌吧?”容汐笑了一下,他听得出来,那不是问句,是十足的肯定句。“没错。”他也毫不掩饰。青年放下手中的玉牌,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容汐将他打量了一遍,“能有这种排场的,除了安贤王赵倾贤之外还会有谁?”不要把他想得太弱智。“我就是安贤王。”赵倾贤看了看他,显然对这个少年毫无惊恐的神情感到诧异,“你不怕我杀了你么?”容汐不以为意地笑笑,“你要杀我早就在我昏迷的时候杀了,何必等我醒来。想必王爷不会对我这个小人物有所好奇吧?那么我想其中的原因,应该是和我们王爷有关吧?”虽然只跟赵云琴呆了一天,但他的乐观思想毫无保留地传染给他了。赵倾贤漆黑的眼眸中闪过钦佩之色,薄唇划起优美的弧度,“看来我这个九弟很不简单,连手下都这么精明,我还是小看他了。”容汐在心里感慨一声:我才跟他认识了一天!脸上仍然是一副优雅的笑容,“不知安贤王找我们王爷有何事?”赵倾贤微眯的眼睛里亮起一丝精芒,“合作!”“合作?”容汐怔了一下,有些疑惑。赵云琴那种神经大条,善良过度,言行举止怪异得让人匪夷所思又没有危机意识的人有什么好合作的?赵倾贤见他一脸疑惑,勾了勾薄唇,也不隐瞒,“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才,能够从大局考虑,懂得人心向背,没有贵族的架势,愿与和百姓靠近。这或许让朝中之人很不齿,但一个王朝的兴衰不只是掌握在朝廷官员手中,更大程度上是掌握在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平民百姓手中,他深知这一点,所以朝政中就数属他的地位最稳固。而且……”他顿了顿,看了容汐一眼,“他身上有中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想去接近他,信任他,为他奉上生命也心甘情愿。在皇子之中无人能及,我需要他的力量。”容汐诧异,略微思索一下,似乎的确是这样。只和他呆了一天,自己是来杀他的这件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不由苦笑一下。“你凭什么认为我们王爷会和你合作?”容汐抬眼看他,这人未免也太自信了。赵倾贤扬扬唇,“他或许还不知道,他最信任的哥哥已经背叛他了,赵殷和赵平现在还摇摆不定。现在朝政中,他算是一支孤军了,加上我的力量,他可成他的愿望。”“你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容汐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谁都希望得到的。”赵倾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容汐扬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你或许以为你已经很了解他了。像他那种看见奏章就头痛,在椅子上坐不了一个时辰的人怎么可能去当皇帝,就算你请他去当他也不肯去的。”赵倾贤有些惊讶,“你很了解他?”容汐不知是自嘲还是释然地笑了笑,“他只是为了和一个人的约定才待在朝中。”他也不知道只认识他一天怎么会这么了解他。“是吗?”赵倾贤扬唇一笑,“这样的人,我很希望能和他合作呢。”赵云琴……容汐叹息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呢?”赵倾贤想了想,“你还是委屈一晚吧。”容汐刚想开口,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只见赵倾贤和他的手下脸色都变了变,所有人都跑到室外,容汐想了想,也跟着跑了出去。这间暗室设在安贤王的花园假石中,极其隐秘,对方竟能找到这来,绝不简单。只见花园中,一名玄衣男子正与数十名侍卫缠斗在一起。玄衣男子虽只有一人,而那些让容汐头痛不已的侍卫却在他手下不堪一击。手段毒辣,往往一击毙命。赵倾贤皱了皱眉,喝道:“住手。”那些侍卫一得命令迅速退了下去。玄衣男子微微一愣,转过身,露出一张妖柔的脸。容汐脱口惊呼:“慕容影?碧血宫宫主……慕容影?”他虽然没见过,但关于碧血宫宫主的传言甚多,其中不乏对他容貌和手段的描述,让他一下子认了出来。“慕容影?”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气,各个如临大敌。慕容影打量了那个墨衣少年一眼,扬唇笑了笑:“看来你在这过得不错,害我们家琴儿担心了半天。”唉?所有人是一愣。慕容影不是来杀人的?还有那个琴儿是谁?慕容影似乎没察觉到那群人呆楞的目光,自顾自地对容汐说道:“你就是容汐?虽然跟琴儿描述得有些差距,但差的不多。”赵倾贤冷冷地盯着他,“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对慕容影略有耳闻,传言他杀人毫不留情。但他身上却感觉不到杀气,似乎和传言有些差距。“找人。”慕容影挑挑眉,打量了这个华衣男子一眼,“我是受人之托来带有容汐的,想必安贤王不会阻止吧?”要不是琴儿讨厌他杀人,不然他才懒得跟这家伙罗嗦,早就一掌招呼上去了。容汐疑惑道,“你口中的那个琴儿是谁?”慕容影有些不耐地看了看他,“赵云琴。”众人又是一愣,安齐王竟然能请动堂堂碧血宫宫主慕容影,不简单啊……赵倾贤冷冷道:“你杀了我府中数十人,这笔帐我是不是该和安齐王算算?”慕容影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下手没那么重。我家琴儿不喜欢我杀人,我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应该有四个月了吧……赵倾贤狐疑地摸了摸一名手下的脉搏,还尚存一息,他松了口气。开始对赵云琴和慕容影的关系好奇起来,“你和他什么关系。”“有必要告诉你么?”慕容影懒得看他,有些不耐地盯着容汐,“你到底走不走?”他的琴儿还等着他呢。“我……”容汐有些犹豫,把目光移向赵倾贤。赵倾贤向他点点头,“把我的话告诉赵云琴。”容汐颔首,跟着慕容影出了安贤王府。安齐王府内,赵云琴焦急地在书房里打转,不时抬头看看天色。靖千凝被他转得头晕,放下手中的茶杯,叹息道:“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赵云琴蹙眉道:“已经三更了,还不回来。”靖千凝抬头看看天空,微笑道:“这不就回来了?”赵云琴闻言精神一振,抬头望向夜空,果然见到两到人影掠了下来,轻轻巧巧地落在院子里。他见状马上跑了过去,将容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受伤之后松了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慕容影有些不屑,“我看那个安贤王把他招待得很好,他待在那里都不想回来了。”赵云琴瞪了他一眼,抬手抚上容汐头顶,“怎么会呢?小汐那么听话,怎么可能不愿意回来?”慕容影对他的这个动作很不满,危险地眯起眼睛,“琴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该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赵云琴手一僵,随即暴怒,“当初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对我清白负责,结果就这样跑掉了,我真的很想痛扁他一顿。”赵云琴的拳头“咯咯”作响。慕容影表情很真诚,但听声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知道你很生气,所以我特地回来让你扁。”“你你你……”赵云琴气得说不出话来,“姓慕容的,有种你别跑。”说完猛地扑上去掐他脖子。慕容影果然没动,不过他的表情怎么……他一把抱住赵云琴扑过来的身体,用温柔地让人发麻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的琴儿,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被抱住的赵云琴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升起一片窘红,乖乖地任他抱住。靖千凝黑着一张脸,看着那两个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的人,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放开。”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酸?慕容影挑衅似地向他挑挑眉,低头在赵云琴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我家琴儿永远都是我的。”“你……”靖千凝全身仿佛着了火,“你给我放开。”他就要爆发了。世界大战即将在宋朝爆发!!!容汐黑着一张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八章 合作 清晨下了一阵雨,将那些翠绿的叶子染得更浓艳,赵云琴打开窗户,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再微微吐出。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或许……他真的不该在这个时空,这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地方。他是颜昭云,不是赵云琴……三哥要他死,他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些关心的话语,关切的眼神,都是……假的吗?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才不惜以千两黄金买他这条命?还是……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真的那么好呢?只要他说一声,他可以立刻就从他面前消失,可以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虽然他不是真正的赵云琴,但他是真心将赵云成当作哥哥看待的,而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自己。想到赵云琴温柔的眼神,他感到心里好难受,那种想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真的……好难受。靖千凝经过赵云琴房前,看见他站在窗口,愣愣地望着窗外,眼中满是痛苦,心里莫名一痛,安慰他的话却说不出口,只能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吧……毕竟,那是他的亲哥哥。多年的兄弟之情居然敌不过权贵的诱惑,任谁都不好受。靖千凝看着那样失神的赵云琴,眼神有些复杂。他看上去很坚强,却比任何人都脆弱。他的痛苦可以不在人前表现出来,其实……心里早就痛得麻木了。可是,为什么要那么逞强?难受的话就说出来啊……一直埋在心里,那会越来越难受……“云琴……”他忍不住唤了出来。这样孤寂的眼神,让人觉得心疼。赵云琴愣了愣,看到一在屋外看着他的靖千凝,“什么事?”“你……”靖千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说道,“和安贤王合作的事,考虑得怎么样?”赵云琴沉吟一会,“我还不能确定他是否诚心和我合作,我决定今天去拜访他。”那种让人伤心的问题,还是不要去想了。“今天吗?”靖千凝奇怪问。赵云琴笑了笑,“我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把事情做好。”他的目光迷离起来,是啊,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于是乎,赵云琴带着慕容影和容汐来到了安贤王府。靖千凝被留在王府里,当然他本人是极不同意的,但在赵云琴的淫威下不得不妥协,美其名曰看家,事实上是害怕他跟慕容影一见面就吵架,他没那个闲心去提防随时可能爆发的世界大战。当然还有另外原因,容汐和慕容影赵揿贤都见过了,光是那么两人就让他惊讶不已,在加上个大名鼎鼎的“落红颜”阁主,那还不被他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死。赵云琴到了安贤王府就感慨一番,他的王府根本就不能比啊!人都被他撵出去了,冷清的可以。这安贤王府就不同,连一棵树上都藏有人,容汐被发现也在情理之中。赵倾贤也是个翩翩美男子,而且非常精明,能够以冷静的态度准确地看清眼前的局势。这种精明无论应在哪个方面都会前途光明。赵云琴望着面前很有气势的府宅,感慨:“这才叫真正的王府!”他的王府虽然大,但毫无气势可言。听说赵云琴要来,赵倾贤自然很高兴。他早就听闻了安齐王的传言,未想到短短几年,赵云琴的变化会那么大。从前的赵云琴是不苟言笑,对一切事情都表现得很冷漠,而现在……他们虽被称为兄弟,其实很少见面,一年偶尔见个一两次,更有甚者,比如赵云琴和赵倾贤就是差不多五年没见了。所以当赵倾贤见到他这个九弟的时候,仍是愣了一下。赵云琴看着眼前这个“五哥”,粗略估计了一下。嗯,长得很不错,和千凝有的一拼,能力应当不算差,从他对付容汐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他的目光扫了一下赵倾贤身后的人,各个目光犀利,都是高手啊。虽然早见过了赵云琴的容貌,再次见到还是免不了的震惊。尤其是现在的他,比之前更吸引人。赵倾贤勾起一抹笑容,“我们差不多五年没见了,九弟难得来一趟安贤王府,如果有什么怠慢,还请谅解。”“皇兄言重了。”赵云琴笑了笑,“这种事我向来不介意的。”赵倾贤唇边的笑容加深几分,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身后的仆人纷纷让出一条路。“看来你面子很大。”慕容影笑眯眯地在他耳边说道。赵云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轻声说道:“拜托你正经一点。”现在他们可是在安贤王府,要是被他们发现这个安齐王望有什么特殊癖好,他不用做人了。“想必九弟也了解了现在朝廷中的局势了吧?”赵倾贤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的说。赵云琴点点头。相派和师派的首领纷纷倒戈,两派的人无疑非常惶恐,最近到他王府拜访的人有增无减啊,不过大多都被下人一句“王爷不在”打发掉了,不然他会累死。“九弟似乎没加入任何一派?”赵倾贤看着他。“皇兄不也是么?”赵云琴奇怪问。虽然朝中分为了三大派,但是不加入任何一派的人也是有的。“……九弟的心愿是什么?”赵倾贤目光闪烁不定。这个人……他似乎看不透。赵云琴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不得不说,安贤王府的景色确实很美,这种素雅中不失庄重的美正是他喜欢的。他露齿一笑:“我只希望喜欢我的人和我喜欢的人都过的好,我希望能安稳地生活,这就是我的愿望。”他忽然认真地看着赵倾贤,“也许你会以为这个愿望很可笑。我知道朝政不适合我,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样,你还要和我合作吗?”赵倾贤怔了一下,确实……他变了。笑了笑,说道:“其实,朝政同样也不适合我,而我的梦想也不局限于这个朝廷。”他看着赵云琴沉吟一会,“我和你都不想卷入皇位之争,所以,我们可以合作。”“是吗?”赵云琴愣了一下,“那皇兄的梦想是什么呢?”如此出色的一个人,他的梦想也会不简单吧!“……”赵倾贤沉默一会,答非所问地问道,“九弟觉得,我府中之人身手如何?”“应该说各个都是高手吧!”赵云琴弯起嘴角,看着院内如雕像一般守备在那里的侍卫说道。赵倾贤的眼中闪过一丝傲色,“他们都是我用七年时间训练出来的,实力不亚于一支绝顶的杀手组织。有这样一支队伍,若他们到江湖之中,九弟认为会如何?”赵云琴咦了一声,“难道说皇兄想靠他们闯江湖吗?”他们的实力确实不差,但如果闯江湖的话……“阿影,你看如何?”慕容影勾了勾唇,“比起我碧血宫还差一节。”赵倾贤也不在意,“这只是我的打算。毕竟如今江湖上属碧血宫和红颜阁实力最强。我不过是初出茅庐,如何能比较。”“咦?阿影你好象很厉害。”赵云琴好象第一次见到他一般打量他,“不知道你跟千凝比起来,哪个比较厉害一些?”慕容影很不满地看着他,“我碧血宫自然是厉害。至于靖千凝,他本就是个懒散之人,当初创建红颜阁的时候只是觉得杀手这行很好玩,结果一不小心就搞那么强了。”虽然是情敌,但不得不说,靖千凝还是很有本事的。赵云琴若有所思看了看赵倾贤,“如果皇兄有合作的诚心的话,我可以帮你。”赵倾贤扬眉,笑道:“如何才能表现我的诚心?”“我的条件很简单。”赵云琴微微一笑,“如果你的组织今后壮大起来了,不能与碧血宫和红颜阁为敌,毕竟慕容影和靖千凝都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哥哥,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如果你遇上什么麻烦,可以去找阿影或靖千凝。这样可以吧?”他的条件很丰厚,赵揿贤应该不会拒绝。赵倾贤怔了怔,赵云琴居然会认识红颜阁阁主靖千凝,他真是捡到宝了。“那是自然。”赵倾贤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笑道。既然可以和两大杀手组织合作,当然不会无端去招惹他们。他说话一向说到做到。“阿影,你没问题吧?”前提是慕容影不拒绝。慕容影柔声道:“既然琴儿你这么说了,我当然没意见。”赵云琴猛瞪他一眼。答应就答应了说那么夸张干什么?似乎感受到赵揿贤异样的目光,他干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他的面子啊!!!赵倾贤还很有兴趣地研究那两人的关系,没想到赵云琴说要走,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要走了?”“王府里还有事。”赵云琴随便编了个理由。早知道就不带慕容影来了,看看赵揿贤刚才那什么表情。“那好吧。”赵倾贤有些惋惜道,“那先把容汐的东西拿回去吧,上次走得太急,未带走。”话音刚落,他的手下将一些东西承了上来。东西只有两样。一把青虹剑,一块安齐王令牌。看到那把剑,慕容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芒。出了安贤王府,三人走在喧闹的大街上,静默无声。“那把剑……可以借我看一下么?”慕容影忽然问到。容汐愣了一下,将青虹剑交了上去。慕容影轻柔地抚摸着青虹剑,眼中流露出赵云琴从未有过的感情,那是……思念?悲哀?还是……自责?“你师父他……怎么样了?”虽然慕容影努力把声音变的平静,还是掩藏不住的颤抖。赵云琴和容汐都奇怪地看着他。容汐还是乖乖地说道:“他很好,就是有的时候喜欢看着一棵樱花树发呆,一看就是半天。”“……是吗?”慕容影笑了笑,笑容很虚弱,很飘渺,“那就好了。”他将剑还给了容汐,轻轻叹了口气。是那棵……樱花树吗? 第十九章 心愿 明天就是中秋了。赵云琴眯起眼睛,望着眼前秋风萧瑟的情景。百花已谢,只留下菊花还在盛放着。远远可闻那清淡的香气。从前,都有亲人伴在身边,一起欣赏着月亮,一起品尝着月饼,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却是温暖而温馨的。每当这个时候,心都被幸福填得满满的,似乎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但此时,他只剩下一个人。虽然看的都是同一轮月亮,却已时隔千年,只能期盼着“但愿人长久,千年共婵娟”了。“阿影,你明天去看看你师父吧!”赵云琴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浅笑对慕容影说。慕容影的眼睛黯了一下,“他说过,以后不要回去了。我有何颜面再去见他?”他那句让他痛彻心扉的话,还深深印在他心里。已经馒首血腥的他,如何能再见他的师父。赵云琴叹息着,微微笑道:“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师父了,但你的武功毕竟是他教的。而且……他当日那句话是对他的徒弟说的,你现在不是他的弟子。他那句话早已过期了。”从小汐的描述来看,他的师父应该还在想着他。“……或许吧。”慕容影苦笑道,“都已经十年过去了,再浓的情感也已经淡忘了。”他淡淡地说着,眼中又泛起了忧愁。“你……”看着他这副样子,赵云琴不知说什么才好,“明明难过得要死,偏偏还说这种话。”有的时候,阿影真的倔强得可以,让人无可奈何。慕容影摇头叹道:“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觉得回去了以后……不敢见他,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见的好。”纵然过了十年,即使师父已经原谅了他,他仍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心中的愧疚,只是越来越深。“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已经十年了,但有些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赵云琴有些感慨,“人的感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想想自己到这儿也已经有四个月了。虽然只有四个月,他拥有了很多,但失去的也很多,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但是有一样东西却始终未改变,就是他要回去的决心。这样或许对阿影和千凝很残酷,但他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他必须回到原来的世界。“……嗯。”慕容影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那么……你一个人,不要紧吗?”“有人会保护我的。”赵云琴淡淡一笑。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今天我要进宫。”八月十四,月已接近完美,那轮绝色的月挂在夜空中,星辰点缀其侧,将她衬托得分外妖娆。十四的月就那么美,那十五呢?会美到什么程度?似乎宋朝的月特别美。仿佛觉得,嫦娥真的在那里,那个绝丽的女子,正独自坐在广寒宫。“父皇。”赵云琴走进玉书房,轻轻唤道。几日不见,他似乎又老了很多。毕竟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当的。“云琴啊。”宋太祖抬起头,微微笑了笑,“这么快就来了?”赵云琴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他花了三天时间,将朝廷高层官僚都调查了一遍,其中也有……蓝太师的死。赵匡胤翻了几章,脸色凝重,“这些资料可靠吗?”赵云琴点头,“查这些我可是花了好多工夫呢,而且我也亲自确认过一遍。”为了赶时间,他特地派了阿影和千凝亲自调查,他们也真不愧是干杀手的,还特地派出自己的手下协助调查。如果再不可靠,碧血宫和红颜阁可以关门了。“儿臣希望,您能对安临王从宽处理。”犹豫了一下,赵云琴还是说了出来。不管他是否恨他,他都不希望他有事。赵匡胤用手撑着额头,轻轻叹了口气:“云琴啊,这种事情,不是希望就能办到的。”这孩子,还太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儿臣只是希望,希望父皇您能尽自己所能。如果真的不行,那也没办法。”赵云琴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即使三哥厌恶他,他仍想保护他。但是,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希望而已了。原来,赵云成杀蓝太师的理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只是为了引起朝廷混乱。师派首脑一死,两派之人必定会有所惶恐。他便可趁机笼络人心,坚固自己的地位只是为了这个理由而已,为了这个理由就可以杀死一条人命。人心,真的是那么脆弱的东西么?与其说是失望,更多的是痛心。赵眶胤发觉他的眼神很凄凉,心知他心里难受。不得不转移话题,“云琴啊,你上次说要朕满足你一个愿望,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你可以说了。”赵云琴面露一丝难色,“我……想辞官,我想做个普通人。”“什么?”赵匡胤猛然一震,“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辞官?”赵云琴笑了,笑容很飘渺,“官场不适合我,我只想当个普通人。”赵匡胤怔了怔,对于这个儿子,他有一万分舍不得,“你可以不当安齐王,但你永远是九皇子。你生在帝王之家,身上有我的血,注定你不能普通。”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那么九皇子只是个虚名么?”赵云琴眨眨眼,笑得很清纯。“不。”赵匡胤摇头,“你还拥有与之相符的权利。”赵云琴叹息,他这个“父亲”真够固执的,“虚名我可以要,但权利我不能要。”“为什么?”赵匡胤皱眉。赵云琴苦笑一声,“您知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想杀我,杀我的理由就是因为我有太大的权利。我想过安稳的升活,您也不想看着我就这样死了。所以,我只能要虚名,不能要权利。”赵匡胤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有中酸涩的感觉。他从未想过,在给予他权利的同时,亦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稍有不慎,就会断送性命。而他宁愿选择放弃权利,也要得到属于他的自由。“这样,对很多人都好。”赵云琴笑得很舒心,仿佛一直压着自己的石头忽然消失了,这就是“无官一身轻”的感觉吧!“那么,你从此只是九皇子。”赵匡胤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真让他成为平民,就等于他们断绝了父子关系,这是他承受不了的。这样也好,有一个皇帝老爹,到时候拜托他帮忙也可以方便点。赵云琴忽然笑了两声,“父皇,明天就是中秋了,您准备怎么过?”看着他诡异的笑容,赵匡胤愣了一下,“明天就是中秋了啊!”他望了望窗外,明月已如圆盘,果然快到中秋了。一直忙于国事的他全然不觉中秋已经来临。一直站着的赵云琴感到腿有点酸,找了张椅子坐下,赵云琴不得不感慨,这个宋太祖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工作狂人,居然连今天什么日子都忘了。“中秋节是远古天象崇拜——敬月习俗的遗痕。据《周礼#8226;春官》记载,周代已有‘中秋夜迎寒’、‘中秋献良裘’、‘秋分夕月(拜月)’的活动;汉代,又在中秋或立秋之日敬老、养老,赐以雄粗饼。晋时亦有中秋赏月之举,不过不太普遍;直到唐代将中秋与储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杨贵妃变月神、唐明皇游月宫等神话故事结合起,使之充满浪漫色彩,玩月之风方才大兴。中秋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通常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月饼。不过想到您这一天一定会在工作中度过,所以我提前来给您过中秋。”他微笑着,已有宫女送来了一盒月饼。赵匡胤诧异地看着眼前精美的花形物体,“这是……”“这是我亲自做的。”赵云琴也兴奋起来,这月饼阿影他们都没尝过,这老头很有口服。还没等赵匡胤动手,他先将一块月饼塞入口中,不停感慨,他果然是天才。赵匡胤也很不客气,他对他这个儿子做的东西是百吃不腻。反正他辞官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来当他的私人大厨好了。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想到他肯定不会答应,只好作罢。一盒月饼,就在他们父子俩的饿狼扑食之下扫荡一空,其扫荡程度,连颗渣都没剩下。 第二十章 中秋 二日,宋太祖下旨,罢除安齐王官位,剥夺一切权力。朝中官员无不诧异,几天前还极其得宠的安齐王居然一下子被罢职夺权,于是到他府中拍马的人一下子消失无踪。而他本人非但不悲愤,反而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别人在为他悲哀的同时还在感慨:自古红颜多薄命啊,那么年轻就得了失心疯……这天安齐王府很冷清。容汐看着赵云琴笑容满面的样子,忍不住问:“明明被罢了官,为什么还那么高兴?”他第一次看到有被罢官还这么高兴的人,他赵云琴的脑袋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当然。”赵云琴尝了一口龙井,满脸幸福,“我好不容易劝皇上罢了我的官,不好好高兴一下怎么行?”自由的感觉就是好。“什么?是你去劝那皇帝罢你的官?”容汐惊得叫了起来,“你没搞错吧。人家一心想升官,你却劝皇帝罢官。”不过仔细想想,这家伙确实不喜欢朝政。赵云琴忍不住翻了翻眼睛,“你这什么意思?我可是为了你好,我死了之后你就不用再套上一个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三日之期已经到了。容汐怔了一下,身体微微颤抖着,指甲刺破皮肤,鲜红染上了他苍白的手指。他已经没有拔剑的勇气。赵云琴看了看他,淡淡一笑。手指拨了一下琴弦,唱了起来:“江南衣官,道已尽,玉树后庭花瑟瑟。靡靡之音,亡国曲,当年千人习而歌。三阁佳丽,罗裳湿,莲步轻摇硝烟起。江山斗转,铁蹄疾,红颜已殁酒独倾。千秋数载,寒月明,诗人近泊秦淮居。商女不知,春花泣,隔江夜夜笙歌吟。”…………琴声悠扬,歌声悲戚。美妙的歌声恍若雨点般击在他心中,容汐心中仿佛也有了那种悲伤的感觉。一曲终了,赵云琴笑着看他,“这本是一首亡国之音,是李煜在国亡时所作。其实,每次唱起这手歌我都觉得很可笑。他既然会为国亡而痛心,为何不在在位是好好治理国家。”他的眼睛望向远处正在盛放的一朵菊花,眼神很茫然,“某种平时里最不被重视的东西,往往会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但是,有些事情,即使你知道会失去,但必须去做。”他的手蓦地按上还在震颤的琴弦,琴声顿止。容汐浑身一震,“你是在……求死?”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也许吧!”赵云琴自嘲般地笑了笑。他一直在想,自己如何才能回去。他想到自己是死了以后灵魂过来的。那么是不是死了以后灵魂就能回去呢?前提是那边的身体还没被火化。虽然他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方法。如果真的死了,就当是英年早逝,反正他这条命也是多余的。“我、我……”容汐脸色苍白,颤抖着后退一步,忽然歇斯底里地叫出来,“我杀了你,我会良心难安的。”他无法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也许当初,他不该和他做交易,他就不会被他所吸引,不会连在他面前拔剑都觉得痛苦。“是吗?”赵云琴苦笑一下。难得今天阿影和千凝都不在。他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他怕他对这里的留恋胜过那边。他想趁这边对他的羁绊还不那么强烈,尽快离开这里。两人想对无言。“九皇子,方才府外一位老人托奴婢将这个交给您。”一名婢女将手中一只精美的木盒承了上来。自从王爷罢了官,他们只能称他九皇子。“老人?”赵云琴接过木盒,疑惑地问道。婢女回忆道,“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吧,白发长须,满身酒气。他把这个给了我之后就走了。奴婢以为是九皇子接济过的人,没太在意。”容汐皱眉看着那只精美的木盒说道:“会不会有什么暗器?”赵云琴已经打开了盒盖,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盒中中放了一张纸,他愣了一下,将它展开,只见上面潦草地写了几行字:小子,这是你上次请老夫吃饭的回礼,记得一定要尝尝啊!这张纸上没有署名,而赵云琴已经猜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老头子,居然还记着他。纸条下面是便做工精美的糕点,样式繁多,却都玲珑小巧。赵云琴挑了一块放入嘴里,入口及化,清甜可口,下肚后只觉得腹中一热,热气扩散到全身,说不出的清爽,仿佛置身于自然之中。这些糕点丝毫不比他做的差。无论是式样还是味道,都极好地表现了一个字——绝。赵云琴又往嘴里塞了几块,无限感慨,做人实在太幸福了。“小汐,小鸣,你们也来尝尝。”两人都一愣,也不客气地尝了起来。反正跟他没大没小惯了,美味当前自然不会客气。一盒糕点已被强食一空,赵云琴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糕点的清甜还留在口中。心里有阵阵暖洋洋的感觉。“小汐,待会我们出去转转吧。呆在府里好无聊。”难得今天是中秋,街上一定很热闹,不出门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嗯。”容汐应了一声。握着青虹剑的手不由紧了紧。虽然赵云琴已经被罢官,但免不了还有对他心存歹心的人,必须小心谨慎才行。或许连他自己都从未想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把保护赵云琴当作自己的使命。千两黄金有怎样,只要看着眼前的人快乐,就会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街上已经张灯结彩,每人都是满面笑容,让这个萧瑟的秋季变的蓬勃起来。`宋朝的中秋果然分外热闹。赵云琴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笑容中有着淡淡的满足感。他喜欢这种和平安闲的感觉,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生活,感受着它规律的波动。“听说了吗?今天皇上要出宫。”闲人甲兴奋地对闲人乙说着。“当然听说了。”闲人乙也很兴奋,“据说皇上包了整个仙人居,在那里举行什么‘中秋夕月’,我还听说有很多大人要来呢!”中秋夕月?看来父皇把他说的都记下来了。赵云琴失笑。脚步不由向仙人居走去,果然看到那里守备了不少士兵。仙人居是开封最有名的一处赏月胜地。其中开凿了一座人工湖,景色怡人,中秋之时,天空之月与水中之月交相辉映,被称作是人间绝景。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月已露出她朦胧的倩影。赵云琴叹了口气,阿影去看他师父了,千凝说有事要离开一会,现在只有他跟容汐两人,感觉两个人过中秋未免太冷清了。“小汐,你知不知道红颜阁在哪里?”偶尔听说“落红颜”的基地是在开封,难得他去探望一下。容汐的表情瞬间怪异起来,踌躇了一阵,才开口道:“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那个地方……不适合你。”“为什么?”赵云琴奇怪问,“千凝不是在那里吗?为什么不适合我?”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那里是……那里是……”容汐的脸浮现出可疑的红晕,“青楼。”青楼?!赵云琴一下子愣住了。天下闻名的“落红颜”居然是青楼?!那他不是青楼老板?天!!!“那算了。”他没兴趣往那种地方跑。容汐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他还在犹豫赵云琴如果铁了心要去那个地方他是不是也要跟着去。但只有两个人真的很冷清。正在他苦思冥想如何增加人员之时,一声“皇上驾到”唤回了他的思绪。那么快就来了?赵云琴愣了一下,见所有百姓都退到道路两侧,原本拥挤的街道立刻宽敞起来,都好奇地张望着路的那一头。赵云琴忙拉着容汐闪进了人群里,不一会,马蹄声接近,一辆豪华的马车进入人们的视野,马车有两匹黑色骏马拉着,车旁四名锦衣卫守备着。车后便是数十名王公贵族,他们或乘马车或骑马,都显得很有气势。赵云琴感慨一番,赏个月都搞那么夸张。那群家伙不论到哪边都这么懂得炫耀自己。队伍停在了仙人居门口,受万人瞩目的皇帝陛下在走下马车,表情很庄重,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势,给人不怒自畏的感觉。接着出现的是几位王,看到赵云成的身影,赵云琴轻轻松了口气。众王中,惟独少了他的身影。最后便是几位王公大臣。所有人都进了仙人居,赵云琴不觉有些没落。人群散去,赵云琴轻轻叹了口气,对容汐笑了笑:“我们走吧。”在他身后的容汐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果然还是感到寂寞了。两人正要离开,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叫喊。“九弟,等一下。”两人回头,来人却是赵倾贤。“你怎么来了?”赵云琴奇怪问。他不是应该在仙人居么,怎么出来了?赵倾贤轻轻一笑:“刚才我就看见你了,只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说话。”在那么多人中竟然看得到他,赵云琴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赵倾贤勾了勾唇,“你那么显眼,我当然看得到你。”实际上他一直在关注赵云琴的一举一动,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韭弟如此关心。而他的视线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不知各位大大想不想看兄弟X)“是吗。不过好象只有你一个人看见我了。”赵云琴奇怪地盯着他。连他爹都没注意到他,他居然看到他了。赵倾贤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干咳一声,“不知你现在是否有空?”“有空。我现在很闲。”他自从辞官以后感觉好清闲,无聊得紧。赵倾贤又笑了笑,“仙人居东院有一处空地,一般很少有人去。你能否陪我一会。”他的笑容很真挚。“好。”赵云琴欣然答应。他身后的容汐却微微颦起了眉。仙人居东院虽然人迹罕至,却是一处难得的赏月胜地。这里四周都围着树木,别人很难看到里面,也不怕被人干扰。树林中间还有一块青色石台,可供人休息,尤其是坐在上面抬头就可见到那灿烂的星空。由此可以看出赵揿贤是个很浪漫的人。赵云琴仰头望着群星闪耀的夜空,眼中升起一丝迷离。这里的夜空真的……好美。那是一种不受污染的美,连银河都如此清晰。坐在他身侧的赵倾贤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漆黑得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眸子里映着漫天灿烂的星辰,绝美的脸上,那种飘渺的表情,仿佛下一刻便会飞走。让赵倾贤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抓住他,然而手刚准备探出,他的理智又将他唤回,眼睛不由黯淡一下。被星辰吸引的赵云琴无意中看到了一脸哀伤赵倾贤,凑过去问:“五哥,你怎么了?”赵倾贤无措地看着那张放大的美颜,脸不禁一红,连忙说道:“今日难得良辰美景,不如我们喝酒吧?”“好啊。”赵云琴没在意他奇怪的态度,欣然答应。他虽然不胜酒力,但喝一些应该不要紧吧。赵倾贤松了口气,一打响指,林中走出一名青衣侍婢,她将手中的酒具放到青石台上,又隐没在树林中。赵云琴再次惊叹赵揿贤手下的办事效率。明月当空,月下两人把酒畅饮,此情此景应当说是非常养眼。偏偏有人非常不高兴。容汐瞪着喝酒喝得正欢的两人,心中一阵不爽。看看那两人什么态度?居然这么暧昧?还把他给忽略了?太过分了!!!容汐虽然很不爽,但没忘记他此刻的身份——赵云琴的贴身侍卫。一个侍卫有何权力去干涉他们。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阵难受。赵云琴果然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就醉了。醉得迷迷糊糊地靠在赵倾贤身上,赵倾贤无奈地苦笑,若早只如此,就不让他喝酒了。“容汐,麻烦你去拿碗醒酒汤。”赵倾贤对着容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容汐刚想开口拒绝,但一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的赵云琴,只能认命去端醒酒汤。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地看了赵揿贤一眼。待容汐走后,赵倾贤轻轻叹了口气,他伸手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发丝,看着那张绝色的容颜毫无防备地展露在他面前,眼中恍惚了一下。他忍不住用手轻抚着他的脸,抚过他唇时,手停顿了一下。好柔软,不知道吻上去……会怎么样……他俯身,双唇印在他唇上。他猛然一惊,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他却沉溺在他柔软的唇瓣间无法自拔。舌启开他的口齿,深深地吻下去。他的眼睛笼上了一层迷雾,身体瞬间炽热起来,嘴唇似乎不再满足那个狭小的空间,向他白皙纤长的颈吻去。吻终于被衣物阻断,他伸手想撕裂他的衣服,手却顿住。他喘息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许久,他的眼睛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是我弟弟?如果你不是,我就可以……我们就可以……”赵倾贤俊美的脸上此刻却是痛苦与绝望,他在赵云琴耳边轻轻低喃,“云琴,我该怎么办?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爱得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我已经无药可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怀中的人仍然毫无反应,赵倾贤苦笑一声,温柔地帮他理好衣服,手指禁不住再次抚上他的脸,眼神温柔而痛苦,“这种感情,就让我一直埋在心里好了。就让我一个人承担,云琴……”他轻轻地将他放到石台上,叹息着。脚步声渐近,是去拿醒酒汤的容汐。容汐将汤汁给赵云琴喝下,他总算有点知觉。赵云琴用手揉着隐隐疼痛的额角,自己的酒量果然很差,他发誓下次绝对不喝酒了。刚才睡着的时候好象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嗯,想不起来,头好痛……赵倾贤看着赵云琴一脸痛苦的表情,心疼道:“以后不准再喝酒了。”打死他也不会喝。赵云琴摇摇晃晃地从石台上爬下来,“我以后绝对不喝酒了。头好晕……”“既然这样,容汐你送他回去吧。”赵倾贤无奈道,心中却很不舍。容汐看了他一眼,他不说他也会送他回去的。赵云琴在容汐搀扶下走着,快到西院时,却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其中夹杂着凄厉而短促的惨叫。三人脸色骤然一变。“父皇……” 第二十一章 绝命 三人来到观月阁,只见满地都是人体的残骸,被砍下的头颅还保持着死前极度惊恐的表情,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触目惊心。赵云琴用衣袖捂着鼻子,喘息着,浓重的血腥味仍刺激着他的嗅觉,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颤抖地倚在门上。赵倾贤四处搜索,却没发现父皇他们的踪迹,脸色凝重起来。忽然,他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快跑!”容汐莫名地看了看他,却也很听话地闪出屋子。赵云琴仿佛失了魂,靠在门上,他将脸埋在衣袖中,身体抽搐着,赵倾贤一把抱住他,跃出观月阁。与此同时,阁内忽然火光一闪,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瓦砾带着星火飞溅开来,一座三层阁楼瞬间变成了废墟。赵云琴和赵倾贤被爆炸所波及,摔在几丈外的地上。赵倾贤为了不伤到赵云琴,心甘情愿地当了他的垫背。赵云琴趴在赵倾贤身上,赵倾贤的手还紧紧抱着赵云琴。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这个姿势看上去非常……当众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赵匡胤见他们还没有分开的自觉,干咳一声,企图唤回他们的注意力。赵倾贤愣了一下,不禁大汗,这回脸可丢大了。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赵云琴已经昏了过去,他顾不得众人鄙夷的目光,一把将赵云琴横抱在怀里,脸色焦急,“父皇,九弟身子弱,已经昏迷,请传太医。”赵匡胤看到赵云琴脸上痛苦的表情,心中一痛,虽然很奇怪赵云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也不敢耽误,急忙下令传召太医。一名侍卫得令,立刻离去,然而离开不到三秒,忽听一声惨叫,一个东西滚落在他们面前,赫然是刚刚离开的侍卫的头颅。众人一惊,回首望去,只见来人一身红衣,刺目的红,血腥的红,仿佛是鲜血染成的颜色。那是个如血的女子。她手中持着剑,剑还在滴着血。随着她脚步的移动,殷红的鲜血洒了一路,触目惊心。如血的炽热,却又如冰的寒冷。赵匡胤的脸色蓦地一变,“红云,是你?”红衣女子凄然一笑:“你还记得我么?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女子目光阴冷凄惨,光是看着,就觉得身上升起一股寒冷。她提了提剑,赵元烨怔了一下,蓦地挡在赵匡胤面前,怒喝道:“你若乱动,休怪我剑不留情。”话罪这样说,但他心中却没有底。凭他武者天生的直觉,这名女子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女子恍若未闻,一双妙目直直地盯着那个被众人保护起来的男子,恨恨说道:“你怕了么?你居然也会怕,哈!”说话间,又有两名侍卫冲了上去,然而未接近那名女子,纷纷毙命。女子冷笑,目光却从未从赵匡胤身上移开:“别忘了我是用毒的。这种攻击都是徒劳。”只见她一扬手,又有数十名侍卫死去。“用毒?莫不是江湖五毒之一的毒蝎红云。”一旁一直沉默的容汐忽然开口,语气中掩不住的震惊,然后表情凝重起来。终于,红云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却捕捉到那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的眼神忽然阴冷异常。眼前红影一闪,女子出现在赵倾贤面前。她望着他怀中熟睡的人,眼中升起一股浓烈的恨意。赵倾贤下意识地楼紧怀中的人,后退一步,却被红云抢先,只觉得怀中一空,赵云琴已在红云手中。众人大惊,欲上前,却被赵云成拦住,他低声道:“对手武功高深莫测,我们必须谨慎行事。”红云纤细的手指滑过赵云琴的脸,痴痴道,语气温柔而残忍:“好美,真的好美,比鸳燕还美。这种毫无瑕疵的美,居然生在一个男人身上。”她的眼神瞬间阴狠,手指滑过他的脸颊,赫然出现一条血痕。昏迷中的赵云琴痛地呻吟一声,而红云的眼神却闪过骇人的快感。“住手!”三个声音同时响起。赵倾贤愤怒地盯着她,却不敢贸然上前:“你到底想怎么样?”看着赵云琴被那个疯狂的女人折磨,心中的痛却是赵云琴的双倍。“我?”红云阴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他凭什么拥有这样的容貌?那个贱女人的种凭什么可以这样美?”女子疯狂地叫了起来,锋利的指甲想要再次刺向赵云琴,却被容汐一剑挑开。容汐趁她恍惚之间一把抢过赵云琴,看着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心中一阵揪痛,恼怒地一剑挥向那个伤害他的女人。红云退开三步,避开他的剑,疯狂地大笑起来,“你在生气也没用,他已经中了我的‘绝命’,世上没有解药可以救他,他会死得很惨……哈哈,‘绝命’发作的时候,他会非常非常痛苦,好象一万个人拿着刀子捅他,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太舒服了,哈哈……我红云研制了二十年的剧毒,终于可以向哪个女人报复了。怎么样?你心痛了吗?这可是你最爱的儿子啊,就这样在痛苦中死去了,你心痛了吗?”女子的手疯狂地在空中挥舞着,脸上的狠意让多有人都战栗起来。容汐脸色大变,迅速探向赵云琴的脉搏,脸上毫无血色。赵匡胤气得颤抖起来,目光冰冷,“你这样做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什么都挽回不了?云琴……云琴他是无辜的,他根本什么错也没有。”他几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赵云琴,他心中满是愤恨与痛心。赵倾贤一剑抵在红云脖颈上,颤抖的手无法控制手中的剑,锋利的剑刃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红线。赵揿贤脸色阴暗,声音寒冷如冰,“把解药交出来。”红云丝毫不在意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剑,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呵呵,解药啊!除非仙人下凡,除非你到地府删改生死册,哈哈,你去吧,去把神仙找来,去改生死册啊。很快了,毒很快就要发作了,看看他痛苦的表情有多么赏心悦目吧!哈哈,笑死我了……”赵倾贤暴怒,“他死了,你就去地府向他赔罪吧!”手中的剑蓦地向红云喉部割去,却被一个虚弱的声音制止——“五哥,不、不要……”赵云琴吃力地站在地上,身体靠在容汐身上,喘息着,脸色惨白。所有人震惊地望着他,却见他苍白虚弱的脸上居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容汐心中骤然一紧,他是在……求死!赵倾贤的表情沉痛而绝望,“云琴,你是不是很痛?”赵云琴默默地承受着这种万箭穿心的痛苦,吃力地来到红云面前,用颤抖的手拨开赵倾贤的剑,看着她,眼神悲哀而怜悯,“你也很痛吧?这种无法被爱的痛苦,一定……很痛吧?”众人怔怔地盯着他,他淡漠悲哀的话语,却让他们的心都沉重起来。红云看着眼前的人,想要反驳,刚刚启口,却感觉到颊边一热,她竟然哭了出来。看到她的泪水,赵云琴淡淡地笑了,身体里的痛仿佛都消失了一般。“一定很痛的。”他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语气同样的轻柔,“当明白自己的付出无法得到相应的回报的时候,心里一定很不甘吧?”他用手捂着嘴,咳嗽起来,紫色的血从他指缝中渗出,滴落在地上。他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当痛苦的时候,自然会想去报复别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都只是一相情愿,别人没有求你付出过。这样,你有什么资格去报复别人?”红云咬着唇,无言以对。“爱情是一种很自私的东西,同时也能包容一切。”赵云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既然是你爱了,既然是你一相情愿地付出,就没有资格去要求回报,这点,当初在你爱了的同时就应该有觉悟。”身体内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了,赵云琴感到有些眩晕。红云忍不住哭出声来,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想,没人会存心伤害你的。所以,你也不要做这种事,好吗?”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他只能凭感觉这样说着,“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在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承受着同样的痛苦。有的时候,应该想一想,报复完了以后……应该……做什么……”身体好痛,痛得几乎感觉不到痛了。赵云琴死死地咬着嘴唇,唇上只有麻麻的感觉,没有痛。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个漆黑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对不起。”倒下前,他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好悲哀的声音。他开口想要说写什么,但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好疲倦,好困,好想睡……但是……真的可以睡吗?小汐他们会担心的,自己还没跟他们说再见呢……阿影,千凝,五哥,皇帝老爸,都还没跟他们说……再见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睡……眼睛还是无力地闭上了。“死了。”赵元烨走过去,探了探他的脉搏,最后叹了口气。顿时寂静无声。一脸淡漠的赵云成,眼睛也不由闪过一丝痛色。* * * * * *正在归来路上的慕容影忽然心中抽痛一下,变得焦躁起来,鞭子不停地抽打着马。琴儿,你没事吧?!靖千凝握着酒杯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杯子掉落在地上,摔成两半。他蓦地站起来,穿过窗子飞了出去,望着夜空,他皱起了眉。云琴,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二十二章 葬礼 天下着雨,好暗。昨天还那么高兴地过着节,今天却是九皇子葬礼的日子。昨天还能见到那张愉快的笑颜,而今天,却只能见他躺在冰冷的棺木中。安齐王府所有人都静默地站在赵云琴的棺木前,静静地想着和九皇子一起度过的一点一滴。想着他的笑容,他的悲哀,他讲的故事……好多好多,他们还来不及向他说谢谢,现在才说,不知道他还听不听得到。靖千凝来过了,却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慕容影来过了,他将一块玉佩小心地放在九皇子的衣服里,然后,也走了。这两位九皇子生前最关心的人,只是见了那么一面,就离开了。然而,他们心中的痛苦,他们岂会不知道呢?九皇子的葬礼很隆重,几乎是所有百姓都来参加。无论是被九皇子救助过的人,还是仰慕他的人,都来了。就连皇上,也来了。“云琴,都是我的错啊!”宋太祖抚摸着那只棺材,老眼干涸没有泪,只能叹息。“父皇,人死不能复生,您结哀吧!”赵殷轻声劝着。心中也是一阵哀痛,九弟这样的人,会有谁不喜欢呢,只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赵云成说要花千两黄金买他亲弟弟这条命的时候,他怎会没看到他眼角的泪水呢?赵匡胤无奈地叹了口气。云琴是替他去死的,他心里如何会不在意。“待会你去送葬吧,我就不去了。”赵匡胤挥挥手,显得极其疲惫,“我要回宫了。”赵殷看着眼前的棺木,心中的悲哀越来越浓。他就算死,也没有丝毫惧怕。就算死,也可以带着笑容。他用纯真的心改变了那个将他杀死的人。这是愚蠢,还是善良?今天还有好多人没来。似乎皇子中只有他和赵平来了。他们是不屑见他,还是不敢面对他?风临聿也来了,他的伤还未痊愈。听了赵云琴的话被安置在府外疗伤,他很后悔。他从未想过。十天前的那次见面,会是永别。不久就要送往火场了。自由是他喜爱的,那就让他随风飘洒吧。永远被禁锢在泥土里,对他只是一种折磨。* * * * * * 慕容影坐在湖边,手中拿着一罐酒。雨水湿透了他全身,而他恍若未觉。琴儿,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很痛,真的好痛。你有想过吗?你离开了,我会如何……他又猛灌了一口酒。靖千凝远远就看到他了,在他身边坐下,抢过他的酒,灌了起来。慕容影不理他,从身边又取出一灌,继续灌。“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离开,云琴他就不会……”靖千凝苦笑一声,抱着酒罐的手微微颤抖着。慕容影没说话,只是望着湖面发呆。“你怎么不说话?”靖千凝嘲笑般地说道,“你是不是在想,反正琴儿离开了,我也不想活了。”慕容影终于看了他一眼,仍然没说话“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云琴死也不会瞑目的。”靖千凝仰头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慕容影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个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靖千凝笑道,“你该不会真的想自寻短见吧?我好不容易找着一个人陪我悲哀,怎么能让他死了?”他只想找个和他有相同悲哀的人,一起分担悲哀。“是么?”慕容影望着在雨中朦胧的湖面,声音很苦涩,“可是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啊。琴儿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会难过?”心痛得快死掉了。“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靖千凝仿佛发誓一般大声叫道。云琴,你听到了么?“如果老天让赵云琴活过来的话,把我半条命送给你我也无所谓。”慕容影也学着靖千凝大声喊道。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很多。“我们去见云琴最后一面吧,如果他化成灰烬之前见不到我们,一定很伤心的。”靖千凝说道。将酒罐子往旁边一扔,站了起来。慕容影也站了起来,酒罐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两人相视一笑。* * * * * *火场旁,站了很多人。送葬队渐渐靠近,那个人还安详地睡着,仿佛离开了俗世的喧嚣,那样安详,那样宁静。苍白绝美的脸上,还带着安静的笑容。将一切愤恨与悲哀都转为安宁。他脸上安详的笑容,仿佛还未离开,只是睡着了,仿佛下一刻便会醒来。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没有醒。柴草堆满了他的四周,浇上了油,赵殷手中持着火把,手微微颤抖着。看着那个安详得仿佛睡着的人,忽然不忍心就这样烧了他。只是这样看着,心就会痛起来。火把还是点着了柴草,瞬间吞没了那个安详的身影。周围爆发出一阵痛苦。九弟,你可想过,你这样去了,有很多人会伤心的。火接触到赵云琴身体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熊熊烈火瞬间熄灭。风大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等到风平息的时候,赵云琴的尸体,已经消失无踪了。赵殷脸色大变,连忙派人四处搜索,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慕容影和靖千凝赶到时,赵云琴已经消失了。琴儿,就算你死了。也不让我见到你吗?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这章虽然字数少了点,却是一个很重要的过度。香染我可是亲妈,看官大大怎么能这么说香染呢? 第二十三章 复活 好舒服的感觉,好象回到了母亲肚子里,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安安静静躺着就好了。眼前忽然出现一丝亮光,好明亮。可是,要不要过去呢?他不知道,只是茫然地走着,他想去看看,光的尽头,是什么样子。伸手触碰那明亮的光,好温暖的感觉。身体忽然一重,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躺在床上的绝色男子猛然睁开眼睛,剧烈喘息着,刚才那种感觉真是惊心动魄。他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这里仿佛是一个石洞,四周都是岩壁,所有家具一应俱全。他的床旁,还生着一盆碳火。这里……是那里?昏迷前的一点一滴渐渐回忆起来。他记得好象被一个叫什么红云的女人下了毒,据说那种毒没有解药,那他到底是人是鬼?身体似乎没有任何不适。他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痛!!!这里好象不是二十一世纪,这里的东西都是古的。这么说自己死了以后被人救了?谁有那么大本事把死人救活了?难道又是借尸还魂?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连忙凑到水盆前看自己的脸。然后惊喜地发现身体还是原来那具。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赵云琴疑惑地跑过去开门,刚打开门,就感到一股寒气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好、好大的暴风雪!!!赵云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雪人”,问道:“您是谁?”那个“雪人”一把推开他,“嗖”的一下冲进屋里,一把关上门。抖落一声雪,他一边拖下厚重的外衣,一边低喃:“冷死了冷死了。”外衣一落,赵云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是——“燕老前辈?”燕笑笛白了他一眼,“小子,你以为我是谁?”真是,他那什么表情嘛!“这里是哪里?”别的暂且不管,先要弄清楚自己的地理位置。“这里是五台山。”燕笑笛拉了张椅子坐下,喝了口热茶暖暖身子,“我们在五台山南台锦绣峰。”五台山?五台山不是在山西么?离开封有些距离……他欲哭无泪。“老前辈,我昏迷了多久?”“三个月。”燕笑笛嘿嘿一笑,“现在刚好是冬天。”锦绣峰的风雪还不是一般的大啊,刚才出去一趟他就半条老命去了。这简直是天不让他回家嘛!他突然觉得很悲哀。燕笑笛见他一脸惆怅,忍不住问:“小子,你怎么了?”“老前辈,‘绝命’这种毒不是没有解药吗?您怎么救活我的?”他当时的确已经死了,呼吸心跳都已经停止,连血液也停止流动,连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读救不活,一前多年前的宋朝怎么可能就活呢?“当然,凭你的体质绝对抵不过‘绝命’的毒性的。不过我早有准备。”说到这里,燕笑笛一脸傲色,“中秋那天,我特地给你送去我特制的糕点。”赵云琴回忆道:“那个糕点啊,除了好吃,好象没什么特别的。”好象咽下后,腹中散开一股热气。“什么叫没什么特别。”燕笑笛忽然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那可是我花了九九八十一种珍贵药材,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复杂工序才制成的。这八十一种药材可是人间少有, 说是绝无仅有的珍贵药材,有些还是从东瀛和朝鲜运过来的。唉,就为了救你这条小命,把我的宝贝花了。我的宝贝啊!!!”赵云琴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那么几块小小的糕点,居然藏有那么大的秘密。哀悼完他的宝贝之后,燕笑笛恢复以往的神色,“那种糕点能保护人体的五脏六腑,避免毒入侵,所以血液会停止流动。中了毒之后,人体会呈现一种假死状态,咋看之下和死了没什么差别,但过了几天就会发现,尸体不会腐烂,一直保持着那种假死状态。只要将毒逼出来后就没事了。”“老前辈,你的确厉害。但为什么不惜花你那么多宝贝来救我这条命?”赵云琴奇怪道。他们好象只有一面之缘,燕笑笛为什么要救他?燕笑笛两眼放光,盯得赵云琴头皮发麻,“我要你做我的徒弟。”“唉??”赵云琴顿时呆住。燕笑笛将自己的苦衷缓缓道来:“我就是江湖三仙之一的医仙燕笑笛。江湖三仙一生只收两个徒弟,所以必须精挑细选,我已经收了一个徒弟,不过已经出师,但另一个徒弟仍没有着落,因为想当我燕笑笛徒弟的人数不胜数,要遇到一个我中意的人不那么简单,所以我化装成乞丐,四处游历。于是我就遇到了你。”他说着,看了赵云琴一眼。赵云琴恍然大悟,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很同情他,但他不得不问:“江湖三仙是什么?很厉害吗?”燕笑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天下居然有不知道江湖三仙的人?!”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赵云琴一脸困惑,不知道江湖三仙有什么奇怪吗?燕笑笛只好解释道:“江湖三仙是指乐仙柳醉荫,剑仙花瑛岚,还有我医仙燕笑笛。江湖三仙不仅武艺卓绝。而且每人各通一门绝技,天下无人能敌。柳醉荫的音乐,花瑛岚的铸造,我的医术,在江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三仙一生只收两名弟子,各传授他们其中一门技艺。我已经将我的武功传了出去,剩下的就是医术了。怎么样,要不要学?”燕笑笛笑眯眯地看着他。赵云琴点头。开玩笑,这种机会别人可欲不可求,他怎么可能不学?燕笑笛很理解地拍拍他的脑袋,“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徒弟了。拜师礼就不用了。这是我医仙的证明,你先收着,切记不可弄丢了。”他掏出一块红色小牌,递给赵云琴,“现在太冷。等春天再带你出去识别药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背医书。”赵云琴接过那块牌子,仔细一看,是极其珍贵的赤翡,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燕”字。他收起小牌,发现燕笑笛走向他们对面的一面石壁,伸手在石壁上按了一下。巨大的石壁裂了开来,移向两侧,露出一排巨大的书架。上面挤满了书。燕笑笛指着书架上面的书,看着目瞪口呆的赵云琴说道:“这里一共有一千两百二十三本医书,你都给我背熟了。”一千两百二十三本?还要都背熟?赵云琴瞪着那些书,欲哭无泪。“你那是什么表情?想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才一千两百二十三本而已,不要嫌多。”燕笑笛瞪着一副苦瓜脸的赵云琴说道。一千两百二十三本还不算多??“师父,你是不是存心整我?”赵云琴悲哀道。燕笑笛给了他一记暴栗,“你以为医仙那么好当。这可是从秦朝就开始流传下来的医书,汇集了各朝大夫的医学经验和心得,以及东瀛已经失传的秘术,别人想看都看不到呢,你还抱怨。”“全部都要背吗?”赵云琴苦着脸看着那只巨大的书架,再次确认。“没错,全部。”燕笑笛无情地打破他的希望。燕笑笛见他还苦着脸,哭笑不得,“你先睡一会吧。先修养几日。”“好。”赵云琴只能回床睡觉。脑袋里尽量不想那些多得吓人的书,渐渐地,睡着了。燕笑笛看着熟睡的他,不由叹了口气。次日清晨,赵云琴醒来,没有发现师父的身影,他慢慢起身,穿上放在床头的狐袄。师父去哪了?他打开门,发现雪已经停了。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银白色的雪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没有丝毫生机。赵云琴叹了口气,关门进屋。无意中发现一张放在桌子上的纸条。他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乖徒弟,师父有事要离开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洞里食物充足,足够你吃一年的。这锦绣峰被我养满了毒物,所以你不认真将那些医术背熟是下不去的。对了,有空的时候还要练练轻功,锦绣缝地势险恶,万一不小心从悬崖峭壁上掉下去可没人救你。我知道你又要骂我了,我也是为你好,如果你学了一半就跑下山那岂不侮辱了我医仙的名声……看到这里,赵云琴感到嘴角有点抽。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你就不要抱怨了。还有这里有一封信,是要交给你师兄的,你下山的时候别忘了把这封信教给他。你师兄名叫穆擎音。千万别忘了。终于看完这封信,赵云琴感到额上青筋正在暴动。有没有搞错,简直没给他留条后路嘛。他抬头瞪着那只放了一千多本书的巨大书架,最后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食物只能吃一年,也就是说他必须要用一年的时间将燕笑笛的医术学精了。唉!自己是不是被卖了? 第二十四章 下山 一年后(确切地说是十个月零二十天),洞庭君山。漫山火红的枫叶,远远望去,仿佛是火烧遍了整座山。绮丽而壮观。君山某处,江湖闻名的三仙聚集一堂。“醉荫啊,你的琴声越来越妙了。”一名青衫男子微笑看着正在抚琴的蓝衣女子。柳醉荫淡淡一笑,白皙纤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又是一串妙音流出,“我的琴艺未变,只是你今日心情愉悦。瑛岚,何事如此高兴?”花瑛岚摇头,喝了口酒,“只是今天看燕老高兴,心情自然就好了。”他看了一眼兴奋异常的燕笑笛。三人中就属他年龄最长,两人顺口就叫他燕老。花瑛岚笑着眨眨眼,“是不是你那个宝贝徒弟快下山了?”燕笑笛闻言哈哈大笑,“那小子比我想的还要能干,才一百多天就把一千多本书给背熟了。果然是青出与蓝而胜与蓝啊!”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柳醉荫无奈地摇头,“燕老,你那个徒弟真有那么厉害?记得当初你收擎音为徒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高兴。”穆擎音也是个百年难得的人才,当初他们三个为了抢这个徒弟拼了三天三夜。“莫不是你这个徒弟有何特殊之处?”花瑛岚也好奇问。自从十个月前听说了燕老收徒之后,都没亲眼见过,“燕老,你也用不着把你这个宝贝藏那么紧吧!”“我的徒弟怎么可能简单?”燕笑笛斜了他一眼,“三天后他就要下山了,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保证能把你们吓一跳。”光是容貌就能把人看呆。“真的?”柳醉荫抚琴的手顿了顿,将头转向花瑛岚,“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花瑛岚对燕老那个徒弟可是好奇地紧,“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 * * * *五台山,锦绣峰。赵云琴懒洋洋地趴在水潭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心情郁闷到极点。水中的人,乌黑柔亮的长发,细长的柳叶眉,浓密微翘的睫毛,漆黑略显忧郁的眼瞳,俏挺的鼻子,红艳的薄唇,黄金比例的身材,完美地搭配在一起,在加上那精致细腻得连女人都嫉妒的肌肤,简直是神的艺术品。过了一年,他郁闷地发现,自己越长越漂亮,往大街上一站,十个男人里保证有九个会为他疯狂。如果自己是女儿身,当然会很高兴,但他现在是货真价实的男人。男人要那么好的皮相干什么?郁闷啊郁闷!!!所谓祸水就是指他现在这个样子。他直起身子,拍拍身上占到的尘土,微微叹了口气,看看这自己呆了差不多一年的锦绣峰,有些不舍。想想自己一年的修炼,他有些哭笑不得。为了试探毒药的毒性,他不惜以身试毒,头几个月他都以自己高超的解毒手法给解了,但后几个月,他发现自己的血液竟然对毒产生了免疫,导致他百度不侵,现在这座山里所有毒物对他都起不了作用,如果他再中一次“绝命”,保证没有性命之忧。至于他的轻功,由于他在采药的时候被豺狼虎豹追杀,导致他的轻功登峰造极,快的在别人眼里只有一道残影。不过如果光看他轻功有多高就认为他武功有多强那就错了,他的武功最多能算是一个三流“低手”(高手的反义词。为了我们的小攻,他的武功只好差点了。呵呵!),连对付一个强盗都很吃力。所以面对像慕容影那样的高手,他只有逃的份了。以他的轻功那绝对不成问题。于是他决定三天之后下山。想到下山,赵云琴的嘴角弯了一下。不知道阿影他们怎么样了,这一年来有没有想他呢?还是已经把他忘了?应该不会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色玉佩,玉上刻着一个“影”字,旁边还刻了一行小字——海枯石烂。心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快玉佩应该是阿影在他“死”了的时候放在他身上的。阿影,千凝,小汐,临聿,皇帝老爹,五哥,三哥,七哥,八哥,他们都应该很好吧?他小心地将玉佩藏好。施展起了他绝顶轻功,向家奔去。三天后赵云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离开了这个他住了一年的地方。天色还早,他决定步下锦绣峰。住了一年,早已对这里滋生了感情。红色的枫林,围绕在他四周,仿佛送别一般,发出“沙沙”的声响。赵云琴淡淡地笑了,朝阳之下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一个个都充满了朝气,宛如一个个精灵,游荡于自然之中。真的,好美!他却没注意到,他的笑容,令天地都失色。“嗷!!”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赵云琴怔了怔,那那个声音的来源处跑去。跑了几步,敏感的鼻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在野兽堆里呆了一年不是白呆的。)他小心地靠过去,发现五匹豺狼正围攻一只受伤的白色的……嗯,好象是狗(?)。白狗浑身雪白的毛被鲜血染成红色。豺狼目露凶光,对着那只受伤的狗低声吼叫。那只白狗眼神悲戚,哀号一声,低头看着身下的小狗。小狗低声嚎叫起来,声音同样悲戚。赵云琴很同情地摸摸下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那自己要不要去帮忙呢?对手可是五匹豺狼啊,自己势单力薄,但那对母子(或者是父子)真的很可怜啊!唉!赵云琴叹了口气,帮吧。他大吼一声,那五匹狼果然注意到他,向他奔来。赵云琴纵身跃起,向来时的方向跑去,故意放慢速度,让那几匹狼能跟得上。不过这豺狼比他想象中的聪明,来追他的只有三匹,另两匹仍继续向那对母子进攻。无奈,赵云琴只好向那三匹狼扔了包药粉,只见那狼摇晃了一下,砰然倒地。杀生向来是他的大忌,所以他扔的只是包迷香,过不了一个时辰那些狼就会自动醒来。折回原处,赵云琴惊讶地发现那两匹狼已经死了。一名男子正在剥着狼皮,他剥狼皮的手法很熟练,不过片刻一张狼皮就被他剥了下来。这中血腥场面是他最厌恶的。不由皱了皱眉,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你杀了它们?”那男子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惊讶地抬起头,发现一名绝色男子满脸怒气地瞪着他,怔了怔,“难道你要它们来攻击我?”“当然不是。至少可以用别的方法制服他们。”赵云琴强忍住他的怒火,冷冷地瞪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秀的男子。男子冷笑一声,将剥下的狼皮扔到一边,“就算我不杀它们,它们总有一天还是会死的。”赵云琴看到了那张母狗的皮,问道:“那个小的呢?”“小的?”男子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指了指被他关在笼子里的小狗,“白狐很值钱,何况是这种纯种白狐,至少可卖五十两银子。”白狐?不是狗?赵云琴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冲到小白狐面前,却发现那笼子已经上了锁,恼怒道:“放了它!”听着小白狐悲戚的鸣叫,赵云琴心里一阵难受。“放了它?”男子露出讥讽的笑,“我为什么要放了它?这只小狐狸至少可以卖二百两银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放弃我的二百两银子?”赵云琴咬着唇,现在他身无分文,根本没有能与这家伙交换的东西。“你怎么才肯放了它?”他沉住气,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看着他绝色的脸,眼睛闪烁了一下,邪笑道:“如果你肯把你给我的话……”赵云琴吓地倒退一步,“这不可能!”“那真实可惜了。”男子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我还是要我的二百两银子吧!”“你……”赵云琴瞪着他,虽然他很同情这只小狐狸,但还没同情到把自己搭进去,只好忍痛割爱了。男子见他一副生气要走的样子,忽然叫道:“我可以把他送给你。”赵云琴听说有商量的余地,马上折了回来。“但你得帮我一个忙。”男子笑得很真诚。“什么忙?”只要有挽回的余地就好。 第二十五章 相遇 赵云琴很奇怪,他堂堂静墨轩少主为什么会跑到锦绣峰去剥狼皮?静墨轩是江南极负盛名的珍宝轩。天地灵药,珠宝首饰,宝器古玩,应有尽有。静墨轩轩主是个极具经商手腕的人。静墨轩在江南成为第一大珍宝轩,他又将目光投到了江北。使他成为中原首富。而我们眼前这位,就是这首富的儿子,名叫骆清城。当赵云琴知道他是静墨轩少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他堂堂静墨轩少主岂会在意区区二百两银子?看着被关在笼子里可怜巴巴的小狐狸,赵云琴又是一阵心疼。为了他的小狐狸,他豁出去了。于是,我们非常好骗的主角就被骗到了静墨轩。“昭云,进去吧!”骆清城发觉他还在盯着静墨轩发呆,唤了一声。赵云琴应了一声,谨慎起见,他把自己的名字换成了原来那个,反正那个名字很中性。没错,他现在叫颜昭云。赵云琴随着他进了静墨轩。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立刻跑了过来,似乎松了口气,说道:“少主,您终于回来了。”“有什么事吗?”骆清城看着急急忙忙的样子,皱着眉头问。“是这样的。今早来了几个客人,他们订的货物还没送到,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少主您看……”掌柜接过骆清城手中的皮,为难地说着。骆清城的眉头皱得更深,沉吟道:“是忆云庄的人吗?”“是。”掌柜似乎从没见过少主这样凝重的表情,心也不由一沉。“忆云庄我们惹不起,开间客房安排他们住下。还有,催货,他们要的东西尽快送过来。”骆清城吩咐道,“给这位公子也安排一间客房,好好款待。”掌柜愣了一下,才看到站在骆清城身后的赵云琴,顿时呆住。天,绝色美人啊!!!骆清城皱眉看着掌柜直直地盯着赵云琴发呆,脸色一黑,沉声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去?”少主的一句话顿时让掌柜地回魂,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少主发火了。“是。这位公子,请跟我来。”赵云琴疑惑这看了骆清城一眼,跟着掌柜来到后院,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男男女女的目光。赵云琴也不在意,开始向掌柜打听他感兴趣的问题,“这位大叔,如何称呼?”掌柜的一怔,答道:“姓金,公子可叫我金掌柜。”“那个忆云庄是什么?很厉害吗?”那个骆清城都如此顾忌的帮派,一定不简单。金掌柜狐疑地看了赵云琴一眼,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忆云庄的。想归想,少主带来的人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忆云庄是一年前崛起的帮派,没人知道它是何时崛起的,发觉的时候,它已经出现在江湖上,而且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不过一年时间,忆云庄就成为三大庄之首。”金掌柜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忆云庄庄主更是个神秘的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仅凭一年时间就将一个默默无闻的庄发展得如此强大,想必也不会是泛泛之辈。”赵云琴点点头,继续问道:“三大庄是指什么?”金掌柜的眼神更加怪异,“江湖上有一宫二阁三庄四楼五轩。一宫是指碧血宫。二阁是指红颜阁和玉临阁。三庄是指忆云庄,擒雷庄和净原庄。四楼指观云楼,莲雪楼,听雨楼和飞天楼。五轩指静墨轩,异珍轩,双红轩,金诚轩,归星轩。这一宫二阁三庄四楼五轩无论势力还是财力都是极其惊人的。”(香染编这些名字也不容易啊!)赵云琴勾了勾唇,唇角弯起一抹完美的弧度。他真是越来越佩服阿影和千凝了。谈话间,金掌柜已经带着赵云琴来到了客房。赵云琴看着眼前这间豪华得能跟皇宫媲美的房间,不由一阵感慨,至少不用为自己的住所操心了。静墨轩的饭菜也很不错,不过总觉得自己做的比较好吃。直到晚上,骆清城才有时间来找他。不过却是一脸疲惫。“怎么了?”赵云琴喝了口茶,奇怪地看着骆清城。骆清城坐在他对面,一双黑眸如星辰般闪烁不定,“五天后静墨轩要举办珍宝展。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参加,忆云庄庄主要来。”赵云琴不解地看着他,这种事跟他说干吗?“忆云庄订的货物半路上被打劫了。”骆清城头痛地揉揉额角,“若是其他两庄,我大可赔礼道歉一番了了这事,但忆云庄与碧血宫和红颜阁相交非浅,我静墨轩万万惹不起。”碧血宫和红颜阁?难道忆云庄庄主是……赵云琴忽然眼睛一亮,“如果我帮你搞定这事,你把那只小狐狸给我怎么样?”骆清城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可以?”他要怎么帮?“放心。”赵云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保证没问题。”“那好,如果你真的帮我解决这件事,我可以附送你一件珍宝。”骆清城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心莫名地平静下来。有礼物收,赵云琴自然不会拒绝,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这五天,静墨轩每个人都很忙,为了这三年一次的珍宝展尽心竭力。不过赵云琴很闲,因为他不是静墨轩的人,他只是到处看看。但他每次出门都会防碍工作进程。于是骆清城不得不给他下了禁足令,他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自己的房内,这让他郁闷了好一阵。没有赵云琴的“干扰”,工作效率高了很多,可是见过他惊鸿一瞥的人对他念念不望。于是赵云琴的房门前或多或少地等满了苍蝇。赵云琴又感慨骆清城的禁足令真是明智之举。珍宝展那天,赵云琴一身白色华衣,用一根银色发带束起头发,配上那张绝色的脸,赫然一个翩翩佳公子。顿时看呆了众男女。并不是赵云琴刻意打扮,在他看来穿什么都一样。但骆清城说珍宝展来的都是地位显赫之人,必须穿正式一点,于是造成了现在这中局面。赵云琴苦笑不已。不得已,赵云琴找了个人少而视野也好的地方坐了下来。在这里,他既不用担心有人来骚扰自己,有可以清楚地看到珍宝展,一举两得。* * * * * *十匹骏马飞驰而来,马都是清一色的黑色,黑亮的棕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马上的人都是一身黑色劲装,驾驭着马跟随着领头的黑衣青年。领头青年约莫二十七岁,容貌俊美,却毫无表情,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无法仰视。他望着蓝天上惟一一朵漂浮的白云,眼神有些飘忽。已经一年了。原本以为,心中的痛会随着时间而流逝。然而一年过去了,心只是越来越痛,痛得已经麻木了。云琴,你是不是在那里呢?是不是在那片天空里?是不是很快乐?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每次看到天上的云,都会想起你。所以我将那里取名为“忆云庄”,可以每时每刻想你……“庄主,到了。”他身边的一名侍卫不得不出口提醒,再跑就跑过头了,他可不想让他们堂堂忆云庄庄主出丑。赵倾贤及时拉住缰绳(既然有人说这个名字奇怪,那就换一个好了),骏马嘶鸣一声,乖乖停下。他将缰绳交给手下,进入静墨轩。“忆云庄庄主到。”侍者一句报告顿时引起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在场的人的目光瞬间移想入口处。赵云琴也好奇地望着。终于,赵倾贤的身影在众人期盼下出现了。骆清城急忙迎上去,将他引到贵宾席上。而赵倾贤的反应却是极淡的。赵云琴愣了一下,五哥原来……不是这样的!心里莫名的一阵难受。此时,珍宝展也开始了。帘幕拉开,一名美丽女子半卧在地上,双手举起,手中拖着一件精美的瓷瓶,那瓷瓶做工极其精细,在灯光下闪烁着荧光,将它绚丽的色彩衬托得更加眩目。如此特别的展出方式,让在场的人都很震撼。美人与珍宝,无论哪个都非常吸引人的目光。然而赵云琴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只是怔怔地望着赵倾贤。他的变化好大,从前的他,没有这种冰冷的气息,给人的感觉是温和却不易接近,而现在的感觉,似乎是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与外界隔绝。心里泛起莫名的内疚。忽然不敢见他。坐在贵宾席上的赵倾贤亦没有欣赏的心情,他从进门开始,就感到这里有中他熟悉的气息。不知为何,让他焦躁难安,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在搜寻那气息的主人,却一无所获,心中有种莫名的黯然。赵云琴叹息着,把注意里放到珍宝上。那种在别人眼中珍贵无比的珍宝,他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趣。索性站起身,到屋外吹风。夜风习习,透着微微的冷气。已经是深秋了。赵云琴抬起头,月亮好圆。心中有些悲凉,只是一年,已经物是人非了,一切都在冥冥中改变着。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他默默地望着月亮,眼中流转着忧郁的神色。“云琴。”身后忽然有人唤他,他诧异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被紧紧抱住。力气之大让他感到一阵窒息。终于看清了来人,赵云琴心微微一颤,轻声唤道:“五哥……”话音刚落,就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蓦然手紧,又是一阵窒息。赵云琴艰难道:“五哥,麻烦你放开我。”他快被勒死了。赵倾贤全然没注意到怀中的人被他勒得脸色发青,只是一个劲地收紧手臂,喃喃道:“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了……”若不是当初没抱紧他,怎会中了红云的“绝命”,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内疚,手臂又收紧了些。“你再不松开,我就要被你勒死了。”赵云琴已经不能呼吸了,他知道五哥见到他很高兴,但用不着这么热情吧。赵倾贤闻言手臂放松了些,却没放开他。他证怔地看着那章朝思暮想的脸,忽然觉得世间一切都不重要了。赵云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哀怨地看着赵倾贤,“五哥,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现在的姿势很容易引起人家误会的。”赵倾贤温柔地抚着他的脸,感受到那里传来的温度,声音有些颤抖,“云琴,你没死真的太好了,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云琴,云琴……”他喃喃地唤着,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怕一闭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赵云琴看到他异常温柔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想挣脱他的手臂。赵倾贤似乎觉察到他的用意,微微皱眉,蓦地将手臂收紧,将脸埋到他颈窝处,闻到他独特的体香,心中有种异样的满足感,用温柔而霸道的语气说道:“云琴,你别想逃。” 第二十六章 祸水 听到赵倾贤霸道的话语,赵云琴蓦地红了脸,无措地反抗:“五哥,放开我!”赵倾贤将头埋在他颈间,唇边带着满足的笑容,很无赖地说道:“不要。”好香……感觉到颈间炽热的气息,赵云琴感到身子有些发软,脸更红。“五、五哥,那个……”头脑发热的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嗯?”赵倾贤的滚烫的嘴唇贴上了他的脖子,轻轻舔吻起来。一阵阵酥麻感传遍全身,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神志。“我们可是兄弟啊,不、不要这样……”赵云琴艰难地劝道。“兄弟又怎样?”赵倾贤终于抬起脸,看着他红窘的脸,忍不住亲吻上去,“云琴,我好喜欢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你的痛苦。”(好象有点太过了)赵云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月光下,赵倾贤的脸仿佛笼上了一层银光,漆黑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无比认真。这算什么?兄弟恋?“不,不可以的。我们是兄弟啊,不可以的!”赵云琴大叫道,使劲推开他。“就算不可以,我也要让他变成可以。”赵倾贤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他蓦地抓住那双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将它们扳到赵云琴身后,炽热的唇压下,疯狂地吻着他的唇。兄弟又怎样?老天要惩罚,就让他惩罚好了。他的感情,永远不会变。赵云琴怔怔地看着赵倾贤,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有不顾一切的光,让他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云琴,云琴……”赵倾贤喃喃地唤着,将赵云琴按在树上,长久的感情积压彻底压垮了他的理智之弦。赵云琴靠在树上喘息着,感觉赵倾贤炽热的双唇从他的颈处渐渐向下游去,却无力反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样,只能任凭赵倾贤为所欲为。怎么办……绝对不可以这样……他吃力地抬手,抱住赵倾贤的身体,声音颤抖着,“不要这样,别人会看到的。”他还想要他的清誉。赵倾贤一把扯开赵云琴身上的衣服,声音沙哑道:“不会有人看到的。我的手下就在四周……不会有人看到的。”抚摸着他光滑的身体,赵倾贤的情欲彻底地激发出来。赵云琴彻底地绝望了。忽然感觉身体被抱起,又被重重地放到地上,赵倾贤的身体欺压上来。无力反抗的他只能怔怔地望着天空,月亮好圆……忽然感到赵倾贤的手探向他下身,赵云琴脸色瞬间惨白,“不、不要,求你了……”没人回答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车身微晃,似乎正在赶路。他吃力地坐起身,感到下身有些疼痛,不由羞红了脸,上次是被阿影,这次是被五哥。他的人生怎么那么悲哀呢?他欲哭无泪。祸水啊祸水,你把一个个思想正常的男人都变成了龙阳……车门打开,进来的是赵倾贤,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怒火,赵云琴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赵倾贤见他生气了,温柔地抱紧他,“云琴,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昨天的确是他一时冲动。赵云琴本来还想赌气,但见到他真挚的眼神却狠不下心。心里哀叹一声,他果然太心软了!“你要把我带到哪里?”赵云琴皱眉看他。见他神色缓和了很多,赵倾贤微微一笑:“洛阳,忆云庄。”云琴连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好看。忆云庄?赵云琴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原本还打算去闯江湖呢,进了忆云庄就没机会了。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逃!“云琴,你是不是在想怎么逃?”赵倾贤笑得很温柔,“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的。我会把你看得死死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么能让他离开自己身边?赵云琴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悲哀地发现,赵倾贤现在比狐狸还精。说到狐狸……赵云琴忽然“啊”了一声,把赵倾贤吓了一跳。“我的小狐狸啊!”赵云琴仰天哀号。本来打算事成之后就带小狐狸远走高飞的,没想到……没想到……赵云琴哀怨地瞪了赵倾贤一眼。“狐狸?”赵倾贤疑惑地眨眨眼,瞬间明白过来,从身后拿起一只笼子,问道,“是不是这只?”唉?赵云琴愣了一下,看到笼中活蹦乱跳的小白狐,差点喜极而泣了。抱着小白狐,赵云琴奇怪地看着赵倾贤,“它怎么会在你这儿?”赵倾贤搂紧他,在他耳边低喃道:“我带你走的时候,骆清城硬塞给我的,说是你很喜欢。”赵云琴刚把小白狐放回笼子,就感到身子被赵倾贤搂进怀里,他下意识地伸手反抗,无奈抵不过他的力气。看着那张凑近的俊脸,赵云琴的脸顿时通红,“那个,呃,这只小狐狸还没取名字,你帮忙想一个吧?”他赶紧扯出一个话题。可恶的狐狸!赵倾贤冷冷地瞪了那只可怜的狐狸一眼,随口说道:“既然是白狐,就叫他小白好了。”说完继续向赵云琴进攻。可怜的小白狐被赵倾贤瞪地呆在笼子里不敢动,赵云琴则更惨,被赵倾贤紧紧抱着动弹不得,感觉到赵倾贤的手很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摸,不知所措。“啊,这么名字不好,换一个吧?”赵云琴干笑一声。“不好吗?我觉得很好啊,你说是不是,小狐狸?”赵倾贤向可怜的小狐狸露出恐怖的笑容,吓得那只狐狸赶紧点头。“你看,它都说好了,你就不用再抱怨了。”赵倾贤对怀里的人笑得很温柔。赵云琴还来不及深究为什么狐狸会点头,悲哀地发觉自己的唇被赵倾贤堵住。心里咒骂道,好啊你这只死狐狸,居然背叛我,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可怜的狐狸感到背后一阵冰凉,它无语问苍天,它到底犯什么错了?夜晚,得到赵倾贤允许,赵云琴终于可以到车外透透气。马车停在树林中。夜晚的树林很美,有种迷蒙的感觉。赵倾贤温柔地在他身上加了件外衣,“晚上很冷,小心受风寒。”赵倾贤温柔的动作和温柔的语气让他的手下惊讶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冷酷得让人发寒的庄主居然对一个男人那么温柔。虽然他们承认那个男人的确很漂亮,但再漂亮他也是个男人,难道他们伟大英明的庄主有断袖之癖?他们这个猜想很快得到肯定。赵倾贤轻柔地帮赵云琴理好发丝,问道:“饿不饿,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天啊天啊,这还是他们伟大英明冷酷无情的忆云庄庄主吗?简直判若两人!!“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做你们的事?我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赵倾贤觉察到手下震惊的目光,声音冰冷地警告道。“电灯泡”们打了个寒战,迅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差别待遇啊!!!赵云琴不满地瞪了赵倾贤一眼,“五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很恐怖。”赵倾贤愣了一下,“我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温柔的一面。算了,懒地管他。赵云琴在火堆旁边坐下,明亮的火焰跳动着,照亮了这个黑暗的夜。“五哥,你难道不奇怪我是怎么活过来的?”赵云琴奇怪地看着他。见到他以来,他都没问过。赵倾贤淡淡一笑,“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若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够了,别的都是次要的。赵云琴的心微微一颤,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许久,叹了口气。兄弟恋,感觉好荒唐,但他那种不顾一切的眼神,让他不忍心拒绝他。“云琴,你以后不要再叫我五哥。”赵倾贤搂着他的腰,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我不是你哥,记住了。”他要的不是兄弟。“嗯?”赵云琴抬头看他,“那我叫你什么?”他一定要做到那种份上吗?“叫我的名字,就像我叫你一样。”他凑到他耳边,轻柔地说道。赵云琴无奈地点头。就算他不答应,赵倾贤也会逼他答应。“倾贤,你知不知道穆擎音?”问江湖上的事,当然是问江湖上的人。“知道。”赵倾贤微微一笑,“如此有名的一个人,我怎会不知?”“他很有名吗?”赵云琴疑惑道。难道那个老头的徒弟各个那么吃香?“他可是医仙的大弟子。武功卓绝,一表人才,为人温和,江湖上受过他恩惠的人多了。不管白道黑道,都要对他敬上三分。”赵倾贤的表情很是崇敬,看来这个穆擎音真的很厉害。赵云琴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赵倾贤愣了愣,收紧了搂着他的手臂,危险地眯起眼睛,“你问这个干吗?”赵云琴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我、我不过问一下,你这是干吗?”“你总是念着他的名字,我会吃醋。”赵倾贤抱紧他,话语中透着浓浓的酸意。赵云琴哭笑不得,“只不过有人拖我送封信给他,你吃什么醋?”“送信?”赵倾贤将头埋在他颈间,感觉心里轻松了些,轻声问道。赵云琴真的很无奈,“就是送信,好了,你不要这样,很痒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个哥哥性格这么古怪?“云琴,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赵倾贤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赵云琴白皙细致的脖子,身体炽热起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异常,赵云琴大惊,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紧地抱住。赵云琴看到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云琴,我们该歇息了。” 第二十七章 三仙 眼看洛阳越来越近,赵云琴只能望天悲叹。赵倾贤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把他看地死死的。吃饭一起吃,散步一起散,睡觉一起睡,连解手他也陪着。“我说……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赵云琴用极其真挚的目光盯着赵倾贤。每天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他快要疯了。“不行。”赵倾贤很干脆地拒绝。开玩笑,万一他跑了怎么办。不知道是哪是混蛋教他的轻功,居然连他都追不上,要不是赵云琴一个不小心被树根绊住了,他还真的让他逃了。“可是,可是……”赵云琴垂下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赵倾贤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亲吻着他细致的耳垂,“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迷恋他的气息,一刻见不到他就会想他想得发疯。赵云琴感到耳边传来一阵湿热的气息,脸一红,“那个,老呆在这里我很无聊的。”他真的很想出去看看。“我陪你。”赵倾贤的语气强硬得容不得他拒绝。“为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赵云琴头痛地揉揉额头。好怀念以前那个赵倾贤,没那么缠人。“以前是以前。”赵倾贤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以前的他不赶面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将它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想让人知道。而现在,他不必再顾忌什么,云琴是他的,没人能夺走他。赵倾贤将额头抵在赵云琴的肩膀上嗅着他的体香。他发现……自己陷得好深,却没有后悔的感觉。“你离开朝廷了吗?”赵云琴叹了口气。他忽然发现,赵倾贤的心灵脆弱得像块一触即碎的薄冰,让他无法狠心离开他。怎么办……“我必须在朝廷和江湖中选一种。”赵倾贤弯起了唇角,眼睛却黯淡了一下,“既然你都离开了,我还呆在那里做什么?”云琴死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死。赵云琴眼睛闪过复杂的光,他想不通,为什么喜欢他的都是男性!虽然他是个披着男性皮囊的女人,但他们不知道,真是太奇怪了,值得深思……“云琴……”赵倾贤忽然抬头,直直得盯着赵云琴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吸引人。或许一开始,别人都只是被你的外表吸引。但外表看多了就会厌倦,而你的内在,才是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可以说是无人能抗拒,让人永远都不会厌倦。”赵云琴怔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原来他们喜欢的是这副皮囊里的女性灵魂。难怪他只吸引男人了!看着赵云琴怪异的表情,赵倾贤问道:“怎么了云琴?”“倾贤,如果我有一天变成女人,你会怎么办?”他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的答案。赵倾贤笑得很温柔,“我会要你为我生很多很多孩子。”不过男性也很不错,孩子不要就不要,只要能和他再一起就够了。听到这句话赵云琴只感到血气上涌,他敢保证自己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生孩子?还是算了吧!!他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赵倾贤笑眯眯地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吻上那张艳丽的红唇。他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赵云琴乖乖地让他亲个够,然后说:“我想出去看看,你陪我吧!”这里已是云台山山脚,再走约莫五天的路程就可到洛阳。洛阳离汴京很近,赵云琴正计划何时劝服赵倾贤让自己到开封去一趟。只是这个小气又爱吃醋的赵倾贤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了自己。深知这点的赵云琴感到前途一阵迷茫。深秋的傍晚,夕阳的余辉落在云台山山脚下火红的枫林上,将那片火红衬地更加热烈。赵倾贤轻搂着赵云琴的肩膀,两人漫步在这片火红之下。一人绝色,一人俊美,看上去多么的……“我们真的要过去么?”一名蓝衣女子犹豫不定的看着,多么养眼的画面啊,破坏了真是太可惜了。青衫男子痴迷地看着这副美如画的画面,感叹道:“再看一会吧,太美了。真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如果他是名女子,我一定第一个娶他为妻。”可惜是个男的。不过看看也是种享受嘛!“燕老,那孩子真的是你徒弟么?”蓝衣女子狐疑地看着身边白发苍苍的老人,“看上去好柔弱。”“他继承的是我的医术。”燕笑笛白了她一眼。“说的也是。”花瑛岚继续欣赏着那名绝色美人,“燕老,你徒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为什么我觉得他跟他旁边那人关系很特殊?”燕笑笛大笑,“我徒弟可没什么特殊癖好。不过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迷上他的都是男子,慕容影也靖千凝就是这样迷上他的。瑛岚,你也要小心啊!”说着还向他挑挑眼。花瑛岚非但不生气,反而兴趣更加浓厚,“好,我试试看。”天下谁都知道他剑仙花瑛岚最喜宝物,越美的东西他越有兴趣,人也一样。柳醉荫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同门好友,“瑛岚,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她到是怕了他这种说到做到的性格。“我才二十九岁,什么叫我年龄不小了?醉荫,如过我把他追到手,你把你那破琴给我扔了。”花瑛岚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燕笑笛笑道,“喜欢他的人多了,瑛岚,你可能排不上了。”想到自己的宝贝徒弟,不由为他悲哀上一把。花瑛岚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怎么可能?我堂堂江湖三仙之一的花瑛岚,怎会输给他们。”“唉,你啊!”燕笑笛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万一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怎么办?”对于这点他还是很担心的,他当然不希望花瑛岚去招惹自己的宝贝徒弟了。花瑛岚才管不了那么多,“燕老,帮忙支开他身边那人,我好和我的小琴儿培养感情。”燕笑笛哭笑不得。正在悠闲散步的赵云琴忽然感到背脊发凉。有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冷么?”赵倾贤察觉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担忧地问到。赵云琴摇摇头,他疑惑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却没发现任何东西。忽然枫树林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伴随着一串大得称得上是震耳欲聋的笑声,气氛很诡异。赵倾贤立刻提高警惕,将赵云琴护在身后,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沙沙”声骤然止住,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赵云琴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惊呼道:“师父?”赵倾贤愣了愣,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老人。他是云琴的……师父?“我说乖徒弟啊,为师找了你好久才找到你呢?”燕笑笛笑呵呵地盯着他的乖徒弟。唉,一年不见,居然长那么漂亮了,真不愧是他的徒弟……心里还没得意完,忽见赵云琴冲过来,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猛摇,嘴里还愤愤道:“你这个死老头。居然一声不响地就给我跑了。留封信说什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还要我去练什么轻功,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山上那群禽兽给吃了。说,你是不是故意的?”燕笑笛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扳开他的手,非常无辜地说道:“我的乖徒弟啊,我这不是训练你么?你师父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送死呢。你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他可怜的脖子啊。赵云琴阴阴地看着他,直到把燕笑笛看得浑身发毛,“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是不是连收尸都不用了?”哼,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师父?躲在树上看着这一幕的二仙忍不住笑了起来。柳醉荫绾了绾头发,眼若弯月,“燕老的这个徒弟,真的好特别。擎音一定不敢这么做。“燕老还是第一次被人掐脖子呢,真的大开眼界。“不愧是我花瑛岚看上的人。”花瑛岚笑眯眯地看着那张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美颜,忽然恍惚了一下。“你啊……”柳醉荫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我怎么不知道你好男色?”虽然他从不近女色,但也没见他近过男色。“他是个例外。”花瑛岚笑笑。那种容貌只怕天地都会为之动容。(杀伤力100%)柳醉荫很了解地点点头,继续欣赏剧情发展。赵倾贤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欣慰。当他知道云琴的师父就是医仙燕笑笛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不过想想也只有医仙能驱除云琴体内的“绝命”之毒。不过幸好燕笑笛教他的是医术而不是武功,不然自己恐怕是留不住他了。燕笑笛拍拍赵云琴的脑袋,转头对赵倾贤道:“我可不可以借云琴几个月?”赵云琴很不满地瞪了他师父一眼。什么叫借?他又不是物品。赵倾贤愣然,很为难地看着赵云琴。让他离开,心中很不舍。不让他离开,对方是他师父,自己无法束缚他。“你借我干吗用?”赵云琴故意把“借”字说地很重。燕笑笛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别以为你背了这么几本医书就把我的医术给学精了。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我要慢慢教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只是他不敢说出来。赵倾贤看着赵云琴,心中很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借多少时间?”“两三个月吧!我一定把他完好无缺地送回来。”燕笑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打鼓。花瑛岚啊,你不要玩得太狠了,我的宝贝徒弟可受不了啊!“那好吧。”赵倾贤眼睛黯淡了一下,“我带云琴去准备一下。”说完拉着赵云琴离开了。“……倾贤。”赵云琴感到赵倾贤很失落,忍不住唤道。赵倾贤忽然转身抱紧他,低声唤着,“云琴……”“嗯?”赵云琴被他的举动下了一跳,却没有反抗。赵倾贤深深吸了一口他独特的体香,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天气冷了,你要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饭要记得吃,不要饿肚子。现在江湖险恶,不要让坏人把你骗了……”“知道了知道了。”赵云琴有些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这么让人操心了?“还有……”赵倾贤仍不放心,“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到处粘花惹草知道吗?”他的云琴长得太美了,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我知道。”赵云琴感到有些无奈。赵倾贤好罗嗦。“你真的知道吗?”赵倾贤紧紧盯着他,眼中有着浓浓的不放心。赵云琴很郑重地点头。如果再让他说下去,天就要黑了。“嗯,那就好。”赵倾贤温柔地拨开他额上的头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爱恋。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感受到他的气息,心中才平静了些,“云琴,我好爱你。”赵云琴浑身一震,眼睛迷离起来,喃喃道:“我也是。” 第二十八章 准备 跟随着燕笑笛,以两人的轻功很快来到了洛阳边界。“云琴,我要带你去见两个人,是我的朋友。”燕笑笛带着赵云琴进入洛阳最豪华的酒楼——翠微楼。“朋友?为什么你刚才没说?”赵云琴疑惑道。“没必要。”燕笑笛看着他,眼中多了一种赵云琴看不透的东西,这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进了翠微楼,小二马上迎了上来,带着一脸恭维的笑容,将他们带到一间上等厢房。打开门,只见里面坐着一名蓝衣女子和一名青衫男子。女子面容秀丽,手抚一把乌木琴,不时有一串串妙音流出,这绝妙的音律连赵云琴都自叹不如。而那俊秀的青衫男子,则是手端着酒杯,微笑着看着女子抚琴。两人见他们进来,皆是眼睛一亮。赵云琴打量着他们,他们也同样打量着他。眼中纷纷闪过惊艳之色。远看就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近看已经让人震撼到无法呼吸的地步。燕笑笛看到他们一连惊艳之色,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介绍道:“云琴,这两位就是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人。他们是和我同为三仙的柳醉荫和花瑛岚,他们年龄与你相差不大,你可以直接以兄弟相称。”怎么说也不能把自己的宝贝徒弟送到花瑛岚手上,所以他把“兄弟”二字念地特别重。花瑛岚装做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对赵云琴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云琴,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你一定累了吧,来,过来坐会。”然后成功地看到燕笑笛的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他。厢房里的气氛忽然怪异起来,赵云琴皱皱眉,他很不习惯这种气氛。柳醉荫无奈地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好了,你们快过来坐下吧。”真受不了他们两个。结果赵云琴和柳醉荫坐在一起。留下燕笑笛和花瑛岚两个干瞪眼。忽然,从赵云琴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白色的耳朵抖了抖,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蓦地从他怀里窜出来,非常轻巧地跃上他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小尾巴还一摇一摇的,十分可爱。“咦?好漂亮的白狐!”柳醉荫好奇地看着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用手指轻轻地抚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嗯,它叫小白。”赵云琴淡淡一笑。名字是赵倾贤取的,就用它好了。“我可以抱抱吗?”柳醉荫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女人天生喜欢可爱的东西,这是永远不变的定理。“当然。”赵云琴失笑,“小白,去吧!”小白狐不情不愿地摇晃一下尾巴,“嗖”地从赵云琴肩上跳下,落入柳醉荫怀中。得到她的柔抚,它还舒服地眯起眼睛,用白色的小爪抓着柳醉荫的衣服,乐得她合不拢嘴。赵云琴看着柳醉荫高兴地逗着小白,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到柳醉荫的那把乌木琴上,惊奇地问:“醉荫姐,这是你的琴吗?”好漂亮的琴。“嗯。”柳醉荫不知他要说什么,抬起头看着他。“借我看看可以吗?”赵云琴恳求道。这么漂亮的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已经忍不住想试试了。“当然。”柳醉荫笑着,将琴往赵云琴面前一推。赵云琴兴奋地将手按上琴面,试了试音,不由感慨,真不愧是乐仙的琴,果然不同凡响。自己已经好久都没弹过琴了,不知道技艺生疏了没有。他微微酝酿了一下,唱了起来:“百重苍翠,常共烟霞醉。香暗消魂风欲睡,休赋闲愁滋味。仙乡何幸同欢,红尘已越千年。不减丰姿如故,神鹿膝下曾眠。”清幽的歌声配上美妙的琴音,顿时惊呆了房内所有人。赵云琴一唱完,发觉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不由脸一红,将琴还给了柳醉荫。柳醉荫激动地抓住赵云琴的手,“云琴啊,我好久都没遇到对手了。你弹得太好了,瑛岚,你说是不是?”经常听她弹琴的,只有花瑛岚一人,因此他对她的琴艺最为了解。花瑛岚还未从歌的意境中回过神来,听到柳醉荫的话,不由一愣,笑道:“我觉得云琴比你更有感情,你的琴声虽是绝音,惟独缺少感情,这是你美中不足的地方。”柳醉荫怔了怔。确实,自从她五年前打败所有琴手,无法找到能与之一搏的对手,心早以麻木,不知何时起,弹琴对她而言之是种消遣,而不是乐趣。赵云琴尴尬地笑笑,没有看到他眼中迷醉的神色,“我的琴艺如何能及得上醉荫姐,你太高抬我了。”花瑛岚淡然一笑,没有否认,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又多了些什么。只有燕笑笛坐在一边,听 着他们说话,不时笑笑。“云琴,如果你喜欢这把琴的话,姐姐就送给你了。”柳醉荫抚摸着乌木琴,说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震了一下。天下谁不知道乐仙爱琴如命,今日居然说出这种把琴送人的话。赵云琴急忙说道:“这怎么可以?”这琴他确实很喜欢,但它是柳醉荫的宝物,他如何能收?“若找不到知音,我要这琴有何用?”柳醉荫将琴推到赵云琴面前,眼中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况且我还有很多琴,不在乎这么一把。”赵云琴兴奋地接过琴,“那多谢了。”他一直很想要一把好琴,今日终于可以如愿了。燕笑笛和花瑛岚相视苦笑。赵云琴不知道的是,柳醉荫琴虽多,但乌木琴只有这么一把。她既然肯把他的琴送人,就说明他有多看重他。这日,四人聊到很晚。第二日,赵云琴睡到很晚才醒来。四处寻找师父他们的踪影,结果一个都没找到。当他还在怀疑是不是师父又把他甩了的时候,花瑛岚出现了,他看到赵云琴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师父呢?”赵云琴一把抓住花瑛岚的衣服,着急地问。花瑛岚淡淡一笑,“他和醉荫有事先行离开,不过他让我照顾你。”他没说的是,事实上是他把他们两个撵走的,他对赵云琴越来越有兴趣了。赵云琴闻言马上苦了脸,“那个臭师父又把我给甩了。”花瑛岚见他皱着眉头,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他有布置任务给你。要你把这本书给背熟了。”他从袖中取出一本书,递给赵云琴。赵云琴只能无奈地接过书,抬头看着花瑛岚,“你跟我在一起,会不会感到不快?”花瑛岚一愣,问道:“为什么?”他高兴还来不及。“师父把我丢给你,我武功不好,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赵云琴还是很担心的,他堂堂剑仙怎么可能高兴照顾他。花瑛岚失笑,“当然不会了,能照顾你我很高兴。”他们能好好培养感情了。赵云琴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那瑛岚大哥,我们下面去哪里?”花瑛岚微微眯起眼睛,“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美的笑容!赵云琴没听出他话中深意,高兴道:“我要去开封。”他很想知道阿影和千凝怎么样了。“好。”花瑛岚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目前只有四个小攻(容汐不算),本来还准备了一个,现在犹豫要不要加了. 第二十九章 疫病 洛阳离开封很近,走水陆约莫两天就可到达开封。两人骑着马,在去往淮河的路上。夕日欲颓,秋风萧瑟,路旁秋叶翩然飞落,走在这条古道上,赵云琴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一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确实很符合现在这种意境。赵云琴忍不住笑了起来。花瑛岚见他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赵云琴淡淡笑着,目光深邃而迷离。现在的他,算不算是断肠人呢?好想回去,却又舍不得。那边有爱他的人,而这边也有,已经见过赵倾贤肝肠寸断的样子的他,如何能狠心抛弃这里离去?真的好矛盾……幽幽叹了口气,眼中又流露出浓浓的惆怅和迷茫。刚才还在笑着,现在却又很悲伤。花瑛岚感到莫名其妙,心中却也涌起了莫名的悲哀。“好了,再不赶路天就要黑了。”不想看他悲伤的样子,花瑛岚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将他从悲伤中分离出来。夜幕降临时分,两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而眼前这副惨不忍睹的场景让两人呆楞好半天。月光下,正个村庄一片死迹。尸体或多或少地堆在地上。有些刚死不久,有些则已经腐烂,腐肉之中隐隐可见那森森白骨。几只乌鸦停在尸体之上,用乌黑的喙啄食着尸体上的腐肉,见有人来了,纷纷拍打着翅膀逃走,一声声悲凉的鸟鸣划破夜的宁静。腐臭的气息弥漫在空中,令人作呕。赵云琴最害怕的就是见到这种场景当下后退一步,衣袖掩口,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花瑛岚见状皱了皱眉,连忙扶住他的身子,担心地说道:“看来此地不久前流行过疫病,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若染上了疫病,那可不是好玩的。忽然,一阵轻微的呻吟引起他们的注意。有活人?赵云琴不顾花瑛岚的劝阻,强忍着恶心跑到那个声音的来源。花瑛岚心下一急,顾不得会不会染上疫病,也跑了过去。在一间破旧不堪的茅屋中,竟然还有几个活着的人。七个男人,五个女人,六个老人和四个小孩。二十二个人见到有人来,吓得包作一团,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着。许久,他笑了笑,“出来吧,我不是坏人。”他的笑容仿佛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二是二个人忽然不再害怕,从这间破旧的茅屋中走了出来。惨白的脸色,如干柴般的身体,赵云琴看着,张了张嘴,忽然说不出话来,一种异样的情绪填满了心,泪水夺眶而出。借着明亮的月光,他们看到了那张脸,蓦然呆住。绝美的容貌,出尘的气质,宁静的笑容,仿佛不似人间所有。一名男孩羞怯地问:“哥哥,你是神仙么?”好美的神仙……赵云琴愣然,忽然笑了,笑容好美,那个男孩呆呆地望着,无法回神。“哥哥不是神仙,哥哥只是个普通人。”赵云琴走上前,轻柔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不,你骗人,只有神仙才会长那么美的,哥哥你就是神仙。”一个小女孩不服气地说着,所有小孩都附和着。“请神仙救救我们。”所有人忽然跪在他面前,俯首叩拜,声音异常激动。赵云琴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啊,那个,我不是神仙……”“请神仙救救我们。”他们仍旧固执地叫着。赵云琴哭笑不得。花瑛岚走到他身边,笑着说,“他们既然认定了你,你就当一回神仙吧。”云琴长得比仙更美。“那好吧!”赵云琴不得不妥协,苦笑道,“你们先起来,我帮你们就是了。”这就话很管用,他们果然乖乖站了起来,赵云琴松了口气,温和地说道:“如果还有活着的人,把他们都聚集起来。”不一会儿,所有活着的人都聚集起来,竟然有一百多个。这让赵云琴很欣慰。经过赵云琴的诊断,确定所有人都得了鸡瘟。鸡瘟极容易传染,又不易治疗。这种病在现代都是很让人头疼的,更何况是在古代。村子里很穷,没有治病用的药材,赵云琴只能请花瑛岚跑一趟,凭他的速度,不出一个时辰就把药材买了回来。赵云琴虽没有治过病,但眼前这群人早晚都是死,到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还真让他给治好了。要煎了约莫一个时辰,赵云琴给每人都喝了药,看他们脸色好了很多,轻轻松了口气。花瑛岚站在一边看着他愉快的笑容,也不由笑了起来。原本他是要去帮忙的,但赵云琴怕他也染上了疫病,逼他站在一边搞定了那群患者,赵云琴开始收拾散乱的尸体。尸体有好多,死去的人,死去的动物,堆起来差不多有二人高。看着这么多人的尸体,赵云琴心中有只难以言语的悲哀。叹息着,他将手中的火把朝尸体堆一扔,成山的尸体瞬间着了起来,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如此美丽的火,而燃烧的却是人的肉体。“这样就好了,疫病应该不会扩散开了。”赵云琴看着那些肉体在火光中化为灰烬,闭上眼默哀三秒。花瑛岚看着赵云琴眼中淡淡的愁色,又看着燃烧着的尸体,忽然问道:“你为何不顾自己生命,一定要去救他们?你明明可以置之不顾的。”若是常人,一定会不屑去管。火光照亮了赵云琴的脸,如此悲哀,如此无奈,真的像神明一样。许久,赵云琴淡淡一笑,“他们真的很可怜,染上了瘟疫,每天都受着疾病的折磨,我们可以帮为什么不帮呢?”赵云琴看着他,眼神很认真,“生命都是可贵的,同样由父母所生,同样有血有肉。他们和我们一样,会高兴,会痛苦,会生病。我们痛苦的时候需要别人帮助,他们也一样。有的时候,只要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我们会被人感激一生。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花瑛岚怔了怔,心仿佛被某种东西敲击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离他好远。那种将一切都一视同仁的思想,让他觉得远不可及。当他轻易多夺去一个人性命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也和自己一样,同样希望活下来。他摇头苦笑,“云琴,像你这么善良,很难在江湖上生存下来。”江湖是血腥的。没有正与邪,没有对与错,强者就是一切。“我知道。”赵云琴望着天空,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神色却是别人看不懂的,“为了生存,必须沾上鲜血。只是,可以不杀的尽量避免。我是这样想的。”曾经是律师的他,在利益与人性中不断挣扎,看透了很多很多,所以他选择了人性。花瑛岚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如同月光般纯洁无暇。心中颤动了一下,似乎只要看着这种纯洁,他就会莫名地满足。望着眼前渐渐熄灭的火,他作出一个重要的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守护这种纯洁,即使失去性命,也不让任何污秽靠近它。“大伯,你们接下来怎么办?这里什么都没有了。”赵云琴看着尸体化为灰烬,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竟然发现所有村民都跪在他身后,将额头抵在地上,一副虔诚的样子。赵云琴吓了一跳,“那个,你们跪在那里干什么?快起来!”“多谢神仙相救。”为首的老伯全身都在颤抖着,声音中无不流露出感激之情。“这没什么。”赵云琴见他们没有起来的意思,很为难地看了看花瑛岚,谁知花瑛岚只是笑了笑,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赵云琴欲哭无泪。各路神仙,不是我让他们叫神仙的,是他们自己要叫的,你们可不要怪罪我啊!“好了好了,你们先起来吧!”赵云琴无奈,先让他们起来再说,这么跪着让人好难受。没人听他的。赵云琴很无奈,只能转移话题,“你们接下来想怎么办?”“我们决定离开这里,去洛阳。”为首的老伯终于抬起了头。“那也好。”赵云琴沉吟一声,“你们身无它物,这里有些碎银,你们拿去用吧。”他从腰上解下荷包,里面装着满满的银子。老伯颤抖着接过荷包,激动地磕了三个头。赵云琴哭笑不得,“这是药,记得每日三服,不要忘了。”他指了指放在炉灶旁的药。“是。”“那我们走吧!”赵云琴松了口气,整理好东西,和花瑛岚继续赶路。明月西移,淮河近在眼前。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那个小攻还是不要加了! 第三十章 阴谋 亥时之前,两人来到了淮河岸边。河岸上停了几只船,在月夜中摇摆着。船舱中隐隐可见点点灯火,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云琴,你打算坐哪只?”花瑛岚笑着看着他。赵云琴的目光在三只船中来来回回,最后叹了口气:“哪只其实都是一样的,瑛岚你看呢?”“那好,我们就坐那只。”花瑛岚淡淡笑着,手指向中间那只。那只船在三只中最为华贵,可见是贵族子弟才能坐得起的。他怎么可能让云琴受到一点委屈,当然是坐最好的。船家打量了两人几遍,见两人衣着华贵,相貌不凡,马上露出一副商人的职业笑容,将两人迎入船内。走在舱内,不时听到嬉闹的笑声,将这个宁静的夜染上几分朝气。“船家,麻烦你准备几碟小菜,在烧些热水,我们要洗澡。”花瑛岚交代道,将一锭银子递给那位船家。船家接过银子,眼中精光一闪,笑道:“马上马上,请二位客官在这里休息,小的马上去准备。”说着立刻跑开。“云琴,累了吧?”花瑛岚关切地问。听他这么一说,赵云琴确实感到有些困倦,他抬眼看了看花瑛岚,笑道:“你对我很好啊!”花瑛岚怔了怔,失笑道:“你才看出来?”他会永远对他好的。“嗯。”赵云琴点头,有些尴尬地笑笑。花瑛岚叹了口气,“行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切不可操之过急。第二天,赵云琴醒来的时候,船已在淮河中航行了。秋日的阳光很温和,没有燥热感。赵云琴站在船头,望着一江碧水,很是惬意。船上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这个绝美的男子,看着他笑,感觉世间没有比之更美好的东西了。“这位公子,能否交个朋友?”赵云琴闻声回头,来人是一名素衣男子,长得还算俊俏,一副谦和贵公子的样子。赵云琴疑惑地看着他:“你是……”“在下姚锦仁。能否请教公子大名?”姚锦仁看着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弯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赵云琴微微一笑,顿时迷煞了一船的男女老少,“我叫颜昭云。”这是他本来的名字,他没有说慌。“颜公子,不知是否有和公子同游之人?”姚锦仁在他的笑容之下一阵恍惚。“有一个,不过现在不在。”赵云琴也很奇怪,他找遍了整条船,却没发现花瑛岚的身影,他跑哪里去了?姚锦仁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笑道:“如果颜公子肯给在下面子,能否陪在下喝一杯?”“喝一杯?”赵云琴察觉到不妥,“我酒量不好,不能喝酒。”他一喝就醉,而且现在花瑛岚不在身边,只怕喝酒误事。姚锦仁皱了皱眉,“颜公子莫非看不起在下?”“不。”赵云琴很头痛,“我真的不能喝酒。”为什么他一定要让他喝酒?“是么?”姚锦仁叹息一声,“看来在下是没有这个荣幸请公子喝酒了。”赵云琴奇怪这个人则么脸色说变就变,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你怎么在这里。”花瑛岚皱了皱眉,责问道,眼角余光打量了他身旁素衣公子一眼。“我……”赵云琴莫名其妙,他在这里有什么错吗?“好了,我们回去吧!”花瑛岚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深深的担忧,拉起赵云琴的手就要回船舱。“啊,那个……”赵云琴想挣脱他的手,无奈被握得太紧,“瑛岚,你走那么急干什么?”他还没跟姚锦仁告别,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脸无奈。回到房间,花瑛岚迅速关上门,忽然转过头看着赵云琴。赵云琴被他的目光看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发现身后就是门,无路可退。花瑛岚深深地看着他,他忽然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帮他理好有些凌乱的发丝。“以后不要乱跑好不好?找不到你我会着急的。”花瑛岚的手指在抚过他脸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赵云琴仿佛是一个偷吃了糖的小孩,小声说道:“我不过是出去吹了会风而已。”花瑛岚苦笑,对他来说可不是吹吹风那么简单。刚才那个素衣公子,很明显对与年琴存有歹心,只是云琴那么没有危机意识的人才没察觉到。“以后不准出这个房间。”花瑛岚柔声告戒道,“这里人面兽心的人多了,万一你……还是小心点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突然好害怕,万一有一天云琴不在了,他该怎么办?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忽然好想把他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看到。“老呆在这里,我会无聊的。”赵云琴皱着眉,对他的这个要求很不满。“你师父给你的那本书你背熟了吗?”花瑛岚微微皱起了眉,“我在这里陪你。”他真的不想让云琴出现在别人面前,这样,云琴永远是他的。赵云琴刚想反驳,看见他眼中的担忧,忽然没了反驳的勇气,“我知道了。”师父给的那本书他还没看过,用来消磨时光好了。花瑛岚展颜一笑,捏了一下赵云琴的脸,“这样才乖。”赵云琴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很痛的!”花瑛岚不躲不闪,笑着接下他这拳。赵云琴的拳头软绵绵的,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到像在……夜晚,风吹得船身有些摇晃。赵云琴坐在房内看书,花瑛岚说有事出去一会,现在房中只有他一个人。突然,敲门声响起。“谁?”赵云琴犹自沉醉在书里。“小的是送茶的。”门外想起小二的声音。“进来吧!”赵云琴淡淡道。这里的茶确实没了。小二推门进来,将一壶热茶放在桌上,眼角偷偷地看着赵云琴,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赵云琴见他仍站在那里,说道:“你可以出去了。”他还要看书。小二笑呵呵地说道:“公子,小的帮您把茶满上?”赵云琴点头,眼睛仍不离手中的书。小二将茶倒在茶杯里,说道:“公子您慢用。”见赵云琴把茶喝了下去,他才离开。唔,这茶的味道好象有点怪……正想着,又一阵敲门声想起。“进来吧!”赵云琴将茶杯放在桌上。这次进来的是姚锦仁。姚锦仁见到桌上空了的茶杯,眼睛闪烁了一下,笑道:“在下是特地来看看颜公子的。”赵云琴把目光从书中移了出来,望向他。上午连告别都没说一声就被花瑛岚拉走了,心中尚存有几分愧疚,笑道:“请坐。”姚锦仁坐在他身旁,看了看他手中的书,问道:“颜公子是大夫吗?”“算是吧!”赵云琴想了想。自己没什么行医经验,但怎么说也是医仙的弟子,应该算是个大夫。姚锦仁勾了勾唇,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笑道:“在下生了一种病,不知公子能不能治?”赵云琴上下打量他,没发现他有任何生病的迹象,疑惑道:“什么病?”姚锦仁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相思病。”赵云琴大惊,伸手想推开他,身体却使不出力气,胸口出传来一阵阵炽热,迅速传遍全身,连喉咙都干渴起来,他无力地倒在姚锦仁怀里,喘息道:“你给我吃了什么?”姚锦仁痴迷地看着眼前绝美的脸,身体炽热起来,手抚上他的脸颊,“**。”“你……”赵云琴开始不知所措,身体虚弱无力,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姚锦仁俯下身,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我给你吃了**,你说我要干什么?”好美的人……赵云琴紧咬着下唇,努力保持着神志,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放开我。”冰冷的语气此时却显得无比娇柔。瑛岚,快来……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花瑛岚冷冷地盯着眼前纠缠不清的船家,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你有完没完?”花瑛岚此时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势。吓得眼前的船家浑身发抖。“可是……”船家强壮着胆子,姚公子交代过,无论如何都要缠住他,可是眼前着个人……好可怕……花瑛岚脸色阴冷,勾了够唇,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是不是有人故意要你缠住我?你是在拖延时间?”船家吓得后退一步,双退颤抖着,恐惧得看着眼前这个冰冷的男子。花瑛岚挑了挑眉,脸色更加阴冷,左手按在桌案上,“嘭”的一声,手下的桌子变成一堆碎木,“如果你不想变成和这张桌子一样,就给我滚开。我今天不想杀人。”可恶,云琴你怎么了?船家腿一软,瘫在地上浑身发抖,脸色惨白。花瑛岚顾不得他,身子一闪,从房间中消失。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姚锦仁埋首在赵云琴的颈处,吻着他细致的脖子,手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衣服。赵云琴重重地喘息着,浑身炽热难耐,仿佛有一股火在体内燃烧,神志开始模糊,颈处酥麻的吻让他忍不住呻吟起来。清醒,清醒……赵云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然后倒退几步,身体靠在墙上,支撑着自己身体。姚锦仁措不及防地被他推开,诧异了一会,看着那个靠在墙上喘息的妖艳美人,邪笑道:“你还在等那个人嘛,告诉你,他今天不会来了。”赵云琴身体颤抖着,吃力地说道:“就算他不来,你也别想碰我。”腿开始发软,就快支持不住了。“哦,你想怎么逃?”姚锦仁笑着望着眼前这个连站着都很吃力的美人,眼中燃起一股征服的欲望。赵云琴冷笑一声,身体一闪,跃出了窗。姚锦仁脸色变了,窗外那是——淮河。他不要活了?他冲到窗口,却不见赵与琴的身影。冲进门的花瑛岚正好看到赵云琴的身影消失在窗口,一掌劈向姚锦仁,然后迅速跳下河去。过了一会,花瑛岚抱着赵与琴浮出水面。“云琴,云琴……”花瑛岚焦急地唤着,而怀中的人神志模糊,根本听不到他的叫唤。花瑛岚咒骂一声,双足使力,飞回船上。回到屋内,姚锦人已经落荒而逃。花瑛岚将浑身湿淋淋的赵云琴放在地上,想找几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却被赵云琴一把拉住。好温暖,赵云琴微微睁开眼睛,却看不到给自己温暖的那个人,忽然察觉那人要离开,猛地拉住他,“……不要走。”花瑛岚听到赵云琴虚弱的叫唤声,立刻折了回来,抱住他的身体,急切地问道:“云琴,那里不舒服?”身体好烫……好温暖……赵云琴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感受着他的温暖,忽然觉得浑身都好冷,紧紧地抱住他,喃喃道:“不要走。”花瑛岚紧紧抱住他,感觉他浑身都在颤抖,问道:“冷么?我去拿件衣服给你换。”感觉到温暖又要离开,赵云琴在也抑制不住体内燃烧的火,猛得抱住他,滚烫的唇压下,吻住那人的唇,贪婪地吮吸着。花瑛岚猛然怔住,任那条滑舌在自己口中翻搅。赵云琴的舌滑过他的脖子,扯开他身上湿衣,一点一点舔吻着。,炽热的吻滑至胸口,舔上他胸前的小蕾。花瑛岚呻吟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肩膀,将他身上的衣服退了下来……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最后一个小攻要不要加呢?? 第三十一章 解毒 黑暗过后,就是光明……赵云琴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衣,有些冷,他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似乎感到暖和了些,轻轻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呃,想不起来,头好痛,只记得一个朦胧的身影……“云琴,你醒了?”花瑛岚走了进来,手中端着药,坐在他身边。赵云琴闻了闻,马上别过头,“看上去好难喝,我不要喝。”以前生病都是灌西药的,到了这里要喝难喝的中药,他才不要。天知道他最怕苦了。花瑛岚笑了笑,柔声劝道:“药一定要喝,生病了会很难受的。这药不苦的。”为了他,他堂堂剑仙亲自下厨房,没有丝毫煎药经验的他好不容易煎成了这碗药,他说什么也得喝。“不,我不要喝。”赵云琴把头埋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喝。花瑛岚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威胁道:“如果你不喝,别怪我动粗了。”赵云琴依旧把头埋在被子里,动也不敢动。花瑛岚轻叹一声,喝了口药,一把扯开赵云琴身上的被子,对着他的唇渡了过去。赵云琴愣住,苦涩的药进入他嘴里,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花瑛岚给他喂了药,没多占便宜,自动离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赵云琴的脸蓦地烧了起来,坐起身,接过药碗,苦着脸说:“还是我自己喝好了。”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十分艰难地将药灌了下去,仿佛做完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重重呼出一口气。花瑛岚满意地看着他喝完药,将碗接了过去,笑道:“很快就到汴京了,你准备一下。”“要到了吗?”赵云琴惊奇道。久别的开封啊,我回来了!花瑛岚看着他兴奋激动的样子,淡淡笑道:“不过你必须先装扮一下。赵云琴在汴京有很多人认识,如果你贸然出现在人前,必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他不想让昨天的事再次发生。赵云琴点头,“那怎么办?”花瑛岚笑了笑,手一翻,一样东西出现在他手上。“这个是……”赵云琴惊讶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那样东西。“人皮面具。来,戴上试试。”花瑛岚将手中的面具递给赵云琴。赵云琴打量着手上这个东西,传说它可以改变容貌,不知是不是真的。他将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没有丝毫不适感。心中感慨着,如果戴着这玩意去抢银行就不怕被抓了。“看看,怎么样?”花瑛岚又变魔术般地变出一面小镜子,将它递给赵云琴。赵云琴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虽没有之前的倾国倾城,却也是个俊秀少年。“这东西戴上去了怎么拿下来?”赵云琴摸摸自己的“脸”,抬头问花瑛岚。“遇水即落。”花瑛岚如实回答。赵云琴点点头,继续欣赏着自己的脸。船到达码头,两人很快进了城。开封还是原来那样,一点没变。好怀念的感觉。那种宁静祥和的感觉,真的好怀念。在人群里穿梭着,过往的情一一浮现出来。面对着这熟悉的街道,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对于他们而言,赵云琴已经死了,而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忽然感觉自己是是自己了。路过安齐王府,他微微顿足。王府还是原来那个,只是主人换了。是谁,他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一丝苦笑浮上他嘴角。花瑛岚静静地站在他身侧,看着他不断变换的表情,想去安慰他,却开不了口。许久,他叹息道:“我们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吧。”路过玉仙楼,赵云琴忽然嗅到血腥味,一直安静地趴在他肩上的小白耸了耸鼻子,一下子从他肩上跳下来,循着血腥味飞奔而去。赵云琴一怔,来不及抓住它,只能追着它跑了进去。玉仙楼中,数人围在一起,面色焦急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小白凭借着自身的灵巧,飞速穿过人群。赵云琴一见,拼命挤开他们,要去抓住那只可恶的狐狸。围在一起的人纷纷一怔,警惕起来,抽出刀指着那个冲进来的人。赵云琴一把抓住小白,刚要松口气,忽然身子一冷,发觉众人满脸怒色地瞪着他,顿时大惊,咽了口口水,干笑道:“我不是有意的,抱歉,我马上就走。”眼角余光瞥到哪个虚弱地躺在地上的人影,顿时呆住——阿影?!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冲到慕容影身旁,却看到他青白的脸色,赵云琴抓起他的手腕,给他诊脉,脸色大变,脱口问:“他中毒了?”围在他身边的人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你是大夫?”赵云琴点点头,眼中满是焦急,“‘回天’这种毒极其难解,会在人昏迷的时候慢慢夺人性命。如果不赶快治疗,恐怕就回天乏术了。”阿影怎么会中这种毒?回天的毒性几乎能与绝命想抗,虽属慢性,却极其难解。众人相视一眼,似有为难之色,“我们如何能相信你?”毕竟平白跑出来的人不能轻易相信。“如果我有害于他,你们大可杀了我。”赵云琴淡淡道。他怎么可能会害阿影?“好。”犹豫一下,他们还是答应了,“如果你要什么帮助,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量满足你。我们宫主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横竖都是死,到不如让他试试。“那好,准备一间空房,烧一桶热水。”赵云琴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不要打扰我。”“好。”众人马上散开。赵云琴松了口气,看着脸色痛苦的慕容影,心中隐隐痛了起来。这回天之毒,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赵云琴将银针扎满慕容影身上各处大穴,松了口气,看着慕容影的眼睛里带着疼惜,手指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阿影,我现在帮你驱毒。”说着,他一刀割开慕容影的手指,却没有血流出。然后割开自己的手腕,凑到慕容影嘴边,看着血流进他嘴中,却无法咽下去,赵云琴微微皱眉,只能吸一口自己的血,喂到他口中,迫使他咽下去。这样反反复复,赵云琴面具后的脸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起来,喂完最后一口血,他松了口气,感觉头有些昏,调整了一下呼吸,再将慕容影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去,他手指上的伤口忽然涌出血来,暗红色的血滴在地上,显得很诡异。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血流的速度慢了下来,暗红也开始呈现出了鲜红。赵云琴淡淡一笑,果然起效了,回天之毒无法用药驱除,而自己的血可以抗毒,果然把他体内的毒除去大半。赵云琴走在那一桶热水边,试了一下水温,满意地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拔出盖子,将瓶中的药粉尽数倒入桶中,不一会儿,水中散发出了一种奇异的香气。赵云琴替慕容影除去身上的衣服,小心地将他放如木桶中,在喝些补药就大功告成了。赵云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眯眯地对还在昏迷中的慕容影说道:“阿影,我可是卖血才救回你 这条命的,你给我好好活下去知道吗?”昏迷中的慕容影忽然皱了下眉头,赵云琴淡淡一笑,“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敲门声忽然响起。“什么事?”赵云琴问道,他还想和阿影多呆一会。“有位花公子说要见你,我们怎么说他都不听,还请公子出来有一趟。”门外的人似乎很为难。“哦,我知道了。”赵云琴无奈道。花瑛岚你这时候跑过来干吗?赵云琴深深地看了慕容影一眼,站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阿影,我走了。”由于走得太急,没发现一块玉佩从他袖中掉了出来,掉在慕容影的衣服上。刚下楼,就看到花瑛岚冷着脸,死死地瞪着他。吓得赵云琴缩了缩脖子。“你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还自作主张地给人家看病,你真是担心死我了。”花瑛岚见他无恙,松了口气。赵云琴自知理亏,心虚道:“好了,不要生气了。下次我不敢了。”瑛岚也太会操心了,怎么说他也是医仙的弟子,一般人奈何不了他,打不过还不会跑么?花瑛岚无奈地苦笑,“好了,我们走吧,可不能有下次了?”“一定一定。”赵云琴赔笑道,跟着他乖乖出了玉仙楼。 第三十二章 报复 晌午,阳光透进窗子,照亮了这个阴暗的房间。慕容影躺在床上,吃力地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床的上方,眼神痛苦而迷茫。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看见了思念已久的人。他想告诉他,他好想他,要他回到他身边,而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声音。然后,他看着他走了,微笑着走了。他想追上去,脚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他视线中……“我走了。”这是他离开前对他说的。他想叫住他,拉住他,抱住他,却无可奈何。慕容影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体,暗自奇怪,自己明明中了毒,为何还活着?想到这里,体内忽然涌来一股暖流,温柔地扩散到自己全身。仿佛有他的气息,感觉……他就在身边……好温暖。慕容影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真是想他想疯了,他明明已经……死了……早就离开他了……可是,还是好想他……手伸想身旁的衣服,却触到一件冰凉的物体。他微微一愣,拿起那样东西,忽然怔住。那是一块青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影”字,旁边还刻着一行很小的字体——海枯石烂。这是……这是,他在他死的时候放在他衣服里的,绝对不会认错,他来过了?他真的来过了?!“来人。”慕容影全身都颤抖起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门被推开,来人一见慕容影醒了,激动地冲到他面前跪下,喜极而泣,“宫主,您醒了,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我们……我们还以为您……”话说到最后哽住。慕容影顾不得他激动的表情,颤声问道:“他来过了没有?华云,他来过了没有?”“他?”叫华云的男子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宫主,“您说的是谁?”慕容影强压下心里的激动,说道:“我的毒是怎么解的?”华云回忆道:“其实我也不清楚,那人莫名其妙地出现,说是可以解宫主身上的毒,我们一时毫无办法,只能让他试试了,没想到他真的帮您把毒解了。”他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心中对昨日那人存有万分感激。“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慕容影飞快地问道。琴儿,是不是你?你回来了么?华云一愣,不知宫主为何对那人如此感兴趣,却也如实答道,“长得还算俊俏,名字忘了问了,至于现在人在哪里……我们当时眷顾着您的安危,也未问。”“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影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真的……不是他吗?华云看着慕容影瞬间低落的脸色,问道:“昨日那人,有什么特别吗?”“没什么。”慕容影揉揉有些疼痛的额角,疲惫道,“我累了,还要休息一会,没事不要打搅我。”“是。”虽然很奇怪宫主的态度转变,华云还是退了下去。琴儿,真的……不是你吗……慕容影靠在床沿上,苦涩的笑了一下。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睡了一觉,精神果然好多了。赵云琴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打开窗,看着窗外的风景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不知道阿影怎么样了,这个时候他应该醒过来了?想到阿影,他下意识地摸摸身上的玉佩,忽然脸色一变。不见了?!他搜边全身,仍没有玉佩的踪影。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无踪,他欲哭无泪。掉在哪里了呢?赵云琴四处翻找,几乎把整座楼都翻了一遍,而那快玉佩偏偏不出现,把赵云琴急得直跺脚。花瑛岚正好从赵云琴的房门前路过,见他将房中翻得乱七八糟,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玉佩,我的玉佩不见了。”赵云琴叹了口气,苦恼地坐在床上。“到处都找过了吗?”见他如此着急的模样,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都找过了,找不到。”赵云琴哀叹一声,他的玉佩啊!花瑛岚思索一阵,猜测道:“会不会是你昨天看病的时候掉了?”赵云琴眼睛一亮,随即又灭了下去。不知为何,他不敢见阿影,虽然很想他,但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他。他承认,当初是他一心求死,导致了他们一个个那么痛苦,可是……唉!到底要不要去拿呢?那本来就是阿影的东西,就当还给他了,但心里还是很想要回那快玉佩,毕竟那是阿影送给他的。要?不要?要?不要?到底要不要?好矛盾。结果赵云琴在矛盾中坐了一天。夜晚,赵云琴躺在屋顶上,看着星空,幽幽叹了口气。果然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最美好的东西都觉得索然无味。还是去拿吧!阿影已经把它送给他了,就说明那块玉佩是他的,他去拿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于是,他穿了一身夜行衣。虽然他很郁闷,为什么去拿自己的东西都要装的像小偷一样,但身体比大脑先行,发觉的时候,身上已经穿上了夜行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从心底不敢见阿影。就这样偷偷地把它拿回来吧!夜深了,赵云琴飞身跃上玉仙楼。玉仙楼很大,后面还配着一座小院,院中景色极美,一湖碧水更是给这个美丽的小院添上几分美丽。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赵云琴轻轻巧巧地在屋顶上行走,走到慕容影的房间的屋顶上,轻轻掀起一快瓦片,向里看去。此是的慕容影正在洗澡,虽然时机正好,但为什么他要找的那快玉佩正好在他手中,还看得那么出神。那不是他的玉佩吗?他难道没见过?赵云琴无奈,算了,还是改天再来吧!于是又轻轻地将瓦片放好,忽然屋下一声狗吠让他手颤抖了一下,瓦片从他手中掉了下去,惊醒了慕容影。“谁?”慕容影冷喝一声,顿时让赵云琴手足无措,脚一用力,向后院飞去。“来者何人?”刚落在院中的赵云琴听到身后传来怒喝声。不由哀叹,他今天怎么那么倒霉?转过身,见来人不由分说地向他进攻,赵云琴只能硬接,无奈武功太差,节节败退,退到湖边,已经无路可退了。眼前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冷笑,一拳扫向他。赵云琴下意识地后退,谁知脚下一滑,“哇”地惨叫一声,落入湖中。慕容影闻声赶来,打斗已经结束。他皱眉望着湖中挣扎的人,冷冷道:“把他救上来。”“是。”手下得令,跃入湖中,救起了那个快要淹死的人。赵云琴被救上岸,剧烈咳嗽起来。他从小就是个旱鸭子,不通水性。刚才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手下揭下他的面罩,顿时呆住,“你不是救了我们宫主的那名大夫吗?为何要来刺杀我们宫主?”赵云琴咳得说不出话来。谁说他是来刺杀阿影的?他们想象力怎么那么丰富。慕容影看到了他的脸,眼神一黯,叹息一声,他果然太奢望了。忽然注意到他脸有些奇怪,眼中精光一闪,一把抓下他脸上的面具,呆呆地望着他。赵云琴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忽然发觉脸上一凉,面具已经被揭下,看到了慕容影瞬息万变的脸色,无措起来,“那、那个……”慕容影丢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抱起他,返回客栈。只剩下一群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手下愣在一旁。夜风吹过,赵云琴冷得打了个寒战, 慕容影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抬起头,看到他冰冷的脸色,不由咽了一口口水,颤身道:“阿影,那个,我……”慕容影进了屋,一把将他扔进浴池。还没反应过来的赵云琴猛得灌了好几口水,“阿影,咳,你到底要干什么?”慕容影锁上门,一双黑眸盯着他,看不出丝毫情绪。赵云琴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刚要开口,却见慕容影衣服都没脱就跃入浴池,然后紧紧抱住他,紧得他喘不过气来。“琴儿,我的琴儿,你终于回来了。”慕容影稍微放松了一点,手抚摸着赵云琴的脸,痴痴地看着。赵云琴怔了怔,歉疚地低下头,“阿影,对不起。”一年来,他一直想说这句话,想他道歉,希望他原谅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琴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怎么能就这样就走了,你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慕容影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日的一幕幕还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躺在冰冷的棺木里,他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赵云琴忽然觉得心里好难受,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慕容影吻去他的泪水,然后吻上他的唇,感受着久别的味道,渐渐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深吻起来,“琴儿,我的琴儿,我要罚你,我要狠狠罚你,你要接受我的惩罚,不准乱动。”许久,他恋恋不舍地才离开,仍眷恋地舔着他诱人的红唇。赵云琴被他吻得差点岔气,喘息着看着他,眼中很是不甘。慕容影低声笑着,有种邪邪的味道,忽然扯开赵云琴身上的夜行衣,将衣服扔到一边。“你、你要干什么?”赵云琴后退了一些,无奈浴池太小,背已经贴到浴池边沿了。慕容影蓦得抱住那副企图逃走的身体,吻住他漂亮的耳垂,轻笑道:“我都告诉你不要乱动了,是你自己不听话哦。”吻从他颈处滑了下去,一路上留下点点红痕,惹得赵云琴发出阵阵呻吟。蓦地,慕容影张口,朝赵云琴侧颈处狠狠咬了下去。痛地他泪水都流了下来,恼怒道:“你干什么咬我?”慕容影吮吸着赵云琴的血,眼中浮起一丝迷恋。对,就是这个味道,好温暖……赵云琴感到体内的血流出体外,忽然想到,阿影该不会是吸血鬼吧?怎么喜欢吸人血?似乎吸够了,慕容影终于移开唇,看着赵云琴脖子上的那排齿痕,笑道:“你的血很好喝。”赵云琴狠狠地瞪着他,“你知不知道昨天为了救你我损失了很多血,你今天还要咬我,很痛的。”慕容影用舌头舔着自己留下来的那块痕迹,痴迷道:“放心,你不会比我更痛。”赵云琴忽然一愣,心中的愧疚又浮了上来,抱住他,喃喃道:“阿影,对不起。”慕容影心疼地看着他难过的表情,想安慰他,却被心中的恶趣味占了上风。他吻着他的唇,邪邪地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以后在我面前不准说‘不’,知道吗?”赵云琴疑惑道:“为什么?”“这是命令。”慕容影搂着他,感觉一股火在身体里燃烧起来,眼睛染上了一层迷雾,“惩罚可是很重的。”“唔……”赵云琴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慕容影一边深吻着他,手也没闲着,退去他所有衣服,手时不时地触碰到他的敏感部位,让他发出阵阵呻吟。“阿、阿影,我……痛,啊,痛,不要……”赵云琴的神志模糊起来,双眼迷蒙,脸上泛起了红潮,娇艳动人。慕容影喘息着,抱紧身上那具美丽的身体,陷入欲望的他声音嘶哑,“琴儿,你说‘不’了,我要惩罚你了。”赵云琴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微微睁开眼睛,手无意识地抱紧了慕容影的身体,脑中机械地重复着他的话,惩罚?是什么?心中有些畏惧,而更多的是期待。“啊!”忽然一物刺入他身体,痛得他叫了出来,“痛……” 第三十三章 心意 二日清晨,赵云琴小心翼翼地返回客栈。要是被花瑛岚知道他彻夜未归,肯定又要被他数落了。回到房间,他松了口气,还好瑛岚不在。正想着,身后忽然出现了花瑛岚的声音,“云琴,你昨晚跑哪去了?”赵云琴的身体猛然一僵,欲哭无泪,“我?昨晚去找玉佩去了。”起初是去找玉佩的,结果……他回过头,看到花瑛岚黑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显然他生气了。“玉佩?”花瑛岚看着赵云琴,微微怔了一下,“什么玉佩?还有,你面具哪去了?”啊,面具?失策失策!“昨天找玉佩的时候掉到水里了,面具不小心掉了。”赵云琴干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赤色玉佩,“师父说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它。”对不起了,不是我成心撒谎的。花瑛岚看了那块玉佩一眼,继续追问,“既然掉到水里了,为什么你的衣服没有水渍,那么干净?”赵云琴强压下心中的忐忑,白了他一眼,“天那么冷,我当然是把那身衣服扔了,换了一套。”最完美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这身衣服是阿影的。花瑛岚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浮起浓浓的担忧,“云琴,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一声不吭地离开,我找了你一夜,我几乎把整个汴京都翻过来了。没找到你,我都快急死了。”昨晚他发现他不在房中,急得差点杀人了。赵云琴的身体颤了一下,他真的……这样担心自己么?“对不起!”他只能这么说。抬起头,看到他眼中的血丝,心难受起来。“你没事就好。”只要他安然无恙,他的心就会平静下来,“以后你再一声不吭地走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花瑛岚恶狠狠地警告,语气中却透着宠溺。“嗯。”赵云琴有些心虚地点点头。就在他转过身去的一刹那,花瑛岚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一把拉过赵云琴,声音微微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我……”赵云琴忽然说不出话,用里挣脱他的手。他果然不是骗人的料,那么快就穿帮了。没想到赵云琴会挣脱,花瑛岚怔了怔,眼中浮起浓浓的悲哀,,“云琴,为什么要骗我?”“我没骗你。”赵云琴咬着下唇,眼神复杂地望着他,“我的确是去找玉佩的。”“那么后来呢?后来他对你做了什么?”花瑛岚忽然冷笑一声,眼神变得阴冷无比。似乎没料到花瑛岚会生气,赵云琴颤抖了一下,“你都知道了?”花瑛岚没有否认,看着他,眼神悲凉,“云琴,难道我没有他好吗?他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你心里根本没有容得下我的位置?”花瑛岚走到他面前,伸手撩开他的衣襟,看着他脖子上清晰的齿痕,心中一阵绞痛。他的话让赵云琴的心里生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的。”“哥哥?”花瑛岚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云琴,你连亲哥哥都要了,为何我不可以?”“你……”赵云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惧怕。他什么都知道?“云琴,你知不知道你骗我的时候我的心会痛?”花瑛岚的手抚着胸口,声音沙哑而颤抖。赵云琴忽然感到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悲哀,眼泪流了下来,“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明明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因他而受伤?看到他的眼泪,花瑛岚心中的怒气消散几分,伸手擦拭着他的眼泪,柔声道:“不要哭。云琴,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不要骗我,我会给你想要的……”原来,燕老那句话真的应验了。他以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还是无法抑制地,爱着他,深深地爱着……“不可以的……”赵云琴大声喊道,眼泪湿透了他的脸,身体微微颤抖着。阿影,千凝,倾贤,他无法抛弃任何一个,他无法伤害任何一个。而他们,却总是因他而受到伤害。他该怎么办……花瑛岚把他搂在怀里,他的眼泪让他好难过,“云琴,你总要做出选择,不然你会一个都抓不住。”真的……只能这样吗?他该如何选择?“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赵云琴靠在他怀里,抬起头,朦胧的泪眼望着他。看着怀中的人儿哭得那么伤心,花瑛岚心中不忍,低头温柔地吻去他的泪水,“今天好好休息吧,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了。”好苦……“真的吗?”赵云琴似乎不敢相信,颤声问道。“嗯。”花瑛岚抱着他柔软的身体,发出一声叹息。赵云琴感到心里好受了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还是要谢谢你。”花瑛岚的眼睛黯淡了一下,收紧包着他的手臂,舍不得他离开。他将唇附到他耳边,柔声道:“那你怎么谢我?”赵云琴感到腰间的手收紧了些,皱眉道:“你还要怎么谢?”“我昨晚可是找了你一夜呢!”花瑛岚淡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很悲哀。他真的好想就这么抱着他,这样,他永远都逃不掉了。赵云琴刚要开口说话,就感到花瑛岚的身体压下,将自己抵在墙上,温热的唇堵住自己的,一物蹿入自己口中,小心翼翼地滑过每个角落,然后与自己的舌交缠。好熟悉的味道……赵云琴忘了要推开他,努力回想着这个熟悉的味道,是在哪里呢?来不及细想,花瑛岚的吻突然激烈起来,瞬间夺走他的呼吸,抱着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让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抵抗的双手渐渐软了下去,软倒在他怀里,大脑无法思考,只是机械地配合着他。许久,花瑛岚离开他的唇,看着他,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赵云琴大口喘息着,给极度缺养的大脑补充氧气,脸颊窘红,一双美目怒瞪着他。花瑛岚的手指抚过他的眼睛,邪笑着问:“感觉怎么样?”赵云琴狠狠地瞪着他,咬牙道:“感觉你很讨厌。”居然敢偷袭!!“是吗,习惯了就好。”花瑛岚笑了笑,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才将他放开。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云琴的感情。 第三十四章 未时,躺在床上的赵云琴渐渐醒来。瑛岚不在?赵云琴看了看四周,松了口气。早上的话……是否算是告白?他一看到花瑛岚就想逃,逃得越远越好。站起身,望向窗外,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难言的感受。“云琴,你醒了?”花瑛岚走了进来,脸上仍是惯常的笑容,“把粥喝了吧!”他将还冒着热气的粥放在桌子上,催促他喝下。花瑛岚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很感动,心中充满幸福的感觉,却是亲人之间的幸福。赵云琴顺从地坐下,慢慢地吃着,心思却飞到远方。阿影应该很生气吧,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不过见他睡那么熟,真的舍不得吵醒他。不过他醒了就不会放他走了,打发起来很困难,还是这样好……正想着,楼下忽然传来吵闹声,两人微微一愣,赵云琴首先跑大批楼梯口去看个究竟。只见两队人纷纷隔开熙嚷的人群,一条宽阔的路从楼外通向楼内,楼内的客人被迫退到一边,却也是睁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赵云琴很奇怪,什么人有那么大排场?不过那群人看起来好眼熟……思索间,只见一个玄衣人走如楼内,四处张望一下,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望着窗外的风景,妖柔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愁。赵云琴险些从楼梯上掉了下来,那不是……阿影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老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玉仙楼住得好好得跑到这来干吗?莫非他已经知道他的行踪了?碧血宫真不是盖的……掌柜显然被他这般声势吓到了,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用发抖的声音问道:“公子,你、你想要些什么?”慕容影朝门口的手下示意一下,他们得令进入店中,挑了个位置坐下。慕容影冷淡道:“随便上几样小菜就行了。”“是。”掌柜退了下去,脸上仍有些发白。好惊人的气势!赵云琴虽离他远远的,人感觉到那种仿佛天生般的冰冷气魄,让人仿佛置身冰窖,忍不住颤抖起来。赵云琴皱了下眉头,一年没见,他们怎么都变那么冷了?不知道千凝怎么样?但愿不要冷得太过分……菜上全了,慕容影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又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眉间愁色又浓了几分。这里的菜虽好,却及不上琴儿做的万分之一。琴儿,你为何一声不响就走了,还是,昨日只是一个梦……看着他哀愁的表情,赵云琴感到一阵心疼。明明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却不敢靠近他。如果瑛岚跟阿影发生正面冲突的话……唉,他不敢想。阿影,你还是快走吧!!!赵云琴忠心祝愿着,却不料身后的人不小心推了他一把,赵云琴措不及防地从楼梯上掉下来,从来没有这种经验的他,慌张得连自己会轻功的事都忘了,惨叫一声,原本以为会和冰冷的地面亲密接触,却不料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赵云琴诧异地睁开眼睛,进入视线的赫然就是慕容影那张放大的脸。看着慕容影发黑的脸色,赵云琴的脸蓦地红了,干笑,“阿、阿影……”刚才是哪个混蛋推他的?他有空一定要宰了他。慕容影皱了下眉头,冰冷的表情软化下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万一摔痛了怎么办?”看他的表情好象一点都不惊讶,他果然知道。赵云琴尴尬地露出一个笑容,“那个,你可不可以先放我下来,别人都在看着呢!”赵云琴被他横抱在怀中,四目相对,好暧昧的感觉。他承认阿影的怀里很舒服,但也要看看场合嘛!瞧瞧,阿影的那群下属什么表情?比见到火星人还要惊讶。他脸往哪搁?“你怎么还不放我下来?”赵云琴推了推他,但慕容影抱得很紧,推不开。慕容影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吓得赵云琴拼命挣扎,“你要干什么啊?叫你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我说……”“不要吵。”慕容影的表情忽然变得冰冷,“我放了你,你又逃了怎么办?”天知道今天早上他睁开眼睛找不到他他有多难受,这家伙居然还一副无辜的样子。“阿影,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也没办法。你醒了肯定不会让我走的,所以我……”赵云琴努力地为自己辩护,却被他打断。“你那么想逃离我身边吗?为什么你活着却不来找我?”慕容影阴冷的表情说明他很生气,“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慕容影的手臂蓦然手紧,痛得赵云琴闷哼了一声,“不是这样的,阿影,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阿影是不是被气糊涂了?“真的不是这样?”慕容影将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他身边,黑亮的眼睛盯着他,里面透着渴望。“当然不是。”赵云琴斩钉截铁的说,想想接下去该说什么,“阿影,其实,那个,我,不是想躲着你,我怕你会为当年的事怪我,而且,而且……”越说越小声。慕容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凑到他嘴边,问道:“而且什么?”“而且……”赵云琴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艰难地开口道,“万一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终于把话说出来了,他松了口气。慕容影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担心我移情别恋么?”看他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赵云琴感觉脸仿佛在燃烧,使劲低下头。这种问题他怎么能这样随意问出来呢?慕容影了然地笑了起来,忍不住想逗逗他,“万一我真的移情别恋了怎么办?”“你……”赵云琴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道,“那你移吧,谁来管你。”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慕容影感到很挫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想想他不在的一年里,他成天忍受着心痛的折磨,好几次都以为自己快死了,不过幸好自己没有死,不然就错过和他相遇的机会了。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慕容影紧紧抱住赵云琴,附在他耳边温柔地低喃,“琴儿,我对你的感情的真的。看不到你,我每天每夜都心痛,痛不欲生的痛苦,真的很痛。”现在好了,云琴就在他身边,心的痛苦已经愈合。“真的很痛吗?”赵云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阿影似乎经常会心痛,一痛就会吐血,“让我看看。”说着抓起他的手腕,仔细地替他把脉。“好象是天生的。负面的情感会引起心痛,过度的负面情感波动可能会死亡。”赵云琴怔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慕容影,“阿影,不要太低落,很可能会死掉的,自己的身体要注意才是。”慕容影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没事,我慕容影岂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慕容影不着痕迹地避开话题,“不过云琴,你何时学医了,连‘回天’都能解?”“嗯。”赵云琴微微一笑,“我师父可是很厉害的,我的‘绝命’也是他医好的。”除了他的医术和武功之外,他实在没什么好佩服的。“哦?”慕容影挑了挑美,“莫非是‘医仙’,传说他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之能,看来是真的。”赵云琴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赵云琴翻了个白眼,他不过是事先动了点手脚,哪有起死回生那么厉害?不过他也懒得戳破他,毕竟师父那么厉害,徒弟也很沾光。“阿影你好厉害。”“但你武功不怎么样啊。”慕容影感慨着,给赵云琴泼了盆冷水,“实在是差得可以,在我手下走不过一招。”赵云琴不满地哼了一声,“打不过我还不会逃?我的轻功可是很厉害的。”慕容影点点头,笑着说:“我没看出来。”刚才掉下楼的时候还那么狼狈。“不信就算了。”赵云琴懒得跟他理论,一别过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呆呆地盯着他们。慕容影也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冷冷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他和琴儿好不容易相遇,这群家伙真煞风景。一听到他冰冷的语气,众人立刻转移视线。心底却在猛喊,差别待遇啊!!!赵云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家伙摆明了就是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嘛!“阿影,我要向你介绍位朋友。”赵云琴忽然神秘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 剑舞 “云琴。”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赵云琴愣了一下,转过头,发现花瑛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面前。花瑛岚看了看抱着赵云琴的慕容影,眼中怒意一闪而过,慕容影则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唇角微微上挑,柔声道:“琴儿,这就是你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朋友吗?”他故意在“朋友”两字上加了重音,然后成功地看到对方的眉头皱了一下。琴儿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不管是男是女。赵云琴的脸抽搐了一下,他本来就在苦恼怎么让这两人和平共处,谁知阿影先挑起战火,要熄火不简单啊!瑛岚虽对他表明心意,而他却无法给予他要的答案,至于阿影,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这份情感算不算是爱,他本就没有什么恋爱经验,虽然以前言情类的书看了不少,但仅限与欣赏,根本没话心思去研究,惟一比较清楚的是,脚踏两只船是很不道德的,那他呢,他好像是脚踏,嗯……一二三四只船!天啊,他最近是不是桃花运泛滥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他,而且都是男的,老天你太不厚道了?赵云琴哀悼完自己悲惨的命运,敏感的嗅到空气中有种十分危险的气息,不由再次哀叹。花瑛岚挑了挑眉梢,露出一副谦和的笑容:“在下花瑛岚,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花瑛岚?!所有人都怔了一下,连慕容影都难掩诧异之色。花瑛岚?!传说中的剑仙?慕容影抬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眼中不复先前的戏谑,多了几分敬重。传说,剑仙拥有一双连天神都妒忌的巧手。无论是铸剑,书画,编制,缝纫……几乎没有一样他不会的。而那双巧手,亦可舞出天下绝顶剑法,让人痴迷于那宛若神舞般的艺术,尽管知道杀机重重,却仍禁不住得痴迷,他,就是那个可以让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置人与死地的剑仙。然,这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的剑舞,更没有人见过他出鞘的剑。“在下慕容影。”慕容影站起身,恭敬地抱拳答道。赵云琴愣住,他可是第一次见到阿影对人这么恭敬。瑛岚真是不简单啊!“咦,瑛岚,我听说你剑舞天下第一,我好想看。”赵云琴立刻凑上去。他真的很好奇瑛岚的剑舞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神,既然本人就在面前,不看白不看。所有人将怪异的目光投向他。花瑛岚的剑舞传说只有同为三仙的另两仙见过,而且他心高气傲,从不平白在人前展现过他的绝世之舞。“可以。”花瑛岚出人意料地答应了,“不过我的出场费很贵的。”云琴的要求,他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不趁机捞点利息那太亏待自己了。众人的眼睛差点掉出来。赵云琴苦恼地沉思,他目前穷得可以,比较值钱的就是醉荫姐送他的那把乌木琴,不过相信他不会稀罕他那把琴的,再来就是小白了,听说白狐的皮毛很值钱,不过小白是他好不容易救下的,怎么能说卖就卖。但他的剑舞真是千金难求啊!“阿影,借点钱吧,以后我会连本带利还你的。”无奈,只好向阿影求救了。慕容影扬了扬眉,看了花瑛岚一会,敬重中又多了分谨慎。花瑛岚既然肯因云琴一句花就展演剑舞,可见他对云琴的感情非同一般。他虽说十分敬重他,但不代表会将云琴让给他。“像花剑仙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对钱财看上眼吧?”慕容影似笑非笑地说道。花瑛岚淡淡一笑,眼眸深处流转着一中异样的神色,“自然,云琴,只要你亲自为我伴奏就行了。”“唉?”赵云琴愣了一下,尴尬道,“我琴艺粗拙,这恐怕……”他会的也就那么一点点,要伴奏就应该找醉荫姐那个乐仙来嘛!“怎么,不想看了?没关系,我还有事,先走了。”花瑛岚语毕便要离开。这分明是威胁嘛!赵云琴忿忿跺脚,“弹就弹,谁怕谁!”花瑛岚露出一个奸计得逞之后的奸笑,虽然只持续了半秒,“不过我之为你一个人舞,其他人,每人五千两黄金!”五、五千?还是黄金?刚以为喜事临门的众人差点晕了过去,这分明就是不让他们看嘛!“那么多黄金你干吗用?”赵云琴一脸狐疑地盯着他。“我自然有用。”花瑛岚眼中闪烁着金子般的光芒,眩目得让人头脑发昏。消息自然很快传开,江湖之上为此还掀起轩然大波,各路江湖人士纷纷来到了这家“云来客栈”。五千两黄金算什么,若能一睹剑仙的绝世风采,就算把他们这条命搭上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两天,赵云琴有幸见识到黄金如雨下的盛景。感慨之余,他只能感慨。花瑛岚自然乐得合不拢嘴,钱毕竟是个好东西啊。谁说他身为剑仙就不爱钱了?如此美妙的颜色,看了就让人心醉!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这两天客栈掌柜可算乐翻了,人来多了钱自然就多,不过太多了也成了问题,一次,两个年轻人为了最后一间下等房大打出手,差点把他店给拆了。幸福的同时还有苦难,这句话果然没错。不过五千两黄金,当然不是人人付得起的。当然,只要能一睹传说中的剑仙的绝世风采,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瑛岚,你真是赚翻了。这么多金子用几辈子都用不完。”价钱贵得离谱,但仍有人愿出,虽然只有三个人。赵云琴被眩目的金光射得头脑有些昏。花瑛岚把目光投向赵云琴,“这些金子可不是用来花的。”“那是用来做什么的?”赵云琴茫然不解。钱不是用来花的还能用来干什么?“过几天你就晓得了。”花瑛岚微微扬起唇角,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异彩。赵云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很好奇他要将这些金子如何处置,不过他似乎不想说,他也懒得逼他,于是转移话题,“瑛岚,你知不知道穆擎音在哪里?”上次问过赵倾贤,结果被他糊弄过去了。“擎音?”花瑛岚沉吟一阵,说道,“他一向居无定所,很难掌握他的行踪。不过我在汴京之事传遍江湖,说不定他会来找我。”一丝喜色浮上赵云琴的脸,师父交代的任务终于可以完成了!!花瑛岚轻叹一声,双目定定地望着赵云琴,许久,才道:“慕容影和你什么关系?”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赵云琴猛然一震,无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去,“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这么突然……“他很喜欢你。”花瑛岚淡淡地说着,眼中却浮起一丝苦涩,“你是否也喜欢他?”“我……”心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你没有拒绝过他,是不是?”花瑛岚苦笑一下,上前一步,伸手拖起他下巴,让他凝视他的眼睛,“我之前并不喜欢断袖,甚至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他淡淡地说着,眼眸深处透着深深的自嘲。赵云琴诧异地睁大眼睛,既然厌恶,那为什么还……“可是,跟你在一起没有那种感觉。”是一种让人安心,让人满足的感觉,让人自甘堕落,沉沦其中,花瑛岚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跟你在一起,很容易忽视你的性别,明明知道你是男的,但惊觉的时候,早就晚了。”“晚、晚了?”赵云琴莫名其妙。他知道前身的自己很迷人,小学到大学校花的宝座一直非她莫属,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外貌使然,结果换了性别情况仍未改善,这让他恨不得昏过去。“有的时候,我想,你是男的也没有关系。为何男人一定要爱女人,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恋。可是……”后面的话没有继续下去,花瑛岚垂下头,表情很哀寞。好不容易可以接受自己的感情,却发现恋着他的人有好多。赵云琴被他奇特的宣言搞得有点眼花,“呃,我说瑛岚啊,其实,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只是……我这边的关系有些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赵云琴干笑两声。先来了个慕容影,然后是靖千凝,再来是赵倾贤,又来了个花瑛岚,他已经为此大伤脑筋了,如果再来一个,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是么?”他还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就是说自己还有机会,察觉到这点的花瑛岚顿时高兴起来。赵云琴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担忧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没事。”花瑛岚笑得很迷人,让赵云琴楞了一下,“云琴,我想吻你一下。”“什、什么?”赵云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他猛拥入怀,温热的双唇压下,迅速擒住那双企图逃走的唇。月下,微风轻拂,轻柔地仿佛要将人融化在她怀里。剑锋回转,挑起阵阵银光。月下,如同身披银纱的仙人漫舞。不,即使仙人,也未能达到这种让人浑然忘我的境界。白裙飞扬,应和着漫天银色剑光,无不让人惊艳。那似柔非柔,似刚非刚的剑舞,就是传说中的……绝世之舞。赵云琴痴迷地望着那抹银白色的身影,心仿佛在此刻被抽走了,只能呆呆地望着。宁愿沉醉不愿醒。琴声早逝,仅凭他拙劣的琴技,如何配得上那惊世之舞?此刻,一切都静默了,只有长剑破空的声音。花瑛岚笑了,手中的长剑更加灵动。看到云琴痴迷的眼神,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至少在此刻,他眼中只有他,只属于他一个人。手指轻点,落情剑再次在空中划过一条银芒。落情啊,七年了,已七年未尝出鞘。这次,是为了他。这场剑舞,只为他一个人。花瑛岚淡淡笑着,足尖轻点,瞬间来到赵云琴面前,在他还未反映过来之际,抱起他,消失在醉人的月色之下,只剩下还未从沉醉中清醒的三人。“唔……”赵云琴的大脑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工作状态,却发现瑛岚抱着自己飞跃在树林中。速度之快吓得他马上抱住花瑛岚。花瑛岚显然对他的行为很满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我们这是去哪?”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刮得他睁不开眼睛,终于适应了这风,猛然发觉这不是回去的路。“今晚月色很好,我要带你赏月。”花瑛岚在他耳边温柔道。“唉?”他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特别节目啊!“我应了你的要求给你物了那场剑舞,我也要捞点回报是不是?”花瑛岚笑得有些孩子气。“你不是说只要我为你伴奏就好了吗?”赵云琴皱眉反驳。“可是你弹了一半就停了。”花瑛岚故意挑高眉,“所以那个不算。”“啊?”赵云琴窘迫地低下头。花瑛岚轻笑一声,足尖忽一用力,两人跃上一棵大树。赵云琴呼了一口气,抬头张望,一片月下美景跃入眼中,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好美……”花瑛岚轻柔地为他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手指抚过他脸颊时停住,轻轻问道:“喜欢吗?”这时候的云琴,好美……“嗯。”被眼前的美景所迷,赵云琴不假思索地脱口。停在他脸侧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耳畔传来花瑛岚略带沙哑的声音,“云琴,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真的……很没防备之心……”“什么意……”赵云琴愣然转头,还未出口的话语被对方吞没在口中…… 第三十六章 失踪 “什么,你说千凝失踪了?”赵云琴不顾形象地大叫起来。慕容影的耳膜被他的声音震得生疼,无奈地苦笑:“没错,就是失踪了。”说实话,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很震惊,靖千凝,竟会如同蒸发一般消失得毫无踪迹,尽管他加派人手搜寻,仍没有任何结果。“天啊,千凝居然失踪了?阿影,怎么回事?”赵云琴的眼里忽然射出一道雪亮的光。琴儿好像……很兴奋!慕容影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琴儿不会哪里出了问题吧!正处于兴奋状态的赵云琴察觉阿影迟迟没有说话,疑惑地仰头看他,发现慕容影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奇怪,阿影干吗这种表情?“琴儿,你好像很兴奋?”慕容影迟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赵云琴送了记白眼给他,然后兴奋道:“千凝失踪了耶!你不觉得很不可思意吗?阿影,我跟你说,天底下有本事让红颜格阁主失踪的人有多少啊!想想就让人兴奋。”他以前可是疯狂迷恋侦探小说的,尤其是福尔摩斯(其实是作者我喜欢的),那时迷恋他迷恋得浑然忘我,福尔摩斯遇到过的案情他几乎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从小立志当名侦探,无奈侦探这行实在太冷门,于是改行当起律师,他的办案手法在律师界也是小有名气。慕容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一旁花瑛岚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云琴,你不担心他的死活吗?”“担心,我当然担心。所以我们应该尽快找到千凝啊。”赵云琴睁大眼睛说道,“阿影,千凝是怎么失踪的?”慕容影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有时候真搞不动琴儿在想什么。“靖千凝是在十天前失踪的。详情我不清楚,只知道,十天前‘落红颜’接了一项任务,”慕容影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次任务很艰巨,虽然报酬很高……没想到千凝他真的接了。”他叹了口气。“什么任务?”赵云琴好奇地问到。“刺杀落云谷谷主。”慕容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花瑛岚闻言脸色变了变,“落云谷?”那个地方,不是已经……“没错。落云谷居然仍存在于江湖之上,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慕容影轻叹一声,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面带愁容,“听说如今的这代谷主是独孤碧。”“独孤碧?”花瑛岚皱起眉,沉吟一声,“如果靖千凝落入他手,当真必死无疑了。”赵云琴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虽不是很清楚,但仍有一丝不安浮上他心头,“等一下,落云谷是什么地方?独孤碧又是什么人?拜托你们说清楚一点。”两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皆叹了口气。慕容影缓缓道:“落云谷,又名幻谷,除了落云谷子弟,无人知道它在何处,是个极其隐秘的组织。而且落云谷之人向来神出鬼没,手段残忍,武功奇高,很难掌握他们的行踪。十五年前,江湖人因受不了落云谷之人的残忍行经,设计将他们诱出谷,群起而攻之。落云谷虽强大,但人抵不过十七大门派的围攻,双方死伤个半。落云谷第二十四代谷主独孤锦在那场阵乱中身亡,不过还是有少数人突破围攻,护送他们的少谷主独孤碧逃离,那时独孤碧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原本打算杀他的少林方丈玄空居然一时善心放了他。”慕容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孩子往往才是最可怕的,目睹了诸多武林高手在自己面前杀死双亲,如何能不恨?尤其是独孤碧这种在仇恨血液中成长的孩子。”他七岁的时候,就懂得了如何去恨。赵云琴忍不住问道:“为何一定要报仇呢?就算抱了仇亲人也不会回来了,难道报仇之后痛苦就会减少吗?其实……我想,父母的期望,无非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快快乐乐的成长,如果一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崩溃的。”记得爸爸对他说过,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如何快乐地生活,人生,并非只有爱与恨这两种东西,该保护的,该珍惜的还有很多。若一心沉湎与过去的悲痛,那失去的将会更多。慕容影愣了一下,看着赵云琴的眼睛里多了一种复杂的情绪,“琴儿,并不是没个人都像你想得那么开的。你没经历过,亲人在你眼前死去的痛苦。那种痛苦,不是仅凭理智就可以抹去的。”尽管知道,却仍无可奈何。人就是那种容易被过去的阴影覆盖的动物,当仇恨以到达一种无可抑制的边缘时,就会爆发。看来阿影也有一段悲哀的过去啊!!他果然还是太幼稚了,以为,什么都可以用时间来冲刷,却不知,有些东西,是随时间的流逝日渐加深的。意识到原来的话题以脱离了主线,慕容影淡然一笑,“千凝就是在那时失踪的。”“哦。”赵云琴轻叹一声,都已经过了十天了,恐怕很难找到线索。花瑛岚皱眉沉思,抬头看了看慕容影,又看了看赵云琴:“我这几天恐怕要离开,云琴你……好好照顾自己。”虽然很不情愿,但这件事不得不去确认。独孤碧居然还活着,如果真是那样……“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赵云琴望向他,诧异地问道。“嗯。”眼角瞥了一眼慕容影,花瑛岚淡淡说道,“大概离开三五天吧,不会很长时间的。”他已经尽量缩短时间了。赵云琴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哦,那什么时候走?”他本来还想向瑛岚学易容术的,看来只好等下次了。“今天。”花瑛岚皱了皱眉。此事如果再耽搁下去,那威胁到的将是整个江湖。赵云琴本想问什么事那么急,但瑛岚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好问。慕容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事先声明,本书总共是5个小攻,如果有读者大大受不了的话,那……香染也没办法了! 第三十七章 同生共死 夜,很宁静。慕容影仰着头,上方就是灿烂的星空。心在那一颗抽痛起来。他伸手按住那个疼痛的地方,眼神迷离而寂寞。怎么办呢?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那种刻骨的疼痛,只要一次就够了。他咬着唇,等待着疼痛离去。琴儿……他垂下头,注视着赵云琴的房间,房里灯已经灭了,他大概睡了吧……要不要……试试呢?可是……他会恨我的。他猛按住心脏,脸因痛苦而扭曲。到底要不要?要是他真的恨他,他会崩溃的。他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已是十分坚决。就算他恨他,他也不会放开他。他跃下树,步入赵云琴的房间。云琴的房间到处都弥漫着温暖的气息,仿佛让人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他曾一度迷恋这种温暖,而给他温暖的人就在身边。慕容影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熟睡的美颜,唇边不由荡开一丝笑意,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光滑的脸颊。熟睡中的赵云琴皱着眉,不满地咕哝一声,翻了翻身,继续睡。浑然不觉有人来到了他身旁。“琴儿!”慕容影俯下身,凑到他耳边温柔地低喃,双手探进被窝,抱住那个温暖的身体。“唔……”赵云琴无意识地呻吟一声,身上忽然接触到一个凉凉的东西,让他瑟缩了一下,,“……冷。”慕容影叹息了一声,“还没醒么?”他蓦地收紧双臂,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双唇覆到他唇上,启开他的唇舌,将藏在自己口中的液体注入他口中,确认他已经把那液体咽下,才离开。“琴儿,不要怪我。我是想留住你啊!”慕容影将头埋在他颈处,声音痛苦而无助。“嗯……”赵云琴感到自己的手脚都动弹不得,又感到自己喝了什么很苦的东西,耳边又听到了有人说话,纵然他再没危机感,也该醒了。赵云琴吃力地睁开眼睛,发觉有个东西正压在自己身上,颈边是温热的呼吸,他起先一惊,但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下来。“阿影,怎么了?”“我一个人……睡不着。”慕容影紧紧地抱住他,仿佛害怕他消失。“睡不着?”或许是刚醒,赵云琴的声音有些飘渺,他试着挣扎了几下,但身体被阿影抱得紧紧的,根本挣脱不了,“你睡不着也不能压着我啊,很重的。”他不由翻了翻眼睛。任谁被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压着都不回好过吧!“我……怕冷!”耳边传来阿影闷闷的声音,让赵云琴哭笑不得。“我……怕一个人。”慕容影微睁着眼睛,原本清明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唉?”赵云琴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阿影你怎么了?”他好象……很痛苦!“琴儿,我很爱你。”慕容影猛然撑起身子,直视他的眼睛。赵云琴愣愣得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重莫名的感觉,“阿影,你怎么了?”他担忧地看着他,今天的阿影,很不一样。“我……要你。”慕容影紧紧地盯着他,眼神如同利刀一般。“要、要我?!”赵云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敢看他的眼睛,好可怕的眼神……“我要你的一切。你的身体,心,包括生命都是我的。”慕容影倾下身,压住他的身体,霸道地宣告着他对他的所有权,“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不要别人碰你,就算一根头发都不可以。琴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原本霸道的话语到最后却变成了乞求“阿、阿影……”赵云琴手足无措,脸上泛起红潮。“云琴,你也说过,我可能随时会死……”慕容影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我怕……一个人到了那里,永远见不到你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好痛。赵云琴一惊,正欲开口,却被他打断,“所以,就算我死了,也要把你带进我的坟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不顾一切,就算琴儿恨他也好。“阿影你……”话刚出口,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巨痛,痛得他惨叫出来。慕容影瞬间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痛苦得脸色苍白的赵云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很痛吗,忍一下就好了。”慕容影腾出一只手,揉抚着他的胸口,温柔地安慰道。“我……胸口……为什么……痛?”冷汗湿透了衣衫,泪水滑落脸颊,他痛苦地抓紧压在自己身上的慕容影,企图缓解胸口的痛,而胸口却是越来越痛。“对不起,琴儿,忍一下就好,忍一下就好,过一会就不痛了。”慕容影温柔地吻去他冰凉的泪水,心中有些不忍,而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痛……”赵云琴已经痛得失去了力气,只有眼泪还不间断地冒出。又过了一盏茶,疼痛终于缓解了些。赵云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慕容影轻柔地撩开他被汗水濡湿而贴在额头上的头发,痴迷地看着那张苍白的绝色容颜,喃喃道:“我的琴儿,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全身虚脱的赵云琴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待心情平静了些,他生气地瞪着慕容影,“你把我怎么了。”慕容影微微一笑,“我只是加深了我们之间的羁绊罢了。”“什么意思。”赵云琴不解道。“今天开始,我们一起生,一起死。”慕容影低下头,在赵云琴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你……”赵云琴震惊地睁大眼睛,“阿影你,你用了那个?”“没错,我用了‘同生共死’。”慕容影淡然一笑,“我要你跟我一起生,一起死。”赵云琴来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轻声叹息,“你实在太疯狂了。”同生共死,是一种罕见的毒药,它将两人的性命联系在一起,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会跟着死。“阿影,你这又是何苦呢?”赵云琴摇摇头,“我值得你为我如此么?万一我不小心被人杀了,那你不也跟着我死了。”看来他还没有理解他啊!慕容影无奈地叹息,“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呢?是不是也愿意跟着我死。”“我……”赵云琴真的拿他没辙,“就算我不愿意也得愿意了。臭阿影,以后不准动不动就难过得要死,知道了没,我还不想那么早死呢!”其实死不死他都无所谓,说不定他死了之后就回到现代了。不过他可不想把阿影给扯进来,阿影死了他会良心不安的。“我这样做,你不生气?”慕容影皱皱眉。为什么琴儿没他预先设想地那样怒不可遏,气急败坏地向他要解药,然后绝望地说要跟他撇清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呢?“生气?我干吗要生气?”赵云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亏嘛!至少我死了还有人陪我,这是很快乐的事情嘛!当然,如果你不小心死了那也没什么,就当我们双双徇情。说实话,我还不知道徇情是什么滋味。我干吗要生气?”慕容影无语,忽然抱紧他,满足地叹息道:“琴儿,你跟我娘不一样,当年她得知被我爹下了‘同生共死’,曾痛苦地想要自杀,只是她当时怀了我,没有了自杀的勇气。”赵云琴忽然抓住他的肩膀,“什么?你娘是在怀着你的时候服下‘同生共死’的?你爹疯了?居然在你娘怀孕的时候让她服下‘同生共死’?他不知道他这样做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吗?阿影,你的病难道就是这样来的?”慕容影温柔地抱紧他,“是啊,我的病就是这么来的。我娘恨他,就是因为他在她怀着我的时候对她下了‘同生共死’。我原以为,你也会同样恨我的。”“我怎么会恨你呢?”赵云琴微微一笑,“不过我也应该恨你的。你害得我以后想死都不行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慕容影紧搂着他,一双黑眸美得目眩神迷。琴儿的身体温暖又柔软,而且不重,抱起来很舒服。“你要做什么。”赵云琴疑惑地抬起眼睛,正好对上慕容影那双漂亮的眼睛。“你说呢?”慕容影蓦得把他压在床上,亲吻着他柔软的唇,轻喃道。赵云琴大惊失色,“不要啊阿影,我很累啊,经不起你折腾。”“我怎么舍得折腾你呢?我的琴儿,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慕容影有恢复了本性,跟以前一样恶劣,“琴儿,你似乎忘了,在我面前不准说‘不’,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可没答应啊!赵云琴欲哭无泪。 第三十八章 忌日 转眼又过了两天,千凝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瑛岚不知道忙什么去了,阿影似乎也很忙,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真的很无聊!赵云琴瘫在软榻上,百般无聊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靠,什么破书!师父他老人家简直太没品位了,要我背这种书。赵云琴苦恼地瞪着天花板,两年前,他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看电视,上网,飚车,现在一睁开眼睛看到都是一副古色古香的风景。唉,时代在退步啊!!!还有阿影他真是无药可救,要他呆在这里哪也不准去,太过分了!赵云琴将书一丢,戴上人皮面具,打扮一下,出了云来客栈。午后,是汴京最繁忙的时候。赵云琴无聊地叹了口气,果然人无聊的时候什么都不能让他提起精神。忽然听到街上一阵喧嚷,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几批骏马在大道上奔驰而过。赵云琴愣了一下,若他没有看错的话,领头的那人是六扇门总捕唐照为,奇怪地是他居然一脸哀寞,啧,一年未见,还是那么英俊潇洒。随后又经过了几匹马,而上头坐的却是许久未见的刘大将军,而其后,是他不认识的。赵云琴随手拉了一个人,好奇地问到:“几位大人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那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是外地人吧,这也难怪。今天是安齐王的忌日,几位大人特地要在这天祭拜安齐王呢!说来可惜,安齐王待百姓极好,只可惜英年早逝。”他叹息着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悲戚。赵云琴的脸抽搐了一下,敢情这群人都赶着去祭拜他!拜托,他还没死呢!等一下,他记得自己“死”的时候是中秋啊,但是现在中秋早以过了,怎会是他的忌日呢?他刚想问,而那人已经走开了。他的忌日啊……赵云琴仰头看了看天空,反正现在无聊得很,过去看看也好,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坟呢!终于到了,赵云琴黑着脸看着头顶的三个大字——相国寺。天,他的灵位该不会放在这里吧?他顿时感到一阵头晕。虽说相国寺在宋朝极负盛名,深得皇上喜爱,但也不应该把他的灵位放在这里嘛!他从小对和尚没好感,头光得像面镜子,一开口就是“善哉,善哉”,总之和尚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无聊。父皇啊,我们怎么说也父子一场,您怎么能把我的灵位放在这里呢!!眼看唐照为等人进了相国寺,赵云琴咬咬牙,也想跟着进去,却被一个小和尚拦住。“施主,相国寺今日不接客,请施主改日再来。”小和尚行了个礼,歉然道。“是吗?”赵云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寺庙里,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不能从大门进去,不代表他不进去了。赵云琴纵身一跃,轻松地落在寺内,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到的尘土,然后大大方方地游览这个宋朝年间的相国寺。相国寺虽然很大,但前来祭奠安齐王的人太多,不一会就找到了。不过另他惊讶的是,着场面实在壮观,多数是他认识的。赵云成,赵殷,赵平,刘盈,就连蓝雨也来了。自己的面子真够大的。目光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穿着便服,难掩沧桑。赵云琴不敢太靠近,只能远远看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父皇啊,一年未见,又老了很多。而接下来出现的人,更让他吃惊。那不是——赵倾贤?他怎么在这里?赵云琴差点昏死过去。“倾贤,你来了?”赵云成首先看到他,表情僵硬了一下。“皇上。”赵倾贤仿佛没看到他一般,径直走到皇帝面前,只是礼貌性的唤了一声,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好冷的声音!赵云琴愣了一下,复杂的目光望向赵倾贤。他在生气吗?为什么要生气呢?“来了就坐吧!”不在意他无礼的举动,赵匡胤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赵倾贤冷冷地看着他,挑了张空位坐了下来。众人无奈地看着他们父子俩。自从一年前安齐王去世以后,两人一直在打冷战,安贤王甚至为此放弃了自己的权位。“倾贤,你一直没告诉朕,你为何生气?”赵匡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朕知道云琴的死是我的不对。但你们似乎没有多少交集,不至于为他的死与朕争吵了一年。”倾贤是难得的人才,却不能为国效力,实在是一大遗憾。赵倾贤挑起英挺的眉,讽刺地看了他一眼,“没错,云琴的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与我无关,而云琴的死确实的你的过错。”虽说云琴没有死,但若不是他,他怎会感受到那种刻骨的痛?赵匡胤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倾贤,你不是那种会眷顾兄弟之情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赵倾贤嘲讽地看了这个曾是自己父亲的人一眼,俊美的脸透着一股邪美,“是啊!我确实不是那种会眷顾兄弟之情的人,兄弟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喜欢他,不,不能说是喜欢,应该是爱他。”赵倾贤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震惊的人,语气平淡得仿佛不是在陈述一件惊人的事,“呵,很可笑吧,身为哥哥的我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弟弟。”“你、你……”赵匡胤气得脸色惨白,全身都颤抖起来,“你这是……”“是什么?”嘲讽加深,他冷笑道,“很不可思议吧!你的儿子居然是这样的人。”赵匡胤的脸色由白转青,额上青筋暴跳,“你这是不被允许的感情。”“不被允许?”赵倾贤冷哼道,“为什么不被允许?因为我是男人?还是我是他哥哥?皇上,您所谓的不被允许是什么意思呢?”这声“皇上”叫得极其刺耳。躲在假石之后的赵云琴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身禁不住颤抖起来。“你们是兄弟啊!”赵匡胤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兄弟?谁说我们是兄弟啊,我可从未承认过您是我父亲啊!”赵倾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赵匡胤暴怒,一拳砸到檀木桌上,桌上的东西应声而落,掉到地上,“不管你承不承认,血缘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云琴已经死了,你必须给我结束这段感情。”赵倾贤长笑一声,“呵,如果云琴活着呢?您说我该怎么办?我可是疯狂地爱着他啊,不是说结束就可以结束的。”“你!”赵匡胤阴着脸,“如果真是如此,朕会杀了你。”这种事,他绝对不允许发生。“杀我?”赵倾贤冷冷一笑,“对不起了皇上,您杀不了我。”“什么意思?”赵匡胤怔了一下。“若不是云琴讨厌我杀生,我当初就不会放过你。”赵倾贤看着他,目光幽深冰冷,仿佛可以直接把人冻结。“你!”赵匡胤怒极反笑,“很好,很好。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啊!朕养你二十多年,竟比不过赵云琴与你一朝相处。”“哼,你养我?你给过我什么?从小没有父爱,母亲只想借着我往上爬。我有过什么?”赵倾贤冷冷道,“你只不过给了我这条贱命。”赵云琴颤抖着,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一步步地后退着,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枯枝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谁?”唐照为惊觉,迅速掷出一枚暗器。赵云琴后退一步,暗器从他头顶掠过,割断了他的发带,一头乌发散开,披在身后。正欲逃跑,却被唐照为抓个正着。“放开我。”赵云琴大惊,把摆脱他的束缚,但两人实力相差太大,赵云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就被他拉到众人面前。还好带着人皮面具。赵云琴庆幸的同时又不由担心,这里高手如云,尤其还有赵倾贤,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关。“我只是路过,路过。”赵云琴强笑,但为什么脸有点抽。“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唐照为看着他,皱了皱眉。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小人只是一介草民,小人非常崇敬安齐王,正好今天是安齐王的忌日,小人本想来祭奠安齐王的,却不料各位大人在此,如有得罪,请多多包涵。大人请放过我吧!”唐兄啊,怎么说我们也曾兄弟一场,你就放了我吧!!!赵云琴在心里呐喊。唐照为看了看皇帝,见他点点头,便放开他。赵云琴轻轻松了口气,抬起眼角,却正好对上赵倾贤探询的目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小人告退了。”语毕便要退下。“等一下。”赵倾贤喝道,向他走了过来。赵云琴欲哭无泪,他粗拙的演技果然瞒不过赵倾贤的老鹰眼。赵倾贤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云琴,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走呢?”所有人震惊地睁大眼睛,他是……赵云琴?!“我……”赵云琴刚要否认,而赵倾贤却快了一步,扯下他的伪装,“云琴,你易容术实在太差了,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的。”当赵云琴绝世容颜暴露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云……琴?”赵云成一下子从坐椅上跳了下来,脱口惊呼。“真、真的是?”蓝雨掩口,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云琴?”赵匡胤失神地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一般。“云琴,好久不见你了,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赵倾贤紧拥着他,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满足地笑了。赵云琴胀红了脸,尴尬地想要推开赵倾贤,却被他更紧地抱住,“倾贤,不要这样啊!”怎么没个人都是这样,他还要不要活了?“不要紧的。”赵倾贤的嘴角荡开一抹笑容,温柔道。“拜托,那么多人看着呢!”他不要面子他还要呢!看那群人什么表情!!赵倾贤微微蹙眉,“云琴,你见了我为什么要逃呢?”“我……”赵云琴哑口无言。他没有任何心里准备啊!“你啊!”赵倾贤无奈。他看了一眼呆呆的众人,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俯身,吻住了赵云琴的唇,耳边不意外的听到一阵抽气声。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上章是为了不让主角再有想死的念头而写的,至于这章么……呵,有些恶搞!!还有,为什么简评区的评论那么少啊!!香染等了好久只有一条,狂晕!!! 第三十九章 争执 众人震惊地看着正吻得火热的兄弟,已经有人心脏承受不了昏死过去。“唔……”赵云琴使劲挣扎,仍挣不开赵倾贤的手臂。心里哀号,他脸都丢到北大西洋去了!“放肆!!”赵匡胤的脸色呈现奇异的青黑色,赵云琴不由担心他会不会心肌梗塞,据说老年人心脏特别脆弱。又过了一会,赵倾贤才放开他,意犹未尽地舔舔自己的唇,笑道:“云琴,我情不自禁了。”赵云琴喘了几口气,猛地推开他,恼怒道:“你太过分了。”他以后还怎么做人?赵倾贤无所谓地扬扬眉,凑到他耳边柔声道:“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若不是眷顾到你的面子,你认为自己还可以衣衫完整地站在这里吗?”赵云琴嘴角抽搐了一下,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不要以为你是什么忆云庄庄主我就不敢宰了你。”赵倾贤眨眨眼,笑道,“如果是死在你手上我也愿意。”“你……”赵云琴死瞪着他,咬咬牙,“你给我过来一下。”语毕拉着他迅速消失在众人面前。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赵云琴才放开他,转过身,叹息问:“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想你了。”赵倾贤倾下身,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不同与先前的戏谑,带着些凄楚与酸涩,“我当初不该放你走的,你一走我整个心都空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着你。”“我们才分别了半个月啊!!”赵云琴哭笑不得。如果真那么悲惨的话,没有他的一年他是怎么过的?“够长了。”赵倾贤抬起湿润的眼睛,轻声呢喃,“我一天都离不开你。”“你把我当什么了?”赵云琴无奈,轻声安慰他,“不要这样,你怎么说也是忆云庄庄主,这副样子有损你形象啊!”他太缠人了很让人头痛!赵倾贤抓起他的手,将他按在自己胸口,认真地说:“你是我的心脏。”“喂喂!”赵云琴连生气的力气也没了,“拜托,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啊!”“我也是认真的。”赵倾贤柔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好了,我知道了。”这种问题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赵云琴在心里哀叹一声,无奈道,“你这样好么?他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父亲啊!”回想起皇帝老爹恐怖的脸色,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放心,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赵倾贤弯了弯唇角,“如果他当初没有招惹红云那个女人,你也不会受到伤害。”红云?赵云琴一愣,立刻问道:“红云怎么样了?”阿影他们不会为此把她千刀万剐了吧?赵倾贤脸上闪过一丝戾色,“我把她武功废了,挑断她手脚,让她再也不能害人。”若是这样杀了她就太便宜她了,伤害他的云琴的人,都要让他生不如死。“倾贤你……”赵云琴颤抖了一下,漆黑的眼眸中透出深深的恐惧,“不要这样,她虽伤害过我,但没要了我的命,而且我也因祸得福,放了她,好不好?”“放了她?为什么?”赵倾贤全然没有感觉到他眼中的恐惧,冷然道,“我对她已算仁至义尽了。”“不可以的,放了她,倾贤,红云也是为情所困。你若是为我报仇而杀了她,你也与她没什么差别。放了她。”“我和她一样?”赵倾贤心中一阵抽痛,“云琴,我为你放弃了好多,亲情,权利,我甚至不惜一切断绝我们的血缘。难道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比不过一个红云?”赵倾贤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很善良,你顾惜别人的生命。但我不可以,伤害过你的人,我都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赵云琴看着他,苦笑道:“我知道我很自私,我想要做的都强加给别人。倾贤,我想,至少给她一个机会,如果真的不可以……算了罢,就当我没说。”有些事情,并不是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见他失落的表情,赵倾贤有些不忍,抱住他,轻柔道:“红云我可以放了她,但她今后的死活我管不着。云琴,这样你满意了吧?”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以。”赵云琴愣了一下,心中一阵感动,反抱住他,笑了起来。赵倾贤感受到他快乐的气息,不满地蹙起眉,“云琴,你为何总为别人高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连谢都不谢我。”他很吃醋。好浓的酸味!赵云琴哭笑不得,“谢你了。”像孩子一样。“你不是真心的。”赵倾贤的俊眉皱得更深,眼中流露出浓浓的阴郁,“是不是我强迫你了?”“怎么会?”赵云琴急忙否认,“我是真心的。你要我怎么谢你?”赵倾贤脸上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把你最重要的东西给我。”“最重要的东西?”赵云琴沉思一阵,不解道,“你要什么?事先声明,我可是很穷的。”“不是要你钱,那种东西我多得是。”赵倾贤好笑道。“不是要钱啊……”思索了好一阵都没结果,赵云琴疑惑道,“我好象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赵倾贤真是被他打败了,“我要你的爱。”只要他的感情就足够了。赵云琴怔了怔,“我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那是什么?”赵倾贤挑了挑眉梢。“古人有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最重要的自然是自由了。”赵云琴扬起眼睛,微微笑道。“如果我把你永远栓在我身边,你也许会恨我。”赵倾贤无奈道。他确实很想把云琴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而云琴却不是那种被感情束缚的人,他可以为自己想要做的放弃一切。“云琴,我不想一生一世都禁锢着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了。”赵云琴咬着自己的下唇,漆黑的眼眸有些湿润,“倾贤,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在他心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嗯。”赵倾贤轻抚着他绝美的脸颊,淡淡一笑。“好了,我们聊了那么久,父皇他们恐怕等急了。我们还是快出去吧!”赵云琴忽然说出一句极煞风景的话,将赵倾贤的好心情降到谷底。在原地久候的众人虽然已经接受了现实,但显然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仍处于呆楞状态。“你们聊得够久的。”赵匡胤冷眼看着两人,全然忘了见到赵云琴的喜悦。赵云琴心中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用眼角看了看赵倾贤,而这个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居然同样冷眼地看着他们的皇帝老爹。没有听到任何解释,赵匡胤更加失望,“你们真实丢尽了我皇族的面子。”同性之爱原本不容与天下,何况还是兄弟。赵倾贤冷哼一声,“我与云琴真心相爱,有何见不得人的?”你挑战旧封建的勇气可加,但别把我凑进去啊!赵云琴在心里哀号。“你……”赵匡胤说不过赵倾贤,于是把矛头对准了赵云琴,“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这……”赵云琴进退两难,踌躇之间,赵倾贤已替他回答,“这当然是真的。”“荒唐,太荒唐了。”极近的距离,赵云琴可以看到他脸部肌肉都才颤抖,“云琴,你一直都很懂事,你应该也知道兄弟间决不可以有爱情这种东西存在。”“我知道,可是……”话未尽,赵倾贤清冷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为何爱只能存在于男女之间,为何兄弟之间就不可以?这是谁定的?”赵倾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成功地看到他脸色由白转青。“你也差不多了吧?”赵云琴适时地拉拉他的衣服。皇帝再受打击恐怕就要心脏病突发了,这可不是说着好玩的。历史上宋太祖在位有十六年,现在还是乾德十三年,若他现在就被气死了,他可承担不起擅改历史的罪名。赵倾贤果然闭上了嘴,赵云琴暗自松口气,“父皇,其实,我觉得兄弟之爱之所以天理不容,无非就是受古贤的影响。人非圣贤,人的一生并非是由他们决定的,我们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何必被他人的思想而束缚,这是很可悲的。”对待这种问题,硬碰硬是不行的。众人诧异的目光投向他,其中搀杂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我想只要是真爱,就可以被原谅。”赵云琴露出一个深远的笑容。贝多芬曾说过,“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毕竟,人的命运应当由自己掌握,不能被他人的思想束缚。赵匡胤一时语塞,愤然甩袖,“总之这种事情我决不允许。”气氛瞬间凝固。事情越闹越僵啊!赵云琴叹息,果然几千年的文化习惯不是仅凭他几句话就改变的了的。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香染不能每天上网的,更新慢了点还请原谅! 第四十章 倒霉 唉,天气真好!赵云琴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头痛地揉揉额角。“如果,我坚持呢?”赵倾贤漂亮的薄唇挑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皇上,您是否觉得凭手中的权利就可以轻言一个人的生死?皇上,凭我的能力,相信对抗您的力量还是有的。但我不想与您为敌,我对您的东西也不感兴趣。我只要赵云琴。”威胁,绝对是威胁!赵匡胤盯着他,一言不发。嘴唇微微颤了一下。“您真的喜欢九皇子?”刘元义浓眉深皱,“这等事根本无法为人所接受,您真的想清楚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即使他历尽沧桑,也难看懂了。“那是自然。”赵倾贤不假思索道,眼神少有的坚定。不知什么时候,感情就已变质。或许是第一次相见,或许是那日的登门造访,或许是当他对他展露出第一抹笑容。记不得了,而发觉时,心里早已没有容得下他人的位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异母弟弟产生这样的感情。原来,爱上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原本不相信爱的他,竟会产生爱这种感情。发觉时,却并觉得害怕,只是有些诧异罢了。爱了就是爱了,有什么办法。他无法轻易割舍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那么,只有尽力追寻。而追寻,又何尝容易?谁会接受一个与自己拥有同样血缘的人?本决定将它深埋于心,而亲眼看到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才明白,这份禁忌之爱一旦产生,就无法掩埋。妄想用时间将它冲淡,却是将他心中最后一层保护膜给击碎。再次见到他时,心中难掩的兴奋与激动。原本只是想问候一声,而身体接触到那具渴望已久的身体,仍克制不住地将他占为己有。如何评论这断禁忌之爱,只能说,是老天刻意的捉弄吧!刘元义又看了看赵云琴,惋惜道:“九皇子啊,小女已经喜欢你很久了。”赵云琴怔了一下,望向一直莫不做声的刘盈,只见她早已双眼红肿了,停顿一会,又望向蓝雨,她脸色苍白,仿佛魂不守舍般。“对不起……”他明明不想让任何人伤心的,却总是在无意中伤害了很多人。“云琴,为什么?你告诉我啊……”蓝雨蓦地抓住他的手臂,眼泪又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赵云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苦笑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谁叫我身边那个疯子偏偏是我哥。“好了,不要哭了。”赵云琴无奈道,帮她擦去眼泪。真是,怎么古代的女人都那么喜欢哭呢,他七岁的时候就不哭了。蓝雨已经泣不成声。唉,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走吧!”赵云琴在心里叹息着,转身便要离去。“云琴,那么快就要走了吗?”说话的人是赵云成。脚步停顿了一下,赵云琴沉默了一会,“你们……还是当我一年前就死了吧!”这样,或许会好些。临走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云琴,冷么?”赵倾贤发觉他似乎在发抖,自动抱紧他,“冷就不要穿这么少啊,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嗯……”赵云琴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模糊地应了一声。“这样……真的好么?”怀中传来云琴飘渺的声音,让赵倾贤愣了一下。被太多人爱,也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没什么。”赵云琴深深吸了一口深秋的空气,空气中隐隐传来桂花的香气,“倾贤,你还有事要做吧,我们就在此分开。”“分开?”赵倾贤的脸一沉。见他阴沉的脸色,赵云琴知道他又理解错了,“只是暂时的而已。现在我心里很乱,需要静一静。”事情好象越来越偏离原先的轨道了。他明明是想回去的,但现在,他只能想,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老天明显就是故意把他绑在这里的。赵倾贤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不放心地说道:“云琴,现在江湖上发生了很多事,江湖中人无故失踪,门派一夜间被灭……现在,我很不放心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好了,我知道了。”倾贤还是那么罗嗦,赵云琴无奈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赵倾贤仿佛是被他的笑容迷惑了一般,怔怔地看着他,清冷的黑眸透着一股奇异的热量,“云琴,你不要笑。你的笑容很容易迷惑人心的。”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是么?”赵云琴连忙收敛笑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来不及了。”赵倾贤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双唇压下,成功地夺取他的气息。站在房门前,赵云琴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进门果然看到阿影黑着一张脸坐在他房里。赵云琴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悲哀。刚解决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即使他的智商比爱因斯坦高两倍,面对这种事情也不得不头痛。“你终于知道回来了?”慕容影盯着他,语气清冷得让人浑身发寒。赵云琴故意忽略身上生起的寒意,干笑一声:“只是出去看看而已,你用不着这么担心。”生气时的阿影很恐怖!“过来。”慕容影抬了抬眼睛。云琴这种畏惧的表情让他很不爽。他要干吗?该不是要把他分尸吧?赵云琴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走过去。老天保佑啊!!!看着他那么慢吞吞的动作,慕容影的脸色更加阴沉。走过去,抱起他望床上一扔,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压在身下。“说,到哪里去了?”这语气分明是在审问犯人!赵云琴皱眉,“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会,你干吗老是生气嘛?”被压得难受,他恼怒地扭动着身体,可就是敌不过他的力气。“我不是不允许你出去的吗?你怎么不听我话?”慕容影阴沉的声音竟然起了一丝波澜。天知道他回来没见到云琴急得都快疯了,而这家伙居然还质问他为何生气,是不是他太宠着他了?“我一个人好无聊,你又不来陪我,我呆在这里很没意思啊!”赵云琴怒瞪着他。阿影实在太不可理喻了。“我是在保护你啊!你知不知道现在江湖上很乱,落云谷东山再起,而且实力不可估量。而最近江湖黑白两道上的人又无故失踪,而失踪的偏偏都是实力很强的人。我担心,我担心你也会从我身边消失,我……”慕容影咬了咬嘴唇,看着他,目光中充满爱怜,“你到底明不明白?”赵云琴微张着嘴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一阵内疚,“对不起……”他又让他担心了吗?“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慕容影挑起眉,很清楚地告诉他他很不满意。“那你还要什么?”赵云琴哼了一声,“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但阿影你也有不对啊,谁让你不跟我说明情况,这样我就不会瞒着你出门了,怎么说也是你不对在先,我肯说一句‘对不起’已经很不错了。”论辩论他可是很在行。毕竟几年律师不是摆着看的。“你居然敢反驳我?”慕容影低下头,眼中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云琴啊,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很诱惑人啊。”“你……”赵云琴一时愣住,他是在逗他生气吗?“可恶,你给我滚远点。”赵云琴努力挣扎着,企图摆脱他的控制,但总是事与愿违。让他禁不住后悔当初学的怎么是医术而不是武功……“琴儿啊,你明不明白,你这样动,很容易引起我的欲望的?”慕容影笑了,笑容很邪恶。赵云琴寒毛倒竖,“喂,你离我远点。”慕容影捉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声音柔柔地说道:“我等你等了那么长时间。你看,天都黑了呢,你是不是该奖励我呢?”“又不是我叫你等我的。”赵云琴拼死抗争。心中哀号——老天啊,我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四十一章 师兄 花瑛岚果然很守时,在离开五天之后回来了。但从他眉间的阴云看,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十五年前,独孤碧身中寒毒,理应在三天之内就死了,为何会到现在还活着。“花瑛岚脸色极其难看。“身中寒毒?”慕容影愣了一下,“什么寒毒?”花瑛岚抬起忧郁的脸,沉声道:“此毒产于苗疆一种极其独特的蝎子。这种蝎子很罕见,而且栖生之地凭人的能力很难到达。性寒。服食者会在三日之内血液凝固而死。而且没有方法医治。”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查证过,独孤碧的的确确中了寒毒,生存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十五年是怎么过来的?”“难道说现在落云谷谷主并非独孤碧。是有人冒名顶替?”慕容影沉吟一声,皱眉问道。这种毒他也听说过,中了此毒的人根本不可能有生存的机会。花瑛岚摇头叹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落云谷谷主确实是独孤碧本人。”他也奇怪,如果独孤碧还是个正常人的话,他就应该在棺材里躺了十五年。在一旁听着的赵云琴若有所思,踌躇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们说的,是不是冰蝎?”“你知道?”两人的眼睛迅速扫向他。“呃……”赵云琴被他们看得有写些尴尬,干笑一声,说道,“冰蝎之毒,虽无法根除,但可以压制。我曾在师父的医书上看到过,若想压制住冰蝎之毒,必须每月活饮男子之血,以阳抗阴,如果间断,则会凝血而亡。”“活饮人血?”两人顿时打了个寒战。赵云琴顿时想到江湖上有很多人失踪,顿时脸色变的很难看,“难道江湖上失踪的人,都被……”吸血而亡了?那么千凝他……心顿时因恐惧而颤抖起来。“云琴,不要想太多。”花瑛岚及时出声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靖千凝不会有事的。”“是啊,他不会有事的。”赵云琴极力抚平的不安,喃喃道。慕容影看着紧张的赵云琴,眉头微蹙。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琴儿“死”时,靖千凝那句话他还记忆犹新。他会恐惧,失去的痛苦会让他恐惧。他并非表面那么强,其实,只要一点伤害,他就会崩溃。慕容影咬了咬唇,眼睛望向远方。靖千凝,他不希望看到他。却不希望他死。在那段崎岖的路上,是他陪他走过来的。他们之间,亦敌亦友。“禀宫主,落云谷与醉红颜最后一战是在飞天崖。之后红颜阁阁主就失去踪迹。”碧血宫四大护法之一的夜恭声禀报着。“飞天崖?”花瑛岚沉吟一声,“还有什么线索么?”“没有。”落云谷办事干净利落,从不留下任何线索,他们能查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你下去吧!”慕容影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待他离开后,慕容影扬眼看着花瑛岚,“你怎么看?”花瑛岚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他若不是被落云谷捉了去,就是跳下了飞天崖。”不管哪条都是死路一条,最后一句自动消音,“一切都看他自己的抉择。”“我想,千凝一定是跳下去了。”赵云琴的声音难掩的悲哀,“像千凝那么高傲的人,如何会甘心被人俘获,他宁死都不会的。”两人都沉默了。飞天崖深达百丈,人跳下去了如何能活命?那么,千凝死定了……心里顿时好悲哀。“笃笃。”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什么事?”花瑛岚皱眉,冷冷道。他不是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的么?门外的小二被花瑛岚冰冷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楼、楼下有位公子想、想见花公子。”天,这位公子看上去很好说话,怎么会那么恐怖?“知道了。”花瑛岚暗自思索一阵,心下了然几分,转头对赵云琴温柔一笑,“云琴,你要找的人来了。”“我要找的人?”赵云琴莫名,疑惑地看着他。“下去就知道了。”花瑛岚笑了一下,牵起他的手往楼下走去。慕容影脸上刹时阴郁起来,却很好地控制住,没有发作出来。这位花瑛岚所说的云琴要找的人,此刻就坐在二楼靠窗的桌旁,手中捧着一倍香茶,望着窗外,眉间带着淡淡的愁色。花瑛岚一看到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情所困的人啊!“擎音,你找我?”花瑛岚笑了笑。穆擎音一听到他的声音,反射性地跳了起来,“师,师叔?”穆擎音?!赵云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穆擎音?你就是穆擎音?”穆擎音看到面前绝美的男子,怔了一下,片刻又恢复过来,“阁下是……”他不记得他认识他啊!赵云琴抓起他的手,激动地说道:“师兄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任务终于快要完成了!师兄??穆擎音疑惑地看着他。师父何时又收徒弟了?“不用怀疑了,他是你师弟。”花瑛岚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个徒弟他已经手了一年多了。”燕老这人做事向来不负责任,这让人很头疼。“是吗?”穆擎音嘴角有些僵硬。师父这人也真是,徒弟都收了一年,居然都不告诉他,害他何时多了这么个师弟都不知道,“师弟大名?”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师弟凭空冒出来,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赵云琴。”赵云琴一扫先前的悲哀,笑容很灿烂,“现在我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师父那家伙也真是的。送信这种事他怎么不自己去?交代了一大堆任务还把我一个人仍在山上,丢一千多本医书让我背。真是太不厚道了。”现在回响起自己苦不堪言的一年,还是觉得忿忿不平。要知道那个时候他的毒才刚解,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那个可恶的师父居然一声不吭的溜走了,还美其名曰“历练”,他鄙视他。穆擎音听着他悲愤的数落,不由笑了起来:“师父就是那么一个人,我修炼的时候比你还惨呢!”回想起自己被师父整得体无完肤,真是比他这个师弟还悲惨呢!真在某处欣赏风景的燕笑笛忽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抚了抚身上突起的寒意喃喃自语,“明天该加衣服了……”———————————————————————————————————最近书评好少…… 第四十二章 愧疚 看完信,穆擎音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赵云琴好奇地凑上去,“师兄啊,上面写了什么?”“没什么。”穆擎音的脸出奇地红了一下,让赵云琴更加好奇。师父真是多事!穆擎音使劲攥着手里的信,强笑道:“我先出去一下。”语毕竟然一溜烟地跑了。赵云琴疑惑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嘀咕道:“干什么那么神秘?”谁知这句话竟引来花瑛岚大笑,“我说云琴啊,擎音他年纪也不小了。”哎呦,他肚子好痛。赵云琴更加疑惑,“这更那封信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师傅逼他成亲?”花营岚有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才道:“云琴啊,难得你也有敏锐的一天啊!”赵云琴一愣,然后气得大吼,“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以前很迟钝吗?”这话乍听之下像是赞扬,实则是在贬低他。花瑛岚无辜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别冤枉我。”云琴还不是普通地后知后觉!“可恶!”赵云琴哼了一声,决定不再跟他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下去,“师父要逼亲吗?”师父应该没那么封建吧!花瑛岚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吗?”赵云琴冥思苦想,挫败地摇头,“不知道。”花瑛岚笑了一下,笑容很无奈,“擎音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人,等了她两年,但她无法接受他。”他叹息道,“而且这小子很死心眼,说要等她一辈子,若她不肯接受他,他就终身不娶。”“唉?”赵云琴呆楞一下,“那个‘她’是什么人?”竟能让穆擎音为其痴狂到这种程度。“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啊……”花瑛岚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惋惜道,“她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子。虽拥有‘乐仙’这个称号,却只是与孤独相伴罢了。”他回过头,朝赵云琴微微一笑。“柳醉荫?”慕容影愣了一下,眼眸深处泛起奇异的波澜。花瑛岚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赵云琴担忧地问。“……没事。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慕容影有些感慨地叹息着。一转眼,十年过去了……“醉荫曾经有个很爱的人。但那人却负了他。”花瑛岚微低着头,“那个时候,她哭着说她永远都不相信爱情。”才十八岁的年纪,就尝到了爱情背叛的滋味。慕容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花瑛岚微微皱起眉头,“穆擎音的感情怕是永远得不到回报了。”“不会的。”赵云琴一口否决,“若爱是真心的,那就会得到回报。”爸妈也是用爱融化他心中的寒冰的,让他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爱。“云琴?”花瑛岚着实愣了一下,“你真的相信?”“当然。”赵云琴白了他一眼,信誓旦旦地说,“有人曾跟我说,只要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才会活得快乐。所以我相信世界上有爱。”那自己的感情是否也能得到回报?花瑛岚看着赵云琴,朦胧地想。“云琴,陪我一下。”慕容影脸色很差,一把拉过赵云琴就离开了客栈。花瑛岚愣了一下,苦笑,阵阵酸痛在心中蔓延。慕容影一直拉着他,走街穿巷,一路上引起很多人侧目,让赵云琴尴尬不已,慕容影直到把他拉到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才放开他。赵云琴松了口气,刚要开口问他,却见他一转身便将他抱住。“琴儿……”他抱得很用力,勒得赵云琴喘不过气来。“嗯……”赵云琴难过得呻吟一声,听到慕容影艰涩的声音,担心地问,“阿影,你没事吧?”“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慕容影将脸靠在赵云琴的肩上,身体微微颤抖着。“阿影你到底怎么了啊?”赵云琴心急火燎,忽然感到肩头一阵湿凉,他瞬间愣住。阿影……哭了?!“是我不好……”慕容影的声音有些哽咽,让赵云琴心头一痛,他反抱住慕容影轻颤的身体,柔声道:“不要紧的,把痛苦都说出来,我会帮你分担,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沉默半晌,慕容影才道:“柳醉荫的心……是我伤的。”若不是他少年莽撞,也不会惹下这样的事。赵云琴怔了一下,心中像被塞了棉花一样难受。“柳醉荫很爱很爱的那个人,是我师父……”慕容影终于抬起头,细细地抚摸着赵云琴漂亮的头发,“可是却被我赶走了。”慕容影轻轻叹息着。“她那时只有十八岁,只比我大了四岁。”抱着赵云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几分,轻嗅着他身上醉人的幽香,原本痛苦的心一分分平静下来,“我伤他们伤得很深。不论是我师父,还是柳醉荫。我原本以为,我走后,师父就会去找柳醉荫的,但他却放弃了她。”赵云琴温柔地安慰道:“这不怪你啊!阿影你不要这么难过。”“真的不怪我吗?毕竟,这错是我铸成的……”慕容影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心安。“不要紧的。”赵云琴轻笑,“你师父不是没有怪过你吗?而且你也愧疚过了,心痛过了,这就够了。”“真的可以吗?”慕容影有些不相信地问。阿影倔强起来真的像个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若总是抓住过去不放,会失去更多。人要乐观些才快乐嘛!你看你多幸福,难过的时候还有我陪着。啧,我以前就算死了也没人为我哭。”哎,不知怎么又想到那段痛苦的回忆……“琴儿,我不会再让你难过。”慕容影柔抚着他的脸,笑了起来。阿影笑起来真好看。这种妖柔的容貌配上一个温柔的笑容简直美若天人……“阿影,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赵与琴细细打量他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慕容影看着他笑,虽然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但还是很不爽,故意压低声音,“你在笑什么?”赵云琴努力止住笑声,抬眼看到慕容影有些阴沉的脸,连忙说道:“阿影你不要生气啊,我笑是因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阿影你长得实在……偏中性……”说他长得如女人般阴柔估计他会生气。谁知慕容影勾唇一笑,笑容很邪气,“我的琴儿啊,我长得再美也没你美啊!让人恨不得吃了你!”最后那句话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环在自己腰侧的手再次收紧,痛得赵云琴痛呼着哀求:“阿影你轻一点,我腰都快断了。”靠,阿影他没事那么用力干吗?等看到怀中人痛得龇牙咧嘴才放松了些力道,慕容影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他,“你如果再敢说那种类似的话,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不说了。”赵云琴无辜地道,“明明是你叫我说的,我只是据实以告……”阿影太不可理喻了!!“你还嘴硬?”湿热的气息喷到赵云琴的脸上,让他不安地想要逃离。慕容影还是轻轻松松地制服了他,亲吻着他柔软的唇,感受着他的甜美,忽然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他,世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东西了……不知何时对他产生这般依恋,连自己都惊讶,惟一知道的,他就是自己最爱的人,今生今世,绝不能没有他。“你们……”旁边有人很煞风景地出声打断,破坏了这美妙的时刻…… 第四十三章 遭遇 慕容影看着眼前的人,眉梢微微上挑,“真是好久不见了!”出现得很不是时候。赵云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脸若红霞。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那人盯着赵云琴看了好半晌,才惊叫起来:“赵云琴,你、你不是……”死了吗?“小汐,好久不见了。”赵云琴干笑。可恶,竟然被他看到这种……容汐嘴角抽搐了两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几遍,最终停留在慕容影放在赵云琴腰间的那只手上,“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他着实吓了一大跳,第一次看到,居然没有恶心的感觉。“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慕容影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以前只是怀疑,现在是肯定。”容汐笑了笑,然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说,你们要做也要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嘛!这里很不安全的。”“容汐!”赵云琴怒瞪着他,脸却红了起来。他没脸做人了!!“容汐说得没错,那云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继续吧!”慕容影看了一眼容汐,低头轻吻了一下赵云琴的额头。“你不要开玩笑了。”赵云琴咬牙切齿道,“阿影你有的时候真可恶得让我忍不住想宰了你。”慕容影无所谓地笑着,“反正是死在你手上,而且还有你陪着我,我没什么损失。”只要云琴在他身边,死不死都无所谓。容汐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调情,忽然有种无奈的感觉,他强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问道:“赵云琴,你不是一年前就死了?到底怎么回事?”赵云琴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死了?现在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当然就说明我没死了,真是个愚木脑袋。”刚才居然那样说他,看他不好好损他一番。“我……”容汐词穷,愣了半晌,才道,“早知你没死,我就不必自责了一年。”当初的错是因他而生,没有做好一个侍卫的本分,害他遭歹人毒手。“算了,那种事不用再提。”赵云琴不想在提起这种另人不快的事情,转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碰巧吧!”容汐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翻白眼,“我迷路了,碰巧听到有说话声,就循声而来,结果就看到你们在这里……”后面那两个字他自动消音。赵云琴大笑出声,“原来小汐你还是个路痴啊!啧啧,还真没想到。”刚才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这回一定要讨回来。容汐忍不住哀叹,早知道就不据实以告了。慕容影看着容汐,由于一会,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师父在他心里,永远是一处伤痛。“师父他一切安好。”容汐无奈地问他,“既然关心他,为何不回去看他。师父一定会很高兴的。”前天,他刚从翠微山回来,师傅告诉他,如果遇到大师兄,告诉他,师父从没有怪罪过他。“师父他说,当年的事不能怪你。他从未怪罪过你,希望你不要自责。”容汐看着慕容影一脸哀伤的表情,认真地说道,“他希望你可以回去。”“我……还有资格回去么?”慕容影哑然失笑。他做了那么多错事,辜负了师父太多太多,已经没有在当他徒弟的资格,就算师父从未怪罪过他,那柳醉荫会吗?穆擎荫会吗?他自己……会吗?赵云琴知道他的悲观思想又冒出来了,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你放不下的只有你自己,若你放下了,有怎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会如何,只要自己决定就好了。纵然你过去罪恶滔天。但过去总是过去。过去的慕容影是过去的,你只要当好现在的你就够了。”“当好现在的我?”慕容影愣住。“就让过去的一切化作泡沫,烟消云散吧!”赵云琴轻声安慰着。“好。”慕容影笑了一下,“只要是云琴你说的,我都答应。”容汐朝天翻了个白眼,“我说,这林子怎么走不出去。我已经走回原地好几遍了。”他向四周看了看,无奈地向他们求救。赵云琴抬头看了天空一眼,“现在是未时,我们只要向着太阳走应该没错。”然而树木茂密,根本看不到太阳。他又想了想,纵身一跃,转瞬间跃上树顶。这是……赵云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头一晕从树上载了下来。慕容影伸手接住赵云琴的身体,看到他惊愣的表情,心头生起一丝不安,“琴儿,怎么了?”“阿影,这回有麻烦了。”赵云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我们应该进林子没多远的,这里竟然……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森林。”简直可以与亚马逊相媲美了。慕容影心头一凛,眼神变得阴沉可怕,“幻术。”“幻术?”赵云琴和容汐不解地看着他。“幻术,巫术的分支,流传自南冥,可以迷惑人的心神,使其产生幻觉。”慕容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望了一眼四周,沉声道,“我们四周的景物无时无刻不在变换,所以即使在路上做了记号也无用。”“有什么破解方法吗?”赵云琴急急地问。难道真要死在这里?察觉云琴心中的不安,慕容影温和地笑了一下,“不要紧的,就算死了,我也会陪着你。”已经许下同生共死,生死都会在一起。“嗯。”心中的不安奇异地消失,赵云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只要有阿影陪在身边,一切都不再可怕。“在这里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容汐向前走了几步,说道,“还是依情况而定。”如果天要亡我,那也没办法。容汐轻叹一声。“那我们就来一次丛林探险吧!”赵云琴欢呼一声,拉着慕容影和容汐,随便选了条路就走。真拿他没办法!被赵云琴拉着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虽然前世学过丛林急救 但这里情况不同,不得不慎重行事。“记住,森林里毒物众多,不要随便乱碰。”赵云琴踢开一根挡在自己面前的木头,对身后两人叮嘱道。“这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容汐翻翻眼睛,“与其照顾我们,还不如照顾好你自己。”这家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那个。赵云琴皱了下眉头,用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和你们同,我的血可以抗毒,但你们不行。尤其是你,容汐,阿影体内有我的血,勉强可以抵抗些毒,但你随时可能一命呜呼。我虽是医仙嫡传弟子,但现在身上没有足够的药材,不知能不能救你们的命。总之,还是小心点好。”他轻轻叹息着,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两只小瓶,“这是雄黄,一般的毒物都怕它,你们都带上。”被赵云琴的一番话说地呆楞了好一阵的容汐呐呐地看着他,“你是医仙的弟子?”“是啊,怎么了?”赵云琴疑惑地看着他。“没事。总之你在身边会放心一点。”容汐忽然露出一丝笑容,接过那只装了硫磺的小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大难都不死,这回他应该能化险为夷的。慕容影看着手中的瓶子,淡然一笑。接下来的路很难走,那条满是荆棘的路,看得人头疼。容汐在前方开路,青虹剑的青光一闪,荆棘丛纷纷断裂,从伤口处流下血红的汁液,看得人胆战心惊。赵云琴心中隐隐不安,这种品种的荆棘在医书中从未见过,实在太诡异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他忙喝住容汐,抓过他的手,在他手掌处看到一点红痕。完了,中毒了!“忍一下。”赵云琴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在容汐的手掌处划了一刀。“你干什么?”容汐闷哼一声,正欲发作,震惊地看到自己的手掌涌出绿色的血液,差点没下昏过去。赵云琴示意容汐坐下,在针盒中取出银针,扎在他手臂的大穴上,喂他吃下一颗药丸,没好气地说:“要你不要乱动,现在遭报应了吧!”要不是他发得早,容汐就与阎王想会去了。“我……”容汐语塞,忽然胸口气血翻涌,顿时喉中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暂时没事了。切记不可运气,我只是压制住了毒性,否则毒会沿着你的血脉攻入心脏,到时神仙也救不你。”赵云琴轻叹道,“如果真可以走出去,我会请师父医好你。”慕容影在一旁看着,微微一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赵云琴想了想,用手指蘸了点荆棘的汁液,放入口中尝了尝,顿时心发怒放,“哇,好好吃。”清甜可口,简直是人间美味。身后两人顿时愣住。“解渴很不错。”赵云琴兴高采烈地采了一大把,像吃西瓜一样吃了起来,还边吃边赞,“如果它没毒,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啧啧,实在太好吃了。身后两人满脸黑线。赵云琴很快将那些有毒的荆棘消灭光,满足地叹了口气,“吃暴了!”“既然吃完了我们就走吧。”容汐揉揉有些僵硬的脸。什么人啊,把毒当饭吃……这回是赵云琴在前面开路,他对身后两人实在放心不下,“要好好跟着我。”一路上,赵云琴收集了不少没见过的植物,为了了解毒性亲身试吃了一下,可惜没什么反应,毒性较强的也就疼痛一会就过去了。不过不得不承认,毒性越强的味道越好。所以赵云琴特地挑些剧毒无比的植物吃。赵云亲是吃饱了,身后两人可是饿得慌。连慕容影也忍不住求饶,“云琴,我饿了。”赵云琴回过神来,光顾着自己吃,把身后那两人给忘了,“啊,你们还没吃饭。”他向四周看了看,挑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赵云琴转身欲走,却被慕容影拉住,“这里的空间被幻术师控制,我们一分开恐怕永远见不到了。”在这种地方与云琴分散,他怕自己会发疯。赵云琴愣了一下,点头答应。确实,在这里,最好不要一个人行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的森林往往是最恐怖的。毒物横行,瘴气弥漫。一不小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赵云琴抓了几只野兔,三人围在篝火旁烤起火来。烧烤这种事赵云琴最擅长,自然由他来担当。他用几根树枝做成一个烧烤架,支在火上,火焰正上方悬着一只被清理干净的野兔,火舌舔着它的身体,渐渐的,一阵阵烤香飘来。“云琴,你很能干。”容汐不得不佩服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没有王室的架势,对朋友两肋插刀,连做饭都那么在行,与他比起来,自己简直一无是处。“没什么。”赵云琴看着兔肉上渗出油脂,在火上发出“哧哧”的声响,微微一笑。慕容影看着赵云琴淡淡的笑容,眼神复杂而温柔,“云琴,你和以前很不一样。”“嗯?”赵云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二十岁的时候,见过你。”慕容影仰头看着被树叶遮蔽的天空,脸上带着回忆的朦胧,“那时,我夜闯皇宫,原本是想去刺杀皇帝的,结果被发现,慌忙之下逃进翠玉园。在那里,我遇到你姐姐。”他看着他,黑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姐姐?”赵云琴愣然。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把过去的记忆藏得很深,他才没有看到。“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同样是绝色。她救了我,并把我藏在她的翠玉园,每天照顾我……”慕容影凄然一笑,“后来却被你父皇逼死了。”没有凭自己的力量就她,那是他一生的遗憾。“你很喜欢她?”赵云琴轻轻地问。心中的感觉有点酸。“曾经是。”慕容影笑了一下,云琴吃醋的表情他还没见过,“现在只喜欢你。”赵云琴脸红了一下。“我只见过你一面。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沉默寡言,不喜不怒,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跟现在的你截然不同。”慕容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吗?”赵云琴看着他,眼神很狡猾,“如果我说我不是赵云琴你信不信?”慕容影沉吟了一下,“信。”“为什么?”赵云琴怔了怔,脱口问。“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慕容影绾了绾发丝,对他眨眨眼。“你……”赵云琴正欲发作,忽然嗅到一阵焦糊味,顿时哀号,“我的烤兔!”在一旁看好戏的两人终于耐不住放声大笑。恐怖的夜,此时却变得非常温馨。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哦后后后后,香染会让众小攻和平相处的,各位放心!如果他们不听偶的话,偶就把小云要回去~~~~~~ 第四十四章 噩梦 好黑……我一个人奔跑着,漫无目的地奔跑……周围,是无止境的黑暗。习惯了光明,再次堕入黑暗的深渊感到无所适从。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楚云,喜欢黑暗,喜欢寒冷,妄图用冷漠保护脆弱的自己。现在,我已不是过去那个冷漠孤僻的孩子,早已不是……那么,为何还有这些黑暗?“你忘了么,这里就是你的心啊!”黑暗的世界忽然传来一个稚嫩柔软的声音。我惊恐地张望着,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你是谁?”“你已经忘了我么?”那个声音很失落,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我是楚云啊!”我的前方忽然亮起一道白光,在这个完全黑暗的世界显得极其耀眼,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的身影在白光中出现。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那个孩子的脸……是小时侯的我。“你现在很幸福啊,有那么多人爱着你。”她纯真地笑着,而我却清楚地看到她眼眸深处的阴冷。我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她,冷冷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女孩看着我,笑得很开心,“这里是我们心中最纯净的一块,完全的黑色,没有任何杂质的黑色。你看,多美……”说着说着,她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稚气的笑声回荡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怪异非常。“你到底是谁?”我心里有些不安。“我就是你啊。”她一蹦一跳地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继续笑着,“我们是一体的啊。”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大吼:“不,你不是我,你到底是谁?”相貌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笑声顿止,她冷漠地看着我,粉嫩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你十七年前就把我禁锢在这里,禁锢在这个完全黑暗的世界。你自以为自己完全摆脱过去的阴影,其实你只是用乐观的伪装蒙骗自己罢了。”“骗人,你骗人。”我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而她的笑声仿佛能穿透我的心一般,狠狠撞击着我的心。“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就是你的心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她伸出冰冷的手,触摸我的脸,“为什么要伪装自己?你原本就没那么快乐的,为什么要装?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爱?你原本就属于黑暗,属于冷漠……”“你给我滚开。”我挥开她的手,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微扬了一下眼睛,得意地笑了起来,“告诉你吧,不管是慕容影,靖千凝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最终的结果只有死,他们会死得很惨,在地狱会饱受狱火的折磨,永生永世……”她狂笑着消失了。“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事的……”我扑过去想抓住那个小小的身体,身体却仿佛堕如深渊,直直地坠了下去……“不会的……”赵云琴惊叫一声醒来了。他怔怔地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树林,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琴儿,怎么了?”耳畔是慕容影担心的询问,“怎么哭了呢?”手温柔地抚去他脸上的泪水。“阿影……”赵云琴紧紧抱住他,像是怕失去他一般,紧紧抱住,“阿影,我做噩梦了。”好可怕……“没事了,你心痛我的心也会痛的。”慕容影轻抚着他的头发,温柔地安慰他。“阿影,不要离开我。”一想到那句如同咒语般的话,赵云琴就感到浑身冰冷。慕容影怔了一下,笑道:“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们说好要同生共死的。”他伸手拖起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就算你求我都……嗯……”慕容影震惊地品味着云琴主动伸入他口中的嫩舌,有史以来云琴主动还是第一次。赵云琴有些羞涩地看着他,“你赚了,我主动还是第一次呢。”可恶,还盯着他看……慕容影嗤笑,“云琴啊,你是不是故意挑逗我?”“我才没有。”难得主动一次,他什么态度啊!!!慕容影按耐住身体的躁动,紧拥住他的身体来了一轮更深沉的吻。“唔……”赵云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慕容影身体一紧,一翻身将赵云琴压在身下,唇舌向他细致的颈滑去,一只手已解开他身上的衣服。赵云琴扭动了一下身体,脸若红云,“喂,阿影,在这里不可以。”容汐还在旁边呢!“他不会来干涉我们的。”慕容影扯去他身上最后一块掩体的衣服,手已迫不及待地探向他下身。“唔……阿别……嗯……”赵云琴头一次痛恨这副身体那么敏感。顺利进入他的身体,慕容影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温柔地问:“琴儿,痛不痛?”“还好……”赵云琴用手捂着发烫的脸,轻声说道。“那我们开始吧!”(偶写得快喷鼻血了)容汐早已经醒了,听着那两人旁若无人地做了起来,不由面红耳赤。理说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跑得远远的,但紧记慕容影的话,不敢乱跑,只能在这里装睡。总算熬到天亮,容汐看着那整装待发的两人,一时无语。“小汐你怎么了?”赵云琴担忧地看着容汐略显疲惫的脸色,“昨晚没睡好?”还不是你们害的!容汐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上路,赵云琴依旧挑些毒物充饥,慕容影和容汐只能吃昨晚没吃完的烤兔肉。容汐凝视前方的路半晌,皱眉道:“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什么。”赵云琴往嘴里塞了颗草莓,回头问道。“昨天我无论在森林里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但现在我们走了那么长时间,似乎离原来那个地方越来越远了。”然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似乎很快就会发生什么事。“说的也是……”赵云琴看着头顶遮天的树林,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慕容影脸色凝重,“这或许是幻术师为达某个目的在引导我们。”“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吧……”赵云琴朝他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最终的结果只有死。脑中莫名其妙地蹦出这句话,让赵云琴心中顿时冰冷。这句话以为着什么?这个梦意味着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之后的路没有那么难走,一路上的毒物少了起来,抬头甚至可以看到阳光。而这却让三人的心更加沉重。这意味着什么?那个幕后的人物将要出现。四周静谧得可怕,没有风吹草动,没有鸟啼虫鸣,若不是三人踩在枯叶上的“咔咔”声,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赵云琴有些害怕地抱着慕容影的胳膊,不敢放开一分一毫。容汐笑他太胆小,结果遭来赵云琴一记无情的白眼。走在前面的容汐忽然惊呼一声,“这、这是什么东西?”两人一愣,皆看着那个“东西”,过了许久,赵云琴受不了地说道:“鳄鱼啊,你没见过么?”不过这几条鳄鱼也太大了吧?!赵云琴疑惑的目光在数条鳄鱼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说道:“鳄鱼一般生活在较小的湖泊和沼泽里,属爬行动物。一般说来,我们中原一带的湖泊之中应当没有鳄鱼的,更不用说只那么大个的。”这些鳄鱼比他在动物园里看到的起码大两倍。三人看着这群鳄鱼在湖水中悠然自得,万分为难。这湖方圆不过十来米,却偏偏在三人必经之路上。这明显是这幻术师为了折腾他们故意安排。“我们怎么办,飞过去?”容汐看着那群鳄鱼,挑眉问。“你不怕它在半路上忽然蹦起来把你给吃了啊!”鳄鱼的身体看上去笨拙,然一跃起来也有一丈高,这种未经驯养过的鳄鱼,更加凶残可怖。“你有办法么?”慕容影看了看他,却见他笑得一脸奸诈。“当然。”赵云琴得意洋洋地扬扬手中的烤兔肉,笑道:“我们也只好请鳄鱼老兄休息一会了,毕竟人家在这里等我们等了那么长时间。”“你的肉他们会吃么?”容汐不得不表示怀疑,传言动物的敏觉性可是远远高于人类的。赵云琴自信一笑,“鳄鱼不是人。它们的思考方式很简单,只要闻到食物的气味就会扑过去。看着吧!”话迎刚落,他就将手中抹了他特制的迷药的肉丢了出去。鳄鱼果然是赵云琴说的那样头脑简单。数条庞大的鳄鱼仅为了一块小小的兔肉就相互争博。兔肉上的迷药很快扩散到水中。约莫一盏茶工夫,整个湖泊都安静下来。赵云琴上前查看了一下,仍觉得不放心,于是又在水里撒了三包迷药,然后转过头笑眯眯地说:“我们可以走了。”容汐顿时觉得身体有些发寒。三人恍然之间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凛冽,吹得三人仿佛要冻僵。“冷……”赵云琴一下钻进慕容影怀里,慕容影也将他紧拥着,皱眉道:“来时的路已经没有了,我们现在身处何处也无法得知。”慕容影有护体真气护体,而容汐却无法运用真气,当下冷得瑟瑟发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赵云琴从一只金瓶里倒出一颗青色药丸,让容汐服下,“这药可以暂时抵御寒气,三个时辰之后就会失去效用。”容汐想也不想就将药丸吞下,过了一会,感觉身体微微发热,才道:“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是夏秋交接之景,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冬天了?翻书也没这快吧!“境由心生。”慕容影感到怀中的人儿瑟瑟发抖,更紧地拥住他,“不知他是何目的,不断变换景色扰乱我们的心神。”如此庞大的幻象,可见对方是一个幻术高手。赵云琴心中一阵冰寒,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么?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三人艰难地在冰寒之上行走。好熟悉的寒冷!一股令人恐惧的熟悉感从心中生起,带着狂喜的渴望,仿佛饥渴已久的野兽,瞬间就要吞噬他的心,赵云琴浑身震颤了一下,莫名地烦躁起来。风更猛,几欲将三人吹倒。慕容影死死抓着两人,四顾一圈,将他们拉到一颗巨石后。感到风力小了很多,三人才松了口气。“云琴,你没事吧?”慕容影感到赵云琴脸色苍白,担心地问。赵云琴努力忽视心中怪异的感觉,勉强一笑:“我没事……”“那脸色还那么难看。”慕容影依旧不放心,抱紧他,感觉他的身体冰冷无比,心中一颤,“冷不冷?”“……冷。”接触到温暖,赵云琴才感到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心仿佛也变冷了,“影,我怕……”不知为何有这种颤栗的感觉,熟悉得令他害怕。“这样呢?”慕容影又抱紧了些,却感到他的身体丝毫没有转暖,反而越来越冷,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惧徒然生起。赵云琴僵硬着身子,感觉温暖越来越远,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回事?身体仿佛与温暖绝缘,狂喜地迎接冰冷……这种冰冷,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没用的,放弃吧……”原本空无一物的冰原上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在狂风中有些飘渺。“谁?”慕容影的眼神突然冰冷,他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却惊讶地看到那里站着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呵呵……你不认得我么?”小女孩抬起漂亮精致的小脸,一脸天真地望着他,“我叫楚云,也是另外一个……他。”细小白皙的手指指向震惊地僵坐在那里的赵云琴。慕容影和容汐莫明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赵云琴惊愣地看着那个“自己”,刹时忘记了呼吸。“我是来看你的,云。”楚云眯起眼睛,黑亮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寒光。“滚开,你给我滚开!”赵云琴全身都震颤起来,近乎疯狂地喊着。“你要我滚到哪里呢,云?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有趣的地方,迫不及待地将你带到这里啊。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喜欢冷,我就将这里变得冰冷无比……”小女孩欢喜地说着,黑亮的眼眸闪烁着清亮的光。而赵云琴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恐惧……慕容影莫名地看着那个女孩。他们明明没有相似的地方,却有着相同的气息……楚云慢慢地走过来,风雪擦过他的身体,而她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带着莫名的微笑,继续说着:“这个世界本就是罪恶的,你为何一定要将它想象的那样美好?睁开眼睛,看清吧!所有的一切都像这里一样寒冷。人心原本就是冷的,终有一天他们将遭受覆灭。你这样苦苦追寻,最终什么都不能得到……”“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赵云琴猛得抬起头,瞪着眼前这个女孩,“你什么都不懂,与恶相对的还有善存在……”“真的么?”楚云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冰冷的天地顿时变成漆黑一片,,连慕容影和容汐都被黑暗吞没,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对峙的两人。赵云琴瞬间恐惧起来,“他们呢?你把他们怎么了?”“这里的空间由我控制,即使他们能耐再大也逃脱不了。”楚云淡淡道,“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你到底想怎么样。”赵云琴恼怒地看着她,“为什么总对我纠缠不休?我到底哪惹到你了?”原本遗忘的痛苦全因她而重新浮上新头。楚云抬起纯真的脸,眼眸深处却是彻骨的冰冷,“云,跟我走吧,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跟我走吧……”赵云琴死死地盯着她,冷冷道:“妄想。”ωωωωωω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无所适从,身体仿佛一直在坠落,而四周却是相同的景色,这种没有依靠的恐惧顿时漫遍全身。云琴……慕容影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到赵云琴的影子,顿时不安起来。那个女孩……两人身上虽有相同的气息,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那个女孩太过诡异,如同恶魔一般,仿佛要把云琴拖如地狱……身体忽然被一股力量拖起,轻轻柔柔的,四周忽然亮了起来,温和的光照亮了整个空间。慕容影跌坐在地方,茫然地看着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里与刚才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是个完全苍白的空间,白得毫无生机。不远处忽然闪起一道蓝光,一名青衫女子的身影出现在蓝光之中。慕容影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不用紧张,你可以叫我伏莲。”从面纱后传来清幽的嗓音,竟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慕容影心中的焦躁顿时消失大半。“这里是什么地方。”平静了心情,慕容影开始关注自身的处境。“这里是我创造的空间,不过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伏莲淡淡一笑,看着慕容影,“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等事情解决了,我会送你出去。”慕容影站起身,挑了挑眉,“幻境也是你创造的?”伏莲摇头,“不全是。幻境虽是我创造,但不是由我控制。”“云琴呢?”慕容影皱着眉,他急切想知道云琴的处境,什么幻境先滚一边去。“你现在不能见他。”伏莲摇了摇头,“这是场赌博,外人不能参与。”“赌博?”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慕容影狠狠道,“让我见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陪着他。”伏莲看了他一眼,面纱后传来轻轻的叹息声,“也罢,既然这都是注定的,你看一下也无妨。”长袖一挥原本苍白的空间顿时出现一面巨大的屏幕,而屏幕里的,赫然就是那对峙的两人。 第四十五章 解脱 “云,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世界上更本没有爱这种东西。”纯真的脸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她笑着,漆黑的眼瞳丝毫没有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继续述说着那段痛苦的往事,“从小到大,你在怎样一个环境下长大,楚天煦将你当成延续血脉的工具,而水舞只是将你生了下来,你对她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要说了。”赵云琴大吼着阻止她,死死地捂着耳朵。“为什么不要我说呢?害怕了吗?好不容易忘记了,却又想了起来……”女孩轻笑一声,黑亮的眼眸中尽是深深的讽刺,“何必故作纯真呢?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吗?啧啧,一个四岁的孩子居然就会杀人了……还记得那个男人被你的刀割得满目全非呢,不过他的毅力真的很强,被你割了足足一千四百三十七刀才死呢……”赵云琴恐惧得浑身颤抖着,眼泪无声地落下,染湿了身上的衣服。“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呃,好象是叫你恶魔的孩子,是吧?”她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仿佛想到一件很玩的事情一般,“他临时前是怎么说的?似乎是诅咒吧?‘你会下地狱的,下阿鼻地狱,被厉鬼撕扯,受狱火焚烧,即使魂飞魄散也不能解脱’,呵呵,他当时鲜血淋漓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呢。他是谁来的?好象是你亲伯吧?”那血淋淋的一幕再次浮上脑海,她的亲泊临死前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他,不断翕合的口中喷涌出血水,一直流到她脚下,而她,却是冷漠得看着全身皮翻肉搅的身体,一刀刺入他脖子,亲自断送他的性命。“第二个呢?似乎是个未满周岁的婴儿吧?我还记得那天楚天煦把你关进一个小房子里,里面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只有一个婴儿……”楚云张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赵云琴,笑着说道,“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可惜却成了你的盘中餐。你饿了吃他的肉,渴了喝他的血,这样居然活了一个多月。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被你吃得只剩骨头了。我还记得你是生吃的,一口咬断他的咽喉,然后开始吸血……呵,云,人血很好喝吧,至少它的热的……”“你给我住口,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赵云琴捂着耳朵猛甩着头,仿佛要甩去那恐怖的记忆,而那稚嫩柔软的声音仿佛可以穿透他的身体,直接进入他心中,勾起他最不堪的记忆。“云,或许你不知道吧,你杀的第三个孩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楚天煦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他不想亲自动手就叫自己的女儿来杀,多好的一位父亲啊,居然叫自己的女儿杀自己的儿子。唔,那母子俩似乎都是你杀的,那个母亲临死前还跪在你面前苦苦求你,你想也不想一刀把他们杀了。啧,天底下真是没有比你更残忍的人了。”楚云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赵云琴。“你做过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你认为他还会爱你吗?”“我……”赵云琴绝望地闭上眼睛,许久,他缓缓开口,“我会离开他们……”慕容影难以置信地看着伏莲,“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相信那种事是云琴做的。还有,楚天煦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心头,让他焦躁难安。伏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继续看着幕中的两人,眉间染上了淡淡的哀愁,“慕容影,你要知道,不是没个人都是完美的,尤其是他,他曾经的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从纯真到无情,从无情到有情,其中他失去了很多很多,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慕容影不解地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赵云琴,但又不是赵云琴。”伏莲抚了抚面纱,淡然一笑,“或者说,他过去不是,现在又是了。”“请说清楚一点。”慕容影急急地问。伏莲想了想,摇摇头,“如果我说他前身是个女子,你信不信?”“女子?”慕容影愣住,心中顿时浮现出关于他的一点一滴,眼眸闪烁了一下,“我信。”伏莲诧异地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起来,“他是带着前身的记忆降临在这个时空,一切的事都因他而生,所以,必须由他来解。而我,只是尽力帮助他。”慕容影咬了咬唇,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至少知道了一点,云琴原来是个女子。“那他原来叫什么?”慕容影好奇道。伏莲笑了笑,“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叫颜昭云。虽然身世凄苦了一些,但本性还是很好的。”她说着,眼中又流露出担忧,“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妙啊……”很早以前,幼小的自己还不知道杀人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只要父亲一下命令,她就会去执行。大了之后,才知道,原来父亲只是将她当一个屏除异己工具使用,将她原本纯洁的世界染满血红色。扼杀了她的纯真之后,留下的只有冷漠。没有父女之间的亲情,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现在,他还有什么?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刻意铸起的纯真,依旧掩盖不了罪恶的本质。赵云琴紧紧抱着自己,泪水不间断地淌下,浑身战栗着,任痛苦漫遍全身。“很痛,是不是?为什么要这么逞强?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你这么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谁愿意接受一个满身罪恶的人?云,看清吧。这个世界是何等的虚伪。贪恋美色,贪恋荣华富贵。你身边的那几人亦是如此,你确信他们是用灵魂在爱你么?你确信他们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么?放弃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楚云冷笑着,漆黑的眼瞳透出邪魅的色彩,她走到他面前,蹲下,继续说着,“不能吧!男子之恋会遭世人耻笑,他们没必要为你放弃那么多。”“……”赵云琴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只是茫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痛吗?其实,只要一瞬间就能解脱了……”冰冷的手触碰到他的脸颊,感觉他明显瑟缩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更深,“真的只要一瞬间,一瞬间就好了……”一瞬间?真的只要一瞬间吗?是不是……所有痛苦都不会再有?没有痛苦,没有背叛,什么都没有……赵云琴渐渐放松警惕,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却是一片死寂。楚云眼中顿时亮起狂喜的光,唇角无法抑制地扬了起来,“云,跟我走吧,离开这个世界,你就不痛了。云,跟我走好不好?”“真的、真的不痛了?”赵云琴茫然地看着她,喉中发出一丝细微沙哑的声音。“不痛,真的不会痛。”楚云凑上去,轻搂住他,声音轻柔得仿若恶魔的轻语。身体渐渐被黑暗包围,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冰冷,熟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ωωωωωω“云儿……”慕容影大惊,看着赵云琴被一团黑雾状的东西包裹在内,仿佛有生命一般,不停地在他身上摩挲着。伏莲深皱着眉,低声说道:“如果他无法克服心魔,最终的结果只有灭亡。慕容影,如果他被心魔吞噬,必须由你毁灭他。”慕容影浑身一震,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我杀了他?为什么?”“必须杀了他。”伏莲沉声说道,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我怎么下得了手?我怎么忍心?”慕容影颤抖着,手死死地按着胸口,从那里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战栗,冷汗从颊上划落。云儿,云儿,你怎么了?慕容影看着幕中不断蠕动的黑雾,紧咬着唇。云儿,你忘了么?我们说好要同生共死的。你怎能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即使你有痛苦的过去又如何,杀过人又如何,我也是一样的。云儿,你不是说过么,若一心沉湎于过去的痛苦,那失去的将会更多。你不想失去我,不想失去我们,那么,为何如此轻易地就放手?云儿,你这样轻易离去,我该怎么办?我会痛,很痛很痛。云儿……云儿……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唤他,声音很温柔,很急切,很痛苦……很害怕。赵云琴睁开眼睛,想看清是谁在唤他,然而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浑浊的黑暗,让他顿时恐惧起来。这里是哪里?赵云琴挣扎了一下,身体却仿佛被绳子束缚着一般,动弹不得。黑雾仿佛感受到他的挣扎,顿时聚拢,压向他。窒息的压力袭来,让赵云琴一阵气闷,顿时头晕眼花。云儿……云儿…………跟我走吧,你就不会痛了……顿时想起楚云的那句话,让赵云琴颤抖了一下。跟她走?什么意思?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这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让他感受到难以言语的痛苦绝望。这就是地狱吗?让人窒息的黑暗,这就是阿鼻地狱吗?云儿……赵云琴心中一颤。怎么办?怎么办?他死了阿影也会死的,怎么办?他想要活,回到阿影身边。他要活。可以吗?可以打破吗?这个黑暗的地狱,真的可以打破吗?赵云琴顿时感体内燃起一股热气,瞬间注满身体,束缚着自己身体的黑雾战栗起来。一声巨响过后,世界又恢复平静。一阵裂镜之声响起,顿时吸引了两人注意。只见,黑雾仿佛痛苦地想要挣脱什么,却徒然爆裂。受到重创的黑雾渐渐凝聚,汇集成一个小女孩的样子。楚云咳出一口血,瞪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男子,冷笑道:“云,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你赢了。” 第四十六章 白发 赵云琴喘息着,在这个无从着立的地方只能吃力地站着。他缓解了一下呼吸,说道:“我还有信念。”“信念?”楚云拭去唇边的血迹,讥诮道,“就是你那套所谓的理论么?那只不过是你自我安慰罢了,信念有什么用?现实总是很残酷的。”赵云琴摇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我只是相信我所相信的,即使它将来会改变,我也宁愿相信它。即使我无法战胜命运,我也会试图去改变它。世上本没有不可改变的东西,只看你有没有去做。”楚云怔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以前的确杀过人,却不是以我的意志杀的。而且我信科学,世上一切事物的运转自有它的道理,我的未来还是个未知数,何必过早下结论。”赵云琴叹了口气,“其实仔细想想,之前的恐惧完全没有必要。毕竟这些事已经发生过了,我也无法让它回到原点。我能做的,只要过好现在的生活就好了。”楚云深深地看着他,恶毒地笑着,“没想到你这些年竟然变了那么多,是我太小看你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赵云琴苦笑一声,“我曾想过要自杀,在那种生活里,不如死了比较痛快……后来,后来的后来,我发现世间并非只有爱与恨两样东西,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所以,不奋斗到最后一刻,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他认真地看着她,不仅仅是面对过去,更是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自己从不敢去触碰的那段记忆。“呵,你还是一样的单纯啊!”楚云站起来,冷冷道,“这里的空间由我控制,不管你放不放弃,我不放你出去你永远只能留在这里。”“我会出去的。”赵云琴沉默了一会,断然说道。“哈,你试试看吧……”楚云张狂地大笑,忽然冷哼一声,“不过之前,你必须死。”“什么?”赵云琴悚然一惊,看着楚云一步步逼近,脚却仿佛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你想做什么?”楚云冷冷地看着他,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知道被关在这里十七年的痛苦吗?被关在这个暗得连自己都无法看到的世界,我已经厌倦了。而我只是一抹意识,没有形体。唯一可以让我摆脱黑暗的……就是占有你的身体……”“你……可恶……”赵云琴努力挣扎,却仍旧动弹不得。“不要挣扎了,没用的。”楚云伸出冰冷的手,轻抚着赵云琴的脸,“真是美丽的身体啊。云,你不论是男是女都那么美丽……呵,可惜我没办法占有这具身体了……”她惋惜地轻叹着,手抚上他纤长的颈,“不过,吸了你的精气,我再修炼几十年,照样可以铸成一副身体,这样,我就不必再留在这里,我可以出去,我就可以出去了……”“吸我的精气?”赵云琴皱了皱眉,一种不安从心底生起。“是啊,只要吸干你,我就可以重生了,我就可以重生了!”楚云兴奋地大笑起来,“来吧,云,让我重生吧。为了我,你就牺牲一次吧!呵呵……”“你……嗯……”话未出口,忽然身体一麻,力量仿佛流失了一般,身体顿时虚软。吸食精气,她就会重生,那自己呢?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可以这样,不可以!!伏在身上的楚云忽然浑身一颤,仓皇离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赵云琴感觉自身的束缚消失了,瘫坐在地上,莫名地看了那个疯了一般坐在地方喃喃自语的楚云,却惊讶的发觉她七窍里都流出鲜红的血,然后,她全身的皮肤开始破裂,裂口处流下浓浓的血水,染红了白皙细致的脸,恐怖异常。“你、你做了什么?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楚云伸出滴血的手,颤抖地指着一脸惊愣的赵云琴,“我不会放过你。我要毁去你自傲的容貌,让你永远无法见人……”她猛地扑过去,而身体却化为一潭血水,消失了。“轰”的一声具响,四周的黑暗同镜子一样破碎,露出外边明媚的风景。赵云琴怔了一会,心里奇异地平静下来。这样……就结束了吗?眼前一黑,身体瘫软下去。“云儿……”慕容影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唤了一声。“嗯?”赵云琴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担心的慕容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真是让我担心啊!”慕容影轻抚着他的发,轻叹一声,“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到这里来的,是我不好。”赵云琴愣了一下,笑道:“没事,我还好好的。大家都没事,那就好了。”慕容影轻轻摇头,“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有毁灭才有新生。云儿也毁灭过,现在,他已经新生。“阿影……”赵云琴轻唤了一声,“我累了,想睡一会。”慕容影点头,“睡吧,我会在旁边陪你。”“等一下,他不能睡。”耳畔忽然传来伏莲的声音,慕容影惊愣地回头,看到一脸焦虑的伏莲。“他已经睡了。怎么了?”慕容又有些莫名,不解地问。“心魔留下了诅咒,他这一睡恐怕……”伏莲轻咬着唇,脸色变幻莫测。“什么?”慕容影大惊,摇晃着赵云琴的身体,而他却没有反应,“云儿,醒醒啊!”“糟糕,诅咒已经起效了。”伏莲无奈轻叹一声。昏睡中的赵云琴痛苦地呻吟一声,从发梢开始,漆黑如墨的长发变成雪白。慕容影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两人看着赵云琴的长发变得雪白,却束手无策。银白蔓延到发梢,却仿佛被什么阻止了一般,无法再蔓延下去。慕容影松了口气,心疼地握着一缕白如银雪的发,“云儿……”伏莲微微皱眉,伸出手指轻轻抵在赵云琴的额头上,“诅咒必须被封印,否则……”她咬了咬唇,开始莫念咒语,渐渐地,她的指端聚起一道红芒,待红芒消失,她移开手,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虚晃了一下,却是松了口气。慕容影怔了怔,轻抚了一下赵云琴额上出现的一朵血色莲花,惊讶道:“你是血莲门的人?”伏恋深喘几口气,讶异地看着他,“你知道血莲门?”慕容影沉默了一会,抱起仍处于昏睡中的赵云琴,说道:“血莲门,以术法闻名,盛于南唐,血莲最高术法可以卜知过去未来,却因小人以妖人之称赶尽杀绝,约莫一百年前,血莲门被灭,血莲弟子无一生还。你施加的封印,就是血莲门高级术法封印式。我说的没错吧?”伏莲静静地听着,被青纱遮住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忽然,她苦笑一声,“看来我还是太小看碧血宫的情报了。没错,我就是血莲门第三十八代门主,同时也是最后一代……血莲门很快就会真正地消失了。”伏莲平静的说着,静如湖水的眼中流过一丝悲哀。慕容影轻叹一声,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云琴没事吧?”伏莲点了点头,“没事,我血莲门的封印极难破解,你可以放心。”若不出现变数,诅咒自然可以永久封印。但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告辞了。”伏莲像他点了点头,如出现时一般,蓝光一闪便消失了。慕容影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已是万分疲惫。他席地而坐,让赵云琴靠在自己身上。阳光投射下来,云琴银灿灿的长发有些晃眼。如雪般纯洁的长发,如同他的灵魂一般,纯洁的颜色。他低头细细打量着赵云琴的睡颜。这头银发不仅没有折损他的美丽,更是增添了一种柔弱的美。仿佛脆弱地不堪一击……“师兄?”树林里传来微弱的呼唤声,慕容影抬头,看到容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担忧道,“没事吧?”“没事。”慕容影笑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嗯。”容汐应了一声,眼角却瞥见满头银发的赵云琴,忍不住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头发怎么……”慕容影抱起他,沉声道,“走。” 第四十七章 决策 艳阳高悬,空气中带着些微的凉意。“瑛岚?”柳醉荫无奈地看着阴沉着一张脸的花瑛岚,“你就算着急也没有用,还是慢慢等吧?”两天前赵云琴不知所踪,花瑛岚仿佛疯了一般四处找他,找不到他,竟然将他们两人唤了过来。花瑛岚没有答话,只是默不作声的望着窗外,神色竟然有些凄苦。柳醉荫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头向燕笑笛求助,“燕老!”瑛岚要在这样下去,非患病不可。燕笑笛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纵使我医术再高明也没有办法。”并不是所有的病都可以依靠药物医治。花瑛岚无神的望着熙嚷的街道,但人潮涌动,却没看到自己一只在等的那个人。他走了?!花瑛岚死死地咬着唇,心脏仿佛在抽搐。第一次品尝到痛苦的滋味,那么让人难以承受。只是一次,边让人柔肠寸断。那时,他不该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大街上忽然传来一声马嘶,一匹骏马拖着车厢停在客栈边,车上跳下一名少年,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手掀起车帘,里面钻出一名年轻的男子,手中似乎抱着什么,缓缓走下车。花瑛岚一怔,忽然从窗口跃了下去。慕容影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花瑛岚,脸上难掩的疲惫,“让开。”“放开他。”花瑛岚急急上前,想去触碰日思夜想的赵云琴,却被慕容影避开。 “让我进去。”慕容影不耐地看着他。他此刻已经是疲惫不堪,无力再跟他耗下去。花瑛岚怔了怔,“云琴怎么了?”“进去在说。”慕容影闭了闭眼睛,绕开他进了客栈。燕笑笛和柳醉荫相视一眼,跟着他进了房。盖在赵云琴头上的长袍落下,一头银白的长发披泄下来,掩住他额上那朵血红的莲花。三人愣住,不过两天,他的头发怎会变成这样?“一言难尽。”慕容影有些疲惫地靠着墙,“我们遇上了术法一族——血莲门。”那个女子太过神秘,创造了幻境,却又出手相救。她到底想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血莲门?”花瑛岚沉吟一声,神色恍惚了一下。依稀记得,那个名为伏莲的女子,传说她拥有能与神匹敌的力量,传说她一拂袖就能让天地变色……她是所有术士的目标,亦是所有江湖人的目标,却在十五年前失踪了。房内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寂静一片。赵云琴忽然呻吟一声,长长的睫毛微颤,美目渐渐睁开,他看着眼前几人,仿佛没睡醒般呆楞了好一阵,“师父,你们怎么在这里?”燕笑笛来不及说什么,赶紧上去替他诊脉,忽然脸色微变,伸手撩起他的额前发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怎么了,师父?”赵云琴莫名其妙。燕笑笛叹息,“封印虽然封住了诅咒,但同时一封住了云琴体内一部分经脉,以后恐怕无法学习武功了。”这不得不说是一大憾事,云琴的资质未必比擎音差,也是个习武的料,可惜啊,可惜!“不学就不学嘛,江湖三仙之一燕笑笛是我师父,还怕别人欺负我不成,没什么好难过的。”赵云琴作安慰壮地拍拍师父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你这孩子……”燕笑笛有些苦笑不得。不能练武的又不是他,现在怎么反倒是云琴来安慰他了?“还有,你的头发……”燕笑笛有些担心。他这个徒儿竟是与他一般有一头白发了。“头发?”赵云琴愣了一下,抓起自己的一缕头发,难以置信一般睁大眼睛,“白了?”朝如青丝暮成雪……看到云琴惊诧的表情,慕容影心中一痛,“云琴,是我不好,我……”自责却被赵云琴打断,只见他笑眯眯地说:“不就是白头发么?人早晚都得白发,早白晚白不都一样?”满屋寂静。“我是开玩笑的。”赵云琴干笑一声。他只是觉得气氛太阴沉想缓解一下,他们这是什么表情?花瑛岚无奈道:“只要你安好就好了。”云琴有时真的让人哭笑不得,而他仿佛就是喜欢他这一点,无法自拔。“云琴,今后要小心了。”柳醉荫淡淡一笑,伸出手,手中蜷缩着一团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小白最近呆在我这儿,现在该还给你了。”柳醉荫手中的白色小狐探出脑袋,黑亮的小眼转个不停,忽然嗖地一下跳起,准确地落在赵云琴身上,窝在他怀里。赵云琴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还记得我?也不枉我来人世走一遭啊!”小白仰起小脑袋,不满地瞪着他。啧,他的宠物通人性!“它很乖。”柳醉荫淡淡一笑,目光从赵云琴身上移向慕容影,隐隐有写悲哀。“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什么事?”“请、请问九皇子可在?”门外的人不知为何似乎有些惶恐。九皇子?赵云琴微微皱眉,难道是朝廷的人?“在,有什么事吗?”赵云琴有些疑惑,他们怎知自己在此?“殿下,小人不知殿下在此,如有怠慢,还请殿下原谅。”门外的人声音微颤,忽然扑通一声,那人似乎跪下了,“皇上亲自来迎接殿下,请殿下出来相见。”“皇上?”屋内的人都怔了一下赵云琴沉吟一下,“我去去就回,你们等着。”父皇的情报网果真不是盖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赵云琴忽然发觉一个问题,“我的头发是不是很显眼?”众人一致点头。“瑛岚,你来帮个忙。”赵云琴抓起花瑛岚的手就进了内堂,“瑛岚,想办法把我的头发弄弄黑吧,这样子走出去好奇怪。”花瑛岚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瓶,“试试这个吧,或许有效,不过切记不可沾水,会退色的。”赵云琴点头。轻轻推开门,赵云琴一眼就看见那身着便服的父皇。“儿臣见过父皇。”赵云琴刚要下跪,却被赵匡胤拉了起来。“云琴啊……”赵匡胤无奈地叹息一声,“这些年过得还好么?”再见到这个孩子,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很好。”赵云琴笑了笑,有些感慨道,“那么快就是一年了,那父皇,你呢?”“朝政不顺啊。”他轻轻叹息着,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皱纹越加明显,“烦心的事多了,也就懒的去管那么多了。”赵云琴沉默了一下,问道:“那您为何还要来找我呢?”当他死了不是更好?“只是想来看看你。”赵匡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云琴,回宫吧!”“回宫?”赵云琴愣了一下,“为什么?”他原本就不是狂热于荣华富贵的人,他更向往与平静祥和的生活,只是让人头痛的问题接踵而至,他不得不去面对。“云琴啊,倾贤是你哥哥啊。”赵匡胤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必须离开他。”赵云琴苦笑一声,“并非是我去纠缠他,只是……”他深吸一口气,“只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清楚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不,可以的,云琴,我作为一国之君,必须顾及皇室的颜面,你是我的孩子,听话啊,云琴!”赵匡胤紧紧抓住赵云琴的手臂,激动道。赵云琴被抓得生疼,微微皱眉,“父皇,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止一条,为何一定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没有两全的办法么?”“两全的办法?”赵匡胤失笑,“如果真有,我还来苦苦哀求你做什么?”果然是想象力不够!“父皇,在想想吧!”赵云琴神秘一笑,“我先退下了。”离开房间,赵云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以父皇的聪明,自然可以了解他话中的意思。赵匡胤做在软榻上,眯着眼睛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话,“两全的办法……两全的办法……”忽然,他眼睛一亮,沉声唤道:“来人。”一名侍卫推门而入,“属下在。”乾德十三年,宋太祖做出了一象极为“明智”的抉策。于是宋初的某一时期,男风盛行。 第四十八章 麻烦 解决了一桩让人头痛的事件,另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自江湖上传出——武林大会将于一个月后召开。这不得不说是一条振奋人心的事情,如今江湖上多是血气方刚之人,都有鸿鹄之志,盟主之位亦是所有江湖中人垂涎许久的东西,当然,也有例外……“阿影啊,我们去看吧?”赵云琴兴奋得双目放光。遥想从前,武侠小说里各个身轻如燕,翩若惊鸿,举手投足都有灭世之势……“云琴,”慕容影看这赵云琴迫不及待的样子,有些无奈,“还有一个月呢?”真搞不懂为何他如此兴奋,不就是一个武林大会么?“难不成你想当盟主?”花瑛岚在一旁插口问道。“当然不是。”赵云琴瞪着他,“我只不过没见过武林大会,想去看看罢了。”“云琴,如果你想当盟主,我可以帮你。”他对争权夺利的事不敢兴趣,但不代表他就没兴趣看别人争权夺利,尤其是高手与高手的较量,向来是最惊心的,不过……“你们好象不感兴趣。”慕容影横了他一眼,打从和这家伙认识,对待问题的态度在不自觉地改变,很多事情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于是看淡了……果然乐观是会被传染的。“其实一切到头都是空的,人的一生值得珍惜的不多。”花瑛岚感慨道,眼睛望向赵云琴,却与慕容影的视线想触,顿时一番眼神大战爆发。同样是深爱着同一个人,可惜那个人却喜欢逃避……“云琴,去是没关系,可是不准惹事。”慕容影有些不放心,毕竟让他的云儿出门他觉得自己很亏本。赵云琴忍不住翻眼睛,不满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燕笑笛在一旁大笑,“我家云琴是不会有人赶招惹他的。”想想,江湖三仙,碧血宫,忆云庄都会保护他,哪个人活腻了敢惹他,他这个当师父的第一个把那个人宰了。容汐不得不佩服赵云琴,即使没有武功,凭他的后台足以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不得不承认,如此容貌,如此头脑,尤其是那种独特的气质,确实很吸引人。“那就是同意了?”赵云琴欢呼一声。燕老都同意了,他们还有什么意见吗?不过还是有亏本的感觉……突然一个伙计跑过来对赵云琴说:“客官,楼下有人找您。”“找我?”赵云琴愣了一下。刚打发走了一个,怎么又来了一个。当看到来人,赵云琴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倾贤啊倾贤,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处在那两人之间他已经疲惫不堪,再来一个他真的受不了。赵倾贤一眼就看到了他,回过头,赵云琴才发现他脸色很难看。赵云琴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欲哭无泪。“为什么要骗我?”赵倾贤强压下怒火,阴沉道。“我……”赵云琴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而这类问题却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我不打算骗你的……”毕竟……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赵倾贤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他,“你为何要和他在一起?我……我真的……”原本蓬勃的怒火顿时化为无尽的悲痛,“云,跟我走好不好?”赵云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一直在等你……”赵倾贤的声音有些嘶哑艰涩,一双黑眸里尽是赵云琴看不懂的情感,“我相信你会回到我身边,所以我一直在等……云,跟我走好不好?”赵云琴有些失措,身体本能地逃避,却被他牢牢地禁锢,无法逃脱。“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几乎细不可闻。赵倾贤惨笑,“我知道,你无法撇开任何人,是因为你的慈悲吗?云,你这样才是最残忍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悲哀。“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赵云琴微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赵倾贤沉默,双眼依旧牢牢地注视着他,许久,他仿佛宣誓般说道:“我不会放弃的。”赵云琴的内心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很好。”身后突然传来慕容影的声音,赵云琴猛然回头,慕容影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微微眯起眼睛里有种冰冷的愤怒。“正好,既然云琴无法狠心撇下任何一个,只有最强者才有权力拥有他。”花瑛岚冷冷一笑,俊美的脸扬起一抹完美的笑容。赵云琴大惊,刚要出口制止,忽然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不伤害任何人,原本以为,时间可以解决一切,果然,自己还是太幼稚了……世间,有些事情是不容逃避的。他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却对感情一再执着;他们都是固执的人,不容许他的背叛与疏离。他,在他们强烈而霸道的爱里,感到窒息。于是,他想要逃避,企图给自己一点自由的空气。而他们却强迫他面对,如此轻易就擅作主张,可有想过,他们任何一个受伤,他都会难过。“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赵云琴死死扯住容汐的衣襟,焦急地吼道。容汐被他勒得窒息,却死不开口。“快说!”容汐仍不肯开口。赵云琴凄然,“你不说,我死给你看。”语毕,他一刀就要刺向自己的脖子,容汐急忙拦住,“你不可以去。”“为什么?”赵云琴不耐道。容汐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只要留在这里就好了。”“我偏不。你不说,我自己找。”赵云琴一把推开他,却被容汐点了穴,顿时失去力气。赵云琴恼怒地瞪着他,“你干什么?”“你真的不能去。”容汐轻轻抱起他,叹息道,“这是他们的事,而且必须有个结果。”红颜祸水啊……“容汐,求你!”赵云琴无力地靠在容汐身上,双眸泛起了水花,“这是我的错,是我太软弱,错都在我。所以,无论谁胜谁败,我都不会高兴。”容汐无言以对。“云琴,你去吧。他们就在飞天崖。”燕笑笛带着一脸笑容出现在两人面前,无奈地叹息一声,解开了赵云琴的穴。赵云琴来不及多说,飞快向外跑去。夕阳欲颓,金色的余晖里有种艳丽的红色,却只有萧索的味道。慕容影用剑稳住微晃的身体,用衣袖拭去嘴角的血迹,冷笑:“不愧是剑仙,果真用剑如神。”几百回合下来,依旧没有拿下。传说,那柄剑一旦出鞘,便是天下无敌。花瑛岚站在断崖边,一手持剑,长发随风飘动着,但他也不好受,慕容影内力虽不及他,但有赵倾贤的浮水鞭相助,自己也是分身乏术,以一敌二,自己已受了内伤。赵倾贤看了花瑛岚一眼,嘴角忽然浮起一丝苦笑,手中的长鞭微颤一下。这不仅是个人恩怨的较量,也是强者与强者的较量,或许,胜负只在一夕间。不会放弃!慕容影再次准备进攻,“即使你是剑仙,也有弱点。”花瑛岚淡笑:“你们可以试试。”浮水鞭舞动起来。“住手。”第二轮大战开始之际,赵云琴意外出现,三人果然停手。赵云琴翻身下马,脚却没踩稳,跌倒在地,三人顿时赶过来,却被他制止,“离我远点。”双手紧握成拳,尖利的石头好不留情地割破他的手,赵云琴抬起脸,已是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看着衣衫破碎的三人,心如刀绞。“云琴,我……”花瑛岚看到赵云琴悲痛欲绝的表情,有些失措,却不知如何解释。“不要过来。”赵云琴看到慕容影企图接近,大声喝止。慕容影踌躇一下,退了一步,“云琴,先起来。”鲜血染红了赵云琴的手,而他却仿佛没有痛觉般地,死抓着地不放,让慕容影一阵心疼。“你们关心过我吗?”赵云琴忽然自嘲般地笑了,松开手,站了起来,表情很悲哀,“我一直在想,如何才有两全的办法,如何才不至于伤害任何人,我一直在努力,所以我选择逃避……我以为,你们会理解我的,我以为你们会给我时间,给我机会……”“云……”赵倾贤恍惚了一下,想去安慰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赵云琴脚步有些虚浮,穿过他们,走到崖边,风将他的发吹得凌乱不堪,他看着夕阳一点点消失在山的那头,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你们可有为我想过,任何人受伤,我都会难过的。或许,当初我不该活着,中毒身亡或许是最好的。你们,不要再打了……”三人一惊,慕容影首先冲过去,而赵云琴却纵身一跃,向崖下跳去。慕容影怔怔得看着幽深的飞天崖,许久,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昏死过去。 第四十九章 暮缨 黑夜,星辰闪烁。十一月寒风瑟瑟,将山洞中的火吹得“劈啪”作响,火舌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火堆上方的的兔肉,洞中隐隐有清淡的肉香。坐在火堆旁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身子往火堆靠近了些,漂亮的凤眼有些不满地看着舒服地躺在山洞里惟一一张“床”上的人,只能认命地叹口气。白天采药时,偶然发现崖下的那棵古樟上吊着一个人,可惜好奇心害死猫,此人美则美矣,偏偏是名男子,丢下他又余心不忍,于是他就占了这里惟一的“床”,自己却要挨冻。不过救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曦那家伙最喜欢美人,说不定可以让他教自己武功,到时候……少年坏笑一声,美梦却被一声呻吟打断。少年眼睛一亮,身子一动,凑到他身边,满脸期待地看着美人醒来。赵云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五六岁少年的脸,只是距离太近让他恍惚了一下,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脑中朦胧一片,仿佛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一般,许久,白天的事才一幕幕回到他脑中。真是,还以为他们会救他,结果却就这么任他掉下去。少年欢喜地扬起唇角,“醒了!醒了!”赵云琴莫名地看着他,调整了一下起伏不定的情绪,开口问道:“你是谁?”“我?我当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挂在树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少年一开口就眉飞色舞起来,“你可以叫我暮缨。”“暮缨?”赵云琴看了他一眼,然后挣扎着想站起来,忽然腿一疼,他又跌回床铺,暮缨从后面拖住他,说道:“你腿断了,不过不严重,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了,约莫半个月就可痊愈。”赵云琴狐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左腿上的包扎,微愣一下,“你懂医术?”很专业的包扎嘛!暮缨一下子得意起来,“那是自然,我五岁开始学医,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我。”赵云琴斜睨了他一眼,“真的什么都会?”这小子也太自大了吧!暮缨自傲地点头,走到火堆旁,挑了一块兔肉就往嘴里塞。赵云琴眼睛一亮,“你知道爱滋病吗?”“爱滋病?”暮缨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一种靠血液传播的病,极难治愈,通常患者只有等死的份了。”赵云琴惋惜地轻叹,每年因病而死的人不知有多少~“爱滋病?”暮缨皱眉沉思,“好新鲜的病,我从未听说过。”他将一整快兔肉塞进嘴里,一脸虚心地望着赵云琴。赵云琴失笑,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火堆旁,伸手挑起一块兔肉,慰劳慰劳挨了半天饿的肚子。“爱滋病,据说是某位猎人,在剥猿皮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手,结果这种原本只流传在猿身上的病,传播到人身上,接着他又将这种病传给其他人。”赵云琴简单说了一遍,似乎觉得无关紧要,反正大宋还没有这种病,不用他担心。暮缨的表情瞬间僵硬,“那那那我们刚吃的是什么?”“兔肉啊?”赵云琴吃尽最后一块肉,疑惑地看着他。“那我们刚吃的那只兔子该不会也染病了吧?”暮缨哀号道,“我的大好青春,我还没娶老婆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曦一定会很伤心的,师父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我怎么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我该怎么办……”赵云琴的嘴角抽搐一下,“放心,那只兔子没病的。”哀号声一滞,暮缨睁着漂亮的凤眼问,“你怎么知道。”赵云琴微微一笑,“因为我是兽医啊。”经过数日调养,赵云琴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暮缨这小子每天缠着他问一大堆问题,这让他想起历史上某位号称智商超群的科学家,确实问题太多了会让人很头痛,只是这小子问的问题是关乎医术的。“那个,老大,你看这种草药,我记得它叫三叶草,可是为什么这个有四片叶子?”不知何时,暮缨对他的称呼已改为老大。“不知道。”赵云琴阴着脸,换个角度继续看他的风景。“老大~~”暮缨不甘心地拖长声音叫。赵云琴轻哼一声,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果然乖乖靠了上来,赵云琴鼓足力气,在他耳边大吼:“你很烦!”暮缨吓得后退几步,一脸无辜地说,“我聋了你养我?”赵云琴眉梢一挑,“你要我养?”暮缨可怜巴巴地说:“老大,我从小没爹没娘,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师父,学了几年医术他却死了,后来有了主人,却是个阴晴难测的主。”暮缨悲哀地叹息一声,“我现在已经是孤苦伶仃,你不养我谁养我?”赵云琴有些同情,“你该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吧?”这个地方又冷又不避风,实在不该是一个孩子该住的地方。暮缨呵呵一笑,“当然不是,我是来采药的,这个地方是我偶然发现的。正好,今天我药采齐了,也该回去了。”暮缨拨弄了一下晒在阳光下的草药,数了数,共二百四十三味药。赵云琴有些诧异,“你要离开吗?”那自己怎么办?暮缨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眨眨眼睛,笑道:“放心,这里过去就是‘千风屿’了。”他笑着用手指向他们身后的一座山。赵云琴疑惑道:“千风屿?是什么?”“千风屿都不知道?”暮缨怪叫一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才解释道,“千风屿,天下最有名的青楼赌坊聚集地。想要进‘千风屿’,光有钱是不行的,因为再有钱的人,在‘千风屿’转眼就会倾家荡产,或许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赵云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很简单。”暮缨看了他一眼,开始收拾铺散在地上的药草,“据说‘千风屿’每家赌坊的价都高得惊人,而且‘千风屿’的人向来不把钱当回事,敢进赌坊的人都是江湖中人,输了钱就把自己给押进去。当然,在‘千风屿’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通常都是有背景的。”赵云琴来了兴致,“你是要去那里吗?”暮缨点头,忽然似乎想要什么,盯了赵云琴的脸打量一会,忽然苦恼道:“‘千风屿’固然有名,却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老大,你的容貌……”暮缨皱起眉头,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出口。赵云琴了解地点头,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有这个应该没问题。”为了掩藏容貌,瑛岚给的人皮面具他随身携带。暮缨诧异了一会,“老大,你真的好厉害,还会易容术。”“是有人教的。”赵云琴眼睛一暗,胸口那里隐隐有苦涩的感觉。“哦。”暮缨没注意到赵云琴眼中一闪而过的哀莫,有些兴奋地说道,“戴上让我看看。”赵云琴应了一声,小心地戴上面具,瞬间就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暮缨惊讶地张大嘴巴,拍手称奇。赵云琴微微一笑,“这样差不多可以了。”虽然他的易容术不算高明,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呐,老大,现在正是正午,我们大概戌时就可以到‘千风屿’了。”暮缨抬头看了看太阳,阳光正好,这正是赶路的时间。“现在就要走吗?”“天黑了回很麻烦。”暮缨无奈道,“在白天都会遇上土匪,晚上更不用说了。”赵云琴点头,两人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赵云琴不的不承认,“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这句话还是很正确的。偏偏在他们离“千风屿”还有一里的时候窜出一伙山贼。赵云琴头痛地看着面前十余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推了推身侧的暮缨,“你说怎么办?”暮缨蹙起眉,目光在山贼之间来回数十会,说道:“若单打独斗,我们肯定是落在下风。惟今之际,只有用这个方法了。”暮缨从袖中取出一之金色小瓶,拔出盖子,一股异香袭来。赵云琴怔了怔,表情有些怪异。“我们走吧。”暮缨将瓶子放在地上,拉起赵云琴向旁边的树林跑去。山贼头子大喝,“把他们给我逮住,别让他们逃了。”“是。”其余人迅速准备动身,脚下却忽然一凉,仿佛被什么缠上了一般,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蛇!是蛇!!”数千条毒蛇很快将他们湮没,剩下的,只有几具被啃噬干净的骸骨。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香染不得不申明,暮缨太小了~~~~ 第五十章 莫名其妙 戌时一刻,赵云琴和暮缨就来到了千风屿。千风屿确实名不虚传,青石小路两侧,玉宇琼楼,即使是夜晚也如同白昼般,到处弥漫着奢华的味道。街上,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衣饰极其华贵之人,他们夹在其中,有种失衡的感觉,却正是这种失衡感,将他们衬得不平凡。眼前这座纤扬阁似乎与众不同,赵云琴抬头凝视头顶三个红如凝血般的大字。先不论建筑本身的豪华程度,与其它青楼相比,它更有一种冷峻的霸气,虽然极淡,但赵云琴感觉到了,而且,这里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暮缨在一旁嬉笑道:“老大,你真有眼光。这纤扬阁在此虽只有一个月,而名声却压过了其他它青楼,成了这里的霸主。”赵云琴惊讶了一阵,奇怪道:“暮缨,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这小子该不是住在这里吧?“我怎么说也在这里呆了两个月,当然清楚。再说了,知道‘千风屿’的人都了解。”暮缨一脸理所当然,忽然他苦下脸,用手摸摸肚子,“老大,我饿了。”赵云琴环顾一周,却没发现酒楼。“要吃饭只能到青楼去吃了。”暮缨在一旁凉凉地说,“‘千风屿’除了青楼和赌坊什么都没有。”青楼~~~~赵云琴额上青筋跳了一下,“你有钱吗?”“十两银子。”暮缨苦恼地摇头,“十两银子连水都喝不起,别说是吃饭了。”这地方也太奢侈了!赵云琴额上明显可以看到几道黑线。暮缨撇了撇唇,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老大,我们吃干了溜走怎么样?”“小鬼,你没听说过做人要厚道吗?”这条建议很快被赵云琴驳回,“不过有的时候也不失为一条好建议。”纤扬阁不愧为一方名楼,光是其内的布置就让人叹为观止,楼内美人来往如云,各个都是天资绝色,虽是青楼中人,却不失礼数,脂粉香气亦不浓郁,有种温和的感觉。赵云琴不禁诧异,纤扬阁主不是如此简单的人物。惟一让赵云琴受不了的是,他一直以为在青楼中接客的只有女子,却未想到这里不分男女,兼而有之。赵云琴当初确实暗示过太祖皇帝屏弃男女之异,同性亦可相恋,却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在这里的大多都是美貌少年,身资丝毫不比女子差,但……他没想到,天底下好男色的人真不在少数,确实让他汗了一把。今日似乎有什么要事,只见来往之人脸上都有跃跃欲试的表情,赵云琴忍不住好奇道:“今天有什么喜事吗?”暮缨在一旁献媚道:“老大,我帮你打听到了,今天纤扬阁花魁绯夕最后一次演出,同时她今天要选出自己跟随一辈子的人。”赵云琴看了看他脸上向往的表情,不屑道:“小鬼,花痴了?”暮缨不满地哼了一声。赵云琴失笑,“既然你想看,就去看看吧。”暮缨果然高兴得眉飞色舞。绯夕在“千风屿”的地位也显而易见,如此大的排场,看来必是个绝色美人了赵云琴也勾出一丝兴趣,到现在,他还没见过比自己这副身躯更美的人。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着。不久,纤扬阁就热闹起来了。宾客兴奋中略带一丝不安地看着珍珠帘幕被拉开,几十名女子自动分散两侧,过了一会,一名蓝衫丽人缓缓出场,所有人的目光煞时聚集到她身上,可惜的是,她的脸被一面轻纱遮着,看不清容貌,而因此更透出一种朦胧的美感。赵云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乌黑如墨的长发绾成一个简单的髻,未经任何修饰,蓝色的华丽长裙衬托出她的娇好身材,但惟一让他惊讶的是,“她”非“她”,而是“他”,这名闻名“千风屿”的花魁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此时,绯夕在高台上福了福身,“绯夕献丑了。”他的声音清冷阴柔,很好听。台下宾客刹时静了,静静的像是在等待迎接什么。琴声扬起,音沉如水,似在水中荡了开去,又似水面上鳞鳞的波纹,似离非离,似聚非聚。美人在乐声中翩然起舞,身姿曼妙,有女子的纤柔,亦有男子的英气。身轻入燕,亦翩若惊鸿。没有如瑛岚剑舞时那种惊世绝艳,他的柔美亦触动人心。如梦如幻的一舞。赵云琴也有些痴迷了,他确实有种吸引人的力量,让人不忍心移开视线。猛然,他触碰到他的眼睛,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有种痛入骨髓的悲哀。赵云琴诧异了一会,同情地看着他。被逼无奈么?面上的轻纱随风而动,脸部轮廓若隐若显。当音乐戛然而止,舞步顿止的时候,一切仿佛跟着停止了。他面上的轻纱也跟着掉落,微低着头,长发遮去他的容貌,许久,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好美……”身畔的暮缨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台下宾客已如野兽般饥渴,让赵云琴不寒而栗。“各位都是纤扬阁的常客,今日之事想必各位大人已经听说了。规矩就不用我依华说了。”一名紫衣女子此时站了出来,华丽的装扮,似乎是这里的掌事。依华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出声:“十万……我出十万两白银。”赵云琴忍不住朝那人看去,年近中旬,两鬓已有斑白,一出口就是那么高的价钱。而台上那名名为依华的女子却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照常地保持职业笑容:“金爷愿出十万两,还有人愿出高价么?”“六十万。”“七十万。”“七十七万。”……价越喊越高,对赵云琴来说已是一个天价数字,在看向那个今次拍卖的主人公面无表情,仿佛被拍卖的那个不是他。暮缨也有些同情地说道:“青楼之人到一定年龄就会被这样卖出去,而买主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绯夕实在可怜。”赵云琴的心莫名一痛,他确实想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价格已经涨到二百八十万,更是有人持续喊高价,居然面不改色。“我不想嫁。”正在众人争相竞价的时候,那个清冷的声音竟意外响起,成功惊煞了在场所有人。依华惊诧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绯夕咬唇,猛然抬头:“请您允许我自己选择。”真是个勇敢的孩子,赵云琴暗自称赞。依华踌躇了一下,眼神温柔起来,“好罢。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这样做确实伤你,由你自己选罢。”现在开明的青楼不多见哪!绯夕点头,上前一步,扫了一眼台下满脸期待的人群,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一名身着平凡的男子,朱唇轻启:“我选他。”赵云琴呆楞,无视那些投向他的怨毒目光,只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第五十一章 赌 赵云琴愣了好久,才惊觉美人说的是他,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有些受宠若惊,亦有些哭笑不得。依华打量赵云琴一遍,目光有些惊讶:“公子贵姓?”“在下姓赵。”赵云琴无奈,只能装模做样地站起来,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无意买绯夕,请另选他人吧。”他连自己都养不起,再来一个只有双双饿死的份。绯夕却一脸受伤道:“公子是嫌弃我么?”赵云琴在心里喊冤,脸上仍波澜不惊道:“在下实在是出不了如此高的价,怕是委屈了绯夕。”他开始暗叹自己演技有进步。“不,我不在乎。”绯夕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对依华说道,“依华姐,我平日赚的钱足有千万两,就当是我赎身的钱吧!”依华叹息道:“你执意如此?”这孩子平时非常温顺,而意决之时又如此坚定。绯夕点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也罢,纤扬阁也不差那么点钱。”依华一笑了之,随即宣布,“绯夕心意已决,今日便归为赵公子所有。”杀人的目光越来越烈。赵云琴非常希望自己能立刻昏过去。绯夕微眯起眼睛,目光在赵云琴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移到暮缨身上,薄唇微抿,挑唇一笑。暮缨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涌来,让他打从心底冷了起来,他惶恐地张目四顾,企图找到那个他一直惧怕的人,而那种熟悉的感觉却突然消失了。赵云琴苦恼地看着台上那名蓝衫美人,微微叹息一声。忽然灵光一闪,拉过暮缨在他耳畔耳语一翻,暮缨的表情从惊讶变成狐疑,“老大,你该不会说笑吧?”赵云琴笑容可拘地轻声说道:“那名美人我是买不起也要不起,我也没打算养他。总之这次是非逃不可了。”暮缨暗自可惜,朝台上的绯夕看了一眼,“好。”赵云琴点头,然后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赵某就为各位谈奏一曲,就当是回礼罢!”说着拿过身边乐师的一把琴,白皙的手指抚过琴面,然后拨动琴弦,妙音如同流水一般从他指间流淌而出,顿时惊煞了所有人。低沉的琴音荡开,渐渐的,所有人都沉醉其中。赵云琴唇角扬起一丝笑容,黑眸扫了整个厅室,然后停下弹拨的手指,笑道:“可以了,我们走。”暮缨有些不可思议,“药效好快!老大,这是你的独门绝技吗?”赵云琴站起身,笑道:“这使‘醉八仙’,我利用声音的震动将药粉扩散,不过这是招险棋,若不是他们毫无防备,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暮缨恍然大悟,然后又迷惑道:“什么叫声波?”赵云琴哭笑不得,“下次再向你解释,我们要快些走。”声音的震动不是那么好解释的。顺利逃出纤扬阁,时间已经接近深夜,路上人群依旧熙熙攘攘,赵云琴不得不佩服古人是多么的精力旺盛。“老大,我们怎么办?”赵云琴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明月,露出一丝苦笑,“去赌坊吧。”赌坊亦是人满为患,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每张赌桌前都是围满了人的,很难找到一只空位。赵云琴环顾一圈,意外地看到其中一角冷冷清清,仿佛与这个喧闹的赌场隔绝了一般,显得极为不协调。再仔细一看,帘幕中隐约可见一名男子的身影,却是独自坐着,似也与外边世界隔绝了。赵云琴扯了扯暮缨的衣服,诧异道:“那个人是谁?”暮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微微愣了一下,说道:“苡岳。”“苡岳?”“是的,这间赌坊名叫‘冷音’,苡岳是这里的第一把交椅。”暮缨轻轻叹道,“既然是第一,就没人敌的过了,一般人自然不会和他打交道,他那儿自然冷清。”赵云琴点点头,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颇有兴趣的笑容:“咱过去试试吧。”“试试?”暮缨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疯了?输了可是要没命的。”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没关系的,反正丢了性命的人是我不是你,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赵云琴一脸轻松,拉上暮缨就朝那儿走去。那帘幕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待赵云琴入坐后,帘幕后传出一个冷清的声音,“贵姓?”赵云琴扫了一眼前方的幕,“姓赵。”“阁下可是想清楚了?”依旧是不浓不淡,波澜不惊的声音,让赵云琴想起遥远的那边的一个人。赵云琴点头。苡岳轻叹一声,貌似惋惜,却又不含任何感情,“赵公子,‘冷音’的规矩想必您已经知道了,你若是输了,由我来决定你的生死去留。”赵云琴微微挑起眉梢,“你怎知我一定会输?”“因为我不会输,而两人里只有一人能是胜者。”平静的声音依旧平静。好自信!赵云琴抿唇一笑,“好,怎么比?”赌博这种东西他从小玩到大,哪次不是以命相搏。“我提三问,你要是都答出来,算你过关,‘冷音’的东西任你挑选。同样,你也可以问我三问,如果我全部答对,则是我赢,即使你全部答对也全部作废。若成平局,再战一回,若再平,亦是我赢。”好奸诈的人,赵云琴轻哼一声,这绝对是不公平的竞争,不过既然是他先挑战,就没有权力不接受。“第一问。曹孟德乃是一世英雄,文武全才。当日在行秋湖时,不幸车坠入谷,那时他曾作一首《秋湖行》,那么,此诗第三十八字为何?”赵云琴哑然,果然是极具挑战性的题,可惜不是选择题。“只有三个弹指的时间。”苡岳在后面又加了一句。三个弹指?赵云琴来不及惊讶,一个弹指的时间已经过去。晨上散关山,此道当何难!晨上散关山,此道当何难……然后呢?然后是……赵云琴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努力回想着诗中的一点一滴。又是一个弹指的时间。牛顿不起,车堕谷间。坐磐石之上,弹五弦之琴……“琴,是琴。”赵云琴猛然睁开眼睛,第三个弹指在他之后悄然消逝。“不错,确实是琴。”幕后的苡岳似乎有些讶异。赵云琴松了口气,已是惊出一身冷汗。居然出那么难的题,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赵云琴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不乏狡诈的成分,“赵某侥幸答出此题,下面该我出题了。人什么时候最穷?”哼哼,跟我玩,你还嫩点。幕中人怔了怔,没了声音,仿佛正在思索着。过了一会,苡岳疑惑的嗓音从帘幕中传来,“莫不是债者最穷?”赵云琴强忍住笑,嘴角还是忍不住得向上勾起,“债者虽穷,尚有衣物掩体,人最穷的时候当然是沐浴的时候。”周围一片闷笑。苡岳显然被这个答案打击到了,呆楞半晌,才无奈道:“这一局是阁下胜了。”“不敢当。”赵云琴微微一笑。虽然有许多问题眼前这位“伟大”的古人一定答不上来(例如地球第一大洋是什么洋,太阳系有几大行星等),但考虑到自己身处的年代问题,这些在当时人看来不可思议的问题还是被生生咽回去了。“那么,第二问。请赵公子用最简单的方法,将这个重约四百斤的石头滚动起来。”苡岳轻笑一声,双掌一合,一块庞然大石出现在众人面前。“老、老大,这么大块石头,别说滚了,就连挪都挪不动。”暮缨开始打退堂鼓。赵云琴略一思索,问道:“可否使用工具?”“自然。只要你不破坏这块岩石,都随你。”赵云琴胸有成竹道:“这就简单了。”他在暮缨耳边低语一声,只见暮缨快速跑进后堂,取出一根长棍,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赵云琴拿过两物,将石头放在大岩石不远处,然后一棒插到大岩石底下,长棍靠在小岩石上,只见赵云琴稍一用力,巨石果真滚动了几下。“如何?”赵云琴微笑道。阿基米德的定律果然好用。“赵公子果然博学,请发问吧!”苡岳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甘,却还是忍住了。“赵某冒犯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每周一更~~~ 第五十二章 意外 赵云琴看过的书不少,但称不上是博览群书。明争,显然是自寻死路,阴招,无疑是一招险棋。思索一阵,赵云琴问道:“一年前,九皇子死于非命,而临葬前,尸体却消失无踪。他的死一直为人所惑。既然苡岳通晓天下之事,敢问,他是否已故?”他微扬着眉,饶有兴趣地等待他的答案。苡岳发出一声低雅的笑声,“既然赵公子敢问,想必你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九皇子为人处世受人爱戴,闻言他容貌亦是天下无双,不过胆敢在九皇子葬前盗尸,必然不是平常之人。想必九皇子命不该绝,为人所救。”赵云琴愣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那块隔在两人之间的帘幕,失笑道:“确实,他还没死。”“那么,赵公子如何证实在下所言不虚?”苡岳的语调里明显有调侃的味道。赵云琴心中一跳,死死地瞪着那块帘幕,仿佛那块幕就是苡岳,他狠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出口前居然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确实是失策。苡岳笑了一声,说道:“若苡岳猜得不错,九皇子非但没有死,更是被医仙收为徒,习得一身医术。”赵云琴已是寒毛倒竖,他实在不该提这一问。这苡岳到底是何方神圣,难不成真有通知天下的本事?“传言九皇子艳绝天下,可惜苡岳一直无缘一间。”他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却隐隐有胁迫之意赵云琴轻笑道:“苡岳难不成真想见他?”“世上空负艳名的人太多,真正的绝世之人又有几个。”苡岳的话语里似乎别有深意。“那么,该你问了。”赵云琴叹息一声,果然不能太小看他。“在下的最后一问,既然赵公子方才问到九皇子,那么,在下的问题就是,九皇子现在身处何处?”“你……”赵云琴悚然一惊,咬紧下唇。知道答案却无法回答,进退两难。好狠……如此自信又险峻的一招,将他逼入两难的境地。无奈,赵云琴扬眉轻笑:“莫非阁下知道?”“赵公子是打算放弃了?”苡岳低笑,“此时,此地,我的面前。”赵云琴的心脏都漏跳一拍。众人惊诧地望向他。怎么办……赵云琴死咬着唇,脸色微微发白,只是一瞬间,又缓和了一下神色,他笑道:“阁下如此肯定,可有凭证?”他要坚决抗挣到底。“赵公子是要自己揭下面具还是要在下帮忙?”苡岳的声音有些似笑非笑。无奈,赵云琴浅呷一口茶,调整了一下心虚,神色自若道:“没错,我就是赵云琴。”这种时候应该保持冷静。苡岳似乎有些意外,笑道:“不愧是九皇子,遇事不乱。”名褒暗贬!赵云琴耸耸肩,“乱有什么用,既然身份揭穿,就应该坦然面对。”这是他从小学会的道理,只有庸夫才会遇事慌乱,要做一个成功的人,就必须时刻拥有冷静清醒的头脑,这也算是那个男人留给他惟一有用的东西。“出题吧!”赵云琴想了想,叹息道:“生非生,死非死。”“生非生,死非死?”苡岳细细品位着这句话,笑道,“既无生,何来死?生死总是并存,重生毁灭,起点与重点,从来都不是独立存在的。生非生,死非死,怨念未消,不得安宁。”人才啊……赵云琴露出一个惊叹的笑容,“苡岳如此惊世之能,为何沉沦在此?”幕内的人仿佛苦笑了一下,“请赵公子进来说话。”青帘之内,一锦衣名男子坐于轮椅之上,俊逸的容貌,柔和的线条,将他整个人衬得平易近人,这样的人却坐于轮椅之上,让赵云琴惊讶了好一阵。“以残废之躯,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苡岳叹息地摇头。赵云琴上前一步,托起他的手,替他诊脉。他微微皱眉,“你的伤……”“三年了。”苡岳依旧笑着,笑容有些无奈,“三年前挨了‘催命斩’,自那之后,下半身瘫痪,只能退隐江湖。”可惜现在不能拍X光片,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苡岳的伤势,不过这也不要紧。“这伤我可以治。”赵云琴笑着看着他,“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治。”苡岳震惊道:“你可以治?你为何要帮我?”“为医者,则治世救人。看到别人被病痛折磨,岂有视而不救之礼?”赵云琴白了他一眼,“不过可能有点风险,若你答应让我治,我就替你治。”这可是要动手术的,只记得小时候拿刀杀过人,还没拿刀救过人,不知道自己技术怎么样。“罢了,早晚都是瘫在椅子上,你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吧。”苡岳轻轻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你答应了?”赵云琴惊喜道。终于友人可以当他的实验品了。苡岳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踌躇了一会,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赵云琴微微一愣,唇角挑起一丝笑容,伸手,将脸上的伪装揭了下来,然后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其实所谓的绝世容貌也不过于此,看多了也是会腻的。”苡岳闻言苦笑不得。自然,传言中九皇子的容貌绝世无双,但更令人佩服的是他的气度,那种容纳一切的气度。而如今,那个传说中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却是如此随和,如此温润的人。* * ** * *这所谓的手术无非就是将他断裂受阻的经脉重新修复,虽然危险,但也不是没有希望,至少赵云琴的运气不错,手术极其成功,再加上苡岳内力深厚,恢复极快。赵云琴抬起头,无奈地看着那个前几天还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现在却在枝头上跳来跳去的家伙,作后叹了口气。“老大,你不是兽医吗?为什么治得好人的病?”暮缨依旧对此事耿耿于怀。赵云琴拍着他的脑袋,做安慰状:“暮缨啊,人也是动物,怎么说也跟兽搭得上边。”虽然这个理由优点牵强。暮缨一脸受伤,泫然欲泣,“老大,你骗我。”赵云琴有些心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好啦,不要难过了。”这小子也不小了,怎么那么爱撒娇?“真的?”暮缨黑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如同天上的星辰,十分动人。“恩。”赵云琴笑着点头。“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六P~~~汗,哪六个? 第五十三章 畏惧 医好苡岳的腿伤,报酬自然是少不了的,赵云琴看着手中一叠银票,嘴角忍不住上扬,总之今后就不用愁吃穿了。苡岳说要离开千风屿,这“冷音”自然是开不下去了。赵云琴也不打算在这儿久呆,虽是奢华之地,却不适合他,他只想快些见到阿影他们,当日一时之气跃下“飞天崖”,他们会很担心吧!自己确实是太过莽撞了。赵云琴仰头看着天,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事,轻叹一声,心中有些悲哀。“暮缨,你不会是想一直跟着我吧?”赵云琴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莫不做声的暮缨。“……我不知道。”暮缨微垂着头,语气有些干涩。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啊!赵云琴轻叹一声。千风屿外是高山险岭,这里易守难攻,是个绝佳的隐蔽之处,自然强盗也是少不了的。赵云琴头痛地看着面前一伙强盗,悲哀地想,为什么老被强盗光顾?“小子,识相的快把银子拿出来,否则老子刀棍伺候。”排头老大首先发话,露出满口金牙,银刀一挥,指向赵云琴。切,垃圾!赵云琴不屑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识相的快点滚开。”强盗头显然怔了一下,然后暴怒道:“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敢惹老子!兄弟们,把他给我剁了。”一声令下,所有强盗都开始高呼,迅速将他们围起来。赵云琴哼了一声,“你才他妈的不想活了。”很长时间没练空手道,不知道身手是否退步了。“暮缨,你在旁边等着。”赵云琴后退一步,推了推暮缨,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怪异。赵云琴纳闷道:“你怎么了?”暮缨嘴角抽搐了一下,声音微微颤抖:“老大,我没事。”天啊,他耳朵该不会出问题了吧,他可亲可敬的老大怎么口吐秽言。赵云琴活动了一下手指,冷笑道:“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呸!”强盗甲一脸轻蔑,大刀一挥砍向他的右肩。赵云琴身子一侧躲过他的钢刀,然后一拳打到他鼻子上,强盗甲应拳落地,直接昏了过去。冬风吹过……强盗头脸部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兄、兄弟们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三十人。”听到这话,强盗们顿时士气高涨,手中钢刀寒芒闪烁。学不乖的家伙!赵云琴顿时一记“横扫千均”准确踢中强盗乙的左脸,强盗乙由于惯性飞了出去,接着强盗丙刹车不及被飞过来的强盗乙压倒在地……半个时辰以后……“怎么样,还要玩么?”赵云琴绾了绾有些凌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嘴角微微上扬。强盗头已经面色青白,浑身颤抖,“老、老爷,我知道错了,狗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色厉内荏的家伙!身后的树丛忽然一阵异响,赵云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回过头,暮缨已经不见踪影。暮缨?!赵云琴猛地抓起强盗头,“喂,跟我在一起的男孩哪去了?”“我、我、我不知道……”被他的气势所慑,强盗头顿时全身发寒。“你敢跟我说一句假话我现在就宰了你。”赵云琴咬牙切齿道。“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赵云琴一把甩开他,循着暮缨失踪的方向追去。追踪术,他学过。在那父亲冷漠的心中,只要是他认为该学的,都必须被学会。赵云琴停下脚步,伏在土地上凝神细听,过了一会,他站起身,飞速追去。反反复复,赵云琴循着踪迹到达一条溪边,溪上飘着些须碎冰,顺溪而下。溪不远处,有个山洞,洞中隐隐约约有火的光亮。暮缨在那里吗?赵云琴踏出一步,却又觉得不妥。劫走暮缨的人必定是个高手,以他的轻功,仍落在那人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伺机而动。******“缨,不要闹了。”白衣男子拖着一名少年,似乎很不满。而他怀中的少年,正是暮缨。“曦,放开我!”暮缨使劲挣脱他的手,怒叫一声。“我放开你,你又跑了,我怎么跟谷主交代。”曦毫不妥协,死抓着他不放。“不要老来抓我,我不过是去采药,谷主病发不会这么快的。”暮缨哼了一声,放弃挣扎。曦轻叹一声,“缨,你该知道谷主的脾气,你惹他生气,到时我也帮不了你了。”暮缨身体一僵,半晌才道:“可是,可是我还没向他道别。”曦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丝奇怪的笑容,“他?暮缨,没想到你居然跟外人在一起。若他知道你是落云谷的人,你以为他还会那般对待你吗?”暮缨呼吸一窒,表情有些痛苦,“他……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他。”曦怔了怔,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一贯冷漠的你,也会变成今天这样。”“不。他真的是个很奇特的人,只要和他接触了,就会发现他的好。”暮缨叹了口气,“算了罢,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能遇到他,也算是我人生惟一的幸福了。”曦看了暮缨一会,眼神有些迷惑,有些惊讶,最终归于沉默。到达一处山洞口,曦停下脚步,将暮缨放了下来,轻声道:“缨,还是小心为妙。”谷主是阴晴难测之人,嗜血成性,实在让他不放心。“我知道了。”暮缨蹙眉,心中却有些讽刺,“他目前还不会杀我。”曦看着眼前的山洞,眼中带着忧郁,“还是我跟你一起进去罢!”暮缨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声。洞内很干燥,仿佛经常有人打扫一般,非常干净。洞很深,一路分出很多岔道,两侧石壁上挂着煤油灯,仿佛是为他们引路一般,原本熄灭的灯转瞬间亮了起来。走在曦身侧的暮缨仿佛有些不安,火光明灭,照进他黑亮的眼眸里有些摇摆不定。被握着的手紧了紧,暮缨愣了一下,眼眸深处透露出深切的感激。曦轻叹一声,停下脚步,道:“到了。”暮缨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洞的最深处居然是一间大如庭院的石室,石室布置得极其豪华,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在深山之内。随着石门开启,石室内白色帘幕随风而动,烛光跳动,映着石室内唯一的人影。“暮缨。”帘内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却有着说不出的阴冷。暮缨单膝跪下,身体微微颤抖,“谷主……”“呵呵……”独孤碧似乎是笑了,“你还记得我这个主人啊,呵呵,我以为你想要逃离我……”心猛得一颤,“不,属下只是去采药了。”“采药吗……”独孤碧模糊不清的嗓音忽然清晰起来,“再过五天,就满两个月了……”声音略微低哑,仿佛带着无尽的兴奋。五天……暮缨猛然一颤,“谷主,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样疯狂的嗜血,令人不寒而栗。独孤碧一声长笑,声音蓦地阴冷,帘幕无风自动,不断跳动的烛影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暮缨啊,不愧跟了我三年,如此敏锐……放心,我不会吃你,你对我还有用。”暮缨低垂着头,身体战栗着,即使不抬头,他也知道,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用他血红的眼睛,注视着他……独孤碧走到暮缨面前,脚步轻得没有任何声响,略显苍白的嘴唇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微微眯起的眼眸,竟是如鲜血般红。“谷主,林中发现有外人的踪迹。”石门外忽然有人禀报。 第五十四章 接客 强烈的阳光刺激着眼睛,赵云琴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睛,眼睛适应了光线,他茫然地看着头顶淡紫色的纱,许久大脑才恢复正常运转。他明明是去救暮缨的,结果还未采取行动就被发现,然后然后……赵云琴揉了揉有些涨痛的太阳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面具不知何时被揭了,他猛地作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装饰华美的房间里……可是,他为何在这里?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喧闹豪奢的街道图景顿时跃入他的眼睛。这里……有些眼熟……正在赵云琴迷惑之际,房门被打开,三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手上拖着梳洗用具和换洗衣物,其中一名女子道:“公子,请快些梳洗吧!”“梳洗?为什么?”找云琴莫名其妙道。三名女子似乎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你们都退下去。”又一名艳装女子进了房,娇美的面容上抹着淡淡的妆,惊艳的美。好眼熟的女人……“是。”侍婢放下手中的东西,退了下去。“赵云琴,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艳妆女子开门见山道。赵云琴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这里是纤扬阁。”她坐了下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赵云琴,“你被卖了。”赵云琴顿时愣住,“被卖了?”开玩笑!艳装女子观察着他的反应,而他却只是愣了一下,没多久就平静下来,如此异于常人的反应,让她惊讶。赵云琴靠在墙上,看着她,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是吗?要我接客吗?你是如月吧!”艳装女子笑了起来,“荣幸啊,您居然还记得小女子。”“在报复我吗?”赵云琴也笑了,“可是千凝不一定还喜欢我,你报复也没有用。”“没错,我是没必要报复你。”如月的眼中顿时充满怨恨,“可是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知道吗,纤扬阁就是千凝开的。”“什么?”赵云琴悚然一惊,“他还活着?”如月扬起眉梢,一脸傲然,“没错,他还活着,不过你去找他也没有用,他已经失忆了,落崖前的一切都忘了,自然也不会记得你。现在他是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赵云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顿时觉得她很可悲,轻叹一声,“你知道的,他和原来一样,不会爱你。”如月浑身一颤,眼睛空洞,仿佛失了魂魄般。“何苦呢?明知道他不会爱你,还如此执着地将他留在身边。你打算等他一辈子么?”赵云琴叹息一声。“你怎么会明白。”如月突然痛哭起来,“我有多爱他你明白么?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他却这样抛下我。彻底毁了我……”她哭得肝肠寸断,赵云琴只是默默地看着。女人啊……为什么都那么喜欢哭?很小的时候,就忘记了哭泣的味道,因为哭也没有用,只会显得自己很没用,那个父亲从来不许自己哭,后来就没有了哭的习惯。银说的没错,云确实不像个女人。如月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总之,明天开始,给我接客。”赵云琴怔了怔,“要我接客,你可不要后悔啊。”如月脚步顿了一下,“你不想接也得接。我会给个侍婢给你。”语毕变离开了。要他接客,再过一百年吧!当天下午,那名所谓的侍婢就被送了过来,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十一二岁的年龄,却沦落至此,实在让他有些同情。“你叫什么名字?”赵云琴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温和地问道。“我、我叫纡,公子可以叫我小纡。”女孩头低得很低,声音细如蚊响。小纡吗?赵云琴点点头,皱眉道:“小纡啊,为什么总是把头低那么低呢?你说话我听不清楚啊!”“嗯?”小纡吃惊地抬起头,那副带着温柔笑容的绝色容颜撞入视线,让她瞬间倒吸一口气。赵云琴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望着自己发呆,半天没反应,忍不住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小纡,回魂了。”小纡一下惊醒,顿时羞红了脸,把头低地更低,说话语无伦次,“不、不是,那个……我,公子好漂亮,所、所以我……”漂亮?心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赵云琴欲哭无泪道:“小纡,不要在打击我了。拜这张脸所赐,我居然被卖到这种地方来,唉,太可悲了!”他揉了揉抽痛的额角,重重叹了口气。小纡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迷惑。“好了,既然那个女人让我接客,我就接给她看,只要她别后悔,哼哼!”赵云琴顿时恢复了自信,眼中迸射出迎接战斗的火焰。然后,迎来了第二天。“公子,你的头发很漂亮。”小纡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赵云琴的头发,漂亮的笑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嗯……”赵云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目光中有些无奈。真的很美……他无话可说。整理好衣饰,在小纡的陪伴下下了楼。刚走到楼梯口,楼下的嘈杂让他停住脚步。如月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耍着酒疯的男子,此人面容还算干净,却浑身酒气,口吐秽言,若不是看在他显赫的家世,她早就把他赶出纤扬阁。“薛少爷,请您自重。”如月的表情很平静,淡淡地看着着名男子。“哼,本少爷无聊得很。一点新奇的东西都没有,天下闻名的纤扬阁也不过如此。”说完他颓然坐在椅子上。如月眨了眨眼,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您不过是想找新鲜,正好我纤扬阁来了位新人,相信您一定会赶兴趣的。”微微垂下头,掩住脸上的笑意。“新人?”“是。”如月微微颔首,唤道:“依华,把紫云带过来。”“是。”依华福了福身,转身上楼。赵云琴很感兴趣地看着那名男子,问道:“他是谁。”小纡打量了一下那人,说道:“小纡不是很清楚,他叫薛仁戊,好象是士族出生,在朝廷很有势力。”“是吗?没听说过啊。”赵云琴摸了摸下巴,又问道,“那个紫云是谁?”小纡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奇怪道:“那是公子的名啊,您不知道吗?”“什、什么?”赵云琴险些栽倒,他居然叫紫云?那个女人的品位果然让人不敢恭维。依华上了楼,正好碰上赵云琴,微微愣了一下,“紫云,你已经好了么?快些下去罢!”赵云琴苦笑,“你还是直接叫我云吧!”“紫云”这个名称他实在消受不起。“那好吧!”依华还是很好说话的。好,作战开始!随着赵云琴的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每个人脸上都只有一种表情——惊艳。如月的眼神顿时变成怨恨,虽然只是转瞬之间,但赵云琴清楚地感受到了。“好好伺候薛少爷罢!”如月交代一声,眼神却似乎在嘲讽。赵云琴微微一笑,“放心,我会好好‘伺候’薛公子的。”看着薛仁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赵云琴在心里暗笑。厢房内。“果真是个绝色美人,真是让人销魂啊!”薛仁戊不知天高地厚地伸手搂住赵云琴的腰,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独特的香。赵云琴不适地皱了皱眉,笑容纯美无暇,“薛少爷,这酒淡而无味,难得您今日如此高兴,正好紫云这里有一壶百年佳酿,薛少爷可想尝尝?”薛仁戊被他的笑容迷得失了魂魄,机械地答道:“想。”“小纡。”赵云琴笑意更浓。“公子。”小纡将事先备好的酒端上桌,然后退了下去。赵云琴将酒倒满酒杯,亲自送到薛仁戊嘴边,这家伙果然将酒乖乖喝下,他又柔声问:“好喝么?”“好喝。”薛仁戊呆呆地望着赵云琴绝美的笑容,机械地答道。“那还想要么?”赵云琴又满上一杯。“我……”薛仁戊刚想回答,忽然腹痛难忍,“我去去就来。”然后一溜烟冲出房门。看着他快如动兔的身影,赵云琴一阵闷笑,“我知道了,您要‘快去快回’!”恐怕后天都回不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如月就一脸阴沉地走进来,身边带着十几名侍婢。“你在干什么?”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赵云琴一脸惊讶,“我什么都没做啊!”“你别给我抵赖,老实交代!”如月的脸色越来越黑。赵云琴猛地一拍额头,惊叫道:“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我不小心把一包巴豆到进酒里了,本来打算倒掉的,后来忘了。”然后一脸埋怨地望着小纡,“你怎么也不提醒我,那位薛公子可能要在茅厕里待上三天三夜了,罪过,罪过啊!”一脸痛悔莫及的表情,语气里却完全是戏谑。“赵云琴!”如月几乎暴走。“什么事?”赵云琴懒懒地扬起眼睛。“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惹了他纤扬阁会有什么后果吗?”如月的脸色实在谈不上好看。赵云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不过纤扬阁关我何事,再说,是你自己要我去接待他的,所以后果要你负责,与我无关。”“你……”如月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我怎么了?我可是按你的要求去接客的,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小问题。”赵云琴一脸无所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各位也还是回去歇息罢,熬夜可不好。还有……”赵云琴顿了一下,“生气可是会生皱纹的。”“赵云琴,算你狠!”如月冷哼一声,全部离开了。“公子,你好厉害。”等到她们离开了,小纡一脸崇拜地望着他,“我从来没看到过如月这种表情呢!”赵云琴轻叹,“早些睡吧。” 第五十五章 迷茫 小时候,一直以为,世界总是如此一成不变。父亲一直为名利而奔走,母亲一直为消遣生命而四处寻乐,而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工具,存在着。那么,自己到底为何活着,这个问题仿佛自他出生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然后,父亲死去,母亲抛弃自己,然后,遇到了那两个改写自己一生的人……再然后,还未来得及报恩,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真的好迷茫……“公子,你要的茶。”小纡捧着一杯茶递到赵云琴面前。“谢谢。”说真的,他确实想方设法地离开他们,无法承载太多的爱,不忍心看到他们受伤,他们的伤,也是同样深刻地刻在他心里。可是,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无法忘记。阿影在给他下“同生共死”的时候,他很生气,同样也很绝望,如此霸道地将他留在这里,可曾想过他的感受。生命,从出生那天,对他来说就是个没有意义的东西。没有爱,身体里的血原本就是罪恶的。继续活着,只是因为是那两个人的希望。希望他好好地活,乐观地面对一切。那他们呢?为何要如此霸道地闯入他生命。欠下的情,恐怕一辈子都还不完。默曾说过,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感情,何曾没有?只是在心底埋了太久,忘却了爱的感觉。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现在的他,才是最虚伪的。赵云琴轻叹一声,露出一惯的笑容,“纡,你有没有想要报恩的人呢?”小纡迷惑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赵云琴看了她许久,微微笑了一下。“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纤扬阁,今日却无宾客,这让赵云琴有些吃惊,按理说,这种情况,是有声么要事吧!赵云琴轻声问道:“纡,今天有什么要事吗?”小纡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今天主人要回来了哦,很难得呢,主人居然决定提前回来。”“主人?”心仿佛收缩了一下,是……千凝吗?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即使他已忘了自己,但只要他还安好,他就放心了。赵云琴靠在角落里,唇边带着一丝不知是无奈还是苦涩的笑。马踢声由远及近,过了一会,一名黑衣男子进了纤扬阁。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气息,确实截然不同的感觉。如此陌生的感觉让赵云琴愣了一下。冷烈之气?!千凝……变了!赵云琴轻叹。“公子认识主人吗?”小纡睁着好奇的眼睛,轻声问。“嗯,算是认识吧。不过他已经忘了我了。”赵云琴有些无奈道,“说真的,靖千凝确实有惊世之才。”话说回来,千凝即使失忆了,兴趣还是没变,红颜阁和纤扬阁都是烟花之地,该怎么说呢?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小纡歪着脑袋,似乎在想什么事,过了会,信誓旦旦地说道:“公子不用难过,若是珍惜的人,即使忘了也会想起来的。况且公子这么漂亮,让人忘都忘不了呢!”“啊?”赵云琴一阵错愣,有些哭笑不得。像千凝这样的人,真的曾经珍惜过他吗?拥有如此才能,拥有如此权势,天下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真的珍惜过他吗?靖千凝在百人簇拥下,进了纤扬阁,自始自终都没有调转过目光。“千凝忘记你了呢!”如月走过的时候,留下这样一句话,声音很轻,只有他们才能听见。“公子,小姐说了什么?”小纡拉了拉赵云琴的衣角,好奇地问道。“没什么。”赵云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目光复杂。女人啊……“纡,我们也该回去了。”用生命去爱的人,即使失忆了,即使死去了,也不会忘记那个人,因为爱已深刻入骨,即使脑中已经不存在那个人的身影,身体还是会叫宣着让你想起他。十岁的时候,当问起爱的时候,母亲曾这样回答。因此,在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时,赵云琴一下僵在那里。“我……似乎认识你。”靖千凝靠在赵云琴的房门口,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低哑微颤的嗓音里带着深深的不确定,“我似乎……真的见过你。”有个名字,一直萦绕在嘴边,却呼不出口,明明很熟悉,却又感到模糊不清。靖千凝蹙起眉,心中焦躁不安,“你到底是谁?”赵云琴微微一怔,一抹笑容荡漾在脸上,“您记错了吧,我从未见过您。”靖千凝愣住了,小纡也愣住了,她急急道:“公子,你刚明明说……”话未出口,就被赵云琴堵上,“主人,您刚回来,应该累了吧,还是快些去休息吧!”靖千凝凝视他许久,终于转身离去。赵云琴看他走远,才松了口气,松开堵着小纡嘴的手,小纡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不解道:“公子,为何这么做?你不想让他想起你吗?”“回忆……并不都是美好的。有些事情,还是忘记了比较好。”赵云琴苦笑一下。“可是公子……”小纡仍不放弃地劝解。“不用说了。”赵云琴摇头,露出温和的笑容,“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得去做。”没错,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逃跑。住在纤扬阁,虽说衣食无忧,却不是他想要的。但千风屿绝非等闲之地,纤扬阁又知名一方,若发张通缉令,恐怕难以逃脱。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纡,你过来,不采取措施不行了。”于是两人忙了一夜。最近几天,纤扬阁“紫云”一名已是传得满城风雨。各类传言被改成各种版本,流传甚广,但都有一个相同点——风华绝代。自然赵云琴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人尽皆知,此时他正躺在一张软榻上,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捧只书,不亦乐乎。“公子,依华姐已经叫过你几十次了。”小纡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着温暖感沉迷书中的赵云琴。“不用管。”赵云琴喝了口茶,一脸无事。“可是公子,那个东西,不会闹出人命吗?”小纡担心的不是赵云琴,是他们昨晚忙了一夜的成果。“没事没事。顶多骨折,我想纤扬阁请大夫的钱是有的。”对不住了,千凝,为了我,你就花点血汗钱吧!“哇!”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哦,起效了。”赵云琴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下从软榻上蹦起来,打开房门,门前赫然是一个方圆六尺的洞,垂直向下望去,只见一个人躺在一楼的地上完全无法动弹。“啧啧,真惨啊,从三楼掉到一楼的滋味想必不好受吧!”赵云琴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小纡望着那个可怜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确实让人防不胜防,但下一次用就无效了,但可怕的是,这只是八十一处机关其中的一处。闻声而来的人见到大洞都一阵错愣,此处何时多了那么个大洞?赵云琴一脸哀怨地望向脸色铁青的如月,“纤扬阁的地板实在太不牢固了,恐怕那位仁兄凶多吉少啊!”如月顿时感到脸在抽搐,“你、你……”“好大一个洞,我走不出来啊!如月,这个洞就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赵云琴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关上房门。如月气得浑身发抖,身边的侍婢担忧地问道:“小姐,这……怎么办?”“马上招工匠来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赵云琴,你够狠!”正好经过的靖千凝恰好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颤,脑中仿佛有什么渐渐清晰起来。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香染抱歉,家中电脑出了些问题,未来得及更新~~~~~ 第五十六章 初见 琴声悠扬,回荡在清晨的古街上,带着莫名的惆怅。赵云琴抱着琴,凭栏而坐,楼下人群穿梭如鱼,而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轻轻叹息。下面的人听见了琴声,诧异地抬起头,绝色男子,手抚古琴,清瘦的身子靠在栏上,眉间带着淡淡忧愁,人群不禁停下脚步,沉醉于那天籁之声。远处传来清幽的笛声,仿佛和着他的琴声一般,只是笛声没有如此悠远的意境,但有种说不出的韵律。赵云琴收回目光,疑惑地搜寻那缕笛声的主人,笛声却突然昂扬起来。暗藏杀机?赵云琴顿时感到一阵冰寒。“危险!”身体突然被凌空抱起,而赵云琴原先站的地方,两枚毒刺深深刺入。“千凝?”赵云琴失声叫道,而名字喊出口,才注意到自己的失言。靖千凝愣了愣,唇角微微扬起,“你还说不认识我?”“我……”赵云琴有口难辩,只能转移话题,看着两枚毒刺,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落云十二圣。”靖千凝此时神情凝重,“似乎是来找我的。”“落云……谷?”赵云琴顿时想起,千凝曾和落云谷交过手,那现在……“靖千凝,多日不见,可曾安好?”空气中回荡着女子尖细的声音,但瞬间就变成男子低沉的声音,“靖千凝,失去红颜阁的势力,如何还与我落云谷对抗?”声音变换,诡异异常。黑色阴沉的眼眸里透着一丝不解,靖千凝放下赵云琴,轻声道:“先去避一避吧!”“你一个人没事么?”赵云琴有些担忧,千凝武功绝非等闲之辈,却不知失忆后武功是否退步。“不用担心。”靖千凝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温和地笑道。赵云琴看着靖千凝飞出窗,叹了口气,可惜他武功太弱,帮不上忙。“纡,我们快些离开吧!”赵云琴轻轻一笑。其实纤扬阁并不只是烟花之地,纤扬阁每个人都是绝世高手。靖千凝有办法,也有能力培养出如此之多的高手。从他第一天进纤扬阁就发现了。“公子,你在想什么?”小纡看着赵云琴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在想……”赵云琴看着眼前的走廊,目光有些无奈,“从千凝先前的表现来看,落云谷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可是眼前出现的人让赵云琴怔住了。暮缨?暮缨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复杂而痛苦,“老大,对不起。”“暮缨?”赵云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落云谷的人?”“是……”暮缨垂下头,全身不易察觉地轻颤着,“可是,我是真心的,我瞒着你是因为……我怕你讨厌我。”真是个坦白的小鬼啊!赵云琴无奈地笑了笑,“暮缨,你知道我并不在乎你是什么人,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并非宽容,而是一种处世之道。“老大……”暮缨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暮缨,我知道你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这次你来,要做什么?”笑容依旧温和,只是带着些须无奈。暮缨死死咬着唇,声音颤抖着,“我……下不了手。”“杀我吗?”赵云琴丝毫不惊讶,依旧笑着,“我好象没惹到独孤碧啊!”“谷主说,凡是与靖千凝有关的人,格杀勿论。”暮缨的声音很轻,但赵云琴还是听见了。格杀勿论……是吗?好狠的人啊,有他小时侯的作风呢!“缨,还在犹豫吗?”暮缨身后走来一名男子,黑色劲装,长发被一根黑色绸带简单地束起,冷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涟漪。“曦!”暮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就由我来。”长剑一挥,抵在赵云琴咽喉处,冷声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云琴笑容不变,仿佛即将丧命于剑下的人不是他。“身中如此剧毒,想必你们谷主很痛苦吧。”赵云琴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原本冰蝎之毒并不可怕,只是加入了曼佗罗的汁液,每月毒发,痛苦无比,活饮人血,否则全身冰寒而死。”曦眯起眼睛,冷冷看着这个笑得一脸从容的男子,“你想说什么?”“我可以解你们谷主的毒。”赵云琴扬了扬眉,淡淡道。这是场赌注,是测试他们忠心的赌注。若对独孤碧没有忠心,他大可杀了他。曦思虑片刻,“我如何相信你?”“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命在你手里,你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赵云琴一脸无事,完全把责任推给别人。曦看了一眼暮缨,见他点了点头,收剑,冷声道:“跟我来。”“纡,你就待在这里。”赵云琴交代了一声,跟着他们离去。小纡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眼睛被蒙着,只是感觉走了很长一段路,手被暮缨握着,感觉他的手又湿又凉,赵云琴笑了一下,是在为他担心吗?“老大,谷主病发的时候很恐怖的,你要小心啊!”暮缨的声音里有浓浓的不放心。赵云琴应了一声,感觉他们停下脚步,暮缨轻声道:“这里进去就是了,你要小心。”石门后面,浓重的血腥味,断肢残骸铺满一地,鞋踩在未干透的血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赵云琴皱眉,忍不住用袖掩鼻。重重幕帘之后,满身血迹的男子躺在地上,全身痉挛,痛苦不堪。“出去,给我滚出去。”意识到有人进来,地上的男子艰难地站起来,狠狠瞪着他。赵云琴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冰冷的触感让他全身为之一颤。独孤碧微微一颤,仿佛贪恋他的温暖,死死地抱住他,嘴里发出细微的呼唤,“莲,莲是你吗?你终于回来找我了吗?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到我死的……对不对?”赵云琴心中一痛,抱着他的手臂不禁收紧了些。同样是渴望温暖的人,在绝望之境渴望着他人救助。赵云琴理了理他凌乱的长发,诧异地看到那长发下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如同红宝石般绚丽。如此脆弱而又如此倔强的色彩,让他不禁心生怜惜。“莲,莲……”独孤碧唤着这个名字,渐渐睡去。莲,到底是谁呢?让他如此惦记的一个人,到底是谁呢?赵云琴轻叹,轻轻解开独孤碧的衣服,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只小木盒,取出里面的棉布,展开,将银针扎在独孤碧各处要穴上,静待一会,银针全变成黑色。好烈的毒性!赵云琴吸了口气,取出一只药瓶,倒出一粒金色药丸,喂独孤碧咽下。暂时稳住了毒性,赵云琴松了口气。事情比他想得还糟,十五载的光阴,早已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如今毒已经与血合为一体。若驱除毒性,恐怕独孤碧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要不……换血?可是要找到一个和他的血型相同的人也不容易,古代又没血型鉴别技术,该怎么办?干脆骨髓移植吧?找谁呢?思来想去,惟一有条件的只有自己。开什么玩笑?他可没那么伟大。独孤碧跟他什么关系?为何要牺牲自己来救他?这种亏本生意他可是不做的。赵云琴看了一眼熟睡的独孤碧,有些不忍,又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塞进他嘴里,“便宜你了,师父给我的救命药丸,仅此一颗,就算卖了你的落云谷也找不到第二颗。”药丸入腹,不到一柱香时间,独孤碧轻哼一声,苍白的脸泛起潮红,痛苦缓和了很多。赵云琴笑了笑,轻轻离开。 第五十七章 缠绵 在暮缨护送下,赵云琴安全地回到纤扬阁,这番残破的景象让他惊讶了好一会,纤扬阁虽未受到太多损害,却波及到周围的建筑,死伤无数。好在对战已经结束,赵云琴松了口气。“老大,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暮缨笑了笑,转身离去。赵云琴叹息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情景实在有些难以入目。他抬头看着不远出的纤扬阁,微微皱起眉。到底该不该回去呢?现在离开的话,或许还好一些……思及此,他转身想离开,却被突然出现的靖千凝拦住,他面色阴沉道,“你想去哪里?”赵云琴吃了一惊,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担忧道:“你受伤了。”他上前一步,想为他包扎,却被靖千凝挡开,“你到底想去哪里?”赵云琴避开他的目光,轻轻道:“我原本就不打算待在这里。”“你不可以走。”靖千凝上前一步,炽热的视线让赵云琴无处躲闪。“为什么?”赵云琴苦笑一声,仰起头,平静地凝视他。为什么?靖千凝一下愣住了,有一句话,一直埋在心底,却想不起来,说不出口。赵云琴看着他有不知所措的表情,温和地笑了笑,“既然你没有理由让我留在这里,为何我不能走?”“因为我……”靖千凝望着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心中的焦虑奇异地消散了,“因为我……喜欢你!”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般地,“你不是开玩笑吧?”靖千凝凝视着他,深情如水的眼眸中有着坚定的执着,“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是真心的。”赵云琴有些哭笑不得,“那个,千凝啊……”靖千凝伸手堵着他的唇,恳切地说道:“我不希望你拒绝我。”赵云琴拿他没办法,苦恼地思索着对策,身体却在下一瞬间被他揽进怀中,耳边是他温热的吐息,“我是真的……爱你。”突如其来的一吻让他忘记了反抗。炽热而又小心翼翼的一吻,让赵云琴新中无味杂陈。终究还是逃不过的,他苦笑。闻声而来的众人看到当街拥吻的两人顿时呆楞,众人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绚丽来形容了。许久,唇分,靖千凝脸色好了很多,唇角禁不住微微扬起,抱着怀中的人丝毫不松手。他扫了一眼还未回过神来的众人,冷冷道:“他是我的人,你们少动他。”什、什么?他的人?!“喂,靖千凝,什么你的人?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赵云琴马上反驳,但很明显靖千凝没听到,犹自将他抱起,返回纤扬阁。留下的一干人等面面想觑。沐浴后,靖千凝依旧俊逸非凡。赵云琴看着眼前那个全身赤裸的男子,有些羞涩的低下头,“你的衣服。”靖千凝接过衣服,看到他羞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将他揽入怀里,暧昧地说道:“为何不抬头看我一眼呢?难不成我长得太难看,配不上你?”接触到那强健的身体,有种触电的感觉,靖千凝身上有男性阳刚的味道,赵云琴几乎想落荒而逃,“不是,我、我……”闹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靖千凝看了他半晌,笑道:“云琴,为我穿衣。”“嗯?”赵云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自己不会穿吗?”赵云琴瞪了他一眼,恼怒道。“可是我想要你帮我穿。”靖千凝也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踌躇一下,赵云琴终于投降,“好罢好罢,我帮你穿就是。”晚餐时间,变得特别难熬,靖千凝坚持要和他一起吃,没办法,只能顺着他。可是……“云琴,糖醋排骨要不要吃?你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靖千凝貌似关切地将一快排骨放进赵云琴碗中。赵云琴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菜,感觉脸部肌肉在抽搐,“你想撑死我吗?”正准备添菜的筷子停在半空,靖千凝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是我见你一点都没吃,以为你不喜欢。”你一直在添我怎么吃?赵云琴忍不住翻白眼。“那好,我不给你添了。”靖千凝收回筷子,径自吃了起来。似乎不高兴的样子!赵云琴软下语气,扫了眼满桌的菜,“唔,看上去都很好吃啊。不知道该吃什么……”目光扫到一盘造型奇特的菜,忍不住夹了一块,问道:“这是什么?”“四川名菜,叫什么我忘了,不过味道很好,只是非常……”“辣”字还未出口,赵云琴就将她塞入口中,顿时汗如雨下。“水!水!!”赵云琴辣得泪水直流。顾不得那么多,赵云琴抓起一只酒壶就往嘴里倒。“等一下,这是……”靖千凝接住他坠落的身体,“这是酒。”“你怎么……不早说?”赵云琴瞪着他,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昏睡过去。他动作如此之快,他如何来得及阻止?靖千凝苦笑。伸手抚摸着他有些酡红的脸颊,樱红的唇微微开启,熟睡的他如此诱人,让人忍不住想……靖千凝马上克制自己不洁思想。只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自认为定力极佳的他也禁不住崩溃。“云琴,你说……我该怎么办。”身体燥热难耐,又不想趁人之危,靖千凝在两者间艰难地抉择着。“我想……我想……要你,你说,可不可以?”靖千凝轻啃着他的耳垂,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诱惑。“唔……”赵云琴皱着眉,不舒服地呻吟一声。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靖千凝开始动手解开怀中人的衣衫,“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手指接触到他白皙细滑的肌肤,传递着惊人的热量,让赵云琴难受地动了下身体,嘴里喃喃道,“给我……走开。”靖千凝吻上他的唇,感受着他的甜美,理智早已被炽热的欲望所替代,“云琴,你现在要我停,我也停不下来啊!”将他轻轻放在床上,靖千凝细细地亲吻着他,然后含住他艳红的唇瓣,细细吮咬着,直到口中充满了血腥味。赵云琴吃痛地闷哼一声,一双美眸微微开启,被酒色浸染的黑眸如黑珍珠般透出朦胧诱惑的光泽。手毫不客气地抚摸着他的身体,贪婪的唇舌滑至颈项,一路啃咬直到白皙的肌肤透出血的瑰红。记忆碎片渐渐拼接完全,靖千凝突然停止进犯,轻抚着他的脸,眼中满是愧疚与痛惜,“云琴,我怎么可以忘记你,怎么可以……忘记你?”“我永远不会放开你。”再次吻住他的唇,将承诺送入他口中。一夜缠绵…… 第五十八章 红颜 朦胧中,只觉得有种温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小心翼翼,给他安心的感觉……“云琴,该醒了。”温柔的呼唤声,让赵云琴忍不住叹息一声。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游走,让他忍不住皱眉。“云琴,为什么还不睁开眼睛?”温热的气息靠近,有什么覆上自己的唇,轻轻吮咬。赵云琴呻吟一声,吃力地睁开眼睛,面带微笑的俊美脸孔映入眼帘,让他愣了一下,“千……凝?”“嗯?”靖千凝拨开他的发丝,看到那双美如秋水的眸子直愣愣地望着自己,淡淡一笑。刚睡醒的人大脑是不能正常运转的,赵云琴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惊讶地发现两人一丝不挂地躺在同一张床上,那就是说,昨晚……他们……双颊顿红,“那个……我……”赵云琴药着唇,有些话确实说不出口。靖千凝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发丝,延伸温柔如水,“云琴,昨晚是你自己答应的。”赵云琴愣住,“我什么时候答应了?”靖千凝将他揽如怀中,笑道:“自然是你自己答应的,如何会不记得?”虽然其中也有撒谎的成分。“我……想不起来。”赵云琴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果然喝酒误事。唇角微微扬起,有些狡诈的味道,靖千凝忽然认真道:“云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赵云琴轻叹,昨晚的意外,心中居然没有太大起伏,“千凝,起床吧,你压得我好不舒服。”靖千凝依言坐起身,忽然紧紧盯住赵云琴的眼睛,“云琴,我饿了。”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赵云琴怔了一下,“饿?就吃饭去吧!”靖千凝看了他一会,缓缓道:“我要吃你做的菜。”好久没尝到云琴的味道,但那幸福的感觉至今还留在心里。赵云琴惊讶得睁大眼睛,一把抓住靖千凝的肩,激动得几乎叫出来,“千凝,你想起来了?”如此突然,让他兴奋难当。靖千凝只是笑了一下,“我好饿。”唇边禁不住绽开笑容,“我知道了。”一如一年前,那种安静幸福的味道。小纡从未想到,一个男人舞菜刀居然也这样让人移不开眼睛。熟练的刀功,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行云流水的技巧,让人禁不住啧啧称奇。“公子,你好厉害。”小纡睁着漂亮的眼睛,一脸崇拜。“小意思。”最后一道菜盛入盘中,赵云琴轻轻松了口气。好久没进厨房,技术依然没退步。大清早,还是吃些清淡的好。菜色虽简单,只是些家常小菜,却清爽可口,很容易让人满足,让人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也莫过与此。细细地品味,每道菜里,都融入云琴的温柔与平静。于是,再平常的小菜,也比鱼翅鲍鱼美味得多。“千凝,在想什么?”赵云琴放下碗筷,有些尴尬道,“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也是,好长时间没亲自下厨了,自然比不上以前。”靖千凝微笑着摇头,“不,很好吃。只是想到以前,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不太真实吗?经历了太多,一直忙碌于前方的路途,没有时间回头看看,如今回首,有中恍然隔世的感觉。世界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对于以前那个所认识的自己,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了。“千凝,你有没有想过回去?”赵云琴看着他,唇边依旧是惯常的笑容。“回去?”靖千凝不解得看着他。“红颜阁,你不打算要了么?”“红颜阁,落红颜?”靖千凝自嘲地笑了一下,“红颜阁早有人对我不满,如今我不知所踪,恐怕早有人篡夺阁主之位。要收回,恐怕不那么容易啊!”“那你打算放弃么?”靖千凝放下手中的碗筷,黑亮的眼睛里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红颜阁是我一生的心血,我如何会放弃它?”千凝还是千凝,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是永恒不变的。第二天,靖千凝就下令将纤扬阁改为红颜阁。“落红颜”东山再起,无疑会在江湖上引起一场风波。近日,千风屿多了江湖之士的足迹。后来,赵云琴才知道,原来千风屿尽是靖千凝的产业,闻讯而来之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靖千凝的眼睛。江湖上都多了一个“红颜阁”,原先的“红颜阁”自然坐立难安。靖千凝的亲信旧将纷纷投奔,那边的“红颜阁”不战自解。“落红颜”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视。赵云琴望着窗外密集的人群,实在难以想象,如此之大的千风屿,尽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所谓天才也不过如此吧!实力强大了,事情自然也多了。靖千凝手头的工作与日俱增,夜夜难寝。如此下去,很容易生病的,赵云琴不由担心。“落云谷的出现,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风波啊!”靖千凝靠在椅子上,眼中难掩的疲惫。落云谷?赵云琴不由想到那个人,有着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孤傲而又脆弱,他的心没来由的抽痛一下。“可以的话,还是不要正面开战的好。”靖千凝叹息道,“落云谷实力非同一般,而且独孤碧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夺取盟主之位,控制江湖要脉。”可是当看到了那个人,感到了那种刻骨的孤独,如此孤独的一个人,要江湖有何用?独孤碧,虽只见过一次,但他清晰地感觉到,骨子里,他们是相同的人。只是,他被幸运地拯救,而独孤碧,一直停留在黑暗之中,无人靠近,无人去拯救。明明希望被人认可,明明希望被人关怀,却又拉远了人与人的距离,用平静与冷淡保护自己。那种难言的痛苦,他也曾经尝到过,是比刀砍更深的痛,是比蛇胆更沉的苦。因为,没有人可以忍受,被世人漠视的感觉。 第五十九章 路途 全身浸泡在温暖的水中,一如在母亲腹中般温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理,安静得等待降临的那天……只是,时间流逝太块,有些东西,还未来得及去了解,它就消失在你眼前,留下的只有一片空虚。赵云琴轻叹一声,将脑袋浸没在水中,一股黑色在水中飘散开,恢复原本的雪白。白了就白了罢,反正头发早晚是要白的。罢了,罢了……不能强求的事情,何必去在意?沐浴完,赵云琴擦拭着自己的长发,看着那白如雪的颜色,苦笑一下。破魔之后,一头乌发变成了如今这颜色,天意吧,算是惩罚么?与其说心魔是从小积累的怨念,不如说是为他所害之人的仇恨。白色,太过圣洁,太过美好,有种虚幻的感觉,仿佛在下一刻便会消失,如同云一样,变幻莫测。用一根青色的缎带将满头雪丝松松地束在脑后,穿上一身青衣,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那般极至的美,那头银丝丝毫没有削减他的完美,反而多了一种朦胧的美。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千凝,我的头发,是不是很奇怪?”“不,很美。”靖千凝露出一个笑容,眼中却难掩的苦涩。他的云琴为何会变成这样?如此脆弱,脆弱得让人心疼。为何人人都对他这般好?“找我有事么?”赵云琴抬起头,恢复一惯的笑容。“嗯。”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靖千凝有一瞬间失神,“再过一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红颜阁必然是要去的。云琴,想不想去看看?”“武林大会么?”来了些兴致,赵云琴眨眼笑道,“自然是要去看的,怎么说都是武林盛事嘛。而且这次武林盟主让贤,竞争一定很激烈,不去看太对不起我自己了。”靖千凝笑了,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郁,“既然是盟主让贤,落云谷必然会来插一脚,还是小心为上。”“千凝,你似乎和独孤碧有仇啊?”赵云琴将脸偎进这个温暖的身体,不知何时,竟有些依赖他了。“谈不上有仇……”靖千凝皱起眉,“只是纯粹地看那家伙不顺眼而已。”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独孤碧,那双血瞳里,孤傲的冰冷,傲然天下的气势,带着嗜血的残忍,让人无法抬头仰视,心生寒意。他独孤碧是惟一一个,让他靖千凝感到心悸的人物。赵云琴失笑。只是纯粹地看一个人不顺眼,就要拼了命将他打败,男人还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云琴,今天我们就要动身前往华山。路途遥远,坐马车约莫要半个月。”靖千凝轻抚着他的脸,温柔地笑道。“坐马车?”赵云琴一挑眉,“为何要坐马车?骑马不更好?”“你要骑马么?我怕你身子受不住。”靖千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赵云琴不满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像女人那样坐在马车里?未免会被人笑话。”靖千凝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我的云琴,不愧是我的云琴!”赵云琴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千凝,你小看我?”他十七岁就拿了国际赛马比赛冠军,他的技术可是举世公认的。“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小看我的云琴。那好,我就把我的坐骑给你。”为了避免云琴受伤,还是小心点好。* * * * * *靖千凝的坐骑不愧是千里名驹,坐在上面如履平地,神驹日行千里也不会觉得疲惫。“行云,不愧是千里名驹。”赵云琴轻抚着行云身上黑缎般的鬃毛,赞不绝口。行云没有反抗,任他抚摸。靖千凝有些惊讶,“行云脾气暴躁,极难近人,我也是驯了它三个时辰才将它降服,它居然没反抗你。”赵云琴只是淡淡一笑,“马是有灵性的,只要你真诚待它,它自然不会反抗你。你说是不是,行云?”行云微微颔首。靖千凝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行云算是遇见伯乐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下令道:“出发!”数十人卷尘而去。赵云琴的骑术果然精湛,座下又是行云千里,要追上他实在有些吃力。不过……靖千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着那抹身影,身后飘逸的银发,有种永永远远都这样看着他也无所谓的感觉。赵云琴忽然勒马,看着前方,面色凝重。靖千凝来到他身侧,却也皱眉,“有埋伏?”“快退!”两人同时喊道。掉转马头往回狂奔。一阵阵爆炸声在其后响起,距马不过三尺。脱离危险,众人皆惊出一身冷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和硫磺味,赵云琴深深吸了口气,沉吟道:“这是土制炸弹,威力虽不大,但足以伤人。”靖千凝略感诧异,“你怎么知道?”“你看嘛,这炸药爆炸时不带火光,是土制炸弹的特征。”赵云琴笑了笑,“以前对这个感兴趣,研究过一段日子。”而且他还亲手制作过炸弹,是定时炸弹,可惜这里没材料。靖千凝看着他,眼神复杂,“总之还是避一避,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形势多我们不利。”赵云琴看了一下地势,这里空旷无物,若要找地方躲避显然是徒劳,对方显然等待最佳攻击时机。不如反客为主,让对手自动现身。赵云琴拉过靖千凝,在他耳边轻语一阵。靖千凝先是疑惑后是惊讶,然后下令道:“就地休息。”一名随从当即反问:“主公如此决议,到底为何?我等若是呆在这里,岂不让人当活靶子?”靖千凝给了他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轻声道:“柳华,见机行事。”柳华依旧不服气,正欲开口,却被赵云琴一把拉过,“各位先请坐下。”众人依言,席地而坐,赵云琴才开始说道:“如今敌在暗我在明,我们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究竟有多少人,形势对我们不利。但从先前的攻击来看,对方只是埋下炸药,没有与我们正面交锋,显然知道我们实力不弱,明斗显然是不行的。对方大概是料到我们受炸药袭击,定会人心大乱。而我们就在此地等待他们进攻,一来可以修养生息,等待决战,二来对方反而会犹豫不决。若是久战不下,对方必定会士气削减,到时我们再进攻,岂不可以以逸待劳,反客为主么?”众人面露钦佩之色,连靖千凝都为之动容,“云琴,你如何料定,对方一定犹豫不决?”赵云琴看着他,眼中很平静,“千凝啊,人就是这种动物,越明显的目标他反而越犹豫,对手越轻松他反而越焦躁。司马懿乃是一代名将,但面对诸葛孔明的空城时,却犹豫不决,诸葛孔明已经摆明此是空城一座,司马懿又何故退兵?”靖千凝沉吟道:“怀疑有埋伏。”“没错。诸葛孔明行事向来小心谨慎,现在大胆一回,对手却犹豫了。此两者虽处境不同,其实道理是一样的。”赵云琴淡然一笑。靖千凝忽然发现,他身上还有好多地方,他没有看透。众人开始调养生息,但耳目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稍有异响都不放过。果然不出赵云琴所料,日近黄昏,对方耐不住性子,率先攻击。靖千凝早有所料,敌方一入陷阱,他就开始收网,初战告捷。虽歼灭大半,但仍有一小部分趁乱逃脱。“被他们逃了。”阴郁冲眼中一闪而过,“如此一来,我们的行踪……”“不急不急。”赵云琴却笑了,他挥了挥手中的小瓷瓶,“我在他们身上种了‘千里尘’,他们逃不了的。”千里尘乃是追踪密药,其香极淡,却能绵延千里,只有施药者才能闻到其香。除非中药者已死,否则此香不会消失。靖千凝却皱眉,“现在天色已晚,难说再次碰上此类事件,就放任他们去罢!”“可是……”柳华几欲劝谏,都被靖千凝阻断,“不用再说了。而且……我也想知道,敢袭击我的人是什么人。既然他要杀我,就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必然还会再度攻击。我们在这里纠缠不清,只是徒劳。快些赶路吧!”众人默然,跟着靖千凝策马离开。赵云琴蓦地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千里尘的香味……断了?! 第六十章 分散 前往华山,务必是要经过汉水,冬日江风冰冷刺骨,浮冰顺江而下,在夕阳下折射出绚目的光芒。赵云琴靠在船沿上,远望着宽阔的江面,江风虽冷,却无法消退他观赏风景的兴致。夕阳西下的残美,让他顿时感到全身疲惫。“云琴……”身体被轻轻包围住,顿时温暖了很多,“这里那么冷,为何不回舱休息?”赵云琴笑了笑,笑容很淡,“千凝,我不会游泳。”“嗯?”似乎诧异他这突来之言,靖千凝疑惑地看着他。“以前,因为我的固执,差点害死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从那天起,我发誓不再碰水。”赵云琴轻轻叹道,漆黑的眼瞳闪烁着复杂的神色。靖千凝欲言又止,虽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心里的痛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千凝有没有后悔过的事呢?”赵云琴看着平静无波的江水,双眸蒙上一层淡淡的迷蒙,仿佛沉浸在往事中,“以前……很小的时候,我惟一后悔的……就是降临在这个世界上。”靖千凝微微一怔,诧异地看着怀中面带笑容的人儿。江水如血,映着今日最后一缕阳光。“我并不是完美无瑕的。”赵云琴凄然一笑,“千凝,我也是杀过人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做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只是感觉……血溅在身上的感觉,很难受,还带着腥味……”“云琴……”靖千凝紧紧抱着他。那种难言的悲哀,仿佛深深刻入他心里。“千凝,你是真的爱我吗?就算浑身罪恶的我,你也爱吗?”赵云琴忽然郑重地看着他,眼中不复先前的迷蒙,一片清明。靖千凝瞬间怔了一下。“你知道,我并不顾惜这副容貌,毕竟美貌对我毫无用处。如果你不是真的爱我,还是尽早了断的好。”赵云琴表情很严肃。他想要知道,想要确认,这份爱,是否真实。靖千凝哭笑不得,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将唇附到他耳边柔声道:“云琴,你真的很傻,有些话,你不说,我也会证明给你看。云琴,我最爱最爱你了。”云琴有的时候真的让人无奈,偏偏自己被他迷得死去活来,还说什么尽早断了,非要他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吗?赵云琴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睛,两行泪从颊边滑过。这些傻瓜,为何要对他用情如此之深?“那么,万一有一天……我死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让你离开我。”靖千凝皱起眉,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这些话?难道还信不过他吗?察觉到他的怒气,赵云琴轻叹一声,露出笑容:“我是说笑的,不要生气。”靖千凝捧起他的脸,看到脸颊上还有未干的痕迹,胸口顿时一痛,伸出手指,拭去泪痕,“不要哭了,我会心疼的。”赵云琴微微一怔,脸上泛起红潮,恼怒道:“谁说我哭了?”靖千凝轻笑,“我的衣服明明是被某人弄湿的,居然还不承认!”“我……”赵云琴瞪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欣赏他的风景。江面上忽然飘来一层黑色物质,赵云琴顿时大感不秒,回头喊道:“转舵!”众人疑惑地看向他。赵云琴急道:“等什么,还要不要命了?”船家一惊,快速掉转航向。一支火箭从天而降,没入水中,江面上的黑色液体顿时着了起来,熊熊大火占据了整个江面。众人皆被着奇异的一幕惊呆了。柳华皱眉看着四周的大火,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这是油。”赵云琴果断道,“那些家伙还没有放弃,显然要把我们置之死地。”然后低头看着漂在江面上的黑色液体,一阵心痛。石油啊,二十一世纪当成宝贝的资源居然这么随意浪费,实在太让人心寒了。不过现在不是心疼石油的时候,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命要紧。如今被大火围困,如同翁中之鳖,进退不得,对方要拿下他们亦是轻而易举。此火亦不是用水就可以扑灭的,而且古代又没有灭火器,实在有些难办啊……转头看着靖千凝等人,俱是临危不乱,倒是那个船家和几十名船夫吓得不轻,忽然靖千凝仰天长哮,哮声中却是灌注内力,足可以穿透云霄,数里外都可以听见。不多时,数十人从天而降,轻巧地落在江岸上。赵云琴惊讶地望着他们降落,这真是……宋朝版的空降部队。一阵破风声,船两侧各扎了六条钢索。接着,船飞速向前驶去,赵云琴站立不稳,身体顿时后仰,靖千凝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他。船速太快,熊熊大火还未来得及点燃船身,船早已脱离火海。然而船还未停稳,突然船身大震,原本完好的船顿时被一分为二。靖千凝措不及防,赵云琴从他怀中掉了出去,淹没在水中,靖千凝顿时浑身冰冷……“我不会游泳……”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云琴——”身影早已湮没水中,只留下江面上回荡着的凄惨的叫声……* * * * * *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晃动的泥地。似乎保持这个姿势很久,肌肉酸胀难受,赵云琴动了动身子,却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泥地上。赵云琴闷哼一声,想活动一下身体,才发现全身早已冻得无法动弹了,抬头看着驮着自己的家伙,居然是行云。寒风掠过,赵云琴打了个寒战。“行云,是你救了我吗?”赵云琴看着眼前这匹高大的骏马,轻轻叹了口气,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四下看了看,此地荒郊野岭,根本无可寄居的人家。一身湿衣又冷又难受,只能在此处安营扎寨了。找了些柴火,很幸运地找到了两快火石,温暖明亮的火迅速包裹全身,不复先前的寒冷。赵与琴脱下湿漉漉的外衣,挂在火架上。行云乖乖地躺在篝火旁,鬃毛上凝成的冰化成水,从它壮硕的身上滚淌下来。赵云琴看着它,苦笑,“千凝一定急坏了,明明说好不离开他的……”行云同样安静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眸里流转着琉璃般的光华。衣服一点一点干透,身上温暖了很多。赵云琴站起身,看了看漫天,叹息道:“必须找点吃的……”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由远而近,赵云琴心头一喜,忽然又觉得不对,这样的冷夜,有谁会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岭?赵云琴熄了篝火,骑上行云,轻喝一声,行云会意,轻轻倒退,隐没在树林里。过了一会,几匹马飞驰而过,没有丝毫停留。赵云琴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扼住喉咙。“带我离开。”那人的声音有些急促,还有些虚弱,似乎身受重伤。赵云琴不敢多问,轻轻挥动了一下缰绳,行云不急不缓地迈动脚步,而身后那人却仿佛不耐烦了,“快点。”赵云琴忍不住皱眉,厉声道:“你若有意见大可下马,我也不愿载你。”有求于人还如此嚣张跋扈,他偏不吃这一套。身后之人似乎有些诧异,却还是缓下语气,“请快点。”赵云琴向后瞟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朦胧的黑影,“抓紧我。”身后的人依言环住他的腰。“驾!”赵云琴喝了一声,行云迈腿飞奔。“呵呵……果然是千里良驹,千里行云,行云千里……”身后的人发出一声低哑的笑声。赵云琴微微一愣,顿时感到一中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呵呵,不过幸运了,你身上有种我熟悉的味道,目前还不想杀你,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会多留你几日。”赵云琴忽然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脖颈,让他浑身一颤。“独孤……碧?!” 第六十一章 风离 月色蒙胧,淡淡的月光透过夜晚的薄雾洒在大地上,神秘而缠绵。身后的人身体冰冷,弱不是细微的呼吸声,赵云琴还真以为他死了。“你受伤了?”犹豫许久,赵云琴才出声问道。“嗯……”独孤碧模糊地应了一声,揽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不过你放心,对付你的力气我还有。”赵云琴轻哼一声,问道:“刚才那些人是来追你的?”“没错。”独孤碧顿了顿,笑道:“告诉你也无妨,那些人都是靖千凝的手下,趁我旧伤未愈,居然来偷袭我。”“你还不是趁人之危,火烧汉水。”赵云琴很不服气地顶了回去。独孤碧轻笑道:“我自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既然他的宝贝在我手里,我好歹也要利用一下。”“你……”赵云琴一惊,拉缰停马,恼怒道,“你给我滚下去。”独孤碧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有胆量这么对我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回过头,对上那双血瞳,赵云琴冷冷道:“不要以为你是什么落云谷谷主我就怕你了,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人我不是没遇到过,你要不要杀我是你的事,如果你要利用我来威胁其他人,我会自杀。”独孤碧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红宝石般的眼眸尤为绚目。“你身中冰蝎之毒,生不如死我很同情你,但你要知道,世界上比你可怜的人还有很多,不要以为这是天下人欠你的。”扔出这些话,赵云琴甩了下缰绳,行云缓步行走。独孤碧沉默了一会,忽然咳嗽起来,“你根本……咳,什么都不懂。”身后的人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赵云琴不得不让行云停下,转身查看独孤碧的伤势,忍不住抱怨道,“伤这么重还逞强。”独孤碧张口欲言,发出的却是一连串咳嗽,殷红的液体从指缝流出。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赵云琴叹了口气。独孤碧看了他一眼,艰难道:“我要……血。”赵云琴皱了皱眉,“不要吸太多。”然后将脖子凑了过去。独孤碧紧紧抱住他,一口咬住他的侧颈,怀中人吃痛地颤抖了一下。温暖的血液流进自己身体,却是不复以前充满憎恨与痛苦的血液没,他的血……有种安详平和的味道,仿佛可以温暖天下人,让他欲罢不能。“……够了,你再吸下去,我就死了……”赵云琴虚弱的声音惊醒了独孤碧,他迅速松开口,看着那苍白的容颜,心中顿时泛起一种莫名的感觉。“我们走吧!”赵云琴强忍住眩晕感,策马慢行。血的味道还停留在口中,那股独特的温暖却以蔓延全身,冲去先前的不适感,轻松了很多。他的血……与众不同。独孤碧看着那个自己留下的伤痕,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轻声问道:“痛不痛?”赵云琴心不在焉地说道:“要不你让我咬一口试试看,你就知道痛不痛了。”很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血和他的血融为一体。独孤碧拉过他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取过缰绳,“我来吧,累了就休息一会。”赵云琴难以置信地看着啊,“万一我睡了你杀了我怎么办?我连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很冤?”独孤碧眯起眼睛,嘴角微微扬起,“我要杀你早就可以杀了,为何要等到现在?你大可放心。”“那好……”赵云琴呼了口气,不客气地靠在他怀里。头很晕,休息一会也好。独孤碧看着怀中静静睡去的人,目光有些复杂,许久,轻叹一声。* * * * * *“清词独韵,韵清幽;山水独美,美依然。飘飘蒹葭,何足言矣……”冷月当空,此地早以鸟尽禽归,惟有清晰的马蹄声回荡,此时却传来朗朗歌声。“唔……”怀中人显然是被歌声惊醒了,还沾着夜露的眼睫微微颤动。歌声霎时一变,“琅琅乾坤,莽莽江山,朝夕难改,万代难传。壮志未酬,何言天下?众星逐月,谁主沉浮?……”“这个是……”赵云琴睁开惺忪的眼睛,想找到歌声的声源,但眼前除了苍苍树林,什么也没有。“不要说话。”独孤碧伸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独孤碧身上……有杀气?“清词独韵?韵清幽……”独孤碧冷笑,微微眯起的眼眸隐隐透出嗜血的杀机,“风离,别来无恙?”笑声朗朗,原本空旷无人的道路之上忽然出现一名青衣男子。约莫二十七的年纪,却衣衫凌乱,脏乱不堪,难以入目。“苍苍竹林,凄凄月色……哎,众人皆醒我独醉……”风离从腰间取下一只酒袋,仰面喝了起来。独孤部冷哼一声,一扬手,似有什么东西从他袖中飞了出来,风离踉跄了一下,笑道:“独孤碧,你的苍龙丝威力不复从前啊!传言你受伤原来是真的。”仔细一看,一根细如发丝的长索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深入土地。独孤碧不悦地眯起眼睛,冷冷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庸懒的人,“我受没受伤与你何干?”“当然有关。”一双明眸闪烁着狡黠的光彩,“比如,我可以趁你受伤杀了你,然后便可扬名立万。再比如,趁机拿下你的落云谷,这也是个不小的收获,再比如……”风离顿了顿,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赵云琴,“江山美人,难以取舍,不过我更好美人。”赵云琴愣了一下,秀眉一挑,“你为人处世太过奸猾,这类人通常是难以信赖的。”风离微微一怔,漆黑的眼瞳闪过一丝亮光。所谓一语惊人,便是如此。“小兄弟,咱结交吧!”风离一下子凑上前,一脸笑容。“啊?”如此迅速的变化让赵云琴一下愣住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义结金兰,我是哥,你是弟,如果有人赶欺负你,告诉大哥,大哥一定帮你出气。”风离一脸信誓旦旦,双眸闪动着热切的光芒。“等一下……”赵云琴忙出口阻止,却被他打断。风离一下子将他拖下马,“不用担心,风离向来说到做到……”他一下字顿住,有些尴尬道,“敢问义弟叫……”赵云琴哭笑不得,“我姓赵,名云琴……”“赵云琴,好名字啊!那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风离呵呵一笑,抬头看着独孤碧,“义弟,此人绝非善类,你还是跟着大哥吧!”“……”赵云琴干笑。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义兄……独孤碧一脸阴郁,冷笑道:“我非善类,你又岂是什么忠义之人?不要忘了,当年淮水一战,你杀了多少人?你可曾记得?”笑容一僵,渐渐从脸上消失,风离冷冷道:“当年之事暂且不提。不过他,我今天一定要带走。”独孤碧看了赵云琴一眼,“这不可能。”“我风离要做的事,还容不的别人书一个‘不’字。”风离轻哼一声,隐隐有种凌厉之气。气氛顿时有些阴沉,赵云琴被夹在中间,频频皱眉,终于忍无可忍,“我要走谁都拦不住,而且我也不缺人保护。”两人同时看向他。赵云琴从怀中取出一块赤色翡翠,此玉精雕细琢,晶莹透亮,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燕”字。两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医仙收徒了?”独孤碧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块赤红的翡翠,似乎陷入沉思。医仙绝不轻易收徒,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医仙既然选择了他,就表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吗?“我实在觉得那老头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又小气又没责任感,还有虐徒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有名。”一想到那个师父,赵云琴就想到自己在五台山上的痛苦生活,忍不住大叹。两人僵住,风离嘴角抽搐一下,“你可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吗?”“知道,貌似很多。”赵云琴不确定道。“算了。”风离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角,“不管怎么说,你不能和他呆在一起。”赵云琴仰起脸看着独孤碧,唇边笑容淡淡,“至于独孤碧这个人,杀虐太多,但本性不怀。从小没父母疼爱,外加生活环境使然,这是后天孤僻心理。”独孤碧冷哼一声,伸手将赵云琴拉上马,“风离,好自为之。”一甩缰绳,行云飞速奔跑起来。“喂,你给我站住!”风离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叫,声音渐渐消散在风里。赵云琴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皱眉道:“你怎么了?”“你不用知道。”独孤碧声音冰冷,似乎心情极坏。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心里很乱,却还有种莫名的感觉,那是……感动吗?! 第六十二章 伤 朝阳初升时,已经到达了小镇。小镇名叫虎水镇,据说过了此镇就离华山不远了。一夜奔波,疲劳是再所难免的,就连千里名驹行云也有些经受不住。一进虎水,独孤碧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我……太显眼了。”独孤碧忽然冒住这句话,让赵云琴愣了一下,“而且我伤势未愈,实在……对付不了。”“你……”赵云琴又是一愣,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回过头,独孤碧已经昏迷在他背上。真是个爱逞强的人。赵云琴苦笑,不过他刚才的话的意思是……赵云琴扫视了一下这个小镇,策马前行。前往华山的人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江湖人士必定从四面八放聚集而来,这么说来,这个小镇也有武林高手了。落云谷是江湖公敌,身为谷主的独孤碧也必定被江湖人所憎恨。而如今他身受重伤,自己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保全两人?这家伙还真是个麻烦!赵云琴重重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独孤碧身上,翻身下马,拉着马寻找客栈。小镇虽小,却是个不错的地方,背山面水,富裕自足。这家“虎水客栈”是这里最大的客栈,赵云琴从不会在吃住方面亏待自己,难得来一趟华山,不住最好的怎么行?“店家,可有上房?”赵云琴进了客栈开口就问。“没了没了,都满了。”店家忙着拨弄手里的算盘,态度实在称不上好。赵云琴挑了挑眉,从怀里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有些不悦道:“这些钱够不够?”他难道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吗?店家怔了一下,看了看那张银票,抬起头,霎时呆住,望着眼前的男子无法移开视线。赵云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轻笑:“店家,可有上房?”“啊,有!有!”店家顿时回神,一脸窘迫,连忙道:“二位稍等!”说完跌跌撞撞地跑上楼。赵云琴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奇怪,为什么那个人看见自己会那么慌张,难道他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成?赵云琴等了半天也没见那店家从楼上下来,索性坐在位子上等。但自从他进门以来,一直有数十到视线紧抓着他不放,如此放肆的注视,让他很不舒服。清晨的虎水客栈客人不多,只有起的较早的几名店客在吃着早点。赵云琴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轻轻叹了口气。要看就看罢,只要不遭来麻烦就好……显然老天没听到他的祈祷……“小兄弟,你也是前往华山的吗?”赵云琴抬头,入眼的是一名还算英俊的男子。赵云琴打量了他一眼,此人身形高大威猛,腰上还配着一刀一剑,绝对不是他惹得起的。赵云琴微微一笑:“武林大会,江湖之大事,岂会不去凑凑热闹。”被赵云琴的笑容所迷,那人呆了一下,“嗯……阁下尊姓大名?”赵云琴皱了下眉头,似乎很为难,“初次见面就这样问别人的名字,是否唐突了些?”那人有些尴尬,“在下吴行,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想见公子一面。”“你家公子?”赵云琴愣了一下,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白色人影。俊挺的容貌,不凡的气质,在这个地方尤为显眼,“可是我与你家公子未曾相识。”吴行笑了笑,“阁下不必在意,凡事都是有第一次的。”赵云琴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可是我哥染了风寒,实在需要休息,我不能不在他身边。”无奈只好把独孤碧搬出来。吴行看了一眼用衣服紧紧包裹的独孤碧,问道:“令兄就交给我吧。”这家伙……“这怎么可以。”赵云琴连忙拒绝。让他发现他是独孤碧那还得了?“可是……”吴行还欲说下去,店家正好赶来,“公子,客房已为您准备好了。”赵云琴从未如此感谢过这个先前还很讨厌的店家,对吴行说道:“吴公子,改日吧!”语毕扶着独孤碧上了楼。“公子,我……”吴行走到白衣人跟前,满脸歉疚。“不用说了。”白衣人抬了抬手,脸上浮起一丝庸懒的笑容,“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到华山前不会无聊了……”费力地把独孤碧搬上床,赵云琴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不住抱怨以来:“什么人嘛,居然这么重,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懒得管了,先洗澡再说……* * * * * *安顿好一切已经接近晌午了,赵云琴看着仍昏迷不醒的独孤碧,认命地替他把脉。脉象紊乱,身体冰冷,绝非好兆头。可惜现在没现成的药,难不成又要放血了吗……赵云琴忍不住皱眉。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赵云琴忍痛割腕。“我说义弟啊,你用不着为了救这种人如此牺牲吧,他不会感激你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赵云琴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啊,刚才就在了。”风离一脸理所当然。赵云琴看着洞开的窗户,满头黑线,“拜托你下次进门的时候先敲门好不好?”“有什么关系。”风离一脸无害的笑容,“进我义弟的房间还要敲什么门?赵云琴哭笑不得。风离看了看昏睡的独孤碧,“你可知,他不是好人。”“我知道。”赵云琴笑了笑,“我还是想救他。”“为什么?”风离不解。按理说,这样的人,他都应该……“因为……我觉得,他很像以前的我。”赵云琴淡然一笑,“以前的我,也同样被世人憎恶,但还是有人接纳了我,所以……我想,他现在,一定需要别人去帮助。”风离叹息,“不一样的。他身上背负太多鲜血,早晚有一天,他会……”“没关系的。”赵云琴轻轻摇头,“只是,我觉得……这样结束生命,实在……太可悲了。至少,让他能做一个真正的人……哪怕只有一天。”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不管如何,他都无法视而不见,无法袖手旁观,无法站在旁边,看着他,就这样步入死亡。风离看着这个结拜义弟,忽然感觉,仿佛有什么充满自己的身体,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我不想看到他死,我希望你能明白。”赵云琴向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风离轻叹,无奈地笑道:“我明白了。就让我来救他吧!虽然我不喜欢这家伙,不过既然我义弟这么说,我就帮他一回。”赵云琴淡然一笑。有种直觉,这位义兄,是真心对他好的。风离扶起独孤碧,让他盘腿坐下,双手抵在他背后,真气通过手掌传递到他体内。独孤碧似乎有了感觉,双眉紧皱。风离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喃喃道:“这家伙是不是人,伤这么重居然还没死。”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疗伤。此次疗伤似乎并不顺利,不久后风离大汗淋漓,神色痛苦。赵云琴意识到不妙,却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狭小的房间充斥着两人的热气,燥热如夏。约莫半柱香时间,风离收功,全身虚脱。赵云琴上前扶住他,问道:“你没事吧!他怎么样了?”风离虚弱一笑,“他的命是保住了,不过要注意休息,一月内切忌运功。赵云琴苦笑,“要他休息,怎么可能?”“那就……封了他的穴道。”风离出手快入闪电,连封他周身十余处要穴,他闭上眼睛,“让我休息一下。”赵云琴轻叹一声,看着独孤碧苍白的脸色,喃喃道:“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上天创造生命并不容易,人,应当无忧无虑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为何,每每感到如此绝望无助……每每感到……心痛如绞…… 第六十三章 毒圣 小贩的吆喝划破清晨的宁静,太阳初升,街道两旁的店铺就陆续开了张,食物诱人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说不出的平和安详。赵云琴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好了,可以走了。”风离也笑了,赵云琴的笑容,让人觉得有很温暖的感觉,仿佛可以在不知不觉间,传达给身边的人。独孤碧仍是阴郁冰冷的表情。可想而知,当一个人知道自己血脉被封,无法施展功力时心情有多么遭,更何况封他穴的人偏偏是这个他最看不顺眼的家伙。赵云琴对他的心思一目了然,轻笑道:“你重伤难愈,若贸然运功,会经脉俱断,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你。”独孤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血红色的眼睛里一如湖水般寂静。独孤碧依旧沉默着,跨上马背,轻挥缰绳,马儿缓步先行。赵云琴才知道,有些人生气的时候是一声不吭,但即使静静地站着,他的阴郁气息也会压垮身边的人。无奈,只好紧随其后。风离淡淡一笑,张口唱道:“腊月冷清,百花凋零,落落零零,零零落落。腊梅含香,香入苍茫,天地神伤……”* * * * * *风虽冷,但天气不错。蝉虽尽,但鸟语未绝。赵云琴看着前方孤傲的身影,又看了看风离,“风大哥,你也要去华山吗?”“嗯?”风离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身在江湖,没有人会不关心这件事的。更何况……”风离忽然停了下来,明朗的眼眸浮现出一丝向往,“更何况,那把剑会出现。”“那把剑?”赵云琴眼睛一亮,抓住关键点。“你不知道吗?”风离奇怪地看着他,“传说中的神物‘清影剑’,据说只要拥有这把剑,便可号令江湖,莫敢不从。”言语中的激动毫不遮掩地表露出主人的向往。号令江湖,莫敢不从……一把剑,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威慑力吗?风离看穿他的心思,笑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剑哦,毕竟称之为神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此剑汇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富有灵性。若不是此剑所承认的主人,是无法驾驭它的……一百五十年前,清影剑的上任主人逝世,清影也随之葬入地下。但四十年后,他的墓被盗,清影在民间展转百余载,直到如今才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向往之色再度流露。如此神奇的描述,连赵云琴也不禁向往起来。“清影既然只能选择一个主人,为何还有这么多的人要得到它。”赵云琴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若所有人都为此剑而来,那岂不是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毕竟清影剑只有一把。“呵呵,那是当然。但是要得到清影的承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风离大笑起来,“即使得不到它,一睹它的绝世风采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剑非神,却更胜于神!爱武痴狂之人,想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那把绝世神剑,毕竟是百年难得之物!“据说那把剑上有一道诅咒哦,你知道么?”风离看着那个陷入沉思的人儿,眼中浸满笑意。“诅咒?”赵云琴愣了一下。“据说除非是它认定的主人,否则碰到它的人都会丧失心志,然后暴体而亡。”风离神秘地眨眨眼。赵云琴半信半疑,“怎么可能?”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一连串的灵异事件彻底推翻他的科学信仰。“我不知道,只是据说而已。”风离耸了耸肩,很干脆地推卸责任。赵云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风离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独孤碧,小声道:“那家伙你要小心,就算内力被封,他也是个绝不可不防的人物。”赵云琴疑惑地扫了独孤碧一遍,“为什么?”“他有苍龙丝。”风离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右手,“苍龙丝同样也是神物。它是靠主人意念而动,而非内力,不过加上内力,威力更胜。”那细如发丝的东西有那么厉害么?“它虽细,却让人防不胜防。”风离叹息一声,仿佛在感慨暴殄天物一般,“真不知道苍龙丝为什么会选上他这种人。”赵云琴苦笑。那个被议论的对象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独孤碧耳力极好,身后两人的谈话不差一分地进入他耳,不过他懒得去理这种无聊的话题。他所关心的,是周遭的形势。内力被封,若遇上靖千凝,那就只好……异香浮动,顿时浑身无力……这是……“快服下!”赵云琴伸手,递给风离一粒药丸,“虽不能驱毒,却可暂时压制毒性。”身下的马已经支持不住,瘫软在地。“毒圣司徒墨?”独孤碧微微挑眉,依旧是往常的冷漠表情。“呵呵……”一阵清幽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我倒是忘了,苍龙丝有不侵之气。”赵云琴有些难以置信,望向独孤碧,果真看到他身侧那细如发丝的东西已围绕在他四周。“不过我这次的猎物不是你哦?”那个奇怪的声音怪笑一声。三人都愣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气息迫近,赵云琴下意识地躲闪,身体却被紧紧抱住。“这次的猎物是他。”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冰冷的手指冷不防地抚上他的脸,“好柔滑的肤质,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为你痴狂。”危险的气息掠过他的脸侧,司徒墨忽然停了下来,“独孤碧,若他不是你的人,就让给我,如何?”独孤碧扬了扬眉稍,冷笑:“他与我毫无瓜葛,你问我有何用?”“毫无瓜葛吗?”司徒墨轻笑,“既然他与你并无瓜葛,今日我便带走他。”独孤碧看了他一眼,紧抿的嘴唇不再吐出一个字。赵云琴一把抓住司徒墨的手臂,冷冷道:“你说要就要,你当我是什么?”看到身后的白衣男子,赵云琴愣了一下,是那日在客栈里看到的人。司徒墨微微一怔,唇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他马上要来了。”“他?”赵云琴怔了怔,果真听到一阵马蹄声。策马而来的人迅速勒马,带着诧异和兴奋地低呼:“云琴,你在这?”赵云琴几乎晕过去,“那、那个,倾贤!”天,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既然我帮你找到了你的宝贝,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司徒墨一下子收敛了笑容,表情冰冷。“要我放了那个女人吗?”赵倾贤冷哼道,“她应该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代价?”司徒墨惨笑一声,“你折磨了她两年还不够吗?他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为何还不放过她。”她……赵云琴愣愣地听着,脑中闪过一个女子的容貌,是她吗?“你不放过她,我也不客气了。”司徒墨轻哼道:“别怪我无情。”他一把拉过赵云琴,冰冷的手指滑过他的颈,指尖忽然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抵在他脖子上,“要不要做个交换?”赵倾贤冷冷地看着他,“你没资格和我讲条件。”“你……”司徒墨低咒一声,手不由颤抖起来,尖利的刀片划破他的肌肤,嫣红的血染红了他一身白衣。赵倾贤眼中闪过一丝痛意。“还是无动于衷吗,那我……”司徒墨忽然浑身一颤,瘫倒在地。“你忘了还有我在。”风离挑唇一笑,望向赵云琴,担忧道:“你没事吧!”“……”赵云琴怔怔地望着赵倾贤,忽然无奈道:“倾贤,放了他吧!”“不可能。”赵倾贤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司徒墨,冷冷道:“敢伤害我的人,就是这下场。”“你的人?”赵云琴凄然一笑,“就算我求你也不行吗?”赵倾贤挑了挑眉。“那我坚决保他呢?”赵云琴后退一步,站在司徒墨身前。赵倾贤怔了一下,脸色很难看,“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居然只对我说这种话。”赵云琴皱着眉,看了他良久,才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杀人,你到底明不明白?”“杀不杀他是我的事。”赵倾贤脸色阴沉。“保不保他是我的事。”赵云琴也丝毫不肯认输。风离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两人相持不下,却不好干涉人家私事,踌躇间,却看到独孤碧看戏般地靠在树上,他感到自己的头顶开始冒烟。“好,我答应。”最后赵倾贤还是投降了。“不要骗我。”对于这么有城府的男人,赵云琴表示不相信。“我怎么会骗你?”赵倾贤淡淡笑着,一双黑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走上前,在赵云琴颊上轻啄一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些奖励呢?我的云……”身体僵硬了一下,赵云琴抬头,对上那双跳动着莫名火焰的黑瞳。“好!” 第六十四章 情 嘿嘿,大家想看H看不到哦~~~全靠大家自己去想吧~~~———————————————————————————————————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平坦的路上,车身微晃着。车厢内铺着一层波斯毯,榻上躺着一名男子,颦着眉,神情痛苦,冷汗濡湿了他的长发,似陷入了绝境一般。一块湿帕轻轻拭去了他脸上的冷汗,正欲离开,忽然看到榻上男子唇齿微动,吐出了一个模糊的字:“娘!……”赵云琴微微一愣,看着他,眼神复杂。红云是他娘吗?如此不顾生死,如此沉痛绝望,都是为了他的母亲吗?亲情啊……轻叹一声,赵云琴挑帘外探,忆云庄的人牢牢守卫在马车旁,与其说是为了保护他,倒不如说是在监视他。这般固执地留住他,到底值不值得?“为什么……要救我?”司徒墨不知何时醒了。他靠着车壁,警惕地盯着赵云琴。“为什么啊……”赵云琴看着车窗外的蓝天,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你是红云的儿子吧?”司徒墨愣了愣,眉梢微扬,“你怎么知道?”“猜的。”赵云琴朝他眨眨眼,笑容温和而艳丽,让司徒墨恍惚了一下。“你母亲变成这样都是我的不是。她当年无意中伤了我,让我险些丧命,所以倾贤才会那么生气。”赵云琴无奈地苦笑一下,“她虽然险些杀了我,但我不恨她。那时候……我一心求死,但没想到会牵连到你母亲。原本我也很想放了他,不过倾贤不听我的。”司徒墨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虽然只有一瞬,快得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吗?”赵云琴自动省略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我不是要你相信我,相不相信是你的权利。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澄清一下。还有,我会尽我的努力,让他放了你母亲。”司徒墨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光是让他放过我,你就付出了很大代价。你要如何让他放过我母亲?”那从颈部延伸至衣内的青紫痕迹并没有逃过他的法眼。一丝嫣红浮上白皙的脸颊,迅速捂紧衣襟,“这你不用管,我有我的打算。”“呵,有如此绝色之姿,确实有勾引人的本钱。”司徒墨冷笑一声,重新躺了下来。“切,你说我用美人计吗?”赵云琴不屑道,“那种下三烂的招数我怎么可能会用。虽说这张脸皮是有那么点漂亮……”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即使在以前,他也不希望自己拥有绝色容貌。那投在他身上淫猥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司徒墨沉默了一会,“独孤碧呢?”“他?”赵云琴轻叹道,“谁知道?”那家伙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他穴道被封,万一有什么人对他不利……赵云琴怔了怔,他为什么要为独孤碧担心?真是……“你先休息吧!”赵云琴站起身,走出车厢。司徒墨看着车顶好一会儿,终于闭上眼睛,唇角挂着一丝不知是无奈还是苦涩的笑容。* * * * * *薄暮冥冥,月已经探出头,银光挥洒大地。夜间的风好冷,赵云琴从车内出来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件狐裘大衣披在他身上,赵云琴回头,赵倾贤带着温和的笑意,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冷就不要出来啊,万一生病了怎么办?”“没事的,我才没那么虚弱呢!”赵云琴哭笑不得。把他当冰娃娃吗?“……”赵倾贤忽然沉默了,收紧双臂,心疼道,“你瘦了很多。”愣了一下,心里不知是喜悦还是无奈的感觉。“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的,不然你也不会落崖,你也不会……”温热的触感,熟悉的气息,赵倾贤诧异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忍不住低吟一声,紧拥住怀中的人,双唇下压,狠狠回吻着深恋着的人儿。几乎被夺去呼吸,赵云琴伸手推拒,却无法敌过他的力气,只能任他索吻。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那么主动去吻这个家伙。“咳,庄主。”萧玉抖着声音,虽然非常不想打扰庄主好事,但是……“天色已黑,属下斗胆,请问庄主要继续赶路还是就地休息。”为什么这种恐怖的事情要他这个苦命人来做。天知道庄主会有多生气……“休息。”唇齿间吐出模糊的字眼,赵倾贤似乎还不想结束这个吻。“是。”萧玉暗地里松了口气,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那个让庄主痴狂不已的人,他好象是庄主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想到庄主居然有……“还不退下?”赵倾贤一声呵斥,让萧玉瞬间回魂,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逃命般地离开。火热的唇再次贴上他的,却不想被赵云琴一把推开,“你够了吧!”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赵云琴决定跟他拉开距离。赵倾贤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呵,我有些情不自禁了。”赵倾贤低声笑着,连吐息都还带着奇异的热度。“……”赵云琴无奈,一双美眸眨了眨,忽然苦笑起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弟弟了,是不是?”眼中的迷蒙渐渐散去,赵倾贤点了点头,“两年前那次会面,我就感觉到了……所以我才可以无所忌惮地爱上你……”“想听我亲口说吗?”赵云琴轻叹。他身边的四个男人还真是聪明地可怕。“嗯……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唇角微扬,赵倾贤在他脖子上印下一个吻。“……我以前是一介庶民,父亲是个商人,他高傲自大,从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我母亲是个难得的美人,她是千金大小姐,眼光很高,偏偏选上了我父亲这样的人。结果结婚后不久,她受到冷落,以她娇惯的个性,自然不甘这样的命运,她开始千方百计地引起父亲的注意。终于有一天,父亲和母亲终于有了第一次。很幸运,母亲怀孕了,但那之后,父亲再也没去找过她。母亲伤心绝望,几次都想打掉我,但不知什么原因,她还是把我生了下来……很可悲的女人,是不是?”“云儿……”心中忽然莫名的沉重,不管这个故事是否真实,他眼中的悲痛是真实的。“这些都是听我奶妈说的……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母,奶妈说我一生下来,父亲就把我丢在一个又小又乱的房子里,只有奶妈一个人照顾我。成天到晚还有一群好奇怪的人在我周围活动,那些人都僵着一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们从我刚会说话开始,就教我读书,没达到要求就是一顿打。那时候……一天到晚身上都有伤,好痛!真的好痛!……”“云儿,以后再没有人敢伤害你了。”赵倾贤在他耳边轻声保证。“然后,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父母。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好高兴,我以为我的痛苦就要结束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才是痛苦的开始。他说他不喜欢光吃不做的饭桶,他要的是有能力,能为他所用的人。他教我很多很多,多得我记不请了。但是……我真的好想得到他们的爱,只要是他们的愿望我都会全力以赴,甚至可以去……杀人……”赵倾贤颤抖了一下,手指抚上他的脸,内心一阵揪痛。所以才那么厌恶杀戮吗?“我都知道了。”赵倾贤笑了起来,“我会放了红云。”“嗯?”赵云琴愣了愣,仿佛难以置信般的,“你是说真的?”“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容。赵云琴欢呼一声抱住赵倾贤,“呵呵,倾贤,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身体里的细胞,你太了解我了。”赵倾贤苦笑,这是什么比喻嘛!“对了,明天就能达到华山了。”宠溺地将他锁在怀里,望着黑暗中的远方,眼中露出忧愁。到底,能不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到底,谁在他心里比较重要……他只是想要留住心中惟一一份爱恋。 第六十五章 华山 武林大会,江湖盛事。此时华山也是热闹非凡,各地高手汇聚一堂,盛况空前。一番颠簸后,终于到达那华山山脚。赵云琴抬头,忍不住惊叹那奇峰险岭,蓝色天幕下的浩然壮丽之势。华山果然如传言中一般险峻!赵云琴用手拉拉赵倾贤的衣角,面带笑意,“倾贤,你知不知道为何华山如此险峻?”赵倾贤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之神笔。”赵云琴大笑起来,一把勾住赵倾贤的脖子,“听说过‘劈山救母’的故事没?华山如此险峻据说是被一名名叫沉香的少年劈的。”赵倾贤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传说是传说,岂可当真?”赵云琴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开玩笑啦,不要当真。咱走吧!”赵倾贤无奈,一把揽过他,将一顶斗笠戴在他头上,微皱着眉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摘下来。”“为什么?”赵云琴不满地撩开面前的白纱,“戴着这个很难受。”“我不喜欢别人看到你的脸。”赵倾贤捉住他的手,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挑。“因为义弟美若天人,想必把这副容貌会引起不小动乱吧!”风离在一旁调侃到。带着笑意的眼睛透露些须暧昧。(汗~~前章把他忘了,这章补上)赵云琴俏脸微红,放下面前的白纱。赵倾贤淡淡地看了风离一眼。这个男人,他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会对他有好感。“萧玉,照看好公子。”“属下遵命。”萧玉自动跟到赵云琴身后,脸上满是郑重。赵倾贤看了看不远处,冷淡道:“如何?你是要就此分别还是一起上去?”顿了顿,他又道,“我已命人放了红云,她想必已在前往华山途中了。”司徒墨诧异地看着赵倾贤,“你答应了?”眼睛又移向在他身旁的绝色男子,似乎不敢相信一向固执的忆云庄庄主会改变主意。赵云琴看到他狐疑的眼神,忍不住大笑,“我们家倾贤可是个好人哦,你那什么眼神啊?”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一下,闷笑着,赵倾贤算好人,天底下恐怕没坏人了!赵倾贤俊美的脸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他干咳一声,冷声道:“出发。”刻意压抑的声音还是透出莫名的喜悦。华山五峰,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中峰玉女,南峰落雁,北峰云台。而华山派的主派就坐落在中峰玉女峰上。此时正值冬季,虽没有鸟语花香,但雪后华山依旧美丽不可方物。赵云琴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一双明眸露出些须迷醉。雪景虽美,但……好冷……赵云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华山天险,马车无法在山上行驶,无奈,众人只能下马步行。好在华山派已为到场宾客扫出了一条路,不算太难走。“报,忆云庄庄主到。”一声急报惊扰了堂内数十人。“来了么?”华山派掌门人华言武惊喜地扬起眉梢。传言这位庄主神出鬼没,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出道未几年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呵,华老,您竟能请到忆云庄庄主。我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屑来这种小场面的。”说话之人是一名美貌女子。这名女子貌似弱不惊风,却是与红颜阁齐名的玉临阁阁主祝青冥。“青冥,话不能这样讲哦。无论是谁,都会对清影剑感兴趣吧!若不是华掌门放出话来,想必这次的武林大会必定会很冷清吧?”净原庄少庄主原啸挑眉看了一眼华言武,眼神极尽讽刺,“不过话说回来,华山派竟能得到传说中的神物清影剑,该不会是特地引我们来华山放出的幌子吧?”此言一出,华言武顿时沉下脸,“我华山派好歹也是六大门派之一,这些威信还是有的,少庄主大可放心。”“那就好。”原啸轻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引而尽。华言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垂胸的胡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却不好发作,轻哼一声。气氛顿时有些僵硬,少林寺住持法悟轻叹一声,“各位同为江湖中人,何必如此动怒。华掌门,清影剑之事是否属实?”不管怎么说,消失百年的神物再现江湖,让人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是当然。”华言武扬了扬眉,“此剑一年前出现在我派,却无人能动它,因此老夫才想到给它寻找新主人。”“哈,老狐狸,你说得那么好听,我看你是想把清影剑的主人加以控制,独霸武林。”观云楼楼主殷雪观放肆地大笑,“我说这个老狐狸怎么会好心把宝贝拱手让人。你说对不对啊,严靖。”女子娇柔的身子依偎在一名男子怀中,娇笑着。严靖微微皱眉,低叱:“雪儿,华前辈怎么说是江湖前辈,你怎可无礼?”然后抬头看向华言武,面带歉意道,“家妻言重了,望华前辈见谅。”华言武面色缓和了许多,微笑道:“无妨!擒雷庄庄主何须如此客气。”严靖点了点头,搂着怀殷雪观坐在一旁。殷雪观不满地瞪着他,“我说的都是事实……”话刚出口,就被严靖打断,“雪儿,不要闹了。”殷雪观轻哼一声,偎进他怀里。“呵呵,夫妻情深啊!”一旁的祝青冥挑起细致的眉,微微上扬的唇角将这张美艳的脸再添一丝妩媚。而这张笑脸却出奇的冷漠。“华掌门,你何故将我这个客置之不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堂内众人皆惊,刚刚竟没发现有人站在门外。他该不会是……“在下忆云庄庄主赵倾贤。”他就是……忆云庄庄主?华言武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比的年轻人。堂内顿时安静下来。静得连根针凋落的声音都听得到。“他们这是……怎么了?”赵云琴好奇地探出头,奇怪地问。“不知道。”赵倾贤一脸淡漠。别人怎么样才不干他的事。华言武回过神,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眼睛好奇地打量赵倾贤身旁的人,“这位是……”赵倾贤挑唇一笑,“本庄二庄主。”华言武愣了一下,有些讶异地打量赵云琴,却被白纱挡着,容貌看不真切,“请问公子如何称呼?”“在下姓赵。”不待赵倾贤答话,赵云琴率先说道,恍若天籁般的声音让所有人恍惚了一下。华言武不愧是老江湖,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眼角余光捕捉到赵倾贤不悦的脸色,立刻堆起笑容,“二位庄主,里面请。”“华掌门,近来可安好?”两人身后又响起一名男子清朗的声音。华言武又是一怔,“飞天楼楼主风离?”“小生不请自来,还请华掌门见谅!”风离仍是一脸笑容,但无形中却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不会不会。”华言武尴尬地笑了笑,侧身让一干人等进门。偌大的大堂又热闹起来。殷雪观娇声笑着,手指抚过严靖英气的脸,“没想到忆云庄庄主竟然这般年轻俊美呢!不过我对那位二庄主更感兴趣,你说是不是啊,严靖?”严靖只是皱了皱眉,紧抿的唇不吐一句话,似在沉思着什么。祝青冥勾了勾唇,笑容妩媚迷人,“二庄主声音如此好听,想必容貌也很俊俏吧?不知青冥是否有幸见到二庄主的容貌?”赵倾贤挑眉看着一脸算计的众人,冷淡道:“家弟身体不适,不宜抛头露面。”如果云的容貌被他们看,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呵呵,赵庄主可是对这个弟弟疼爱地很啊!各位也不必再为难他了。”原啸笑了起来,微微眯起的眼睛闪过一丝寒芒。“善哉!善哉!”法悟只是轻轻叹息着,一张老脸看不出表情。赵倾贤皱了皱眉。这些都是城府极深之人,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只毛茸茸猛然蹿进赵云琴怀里,在他身上蹭了蹭,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斗笠掉落,一头银发披泄,宛如银色瀑布一般,绝丽的面容被银发遮挡。赵云琴看着蹿入怀中的东西,忽然感觉眼睛有些迷蒙,“小白?”“小白——”一处忽然传来一名女子急切的召唤声。她追入大堂,忽然停下脚步,难以置信般地,“云琴?”“醉荫姐?”赵云琴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一脸震惊的女子,忽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靥,“我回来了。”顿时,满堂石化。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香染向各位征集姓名~~~汗,取名字实在太费脑力~~好心人请帮助啊~~男女不限,欢迎提供姓名~~~香染不胜感激!!! 第六十六章 谋划 神是什么?无人见过,也无人知晓。在这个大堂之内的人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神存在,不信神,只相信有死神存在。然而,眼前这名男子,仿佛将神的神话带临于世。绝艳的容貌,绝顶的身姿。一颦一笑足以倾倒世人,连一眨眼都有勾魂摄魄的力量。一顶斗笠重新阻隔众人的视线,众人才回过神。“好美的人儿呵,可惜啊,却不是女子?”原啸貌似惋惜地叹息一声,一双黑瞳仍流连在赵云琴身上,漆黑如夜的眼眸闪烁着莫名的光。“呵呵,难不成原大哥忘了?现在大宋律法可是允许男子通婚的。”祝青冥轻笑,纤长的手指绾了绾一头青丝,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赵庄主似乎不乐意将弟弟拱手让人呢!”殷雪观笑呵呵地盯着赵云琴,仿佛要透过那层薄纱,直到穿透他,“这样的美人儿,恐怕没人会不心动吧!是不是,严靖?”温柔眼神中透着几分阴狠。“雪儿!”严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法悟老和尚一直是一脸平静,苍寂的嗓音中透着些须无奈。赵倾贤脸色难看,正欲发作,门口却传来一阵笑声,明朗中带着几分严厉,“要想碰我的徒弟,要先问问我这个师父!”众人诧异地望向门口,苍苍白发,温和中带有几分张狂的气势,正是江湖三仙之一的医仙燕笑笛。赵二庄主……是燕笑笛的徒弟?“云琴……”燕笑笛走到赵云琴面前,隔着一层白纱凝视着他,燕笑笛放下严厉,露出温和的笑容,“自从你失踪之后,我们都很担心你呢!尤其是慕容影……他昏迷了七天七夜……没想到,他竟给你下了‘同生共死’。以后不能那么莽撞了!”燕笑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徒弟,他是既心疼又无奈。阿影他……赵云琴顿时觉得胸口一疼,脚几乎站不稳。阿影他……昏迷了七天七夜……他身体本就不好,竟然昏迷了七天七夜……是他害的吗?“那他现在……”赵云琴急急地问。“我还好好的。”慕容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嘴角带着笑意,只是脸色略显苍白。赵云琴怔怔地看着他,眼眶突然红了,张了张嘴,“对不起……”似乎只能说出这句话。“那我呢?”花瑛岚故作嗔怪的表情,语气却没有丝毫不满。“瑛……岚?”赵云琴看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诧异地说不出话。“云儿啊,我大冷天在江里找了半天,你是不是要向我道歉呢?”一声笑语出现在大门口,竟是许久不见的靖千凝。“大家……都来了啊……”说不感动才是假的。“倾贤前天找到你,当天就给我们飞鸽传书,让我们到华山集合。”柳醉荫一贯温柔的声音带着难言的喜悦。“后来我在半路上碰到千凝,然后一起过来了。”燕笑笛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不知道他当时……”“燕老,你多话了……”话没说完,就被靖千凝打断,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赵云琴疑惑道:“他当时怎么了……”“没怎么样,也就差不多出动了红颜阁全部的人力,几乎把整条江给翻过来。”燕笑笛大笑道。“你……”靖千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瞪了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一眼,气愤地甩袖而去。“贤弟,真够有你的……”被遗忘许久的风离终于大声感慨起来,但后半句“连江湖魔头都无力抵抗你的魅力”被硬生生瞪了回去。众人怪异地看着这一幕。这群人的关系……很复杂啊……“华掌门,我等赶了一天路,能否让我们回房休息?”燕笑笛带着愉悦的笑容,拍了拍华言武的肩膀,成功地把他的魂招了回来。“啊?”华言武被拍得浑身一震,尴尬一笑,“来啊,华师,带各位回房。”“是。”青衣小童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众人走向后院。堂内的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 * * *房内,香炉内飘出阵阵轻烟,有点朦胧的味道。慕容影不由分说地吻住赵云琴的唇,深深的吻,缠绵的吻。“咳,那个……这种事待会再做,我们现在有事要谈。”见到这种场面,即使是历经沧桑的燕笑笛也不由老脸一红,不得以轻咳一声。周围射来三道满含怒气的视线,慕容影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挑唇一笑,“别忘了,今天是我哦!”话出口,愤怒的视线全消失无踪。赵云琴有些窘迫地推开他,“什么意思?”慕容影轻笑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赵云琴的唇,“这是我们共同的协定,今天你陪我,明天千凝,后天倾贤,大后天瑛岚。凡独占你的这个时期,其他人没有权利干涉。”赵云琴满头黑线,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没征求我的意见?擅自决定,当我是什么?”四人的脸色忽然阴沉起来。慕容影凝视他许久,才道:“云儿,这是我们能做出最大的让步。我们不可能放弃你,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你无权选择。”他们已经做出很大牺牲,让自己心爱的人陪伴别的男人,无疑是一种刻骨的疼痛。但是,失去他,会比死还难受。赵云琴怔了怔,苦笑:“是吗?但至少也要给我一点休息吧!”他们是何等的精力旺盛,他若没有休息时间,还不累死?“可以,给你一天时间休假。”赵倾贤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善良的笑容,“那天我们四个都会陪着你,应该没意见吧?”嘴角抽搐一下,赵云琴可怜巴巴地望向燕笑笛:“师父,他们欺负我!”燕笑笛无奈道:“这事师父帮不了你,你得自行解决。”开玩笑,要是真帮了他,他还不被这四个拆了老骨头,他还想活命呢!“天啊,为什么这等好事会落到我头上。”赵云琴在心里呐喊。“好了好了,你们的事都解决了,下面该谈正事了。”燕笑笛头痛地揉揉额角。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难弄懂啊!靖千凝扫视众人一眼,开口道,“清影之事的确属实。不过……”他顿了顿,又说道,“华言武这老狐狸不会轻易让人把清影拿走,这是肯定的。华言武表面上懦弱无能,只会阿谀奉承,其实不然。他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老奸巨滑,他的掌门之位也不是用正当手段取得的,只可惜……”“谋事不足,野心太大,光凭这两点就注定成不了大事。”花瑛岚淡笑,接口道。赵倾贤冷笑,“这种人不足为惧,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依今日所见,那祝青冥,殷雪观,严靖,原啸绝非池中之物,要对付恐怕不是这么容易。”慕容影轻笑着,黑眸如水般沉寂,“拒我所知,殷雪观和严靖貌似夫妻和睦,实则关系紧张,只要稍加挑拨,他们就会分崩离析,力量自然就会一分为二。”“消息可靠吗?”靖千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话语中尽是不相信。“当然。”慕容影傲然地扬了扬眉,“不要忘了,我是碧血宫宫主,情报网不是你才有。”靖千凝轻哼一声,继续道:“祝青冥是个绝不简单的人物。至今还没有得到可靠消息,要对付她恐怕不容易。”赵云琴忽然说道:“我记得她当时说了句‘二庄主声音如此好听,想必容貌也很俊俏吧?不知青冥是否有幸见到二庄主的容貌’。由此猜测,她可能已经见过我,毕竟从一个人的声音判断一个人的容貌是很肤浅的。还有,她的容貌也算得上天下无双。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思考,一个男人生得再怎么好看,也不可能美过女人。而祝青冥这般自信的女人,怎会对一个男人的容貌感兴趣?那么她是否想确认某件事,抑或借此机会达到某种目的?毕竟倾贤对我太过保护,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联想。”赵云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丝笑容。众人一愣,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赵倾贤沉思一会,“确实有些奇怪。其他人对云琴感兴趣,无非是因为云琴的身份。而她是第一个对云琴容貌感兴趣的人。她是在确认某件事情?还是想借此达到某种目的?”“还有她那句‘赵庄主似乎不乐意将弟弟拱手让人呢’,似乎在告诉别人,倾贤把我这个弟弟看得很重。由此可以设想,若有我在手,他们会得到怎样的好处。不过既然是祝青冥这么有心机的女人,想必不会把这样的好处让给别人,因此她说这句话的目的,就应该是要借他人之手来完成某件事,到时候她就可以把干系推脱得一干二净了。”赵云琴笑着,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兴奋。“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勾引那个女人?”慕容影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危险。“不要说那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叫‘勾引’?”赵云琴挑唇微笑,“这只是获取情报的一条途径。”“我不同意,太危险了。”花瑛岚一口拒绝,“祝青冥是什么样的女人?这等角色要对付是极不容易的,况且一不小心就会没命。想必你我都很清楚!”房内忽然安静下来,赵倾贤摇头,“绝对不能让云琴去。”赵云琴轻叹,他们就是把他保护得太好,事事为他着想,他才会总是徘徊不前,离他们越来越远。“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再说……”赵云琴温柔地看着身边的四名男子,脸上完全是不输给他们的自信,“你们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四人一愣。沉默一会,慕容影苦笑,“真是拿你没办法。”“展翊,茗韵,今日起保护公子安全,不准离开一步,若伤及他,我拿你们是问。”慕容影命令道。“是。”暗处传来低应声。靖千凝看了他一眼,“把我的云儿交给你的人我不放心。凌榭,血鸯。今日起你们贴身保护公子。”“是。”“浮若,流火,从今天开始你们跟着公子。”想了想,赵倾贤也嘱咐道。“是。”“既然这样,我就不用派暗卫了。”花瑛岚苦笑。赵云琴头痛道,“你们真当我手无缚鸡之力吗?”一连送了六个贴身保镖给他,让他怎么消受得起。“防着总是好的,再说云琴没有武功,确实需要保护。”燕笑笛在一旁笑道。真受不了!赵云琴揉揉抽痛的额角,“若我对她还有用的话,她是不会轻易伤害我的。还有,就算我不去‘勾引’她,她也会自动送上门的,不过我对女人没兴趣。”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有理解上的问题,赵云琴干笑道,“我是说我对她这样的女人不感兴趣。”狐疑的目光全部投向他,靖千凝忽然凑过来,细细地盯着他,“我从以前就感觉到,你很不简单,你到底是谁?”赵云琴顿时愣住,看他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他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现在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花瑛岚露出一丝谅解的笑容,“不过云琴光凭几句话就能想到这么多,确实很厉害。”赵云琴笑了笑,“我还差得远呢!”和这些奸猾的家伙比,他根本就比不上嘛!“但是,你们刚才的举动,摆明了就是要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嘛,难道你不怕他们从中挑唆吗?”赵云琴不觉间皱起了眉。慕容影不然“扑哧”一笑,“刚才那个是在演戏。”靖千凝扬了扬唇角,“实际上他们对我们的关系早就略有耳闻,我们只不过把这种关系更加深化而已。他们必定会从这种五角恋中找到他们自以为的缺口,我们只不过将计就计,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而已。”“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花瑛岚顺便加了一句。“可是……”赵云琴仍不放心,“你们不觉得这样做目的太明显了,他们会相信吗?”“云琴,‘人就是这种动物,越明显的目标他反而越犹豫,对手越轻松他反而越焦躁’这句话可是你说的。我们刚才所诉之事全是事实,他们为求谨慎必定会调查过。再者,我们在江湖上素来谨慎,如今‘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怎会不上当?”靖千凝笑得很得意,赵云琴心中一块石头莫名地放下了。“那那个少林寺的和尚呢?”赵云琴发觉他们自始自终都没算进一个人。“哦,那个老和尚?”花瑛岚不以为意地笑笑,“法悟和尚是燕老的旧识,他说绝对可以相信,就用不着算他了。”“原来如此。”赵云琴恍然大悟,朝着燕笑笛眨了眨眼。“真是群精到不行的狐狸。”燕笑笛欣慰地叹息一声。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名字不够啊~~~各位拜托~~~谢谢~~`你们的支持给我写作的动力~~~ 第六十七章 演戏 天空无云,蓝得漫无边际。阳光挥洒,温暖柔和。“呐,阿影,为什么人一定要争权夺利呢?”赵云琴依偎在慕容影怀里,望着窗外蓝蓝的天,呐呐地问。“不知道,为什么呢?”慕容影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那种气味还是那么好闻,给他安心的感觉。“唉!”悠悠叹了口气,赵云琴拍掉在他身上大吃豆腐的手,“阿影,不要这样。”慕容影轻笑,紧抱着他,轻啃了一下他柔软的耳垂,轻喃道:“演戏就要认真一点,有很多人在看着呢。”“你!”赵云琴瞪了他一眼,心里哀号,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丢人的事,他的一世英明全毁了。“乖。“慕容影吻上他的唇瓣,轻柔道。赵云琴轻微地反抗一下,任由他吻。根据推断,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人必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暗处监视他们的人想必不会少。他们才懒的管“观众”到底有多少人,他们只要把戏演好,等待狐狸尾巴露出来的那一天。“嗯……”赵云琴**一声。不意外地听到某树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衣衫解开,香肩半露,慕容影顺着他的颈细细舔吻下去。“啊……”赵云琴努力挤出一声呻吟。“扑通”一声,已经有人承受不了昏倒在地。手指轻柔抚摸每一寸肌肤,慕容影低吟一声,手指很不安分地往下移去。“唔……啊……够了……住手住手……阿影……”赵云琴很配合地低喘起来。“扑通”声接二连三。“哎呀,被发现了。”赵云琴故作慌张地穿好衣服,一下子从慕容影身上跳起来。慕容影脸色很难看,“谁那么大胆,全给我抓起来。”不一会有几人被绑,五分之三的人是因为鼻血狂喷昏迷,另外的五分之二纯属反应迟钝来不及逃走。“阿影,人家被看光了。”赵云琴依偎在慕容影怀里,双肩微微抖动,状似委屈地低泣,实际上闷笑得差点内伤。慕容影轻柔地拭去赵云琴“哭”出来的眼泪,心里有些无奈,表面上仍阴沉得可怕,“把他们给我关起来,严加看守。”“是。”一干人等被拖了下去。慕容影关上窗户。赵云琴终于抑制不住大笑起来,“好好笑,居然有人会……喷鼻血……笑死我了。”慕容影叹息。真有那么好笑?不过刚才那一幕真的是……身体炽热起来,慕容影一把揽住已经平静下来的赵云琴,嗓音微哑:“我的云儿,刚才是演戏,现在我是真的想要,你是不是……应该满足我一下?”“唔……”双唇被夺,漏*点的拥吻。这家伙……衣衫尽褪,肌肤相亲,房内顿时充满暧昧的味道。“云儿,我爱你……”* * * * * *潮湿隐秘的地牢内,到处充满死亡的气息。靖千凝冷冷看着挂在半空中半死不活的五人。“呸,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说的。”一人咒骂起来,眼中尽是不甘。“呵,刚才请你们观赏了免费的春宫戏,怎么说也应该付出点代价。”赵倾贤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眸竟是阴狠。竟然被这群肮脏的家伙看到云儿美丽的身体。他一想就恨得牙痒。一鞭又落到他们身上。赵倾贤扬了扬手中的浮水鞭,俊美的脸露出宛如死神的笑容,“怎样,我浮水鞭的味道很好吧?是啊,它是特地为惩治你们这类杂碎而诞生的。”除了在赵云琴面前,赵倾贤是阴冷无情的嗜血杀手。光看到这种笑容,就有种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底。一鞭挥落,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地牢,恍如地狱厉鬼,让人毛骨悚然。浮水鞭,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一鞭,就会关节尽碎,刻骨疼痛能持续数个时辰。虽不会致命,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浮水鞭作为一种阴邪武器,向来被人所忌惮。“你再打下去,他们连走都不能走了。”靖千凝皱了皱眉,即使是他,也无法适应赵倾贤嗜血的残忍。“难不成你想放了他们?”赵倾贤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不,他们还有用。”慕容影不知何时出现,“与其这样鞭打,不如让他们心甘情愿把情报说出来。”“你……”被绑的众人忽然恐惧地瞪大眼睛,“不,不要……”慕容影笑得很轻柔,“来啊,琉羽,把‘活人蛊’给他们喂下。”“是,主人。”暗处走出一名黑袍男子,宽大的帽将他的脸遮住,看不出容貌,低沉的嗓音难辨年龄。只见他手一挥,只见数十条红色的小虫落在他们身上,从耳朵钻了进去。顿时,哀号声消失,只留下一脸死寂。“蛊虫第一人?”赵倾贤略显惊讶,眼睛在那个黑袍男子身上停留一会儿,“用蛊第一高手,竟然会在你手上?”“你可以退下了。”慕容影看了看他,“早五年前就不是了。现在他是琉羽,碧血宫杀手三号,只听命于我一人。”那个男人如来时一般消失得无声无息,赵倾贤收回目光,忽然问道:“云琴怎么样了?”“他睡了。”一提到他,众人脸上的杀气消失无踪。刚才折腾了那么一会,他也该累了。慕容影低叹一声,恢复了先前的冷漠,他扫了一眼眼前几人,柔声问道,“我是谁?”“主人。”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僵尸般冰冷。“很好。”慕容影满意一笑,“现在我问你们,要据实回答。”“是,主人。”“你们是什么人?”“小的是玄天门弟子。”“小的是秦炎岛的人。”“小的是黑火堂的人。”“小的是金武门弟子。”“小的是虎水帮的人。”靖千凝皱眉,手指抵着笔尖,“都是些无聊的小门派。”“有何目的?”慕容影沉吟道。“找到碧血宫,红颜阁,忆云庄的弱点,趁机挑唆。”果然……“幕后主使是什么人?”慕容影微微皱眉。仅凭这些小门派,根本动不了他们一分一毫,很显然幕后还有更为神秘的人在控制。“属下不知。”慕容影扬了扬眉,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很显然他们不会撒谎.“即使是小门派也能找到突破口。”一直沉默的花瑛岚忽然抬起头,“这些小门派背后一定有更为坚固的后台,我们只要稍加用计,让他们露出破绽。”“怎么做?”靖千凝抬了抬眼睛,“这些不过是些小喽喽,如何肯定对方一定会救出他们?对方为求谨慎一定会灭口。”“这点不用担心。”慕容影慵懒一笑,“活人蛊会寄生在接触之人的身上,这些人原本就没多大用处,丢了也就丢了。”他扫了一眼那五人,仿佛在看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一般,“今后除了我们四个,不管面对什么人都要与常人无异。”“是,主人。”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声音,脸上瞬间焕发出神采,让人无法相信这五人之前还是如僵尸般的活死人。赵倾贤看了一眼四周,冷声道:“加强守卫,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是。”“我们走罢。”花瑛岚无奈道。这些人无论是智谋还是手段都让人不寒而栗,若作为敌人,那是极其恐怖的事情。地牢一如之前的阴暗死寂,烛火跳动了一下,终于熄灭,最后一缕光明消失在这个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地牢中。 第六十八章 毒药 入夜,华言武在乾和殿大宴宾客。乾和殿乃华山派最大的偏殿之一,而殿北靠瀑布,西临桃花林,景色极为宜人。琴声悠扬,缠绵而婉转,和着山瀑的浩然之势,组成维美的乐章。能有如此琴技的当然只有一代乐仙柳醉荫。纤柔的手指抚过琴面,一串妙音流淌而出。又是如此忧伤的曲子……“醉荫姐……”赵云琴忍不住轻唤道。“嗯?”柳醉音淡淡地笑着,而眼睛却有些迷蒙。赵云琴笑了一下,抱过她的琴,“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弹些高兴的曲子。”略微沉吟一下,手指轻拨琴弦,同样的琴音,却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感觉。春色无边,江水翻涌,花香鸟语,皓月千里,夜来喧嚷。音乐本就随性,不同的心境所凑出的乐曲各有不同,而音乐所带的人们的应当是快乐,而不是悲伤。一曲《春江花夜月》,道尽他对音乐的感悟。清幽的笛声附和着,赵云琴奇怪地转过头,却见柳醉音手持玉笛,一张玉颜全然没有方才的悲伤。筝笛相和,竟是如此绝妙。乐仙不愧是乐仙,乐器无一不通……赵云琴在心里感慨道。殿内的人安静地听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细微的动弹,都会破坏这安静美好的气氛。赵云琴忽然皱眉,手指微顿一下,却是无心在弹。这里……有一种奇怪的香味。很淡,若不细细感觉,是觉察不到的。这是……月香草?月香草是一种类似苔藓的草,性喜阴,每有月光照射时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香味,故名之月香草。此香本无毒,若和腊梅花香混合,就会变成一种慢性毒药……等一下,他记得月香草极难养成,若非一年半载的时间,根本无法存活,如何会出现在这个乾和殿,难道说……“云琴,怎么了?”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柳醉荫愣了一下,奇怪地问道。“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赵云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此毒无声无息,让人防不胜防。一般人难以觉察,此毒会消磨人的意志,如此一来便可轻易控制一个人。显然月香草长在这里不会是巧合,是有人为了某种目的而栽种。惟一有机会种这种草的人只有长期住在华山的人,难道是华山派掌门华言武吗?可能吗?太冒险了,事情败露会使他身败名裂,华言武必定会想到这一点,他怎会拿自己的名誉和地位做赌注……“醉荫姐,过来一下,我刚想到一首新曲子。”赵云琴忽然拉起柳醉荫的手,“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众人呆楞,还未反应过来,赵云琴就拉着柳醉荫走出乾和殿。柳醉荫见他皱紧眉头,轻柔地问:“是不是发觉到什么?”“嗯……”赵云琴深吸一口气,问道:“倾贤他们在哪里?”事不迟疑,如今腊梅还未开花,若开花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柳醉荫想了想,摇头道,“他们最近似乎很忙。”同为三仙,她乐仙却喜好自由,向来不参与别人之事。“这样啊……”赵云琴有些失落,忽然又笑了起来,“去找他啊,我怎么忘了?”柳堆荫见他急急地跑开,只是无奈一笑。* * * * * *窗户微微开着,里面烛火跳动。司徒墨坐在床上,无聊地翻着书。他生性淡漠,不喜群,对乾和殿的宴会也提不起兴趣,于是独自一人呆在房内。闲极无聊,司徒墨实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书,站起身,刚打开门,迎面撞来一人,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他。“啊,不好意思,撞到你了。”赵云琴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抬眼望想面前的男人,却见他一脸呆楞。“怎么了?”赵云琴奇怪道,低头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异样,又狐疑地盯着他。“没事。”司徒墨恢复了一脸淡漠,侧身让他进入房内,“找我有事?”“嗯……”赵云琴毫不客气地坐下,仰着脑袋看着司徒墨,“你是毒圣是不是?想必毒你也很精通了。”司徒墨微微扬眉,似笑非笑道:“令师不是医仙么?为何不去找他?”赵云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找得到他就不用来找你了,像他那种一不留神就跑得没影的老头谁愿意去找他。”“哦。”司徒墨仍是一贯的淡漠,他帮赵云琴沏了杯茶,问道,“有什么要问的?”赵云琴啜了一口茶水,严肃道:“我刚发现了月香草。”“嗯。”司徒墨应了一声,在他身旁坐下,等待他的下文。“恰好我也在月香草旁发现了腊梅树。”赵云琴放下茶杯,黑亮的眼眸透着深沉,“再过两天腊梅就会开花,到时会如何你也知道吧?”司徒墨看了他一眼,道:“关我何事?”赵云琴受不了得看着他,“我废话懒得说。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解毒。”司徒墨耸了耸肩,“你把那棵腊梅砍了不就得了,或者把那月香草拔了。”“你……”赵云琴嘴角抽搐一下,“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司徒墨好笑道:“你从来没说过要我还你人情。”“那我现在要你还。”赵云琴狠狠瞪着他,不过这凶狠的眼神配上这副花容月貌丝毫没有威慑力。“好罢,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毒。”司徒墨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那你听好了。此毒并不难解,月香草性属阴,而腊梅性属阳。而此毒解药,也需要阴阳结合。只须女子之血混合男子之血便可。”赵云琴有些狐疑地瞪着他,“就这样?”太简单了吧……“就这样。”司徒墨只是淡淡一笑。“不过……”司徒墨忽然住口,看着赵云琴的眼神很是奇怪。“我发现你的血很奇怪。”司徒墨抬起眼睛,细细地看着赵云琴。“我的血?”赵云琴愣了愣,无所谓道,“不知道,似乎能解百毒,不过这不重要……”“很重要……”司徒墨脸色很凝重,“不只是能解百毒那么简单……喝了你的血可以延年益寿……”赵云琴闻言差点晕过去,“你、你说什么……我的血……能延年益寿……”开玩笑,他可不是唐僧。“我是说真的。”司徒墨理了理发丝,笑道,“或许你自己没发觉,你的血有一种很奇异的香味……”“你怎么知道?”赵云琴猛地坐起来,死死瞪着他。“听我娘说的。”司徒墨一脸无辜,“她曾经伤了你,身上沾有你的血,当时还没发觉,不久后她闻到自己身上传来一阵异香,才发现是从你的血中散发出来的。”“等一下,就算我的血有异香,她怎么知道能够延年益寿?”赵云琴越听越头晕,又坐了下来。“这我不知道,你要去问我娘。”司徒墨很自然地推卸责任,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忽然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你的血……我也想尝尝。”“你……”赵云琴打了个寒战,看了看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皱了皱眉,在腕上划了一道伤口,嫣红的血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杯中。司徒墨有些诧异地看着赵云琴的举动,始终未说什么。待到装满一杯的时候,赵云琴收手,笑靥如花,看得司徒莫愣了一下,“给你。”司徒墨有些犹豫的接过那杯血,“有什么条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这什么话。咱好歹也相识一场,不就放点血吗?只要白银五百两就够了。”赵云琴露出纯真的笑容,一伸手就向司徒墨要钱。司徒墨有些哭笑不得,“那么小一杯你居然要我五百两,太黑心了吧?”“依你之言我的血千金难求,要你五百两算是便宜你了。”赵云琴坏笑着眨了眨眼。“我没那么多钱。”司徒墨无奈道,“谁出门会带那么多钱?”赵云琴也不恼,依旧笑着,“你欠我一个人情哦,以后我要你随叫随到。”司徒墨已经无话可说,看着手中那杯嫣红的液体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要说那句话。“那我走了。”赵云琴潇洒地站起身,出了司徒墨的房间。司徒墨看着他离开,杯檐无意识地贴上嘴唇,杯中的液体仍留有主人温暖的味道。他忽然苦笑一下,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毒药。让人甘愿中毒的毒药…… 第六十九章 干戈 回到乾和殿,宴会已然开始。阵阵食物的香味提醒着赵云琴已经好久未曾进食。“云琴,饿了吧?你的位子在这。”燕笑笛第一个看到他,将他拉到身边的座位上,“真是,跑哪去了,问醉荫连她都不知道,下次离开的时候要先说一声,免的人家为你操心。”刚入座,燕笑笛就絮絮叨叨地埋怨起来。赵云琴哭笑不得,“师父,我已经不小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他不是随时都会走失的三岁小孩,为何离开还要向他们禀报?“师父是担心你啊!”燕笑笛贼贼地扫了一眼四周,附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没看到那群家伙对你虎视眈眈吗?你又没武功,说不定那天为师一不留神你就……”赵云琴无奈,很干脆地打断他,“师父,我身边还有六人在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为什么师父老喜欢操这个心?“放心吧,燕老。我的人绝对可以放心。”慕容影幽幽道,浅呷一口酒,抬头看向燕笑笛,“他们都是我碧血宫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对方是绝顶高手……”“还有我的人在保护。”靖千凝哈哈一笑,接口道。“我的手下也绝不是泛泛之辈。”赵倾贤勾了勾唇,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云儿是我们的宝贝,我们自然会给他最好的保护。”燕笑笛无语,只能一口一口地喝闷酒。赵云琴头痛地揉揉额角,奇怪道:“你们出门都会带这么多暗卫吗?”这群人太扯了吧,美国总统出门也没这么多保镖。“当然,以防不测。”靖千凝无所谓道。“武林大会何时召开?”赵云琴叹息一声,提出他最关心的话题。“后天。”花瑛岚不急不缓的说道,“那时候,清影剑也会再现于世。”提到清影剑,花瑛岚的眼睛里就会闪动莫名的光彩。剑仙不愧是剑仙,对传说中的神兵怎会不痴狂向往?恍惚间,赵云琴忽然发觉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好远。他们是如此积极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自己呢,对身边一切都无欲无求。每当一静下来,心就会被一阵阵空虚紧紧包裹,如此寂寞而悲哀的感觉……“云儿,怎么了?”察觉到赵云琴脸色不是很好,慕容影有些担心地抬起他的脸,细细审视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担心。其他人闻言纷纷担心地看着他。心里顿时一暖,赵云琴微微一笑,“没事。好了,吃饭吧。”是啊,还有人关心着他,这就够了。赵云琴深吸一口气,让有些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他开始观察这个乾和殿。显然华言武为了筹备这场宴会颇费一翻心思。乾和殿很大,足够容纳两百多人。宾客席地而坐,座下是柔软的棉垫,久坐都不会觉得累。宾客面前约为一尺高的几案上摆放着美味佳肴。尽管天气寒冷,面前的饭菜依旧冒着腾腾热气。扫了一眼在场宾客,有熟悉的人,也免不了会有一些生面孔。赵云琴不禁好奇地打量起来。离他最近的慕容影一眼洞穿他的心思,他持着酒杯,貌似不经意地扫过在场宾客,微笑着向他介绍起来:“看到那个红色锦衣公子了么?他是听雨楼楼主催麟月。”赵云琴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名红衣男子,只见他面色苍白,似乎身体还带着病,白皙姣好的脸上竟还带着一道刀疤,却更添一分凌厉的气势。“他身上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是不治之症。不过他外表柔弱,手段却极其狠毒,一点也不比我差。”慕容影大方地拿自己作对比,脸上竟无一丝愧色。赵云琴忍不住感慨他脸皮厚得可以。却听他继续到,“他身旁的女子是莲雪楼楼主虞蔷。同为女子,她的智谋和祝青冥有的一比。不过她生性胆小怕事,行事低调,江湖上倒没有什么仇家。”那女子的容貌平凡无奇,到是那双闪亮的眼睛为她这张脸增添几分丽色。慕容影的目光移向某处时忽然停住,然后低笑出声:“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江湖盛传的天下第一美人东方离魂。”“天下第一美人?”耳尖的赵云琴一下子凑过去。那女子身姿曼妙,一身雪衣将那头柔亮的乌发衬得更为耀眼。传言中的一张丽容被遮掩在一条面纱下,难以看清,赵云琴不由有些扫兴。慕容影低笑着,柔声道:“放心吧,她没你美。”赵云琴愣了一下,嗔怒地瞪着他,“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任谁听到天下第一美人都会想去一睹芳容。慕容影喝了一口酒,目光移向东方离魂身旁的男子身上,“在东方离魂身旁的男人是东方离宫,他们是兄妹,同为双红轩主人。”那男子眉目如画,双目灿如星辰,可想而知他的妹妹东方离魂是何等的花容月貌了。“坐在两兄妹右边的是异珍轩主人魏星璇。异珍轩的珍宝可谓天下绝顶,仅次于静墨轩。”慕容影眼中放出异彩,语气仍平静无波。魏星璇也是个翩翩佳公子,透亮的眼眸有种玩世不恭的味道。不过静墨轩……有些耳熟啊……“再来就是那个蓝衣公子,右手拇指上戴着玉扳指的那个,他是金诚轩主人南宫思堂。他旁边的青衣男子是归星轩主人南宫思琰。他们原本是兄弟,后来闹翻了。哥哥南宫思堂守着家业,弟弟思琰脱离了金诚轩,单独创业,也就有了现在的归星轩。”慕容影淡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金诚轩和归星轩都属兵器行,那儿的兵器天下无双,在场宾客的兵器大多都是在这两处买的。”“哦……”赵云琴点点头,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是……”“那是静墨轩少主骆清城。”慕容影微笑着向他介绍道。“我认识他。”赵云琴恍然大悟道,“是在五台山上那个拨狼皮,又抢我家小白的家伙。”“哦?原来你认识他。”慕容影倒是有些诧异,“传言他性子古怪,不轻易与人结交。”“确实很古怪。”赵云琴赞同地点头道,“身为堂堂静墨轩少主居然还为区区几两银子跟我过不去,简直是个无赖。”不过因为他他才遇到了倾贤。看到慕容影沉思的表情,赵云琴转移话题,“这么说来一宫二阁三庄四楼五轩的主人都来了。”赵云琴不得不感慨,清影剑的号召力果然空前。这些人对武林盟主的位子丝毫不感兴趣。依这些人放荡不羁的个性如何甘愿轻易听命于人。武林盟主不过是个幌子,清影剑才是他们目的所在。“嗯。”慕容影笑了,笑容很妖艳,那副原本就妖柔的脸更添一分狂妄,“六大门派,以及些零零碎碎的小门派,还有独闯江湖的剑客侠士,黑白两道的人都对这把剑感兴趣呢!”赵云琴怔怔地听着,忽而皱眉道:“阿影,我很早就想问了。碧血宫到底属正还是属邪?”慕容影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随即嘴角轻轻上扬,“云儿,你难道没听说过江湖上有魔宫一说么?那就是我碧血宫。”魔、魔宫?赵云琴惊讶地睁大嘴巴……他忽然意识到他不知不觉间身不由己地被拐上了邪道……“那、那他们呢?”赵云琴颤抖地指了指一干人等。“哦,他们啊。除了三仙,都是邪道中人。”慕容影残忍地打破赵云琴最后一丝希冀。看到赵云琴沮丧的表情,慕容影心中一紧,“云儿……你讨厌邪道?”“不是。”赵云琴摇头道,“只是感觉正邪坐在一起,气氛还那么融洽,让人觉得……很诡异。”谁能想象令狐冲和东方不败和睦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相见恨晚的情形?赵云琴左边是燕笑笛,右边是慕容影,自己仿佛就是一道正邪间的分割线,顿时感到如坐针毡。“我没感到有什么不妥。”慕容影到是很从容,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是啊是啊,你脸皮厚,当然没感觉有什么不妥。赵云琴在心里呐喊,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吃着菜。“咦,那不是碧血宫宫主么?”原本嘈杂的大殿因女子的一声娇呼安静下来,视线全转移到慕容影处。因不想惹人注目,他们特地挑了处比较隐蔽的座位,不想还是被人发现了。慕容影微愣,抬起头,却是东方离魂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正是在下。请问姑娘有何指教?”恢复以往的笑容,慕容影放下酒杯看着他,笑容恭敬中带着几分疏远。“呵呵,离魂仰慕慕容宫主已久,今日有幸见到,实属离魂三生修来的福气。”东方离魂眨了眨那双美眸,黑亮的眼瞳仿佛有水波晃动着。赵云琴愣愣地看着那名女子,即使对感情之事迟钝如他,也知道那叫“暗送秋波”。东方离魂是喜欢上阿影了么?慕容影权当没看见,仍是一贯的笑容,“过奖。”东方离魂有些泄气,却仍是笑着,“素闻慕容宫主容貌美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美艳吗?赵云琴细细审视起身边的男子,比起美艳,用妖媚形容更加恰当。回想初见时那一身紫衣,真是妖媚到了极至……赵云琴忍不住闷笑起来。察觉到身边的人儿憋笑憋得很痛苦,慕容影忍不住咬牙切齿,手很不客气地用力掐赵云琴的大腿,他疼得闷哼一声,果然止了笑。慕容影挑了挑眉,维持着千年不变的笑容,“东方姑娘才是美艳无双,在下不过一介武夫,何来美艳之说?”“非也非也。”原啸忽然大笑起来,“白日我等见到的那人才能算得上是天下之绝色,光是听声音就足够让人销魂。”闪烁的眸子似无意地掠过赵云琴。背脊一阵发凉。赵云琴下意识地往慕容影身后躲去。东方离魂闻言脸色微变,而身为“天下第一美人”的骄傲丝毫不削减她对自己容貌的自信,“天下真有如此美人,为何会埋没于江湖如此之久呢?”天下怎会有比她更美的人?“或许是被藏得太好了。”祝青冥悠悠地叹息着,抬眼看向赵倾贤,不过只有一瞬,眼眸又垂下。凉意愈盛,赵云琴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先走了……”慕容影忽然拉住他的手,凉凉地说道:“你认为你逃得掉吗?没看见他们都盯着你看。”赵云琴悲哀地发现他现在变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东方离魂更是狠狠地盯着自己。老天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赵云琴欲哭无泪。“你就是他们所说的人吗?”东方离魂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为何还要把容貌遮挡起来,莫不是见不得人?”那你自己呢?赵云琴忍不住翻白眼,他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低沉一点,“在下身体不适,受不得寒。”不过声音还是低柔好听,他不禁有些泄气。东方离魂微微一愣,轻哼一声,态度极其傲慢,东方离宫颦起眉,眼中有斥责之色,东方离魂才稍加收敛,却仍很不甘地瞪着他。作为主人的华言武不得不出座调解,“何必如此动怒,同为江湖中人,有何事不可恰谈?”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不得罪任何一方就化解了这场干戈。赵云琴轻松一口气,同时也紧张起来。东方离魂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尤其是嫉妒生恨的女人,更何况还有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存在。前途渺茫呵……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香染知道这些人物名字很乱,现在为各位理一理:碧血宫:慕容影。红颜阁:靖千凝。玉临阁:祝青冥。忆云庄:赵倾贤。擒雷庄:严靖。净原庄:原啸。观云楼:殷雪观。莲雪楼:虞蔷。听雨楼:催麟月。飞天楼:风离。静墨轩:骆清城。异珍轩:魏星璇。双红轩:东方离宫,东方离魂。金诚轩:南宫思堂。归星轩:南宫思琰。呵呵,这是一宫二阁三庄四楼五轩的资料。如果想不起来,请回看“第二十五章 相遇”。 第七十章 无题 名字不知道怎么取~~~就用“无题”将就下吧~~~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这场宴会不欢而散。而这名容貌传言能与“天下第一美人”神秘的“美人”的事迹却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几个时辰已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原本只是一场小闹剧,但经过某些惟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妇”之口却是完全变了味。若是运气好问到一个当时在场的人,他会诚实地告诉你:那位传言的“美人”并未露面,不过光凭那天籁之声,以及净原庄庄主的描述,定是个绝顶美人。若是运气不好问到某全听信传言的人,他就会把不知改了几个版本的“真相”滔滔不绝地告诉你:那“美人”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其容貌能与日月争辉,比起“天下第一美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是媚狐转世,祸国殃民,天下男子无不为他争风吃醋……(以下省略N千字)……至于是否能得到正确的答案,就得看你的运气如何了。此时成为众人谈论中心的人物正坐在房里,若无要事,他绝不轻易出门,通常只要一出门,就会被看热闹的人围个水泄不通,赵云琴现在深刻体会到二十一世纪当红明星的悲哀。原以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闻记者就够八卦,没想到中国古代淳朴善良的劳动人民也八卦得可以……果然八卦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地区都是很流行的。松了口气,赵云琴摘在斗笠,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展翊,茗韵,凌榭,血鸯,浮若,流火。”喝了杯茶,赵云琴唤道。“属下在。”六个声音同时响起。只是一眨眼,六人便出现在他身前,单膝下跪,毕恭毕敬。赵云琴细细打量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正好是三男三女,从未见过面,实在不知道他们该如何区分。“都站起来吧。”赵云琴叹息。为什么古人都那么喜欢跪?站着说话不是很好么?“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赵云琴微微皱眉,扫了六人一眼,竟是俊男美女,不由苦笑,阿影他们的癖好还真是古怪。“属下展翊,碧血宫一等护卫。”展翊是名面目清俊的男子,二十岁上下就成为碧血宫一等护卫,赵云琴不由多看他两眼。“属下茗韵,碧血宫一等护卫。”茗韵微垂着头,长发遮挡住了她清丽的面容,原本应是个温柔的女子,如今却浑身散发着凌厉迫人的气势,赵云琴忍不住惋惜地叹息一声。“属下凌榭,红颜阁一等护卫。”冰冷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却也符合他冷峻的气质。“属下血鸯,红颜阁一等护卫。”血鸯仰着头,艳丽的容貌,唇边还带着一分媚笑,看似普通的女子,却是红颜阁一等杀手。“属下浮若,忆云庄一等护卫。”浮若面带笑容,春风般的笑容让人感觉如同置身于春日,实在无法相信他是名杀手。“属下流火,忆云庄一等护卫。”流火身为女子却是一身男子的装束,明眸皓齿,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赵云琴看着他们,微微笑着,轻声问道:“你们主子派你们来保护我,你们是否会心存不满?”“属下不敢。”六人同时说道。“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赵云琴依旧笑着,笑容温暖柔和,让六人恍惚了一下。“公子别笑行不?奴家受不住啊!”血鸳掩唇轻笑,一双凤目似装满了柔情蜜意。赵云琴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原来笑也是一种错。见他收起那媚惑人心的笑容,血鸳才道:“其实并无不满,主子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从不敢违抗。”“是么?”赵云琴幽幽叹息着,忽然严肃地问道,“你们若一辈子都跟着我,就会埋没了你们的才华,那样也不后悔吗?”“我们的武功原本就是主子赋予的,失不失去都是一样的。”浮若仍笑着,笑容中却透着莫名的伤感。“那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吧!”赵云琴微微勾起唇角,“你们以后不能自称‘属下’,要称‘我’,知道了吗?”“是。”“那么……”赵云琴看了看这六人,道,“血鸳,浮若和流火就跟着我,其他人暗中保护。”“是。”展翊,茗韵和凌榭闻言重新隐顿。“公子,有何吩咐?”血鸳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赵云琴。赵云琴轻咳一声,“我叫赵云琴,请不要叫‘公子’。”“这可不行,主子会吃醋的。”浮若叹息着摇头,笑容仍一成不变。吃醋……赵云琴满头黑线,忽然问道:“你们会打牌么?”“会。”三人一愣,同时答道于是当慕容影等人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壮观”的情景。“……一万。”流火沉思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呵呵,流火,你还需要练练。”浮若貌似惋惜地笑了笑,“八条,碰。”血鸳绾了绾发丝,皱眉看着手中的牌,嘀咕道:“什么烂牌……算了算了,南就南罢!”纤指微动,一张“南”就落在赌桌上。赵云琴惋惜道:“很不好意思,我糊了。”众人顿时睁大眼睛,纷纷难以置信地凑过去,“什么,你又糊了?”看到赵云琴手中的牌,众人顿时沮丧地垂下头。什么人啊……运气居然这么好……“你们已经欠了好多了,拿钱拿钱。”赵云琴眉开眼笑。天啊……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就这么输光了。“主子,我已经没钱了。”血鸳痛苦地乞求。浮若仍一脸笑容,但赵云琴可以明显地看道他的脸在抽搐,“赵公子,若再赌,我们只能把这条命赔给你了。”流火更是用力点头。赵云琴狐疑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得三人心里发毛。“好了好了,就算我怕了你。”血鸳率先投降,发簪一抽,几两银子从她的长发里掉了出来。“你不要看我,我真的没私房钱。”浮若一脸苦笑,冷汗从他额角流了下来。流火无奈,拖了鞋,从里面掉出好几张银票。浮若一脸惊讶,“原来流火是个有钱人啊,我怎么一直不知道。”流火抬起脸,一脸肉痛的表情,“这种事谁会说嘛?这是我的私房钱啊。”赵云琴很谅解地点头,“其实我不是要你们钱,把钱还给你们也不要紧。”众人顿时满脸希冀。“不过……”赵云琴扫了他们一眼,绝美的笑容有种邪恶的味道,“各位,我们结拜吧。”“啊?”三人顿时呆楞。“好不好啊?”赵云琴瞪着大大的眼睛,眼中满是真挚。“这……”血鸳为难得皱眉,“我们身份卑贱,怎能与您义结金兰?”“这么说,只要抛开身份就行了,是不是?”赵云琴微微扬眉,话语中满是自信。三人迟疑地点头。“可以吧,千凝,倾贤?”赵云琴笑着看向门口。“自然。”靖千凝只是淡然一笑。“你说行就行吧。”赵倾贤笑得很温柔,浮若和流火刹时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他们同意了哦。”赵云琴眨了眨眼。三人相视苦笑。人心可以慢慢收买,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多一分牵连就多一分保障。“你们有事吗?”微松一口气,赵云琴看着进房的众人。“当然是想你了。”一手揽过他的纤腰,靖千凝低低笑着。赵云琴恼怒地挣开他的手,“拿开你的手。”“这怎么行。”靖千凝吻着他的唇,笑道:“你今天是归我的。”赵云琴顿时满脸潮红,一双手死死抵在他胸口。靖千凝转头对众人道:“请你们离开吧,我家云儿不习惯有别人在呢。”众人闻言微愣,乖乖离开。赵云琴气愤地推开他,“谁是你家的。““你啊。“靖千凝紧紧拥住他,俯首在他耳边轻呵一口气,成功的感觉到他的身子软了下来,轻笑一声,一只手滑进他的衣服里,柔抚着。“你……”赵云琴微喘着,推拒的手臂,不知何时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胸口,“放开我。”身体热起来了……手臂搂得更紧,靖千凝轻叹一声,低低的笑声略显沙哑:“身体明明有反应了,嘴上还那么不诚实。”手上加重了力道,柔抚变为柔捏,轻吻变为激吻。靖千凝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那双美眸染上迷蒙的色彩,心中微微苦涩。云儿,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慕容影,正事快点办吧…… 第七十一章 情蛊 天际乌云遮挡月亮的清辉,大地笼罩在冰冷的黑暗之中。“哐啷”一声脆响,地牢的门被打开,微弱的烛光跳动了一下,却未熄灭。“你来了?”牢内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五人睁开眼睛,一片死寂的眸中顿时放出异彩,手脚微动,却被锁链牢牢束缚,锁链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最终归于宁静。来者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都被黑暗包裹着,惟独露出一双眼睛,犀利的目光扫过狼狈的众人,冷声道:“你们什么都没说吧?”“我们什么都没说。”五人激动地喊道,一双双眼眸中充满希冀。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的剑挥动了几下,五人身上的锁链尽数砍断,一时无法适应束缚消失的感觉,五人跌到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黑衣人扫了五人一眼,冷笑一声,“你们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但未透露任何情报,主上一定会大大嘉奖你们。”“不,万万不敢,主上不怪罪就已万幸,如何敢要奖赏。”一人连忙说道。“是吗?但主上说这份奖赏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收下。”黑衣人笑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五人连连扣首,微哑的嗓音微微颤抖着。“那你们就收下吧。”黑衣人冷冷道,出剑如神,五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剑取命,鲜血喷了黑衣人一身。“主上给你们的奖赏就是永恒的解脱。”黑衣人冷冷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快绢帕,轻轻拭去剑上的血迹,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离去。然而他并未看见,那些为他所杀之人的尸体慢慢腐烂,最终化为一滩血水,从那滩血水中,爬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虫。忽然,一种奇异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地牢,红色小虫仿佛受到召唤一般,尽数朝着一处前进。原本空无一人的地牢忽然出现一名身着黑色斗蓬的男子,他打开手中的葫芦,放在地上,那些红色小虫一齐向那个葫芦涌去,不一会儿,小虫子全部进入了那个葫芦,他拾起葫芦,塞上盖子,放在耳边轻轻摇晃了一下,发出一阵低哑的笑声,如来时一样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夜风寒冷,怒吼着,仿佛要吞尽世间万物一般。黑衣男子出了地牢,忽然停住脚步,警惕地盯着四周。“呵呵,好大胆子,竟敢劫狱?”萧瑟冬风中忽然响起一个诡异的笑声,似男似女,让人毛骨悚然。“什么人?”黑衣男子下意识地将剑挡在身前,嗖嗖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劫狱者,杀无赦。”那个似男似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彻骨寒意。“什么?”黑衣人一愣,眨眼间,不知何处涌出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摆开阵形,严阵以待。他进退不得,只能狠狠瞪着他们。“上。”一声令下,如同万箭齐发,猛烈的攻击让黑衣人有些难以抵挡,他步步后退,一身完好的衣物顿时残破不堪。“你们是什么人?”攻击暂缓,黑衣人缓过一口气,咬牙问到。“呵呵,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笑得很甜美,却如毒药般可怖,“不过,要等你见了阎王他会告诉你的。”仿佛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那个声音笑得更是欲罢不能。“可恶……”黑衣人恼怒地低咒一声,吃力地抵挡攻击。几个回合的较量,黑衣人已经精疲力尽。他一手撑地,一手持剑,粗喘着。这些人似乎无意杀他,明明可以轻易地取了他的命,却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放过他,难道是不想就此了结,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他?忽然,他眼睛一亮,猛得向一处破绽冲去。那个神秘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破绽,慌忙叫喊道:“快,拦住他。”却还是慢了一步,黑衣人已经冲出阵形,消失在黑暗中。正欲追去,忽然有人阻止道:“不用追了,就让他这么去罢……”“是,主人。”那个似男似女的声音一改刚才的阴冷,话语中满是恭敬。“做得很好,染月。”赵倾贤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回去罢。”语毕拂袖离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走了几步,赵倾贤皱眉道。“放心,这类小杂碎我还应付得了。”慕容影挑眉轻笑,“琉羽,这件事交给你了。”“是,主人。”琉羽应了一声,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月光重新笼罩大地,银辉透着朦胧的神秘。洞箫声破空,箫声如歌如泣,似悲似喜,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可以将世间万物感化。而箫声的主人却是立于某棵大树之上,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身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长衫。箫声一顿,那人转过头,淡淡道:“事情都办完了?”“是。”树林里钻出一人,一身黑衣残破不堪,一路上拖出长长的血迹。“被发现了?”那人淡淡一笑,一双血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是,独孤谷主。”黑衣人摇晃了一下,终于脱力倒地。“没用的废物。”独孤碧冷哼一声,“枉我对你寄以如此厚望。”黑衣人颤抖起来,“谷主饶命,属下……属下下次绝对……”独孤碧看了他一眼,血色的眼瞳中带着阴冷的残忍,“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赵倾贤会如此好心地放过你,他定会在你身上下了什么东西,你难道还没发现吗?”“怎么会?”黑衣人微愣,“我并未和他接触,他们不可能有机会的。”独孤碧大笑起来,笑声如破空之雁,直冲九霄,“他们算计别人怎么会让人觉察?所以说你太天真。”右手轻扬,一根细如发丝的长索从袖中蹿出,一下子绕上黑衣人的颈项,迅速勒紧,黑衣人痛苦地用手拽紧脖子上的绳索,一双眼睛充满血丝,显得极其可怖,“你、你怎么……可以……杀我……我可是、我是……”“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你?从头到尾你都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手一紧,身首分离,那双眼睛在死后还不甘地睁着。独孤碧冷哼一声,微微扬手,苍龙丝回到他袖中,正欲离去,却看到那具尸体慢慢腐烂,从腐尸中爬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虫。这极其恐怖的画面,独孤碧只是微微挑眉,一双血瞳看不出情绪,忽而冷笑:“你可真是给我带了个好东西啊!”顿了顿,他扫了一眼四周,“不用躲了,你以为凭你这点小伎俩就能瞒过我吗?钦怜?哦,现在应该称你为琉羽了。”暗出走出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宽大的帽子依旧遮挡着他那容貌,无声无息,仿佛幽灵一般。他从袖中掏出一只葫芦,拔出塞子,一股异香顿时充斥在空气中,红色的小虫朝着香源前进,尽数钻进葫芦中,他重新塞好盖子,放回袖中,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独孤碧冷冷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欲离去,他忽然问道:“五年前那句话,你还记得吧?”琉羽果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嗓音沙哑低沉:“你想如何?”“你终于肯说话了。”独孤碧冷笑,一扬手,长索向流火袭去,他却不躲避,任那长索掠过他头顶,“我不喜欢别人遮着脸跟我说话。”帽子掉落,帽下的是一张异常俊秀的脸,却没有丝毫表情。琉火看着他,一双静如湖水的眼眸里荡起涟漪,苍白的唇微启,依旧是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妹妹还在我手上。”独孤碧微微扬唇,“你们也约莫五年没见了。”琉羽皱眉,冷冷地瞪着他。“我可是一直很关照她呢……”独孤碧笑了起来,笑容冰冷彻骨,“雪怜还真是个可塑之材,现在已经是我落云谷一等一的杀手了。”“什么?你……”平静的脸顿时扭曲起来,琉羽疯狂地怒吼,“你简直不是人。她还是个孩子,她才十八岁,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让她成为杀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面对他的疯狂,独孤碧只是淡淡一笑,“我落云谷不会养没用的东西,凡是要在我落云谷生存,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相信这点你比我更清楚。”琉羽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变得通红,“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恨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独孤碧一拂袖,身子落到琉羽身前,冷笑着看着他,“五年前,我许诺给你五年时间设法让我爱上你,今天刚好到期呢!钦怜,你输了。”琉羽抬起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悲惨绝伦,“是啊!我输了,我输得很彻底。我早就放弃了,五年前就已经心灰意冷。因为你根本没有心。一个根本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情爱这种东西?但是,我输了,你也别想赢。就算是为了雪怜,我也要赌一把……”语毕,猛然吻上独孤碧的唇。他的唇很冰冷,吻却很火热,独孤碧有瞬间失神,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推开他,“你干了什么?”琉羽狂笑着,“独孤碧,试试‘情蛊’的滋味吧!就算你不想要,我也要让你迫不得已,让你尝尝爱情背叛的滋味。呵,要试试么?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吸食一个人的鲜血,你就会彻底爱上他,今生今世都只爱他一人,我会拭目以待的。”“你……”独孤碧沉下脸,眼神冰冷得仿佛顷刻间就可将一个人冻结,一掌辟向他的天灵盖。琉羽仍狂笑着,敏捷地避开他的攻击,“让我看看吧!落云谷谷主独孤碧为爱情发狂的那一天,一定很有趣,哈哈……”疯狂的笑声随着琉羽的消失而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为爱情发狂?怎么可能……独孤碧冷哼一声,飘身离去。爱情……那种虚伪的东西,世界上根本不会存在。种下情蛊又如何?爱情……根本不是情蛊就可以控制得了的…… 第七十二章 勾引 清晨的阳光倾洒大地,温温柔柔的,如同情人的爱抚。赵云琴坐在树阴下,手捧着一本书,无聊得看着。阿影他们似乎整日都很忙,惟有晚上有时间陪他。也罢,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也不想干预……微微倦意袭来,赵云琴看了看四周,不禁满意地笑了笑。这地方是他无意中找到的,风景优美,人迹罕至,是个清静之地。正欲睡去,却闻见人声,赵云琴不禁抬头,看到的是个说熟不熟,说陌生也不陌生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云琴正欲悄悄离开,那人也看到了他,礼貌地唤了一声:“赵公子。”赵云琴无奈,只能回礼:“祝姑娘。”来人正是祝青冥,只见她轻轻一笑,眼眸中闪动着异彩,“真是好巧,原来赵公子也在这儿。”真的是碰巧吗?赵云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仍保持着笑容,“赵某不喜热闹,正巧碰上这个清静之地,未想祝姑娘也在此。”祝青冥又笑了,莲步轻移,颇有一番风姿,又不显得做作,她走到赵云琴面前,又忍不住惊叹道:“赵公子,真是美若天人。”以为此处无人,赵云琴也懒得遮掩容貌。祝青冥的赞叹声让他有些窘迫,“祝姑娘过奖了。”祝青冥一笑,伸手挽过赵云琴的手臂,“这等美人怕是人人都想得到呢!”眼中闪过一丝柔媚,只听祝青冥笑道:“不远处有一处凉亭,我们到那儿再谈,可好?”赵云琴依旧保持着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随着她走。不远处果真有个凉亭,亭内几个侍女静静等候着,石桌上摆着几盘花果,在这个清幽之处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这位玉临阁阁主是个很会享受的人。赵云琴在心里加了句评价。“赵公子请。”祝青冥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双眼睛莹莹闪动。赵云琴也不客气,径自坐了下来。真的很好奇呢,这位玉临阁阁主接下来想做什么呢?“那日所见,公子与慕容宫主,靖阁主,三仙都很熟悉吧?”祝青冥轻轻笑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一双美若琉璃的眼睛对上赵云琴的眼睛,“传言他们都是生性冷漠的主,很少有人能交好他们呢!”这么开门见山,着实让赵云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吗?我觉得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慕容影的冷酷,靖千凝的冷漠,赵倾贤的嗜血,还有花瑛岚温柔的面具下所掩藏的残忍,他都一清二楚,只是故意忽略罢了。他竭力所维护的这种脆弱而又微妙的关系,不想让它一夕间崩溃。只要,他们都是真心的,心就会自觉地放松了。然而,赵云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不晓世事,被保护过度的琉璃娃娃,仿佛会一触即碎。这样也好,正是这样的感觉才会让人放松警戒心罢……这样想着,赵云琴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一层迷雾,怔怔地望着祝青冥,“敢问姑娘为何会有此问呢?”如此脆弱而又柔媚的神态,即使是定力如祝青冥这般的人也不禁恍惚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垂下眼睛不敢正视赵云琴的脸。祝青冥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无论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能够轻易地触动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真是如同妖精一般的人啊……见她不答,赵云琴失落地敛下眼睛,低柔的嗓音里透着莫名的伤感,“是啊……像我这样的人,他们也不过是当作玩具罢了,玩腻了就丢掉……可惜我还如此……”声音竟微微颤抖起来,赵云琴用手抵着额头,双目紧闭,双眉微颦,如此动人的神态仿佛能将世间万物感化。赵云琴不禁感慨自己的演技大有进步。心仿佛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祝青冥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安慰他,但出口的话却被哽在喉咙口,一时间,她感到自己的眼睛湿了。忽然,赵云琴似回过神来,眼睛有着刚被洗刷过的清明,那份伤感看得更为真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失态了,祝姑娘请勿介意。”“不会。”祝青冥也才回神,暗叹自己的失态,眼睛恢复以往的冷漠和疏远。直觉告诉她,不能和这个男人靠得太近,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掌控情绪,那对于像她这般的人来说,无疑是自我毁灭。赵云琴暗叹一声,这个女人果真不是好对付的主。他捧起石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忍不住赞叹道:“上等的龙井呵,难得喝到。祝姑娘真是个情趣之人。”祝青冥也笑了起来,同样捧起一杯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公子想必也熟悉茶道吧?这龙井茶叶是我特地从江南带来的,难得一尝。”“是么?”赵云琴也有了兴致,缓缓道,“龙井之茶,属江南杭州为最,以虎跑之泉缓冲之,真可谓清香宜人,不愧为一方名茶。”前世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品茶就是其中一样。受他的影响,父亲、母亲也爱上了喝茶……想到过去的时光,清幽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温暖。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时间也不早了,赵云琴站起身,“祝姑娘,天色不早,赵某先告辞了。”祝青冥微愣,然后歉意一笑,“也是,耽误了赵公子如此多时间。”转身欲走,迎面却走来一人,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艳,还有几分贪婪。赵云琴微微颦眉,却还是礼貌地问候一声,“原少庄主。”原啸走到他面前,两人只隔了短短的几步,只听他低笑一声,“真是有缘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即使避开他的目光,依旧可以感觉到那毫不掩饰的炽热视线紧紧地锁在他身上,不同于慕容影他们的温柔,那是赤裸裸的欲望,完完全全的占有。赵云琴微微抬头,迎视这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子,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尽是纯真,“少庄主想必不是来找赵某的吧?那赵某就不打扰了。”原啸一愣,眼中火焰更盛,唇角扬起一抹邪笑,“为何我一来就要走呢?何不多留一会,原某也想与阁下交个朋友呢!”赵云琴在心里骂了他成千上万遍,脸上仍是千年不变的笑容,“今日天色不早了,改日罢。我若不在规定时间回去,师父他老人家会担心的。”成功看到原啸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赵云琴笑容更灿烂,“不过没关系,师父他担心我出事,给了我几个暗卫。”看到原啸有些发白的面容,赵云琴唤道,“凌榭。”“是。”暗处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跟师父他老人家说一声,原少庄主盛情难却,我要晚一点回去。”偷偷瞄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不意外地看到他嘴角开始抽搐。“等一下。”原啸终于叫了出来,嗓音竟有一丝颤抖,“晚回去了不好,赵公子还是快些回去罢!”赵云琴作为难状,“但是……”“没关系,改日再聚。”原啸缓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那太可惜了。”赵云琴失落地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也好,那我先走了,两位慢聊。”语毕扬长而去,凉亭内的众人未看到,那副绝美面容上扬起的一抹绝艳的得意笑容。等到那人影远去,阴沉着脸的原啸才道:“我竟没觉察到,他身边有暗卫。”“我也是。”秀眉微蹙,祝青冥沉吟一声,“我们都太大意了。”医仙的徒,碧血宫、红颜阁、忆云庄和三仙都极其重视的人,怎么可能不给他完好的保护?“不过真是个被宠惯了的孩子呢!”原啸微微眯起眼睛,想到那绝色丽容,熄灭的欲望再次勃发,“那毫无防备的神态,真让人想狠狠蹂躏他。”祝青冥冷哼一声,讥讽道:“莫是小看了他,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一贯谨慎,眼下大计可成,若被眼前这个男人拖累,岂不是功亏一篑?“青冥,是你想太多了。”原啸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单纯的人儿哪想得到那么多?不然他也不会把暗卫之事透露出来,那样对他有害无利。”祝青冥仍不放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切忌掉以轻心。”“知道了知道了。”原啸不耐地皱着眉,“为什么每次你都要那么罗嗦?再过不久大业可成,你我各取所需。那美人儿你可不能跟我抢。”祝青冥冷笑一声,“原少庄主,您现在说这个恐怕为时过早了吧?眼下商计大事,您为美色所迷,稍有差池,你我都得不到好果子吃。”原啸顿时沉下脸,冷冷地瞪着眼前这个女子,“你是在说我会拖累你吗?”祝青冥也不否认,看了他一眼,细致的眉梢微微上挑,“你知道就好。”“你……”原啸几欲发作,奈何这个女子的武功高出他许多,只好做罢。“原少庄主,本阁主再警告你一次,若你不听劝告,最后的结果只有玉石俱焚。”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祝青冥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原啸狠狠瞪着祝青冥的背影,“到时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哼!”咧咧寒风掠过这个小树林,只有树叶相互撞击的声音回荡在冷冽的寒风中。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啊啊啊~~~看来喜欢阿影的人占大多数啊~~不过为啥有那么多人喜欢阿碧勒??香染没怎么写他的说~~~ 第七十三章 认主 回到自己住的那个院落,赵云琴轻松一口气,刚想推门进屋,却见浮若走了过来,带着柔和的笑容,春风般的暖意让这个寒冷的冬天都温暖起来。“云琴。”浮若温柔地唤着。自那日他提出结拜一事,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既是主仆,又是兄弟,由于赵云琴的坚持,他们不得不如此唤他。“有事么?”“今日是武林大会前夕,素有祭祀神明的习俗。主人命我唤您过去。”浮若看了看他,忽而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想去,但不得不去……不管如何,还是去看看好。”浮若察言观色的能力向来出色,只是看到赵云琴的眸光闪动一下,便已知道他的想法。赵云琴挑眉看他,苦笑:“我确实不想去,不过也罢……去就去罢。”这个男人貌似温和,却有一双犀利的眼睛,能通过对方肢体乃至面部微小的动作就判断出对方的想法或者下一步行动。这样的人若是作为敌人,那是极其可怕的事情。赵云琴在心中轻叹一声……倾贤手下居然有如此人士,确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浮若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好了,该走了。”又被看穿想法的赵云琴讪笑一下,撇撇嘴跟了上去。神明祭祀,向来是武林大会一大盛事。向神明乞福,便可保佑武林太平,天下祥和……当然,这是其次。如今这靠头脑武功吃饭的江湖人士压根不信这无形无体的神会有什么用,不过喜欢凑热闹的人自然不会介意参加这类活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更何况这次清影出世外加传言中的两美人作为宣传,这空前盛况也就可想而知了。这祭祀之处是处于玉女峰峰顶的石台之上。赵云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心里把那华老头骂了上千遍。他怎么好死不死选在那里祭祀?他难道不知道华山山高势险,山顶的风尤其猛烈?他自己喜欢喝西北风他不强求,就是别拉着他一起受罪,古语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古人的教训可不是挂着做装饰的,更何况是素来被中华儿女敬为“圣人”的孔老夫子说的话呢?无奈,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只能听从安排。来到那露天高台,风并不是很强烈,虽带着寒意,却也不是那么刺骨。不经意的一瞥,却被那壮丽的美景震慑,难以自拔。万丈之上,俯瞰天下,那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河雪景图赫然脚下。赵云琴顿时懂得了为何有如此之多的人勇攀绝顶?不惜用尽一切手腕,只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爽!“赵公子,这边请。”耳边传来浮若的轻唤。在人前,浮若很自然得将主仆只别表现出来,而这类伸收自若的人,赵云琴往往是最佩服的,看了他一眼,跟随他走。而原本平淡的气氛因为这位堪称容貌能与“天下第一美人”东方离魂相媲美的神秘美人的出现顿时怪异起来,数百双眼睛紧紧盯着赵云琴,如此之多的视线即使是某根神经粗得不能再粗的赵云琴也注意到了。而他只是微微颦眉,懒得去理会这类无聊之人的目光。“云儿,你好慢。”作为医仙弟子,忆云庄二庄主的赵云琴自然是坐在燕笑笛和赵倾贤之间了。而刚入座,自己那个总爱瞎操心的师父又絮叨起来,赵云琴无奈地苦笑。“燕老,云儿怎么说都到了,你就别再埋怨了。”花瑛岚很好心地帮赵云琴解围,而一双眼睛装满浓浓的担心,再三确认他无事后才移开目光。“祭典何时开始?”赵云琴扫了一眼石台,拉了拉赵倾贤的衣袖。“很快就开始了。”赵倾贤温柔一笑,伸手理了理赵云琴有些散乱的衣物,其动作的温柔程度足以羡煞旁人。向来杀人如麻的忆云庄庄主何时如此温柔地对待过一个人?数十道嫉妒的目光同时射向赵云琴,他顿时有一种置身冰窖的错觉。话音刚落,只见一名青衣小童捧着一只木盒走上石台,摆放在事先预备好的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一把古朴的青色长剑静静躺在盒中。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手臂蓦地被抓住,耳畔传来赵倾贤激动的声音:“那就是……传说中的清影剑。”赵云琴诧异地抬头,看到的是他那双因激动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再次将目光移到那把传说中的神剑身上。那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青铜制的剑柄早已锈迹斑斑,剑鞘上的颜料早已脱落,而剑古朴无多装饰,惟一看得过去的就是那剑身上镶嵌的一颗紫红色宝石,即使经过百年辗转,光泽依旧。青衣小童将剑放下就退了下去,这时又走上来一名衣着怪异的老者,只见他披头散发,身穿一套宽大的道士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赤裸着枯槁的双脚,左手持招魂铃,右手持桃木剑。他走到清影剑前站定,静默一会,嘴里吟唱起怪异的曲调,时高时低,如歌如泣,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着。双脚舞动起来,跳着怪异的舞蹈,手中的剑挥舞着,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忽然狂风大作,原本明亮的天阴暗下来。阴云交错,遮挡住明媚的阳光。墨黑的天幕下不时闪过几道闪电,却听不到雷声。纵使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众人也不得不为眼前的景象震惊,顿时一阵闷雷将震惊中的众人唤醒。却见一缕阳光突破浓厚的乌云,准确地投射到清影剑上。剑身上那块紫红色的宝石渐渐亮了起来,渐渐地,仿佛爆发了一般,宝光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来……过来……”朦胧间,一个声音出现在赵云琴脑海里,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却又是这般清晰。茫然抬头,那紫红色强光已然消失,自己却不知何时身处在一个空白的空间。身体轻飘飘的,无处着力的不适感让赵云琴很不安,一种未知的恐惧萦绕心间,挥之不去。“阿影?千凝……”赵云琴大叫起来,略带颤抖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白的空间里,等了一会儿,无人回答,他不甘心地再喊,“倾贤?瑛岚……师父……”回音过了很久才散去,空旷无人的空间仍只有他一人。无边的恐惧顿时填满全身,身体颤抖起来。“来……过来……”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冰冷空洞,仿佛只是平板地重复。“谁?什么人在那里?”赵云琴慌乱四顾,却发现原本苍白的空间出现了两条通道。那是两条一模一样的通道。同样的黑暗,同样的深不可测,同样的让人恐惧。惟一不同的,是那两条通道的上方挂着两个象征命运的字。生!死!“生或死……选吧!”那个平板的声音响起,依旧冰冷,依旧空洞,依旧毫无杂色。“生……或死?”赵云琴顿时忘记了恐惧,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两条通道。生又如何?死又如何?生死不过是生命变化的一个过程。看似有天壤之别,其实两者只隔了薄薄的一层膜……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赵云琴看着眼前两条通道,忽然觉得好可笑,原来生死还可以选择?缓缓站起身,赵云琴向着“生”走去……既然没理由选择死,那就选生罢!刚踏进“生”,周围景物一变,又变成先前那个苍白的空间,只是多了把剑。那是……清影剑?!赵云琴有瞬间呆楞。清影……为何在这里?“来……过来……”声音依旧,却多了一分魔魅的色彩,温和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一遍一遍地说着,回音回荡,重叠在一起,仿佛天下只剩下这个声音。柔柔的紫光闪烁着,仿佛是情人的眼睛,柔和而温暖。赵云琴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心仿佛有什么被敲开了,暖暖的,柔柔的,还带着莫名的惆怅……是什么呢?好熟悉的感觉……大脑无法思考,只是机械得重复那句话。脚步移动,向那把剑走去。手指触碰到那紫红色宝石,仿佛蜻蜓点水般,平静的空间顿时荡开一层涟漪,紫红宝石内徒然升起一层光晕,包裹住赵云琴,如保护未晓世事的孩子般小心翼翼。蓦地,指上一痛,赵云琴顿时回神,想要抽回手指,而手指却似帖附在宝石之上,动弹不得。看着鲜血从指尖渗出,被吸进那块紫红宝石,宝石越来越红,顿时红光大盛,腕上烙痛,却是不知何时烙上一圈咒符,微微透着红光……“汝既选‘生’,即是选择生之痛、生之苦……汝为吾主,不离不弃。”话音刚落,清影剑破裂,化为点点尘土,随风飘散。赵云琴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地笑了。而支持身体的力量骤然消失,他瘫倒在地,昏迷过去。紫光消失,众人好久才复明。望向台上,清影剑不知所踪,而石台之上,却躺着一个银发雪衣的人…… 第七十四章 默契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和自己结为一体了……赵云琴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素色的幔帐,然后听到身边平稳的吐息声,侧过头,看到的是赵倾贤那张略显疲惫的脸。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个……是梦么?可是太真实了……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赵云琴震惊地发现右手腕上那一圈黑色咒符,身体微震一下。轻微的动静惊醒了赵倾贤,看着身畔那一脸震惊的人儿,担心地问:“云儿,怎么了?”“我……”嗓音竟有一丝颤抖,赵云琴慌忙收回手臂,“没事。”眸光闪烁一下,赵倾贤了然道:“我都看到了,不用藏了。”赵云琴愣了愣,心虚地看向他,“你真的看到了?”“废话,晚上是我为你宽衣的。”赵倾贤淡淡一笑,一把抓过他的手臂,看着那圈黑色咒符,目光变得很复杂,许久,叹息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会惹很多麻烦。”白日看到他昏倒在石台之上,顿时了悟。外界恐怕也已猜到几分,然而他身上却没有清影剑的踪迹,又顿时打消了那种想法。可是……清影剑又在哪里?!“云儿,清影既已认主,为何它不在你身上?”赵倾贤皱眉问。“……碎掉了。”回想起白日仿若是梦境般的奇遇,赵云琴轻声道,“它认主后就碎掉了。”“怎么会?”赵倾贤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清影一代神物,怎会碎掉?它既然认你为主,又怎会就这样碎掉?”清影只留下这莫名的咒符就消失了,那认主又有何意义?太多疑惑没有解开,索性懒得去想……赵倾贤忽然搂紧枕畔的人,邪魅一笑,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我的云儿,白日我可是担心你担心得紧呢……”赵云琴深深地看着他,嗓音清幽:“想要了么?”赵倾贤不置可否地扬扬唇。“随你吧……”赵云琴吐出一口浊气,疲惫地闭上眼睛。也罢,也罢……反正不管自己是否答应,结局都是一样的。“呵呵,我的小宝贝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俯身,吻上那略显苍白的唇……* * * * * *二日,是武林大会的日子。而武林大会自动取消。清影消失,再举行武林大会又有何用?而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却没有走的打算。如此千里迢迢赶到华山,无非就是想目睹那清影绝世风采,而清影剑的失踪,无疑是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得清影者,得天下。此次前来华山之人哪个不是垂涎于清影之威名,岂会如此轻易就放弃?然,知道真相的也就慕容影、靖千凝、赵倾贤和江湖三仙六人。却无法保证他人不会猜到。在江湖上靠头脑吃饭的哪个不是才智过人之辈?毕竟,那日,惟独赵云琴一人昏倒在石台之上,如此明显的线索,难保不会有人顺着这条线索往上爬。轻叹一声,花瑛岚道:“云儿,把清影剑召唤出来试试看吧!”清影既已认主,就不会无故消失。那么,惟一的可能,便是人剑合一……“召唤?”赵云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召唤?”“默念它的名字,想着它的样子,试试吧。”无奈,这种事无人经历过,如何知道该如何召唤?!赵云琴依言,可惜那清影剑的样子变得很朦胧,无法看清。没有一点成效,不由有些挫败。“不行。”赵云琴摇头。“那……”花瑛岚颦了颦眉,最后叹息道,“此事今后再谈。我们应当想想如何对付那些人。”“这还不简单?”慕容影慵懒一笑,眉眼间尽是妖娆,“得清影者得天下,既然清影剑在云儿手中,倒不如助他登上盟主之位,我等也好沾点光。”说着,向赵云琴眨了眨眼。刚进嘴的茶猛地喷出来,赵云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瞪着他,“开什么玩笑,要我当盟主?!”荒谬!实在太荒谬了!!他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不愿意么?”靖千凝也在一旁帮腔,“你想啊,清影剑是武林至尊之物,它既然认你为主,就说明你有盟主之能,武林中人,莫敢不从?”那看似温和的笑容里似乎有一点阴谋的味道。“有我江湖三仙在此,徒儿你就别担心了。”燕笑笛信誓旦旦地说到,一双老眼里放出骇人的精光。“不是这个问题……”赵云琴揉揉抽痛的额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插话的机会。“我知道不是这个问题……”赵倾贤难得笑得一脸“无害”,一手勾住赵云琴的脖子,“我忆云庄无论在白道还是黑道都极有威信,你继位那天不会有人来闹事。”“等一下……”赵云琴脸色有些发白。这群人是不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放心,我花瑛岚用人格担保,你一定可以安全登位。”连一向沉稳的花瑛岚也凑进来参一脚。忍无可忍!!“停!”眼前这群人果然安静下来,赵云琴轻舒一口气,缓缓道,“就算我手中有清影又如何?就算我登上盟主之位又如何?在他人眼中,我不过是倚仗他人之势攀上盟主之位,未经世事之人,那些奋斗在江湖之中数十年之久的前辈如何甘愿拜服在我脚下……所以,要成为武林盟主,首先是要建立威信。”众人诧异。不由生起一股佩服之情。“真不愧是我的云儿,果然很有远见。”赵倾贤从他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暧昧地呢喃。赵倾贤的声音虽不大,但耳力甚好的众人却是一字不差地听进耳中,不大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火药味儿。“那云儿要怎么做呢?”挑衅般得向他们挑了挑眉,更加凑近赵云琴耳边,火热的气息吹得赵云琴有些氧,恼怒地转过头,却正好碰上他凑上来的唇。赵倾贤也不客气,狠狠地亲吻上去。眼角余光捕捉到那三人青白交错的脸,以及眼中那跳动的怒火,眼中笑意更浓,更加热情地汲取他口中的蜜津。“你亲热够了就可以放开他了。”靖千凝一把夺过赵云琴,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也不能老抱着他不放。”手一勾,赵云琴又落入花瑛岚怀中。“这怎么行,他可是我老婆。”慕容影也不甘落后,从花瑛岚怀中夺过“老婆”,死死锁在怀中。被这四个男人弄得头晕,赵云琴好久才回味过他的话,顿时黑了脸,“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婆?”“你仍是安齐王的时候我不是说过要明媒正娶的吗?”慕容影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容,“而且你也没拒绝的。”说过吗?嗯,好像……大概……也许……确实……真的……真的真的……说过……“记起来了?”慕容影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轻笑起来。赵云琴忽然有种昏过去的冲动。“既然你还没娶,那我们还是有机会的。”赵倾贤不甘心道,脸上完全是势在必得的笑容。“云儿,你说好不好?”靖千凝笑着问道,笑容温柔而危险。天啊,他为什么还站着?他为什么还没昏?!“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赵云琴快要崩溃了。这种问题为什么问他?他个人也是极其非常特别不希望有这种事发生。“呃,至于云儿的归属问题,稍后再谈。还有,你们要娶我徒儿,是不是应该征询我这个师父的意见?”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痛苦,燕笑笛壮着胆子发言。“燕老,不好意思,我们忘了你了。”花瑛岚笑得很温和。但作为多年“忘年之交”的好友,他清醒地意识到,这种“温和”绝对比地狱还要恐怖。“啊,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还未处理,我先走一步了。”话音刚落,燕笑笛的身影就消失在这个房间。燕笑笛欲哭无泪。想他英明一世,到头来却被这四个小鬼压在身下。“师父!!!”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又丢下自己跑了,赵云琴忽然好想哭。“小宝贝,那个死老头有什么好的,有我们四个在这里陪你还不够么?”靖千凝一脸不屑,漆黑的眼眸有种危险的味道。顿时一股寒意往上蹿,赵云琴不由缩了缩脑袋。“不知道我们五个一起做的味道怎么样呢!要不要试试?”赵倾贤扬起眉,向另三人征询意见,奇怪的是另三人都奇迹般地同意了。什、什么?他们一起……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好在有慕容影抱着他。他们什么时候那么有默契了?!“师父啊!!!!!!!!”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不要问五个人怎么做~~香染也不知道,大家还是……自己想吧~~嘿嘿~~~ 第七十五章 揭穿 漆黑的夜,连天际惟一的亮光都被乌云遮挡住。纷纷扬扬地,开始落下雪花。然,即使是如此圣洁的色彩,在如此黑夜,只能被笼上夜的漆黑。冰雪一下,气温骤然降至零下。如此冷夜,人都应当窝在自己的被子里头,却仍有人例外。此时,一个人影穿梭于殿阁之间,似十分熟悉这守备和地势一般,行动没有丝毫犹豫。不多时,人影来到乾和殿旁的瀑布前,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含在口中,顿时,这个漆黑的世界出现了光明。他似在寻找着什么,许久,他停在一处类似苔藓的植物前,俯身,仔细地观察着。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出塞子,白色的粉末倾洒在这些植物之上。粉末用尽,他又查看了一下,才起身离去。忽然,他猛地停住脚步,慌乱地盯着前方。黑暗中,有个低柔的笑声。一打响指,两支火把燃了起来,忽明忽暗,而灼热的热量好似要燃烧这冰冷的空气,刹时让这个黑暗的空间都为之一亮。“是你?!”那人影很震惊,脱口而出,却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就是我。”赵云琴眨了眨美丽的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个黑影,笑了起来。黑影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瞪着眼前几人。“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赵云琴被慕容影抱着,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在他怀里的姿势,才说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你会出现在这里。”见那人仍然不出一语,赵云琴只是懒懒一笑,笑容慵懒而妩媚,“没关系,听我慢慢道来。”缩了缩脖子,更深地窝进慕容影怀里,“前日,月明之夜,我闻见此出有月香草的味道,我便料想此事不简单。月香本生于天竺,在大宋国极难存活,那么月香出现在这华山便不是巧合。而月香草本就像苔藓,因此不会有人特别注意。月香在月夜之时会散发异香,但此味极淡,不细闻是绝对不会闻到的,因此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发觉。不过世事难料啊,恰巧就被我闻到了……”赵云琴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黑影的面部变化,“原本这香也没什么,只不过很不幸的在旁边我发现了几棵腊梅,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首先,月香草的香味和腊梅的香味混合,会变成一种很奇异的毒药,此药虽不致命,却会摧残人的意志,让人生不如死,这是第一点。第二,腊梅花开之时即是武林大会之日,这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不过你没想到,今天天气不好,下雪了。第三,月香虽喜阴,却惧怕冰雪,于是我便想到你今日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毕竟自己努力多年的结果就这么功亏一篑任谁都不甘心。”成功看到那人脸在抽搐,赵云琴说得更有信心,“至于我是怎么怀疑上你的,这很简单。首先,这月香草是种在华山,定是长期住在华山,且有权利到处走动之人,那范围就小很多了,只有华山掌门及其门下弟子。华山掌门若做出异常举动,定会受人怀疑,本是最先排除的对象……”说到这,他故意顿了吨,才又接口道,“不过有一日我听一名叫华师的青衣小童说,他师父很宝贝的几盆盆栽没了,按原先他师父定会大发雷霆,而此次他确实说了几句就不再追究,我便觉得此事有蹊跷。至于何时移栽的,只要挑个没人的时间就行了,我说的对么?华老前辈?”那人冷声一笑,摘下面纱,果然是华山派掌门华言武,“猜得分毫不差。”“过奖过奖。”赵云琴微微一笑,却又惋惜道,“原本敬慕华老前辈侠义之气,却未料竟会有这种事发生,晚辈实在痛惜啊!”华言武不置可否地扬起眉梢。“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对前辈的名声恐怕不太好吧?”赵云琴貌似为难地看着他,而华言武的脸色却丝毫不变。“小兄弟,做事是要证据的。”无证据,就是再精确的推断都难以使人信服。“证据,你怎知我没有?”赵云琴柔柔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你……”华言武愣了愣,怒瞪着他,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纤若无骨的白玉手臂环上慕容影的脖子,赵云琴笑容越发妩媚自信,“不过这还多亏了阿影他们的情报网呢……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华言武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雪下得很大,仿佛要将这个世界湮没在雪之下……“好冷……”赵云琴揉搓着自己的双手,精致的脸有些发白。“先回去吧,反正人在华山,不怕他人会逃,是不是?”慕容影笑得很温柔,抬眼,看着华言武,眼中尽是挑衅。赵云琴为难地颦起眉,看了看华言武,幽幽叹了口气,“也罢,站在大雪中聊天也无趣。华老前辈,我等不是故意要与您为难,只是这事关我等性命,不得不管,您好自为知!”丢下这席话,转身离去。华言武顿时如大赦般松了口气,看向那背影的目光有些复杂。“云儿,你什么时候有证据了?”走在路上,一旁的赵倾贤奇怪地问道。“我没证据啊!”赵云琴从慕容影怀里探出头,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你刚才……”靖千凝怔了一下,蓦地恍然大悟,“好一招欲擒故纵呵!”“找不出证据,设下悬念是最好的方法。”赵云琴轻叹一声,“这样一来,他有三条路可以走。第一,杀了我们,显然这是下下之策,几率小得几乎为零。第二,逃。不过似乎也不可能,毕竟一派掌门消失得无影无踪定会让人生疑,况且他计划未成,必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第三,和我们商谈,这是一条对各方都有好处的途径,我想聪明人都会选这条路。”说得太多,赵云琴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软软地靠在慕容影怀里。“你就这么肯定?”靖千凝挑了挑眉,显然有些不相信。阿影怀里好温暖……“没必要搞得两败俱伤,我想他一定会以大局为重,选择两全之策。”打了个哈欠,赵云琴开始犯困。“……累了么?”慕容影小心翼翼地抱紧他。“废话!”赵云琴忍不住翻白眼,被这四人压了一整个下午,不累才怪。全身每处关节都在痛……痛!痛死了!“那就快些睡罢!”慕容影温柔地拍抚他的悲,感受到赵云琴在他怀里舒服的呻吟,宠溺一笑。未几,怀中唤来平稳的吐息声,宠溺的笑容骤然消失,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容,“你们也注意到了么?”“这么明显,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赵倾贤懒懒道,俊美的脸上完全是戏谑的笑容。“那你打算怎么做?”花瑛岚靠在房门口,似乎等了很长时间。“华老头是没用了,没必要管他。”进了房,慕容影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熟睡的人儿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眼神温柔,而语气冰冷。“你太轻视人命了。”花瑛岚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是吗?”慕容影一扬眉,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花瑛岚深深地看着他,端起一杯茶水,浅呷一口茶,润了润肠,“华言武死,对我们并无好处。”慕容影微微扬眉。“依你所言,他身边还有同盟,此次他事迹败露,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性命难以保全,我们若在此时助他,岂不比等他死更有利?”赵倾贤轻笑着,看着慕容影,“你可有想过,若他死了,他们必会想方设法除掉我们,这岂不是自找麻烦?”“而且云儿手中有那所谓的证据,那他们必定不会放过他,你忍心么?”靖千凝叹息着摇头。“我……”慕容影愣了一下,心忽然抽痛了。他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他的云儿?好不容易他们又可以在一起!好不容易,他可以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怎么忍心伤他分毫?轻柔的抚摸着那光洁的脸,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冰封的表情柔和下来,叹息一声:“你们看着办吧!”他已经无心再管那些,一想到他的宝贝会受伤害,心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的宝贝,我的最爱,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希望他受到一丝伤害……我的宝贝啊,该拿你怎么办呢?深情地注视着那熟睡的美人,慕容影回头,不容拒绝地说道:“今天我陪他。”赵倾贤眼睛一跳,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我要陪他。”慕容影赖在赵云琴的床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你!”赵倾贤嘴角抽搐着,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语毕甩袖离去。莫急!莫燥!只是睡一晚,不会有事……“你们还不想走吗?”慕容影皮笑肉不笑。“好生照顾他。”花瑛岚想了想,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犀利的目光移到靖千凝身上。“好了,我走。”靖千凝一脸不屑,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儿才离开。我的宝贝,终于没有人打搅我们了……慕容影轻叹一声,将赵云琴抱紧怀里,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云儿,我爱你……” 第七十六章 幸福 雪下了一整夜。偌大的世界全被埋没在银白色的雪中……好美……赵云琴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淡淡地,笑了。六岁那年的冬天……似乎也有那么大的雪呢……大雪中……他结束了一段亲情,又开始了一段亲情……现在的他,同样是站在这样的大雪中。而身畔,是亲密的爱人。心,仿佛被什么填满,满得快要溢出来了……这就是幸福吧……花瑛岚静静地看着他,唇角浮起一丝笑容。这样笑着的他,美得让人窒息。“想出去么?”花瑛岚轻轻地笑着,将一件狐裘大衣披在他身上,轻柔地问道。赵云琴的体质似乎很奇特,仅过了一晚,伤痛就好得差不多了。“想啊!”赵云琴回头看着他,愉悦的笑容却染上了一层愁苦的色彩,“雪那么深,都到膝盖了。”雪如此之深,让人寸步难行,更不用提出门了。花瑛岚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一把将他抱起,笑道:“这点雪算不上什么。要抓紧哦!”赵云琴依言抱紧他,花瑛岚笑了笑,踏上雪地。并没有感觉到陷入雪中的艰难,赵云琴疑惑地低头,却看到花瑛岚如履平地般站在雪上,轻松地行走,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踏雪无痕?!神仙啊……赵云琴顿时一脸崇拜地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子,“瑛岚,可以教我么?”“不行。”花瑛岚一口拒绝,眼中仍是如水的温柔,“太危险了。而且达到这种程度需要一定的功底,你没修炼过武功,这么做太冒险了。”看怀中的人儿有些不满,花瑛岚无奈道:“何时你想出来,我都可抱着你。”瑛岚啊,为何把我看得那么重?对我的事都如此小心翼翼?赵云琴靠在他胸口,暖暖的感觉流遍全身。爱呵,真是一种既甜蜜又痛苦的感觉……“看,湖水都结冰了。”不知走到什么地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湖泊,透明的冰仿佛水晶般在阳光下闪烁着绚烂的光彩。那是怎样的美呵……“瑛岚,放我下来罢!”双脚立于冰冷的湖面,坚实冰凉的触感让他兴奋了好一阵。眼中精光闪烁,赵云琴兴奋地笑了起来,一把拉过花瑛岚,“瑛岚,请你帮个忙。”赵云琴在他耳畔说了一阵,花瑛岚听了愣了一下,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看了他一会,最终叹了口气,“好。”于是两人蹲在冰面上,不知是在玩什么。两个时辰后……赵云琴直起身,笑呵呵地说道:“终于完成了。”花瑛岚有些不放心,“这东西真的有用?”“当然。”赵云琴微微扬眉,笑道,“瑛岚,抓紧我。”花瑛岚依言紧紧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如花的笑靥,心中莫名地平静下来。脚下微动,似乎毫无阻力般地在冰面上滑行起来。那种感觉……竟是如风般轻盈……赵云琴惊奇地看着花瑛岚,“瑛岚是第一次溜冰吧?居然溜得那么好,想当年我愣是学了三天呢!摔了无数次……”果然厉害的人学什么都轻松!赵云琴在心里感慨。低头,脚下是特制冰刀,仅跟瑛岚简单描述了一下,他就能把冰刀分毫不差地做出来,他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云儿,在想什么?”花瑛岚从后面抱住他,轻笑着。速度极快,很快绕着湖转了一圈。“想你!”赵云琴忽然笑了,转头对着花瑛岚调皮一笑,“你可抓得到我?”“你说呢?”花瑛岚理了理发丝,轻笑。“那就来追我吧!”脚下一使力,刹时滑出好几米。“输了别耍赖。”仅是过了一些功夫,花瑛岚就掌握了溜冰诀窍,脚下运起轻功,更是快如闪电。“不许用轻功!”险些被抓住,赵云琴气愤地大喊。溜冰溜到花瑛岚这个程度,也算千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试想,谁溜冰还会用上轻功?“你刚才只说抓到你就行了!”花瑛岚笑得有些奸诈,身体微微前倾,一下将赵云琴抓进怀里,俯首,吻住那欲反驳的嘴,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你!”一抹嫣红浮上白皙的脸颊,怒瞪的眼中却含着丝丝妩媚。云儿,真是美得绚目,让人甘愿沉沦,真是个害人的妖精……花瑛岚着迷地看着那满含柔情的眼眸,更加热情地吻着。初见时,便感觉他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而此刻,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自己怀中,恍惚觉的,天地间所有的幸福都在自己身上。原来,幸福就是那么简单……只是那么简单……陪伴着心爱之人,便是幸福。“小宝贝,我爱你。”缠绵的一吻结束,花瑛岚贴着赵云琴的耳朵,幸福地笑道。“嗯?”赵云琴回过神,闻见这句话,红窘了脸。瑛岚什么时候也那么……肯定是被三个家伙带坏的。将脸埋进他怀里,赵云琴闷闷地说道:“我也爱你啊,瑛岚。”心中一阵窃喜,花瑛岚捧起他的脸,黑宝石般的眼眸宛如星空般美丽,“小宝贝,害羞了么?”“你……”赵云琴红着脸咬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身子一低,成功脱离花瑛岚的怀抱,得意道:“下次一定不让你抓住。”居然敢吃他豆腐……赵云琴轻扬着眉,笑容依旧很得意,“我跑了!”说完脚底抹油似的跑开了。“云儿,不乖哦。”故作生气地沉下脸,花瑛岚轻哼一声,脚微动,似飞一般滑了出去。“切!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你抓到呢!”身子一偏,就在花瑛岚快要抓到他时从他身边掠过,挑衅般地笑着。身子一转,迅速掉转方向。看着那略显纤细的身影,唇角不禁扬起一丝笑容。云儿啊云儿,要我怎么爱你才好?脚一偏,花瑛岚摔倒在冰面上,眼中精光闪过,果真看到他折返回来,满脸担忧,自责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早知不让你追我了。瑛岚,痛不痛?”“痛!”花瑛岚微微颦起眉,换上痛苦的表情,眼中却是宠溺的笑意。而担心花瑛岚伤势的赵云琴显然没注意到这点,自责更深,“对不起啊,瑛岚……哪里痛,我帮你看看?”“到处都痛。”花瑛岚说着,不动声色地靠近他。“到处都……”愣了愣,赵云琴顿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你居然骗……唔……”双唇被堵,气愤的话语湮没在相接的双唇中。“我没骗你……”一吻结束,花瑛岚睁着漂亮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他,“我爱你爱得全身都痛,你感觉到了么?”手指摩挲着那细致的脸,凑过去,又是深情的一吻。这么深情的表白,顿时将赵云琴心头的怒火熄灭。为什么他那么心软?只是几句话,就这么……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无比热情与温柔。轻柔的吻,热情的吻,温柔的吻,炽热的吻,一如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总是这么小心翼翼,总是这么温柔呵护,总是这么柔和热情……总是这么,让他感到莫名的痛。唇舌交缠,如春风般轻柔,刹时仿佛春回大地,连积雪中都透着浓浓春意。“咳,咳咳!”一阵尴尬的咳嗽声打破了这场美好的静谧。赵云琴尴尬地推开花瑛岚,从他怀里往外探,却见一名红衣公子含笑望着他们,白皙姣好的脸上带着一道伤疤。他是……听雨楼楼主催麟月? 第七十七章 争风 “催某打扰二位雅兴了。”催麟月歉意一笑,苍白清秀的脸上带着平淡的笑容,却有种出尘的温和。赵云琴顿时窘迫起来。居然被人看见了……他的脸还往哪搁?花瑛岚顿时收敛了方才的笑容,温和道:“催公子,不知有何事?”催麟月淡笑:“不,在下只是恰巧路过。”赵云琴轻叹一声,他倒是忘了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历经风尘,怎会对这些细微之事放在心上?取下脚下的冰刀,花瑛岚对催麟月微微颔首,“既然这样,花某先告辞了。”说着拉过赵云琴,快步离去。催麟月看着两人的背影,轻叹着摇头,慢慢走开了。赵云琴一阵错愣,有些复杂地看着花瑛岚。是高傲么?不是……那么,他为何对外人这么疏离?他明明是这么坦率温柔的一个人,却只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忽然发现,自己对他们的过去,居然一点都不了解……“瑛岚?”“那个人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和他离得太近。”花瑛岚猛然转身,深深地看着他,一手抚上他有些冰冷的脸颊,最终叹了口气。“危险?”赵云琴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着花瑛岚。虽然听慕容影说听雨楼楼主心狠手辣,不过他刚才的样子却是温和有礼,病态的苍白完全无法与残酷的词汇联系起来。花瑛岚怜惜地将他揽进怀里,轻抚着他的发,叹息道:“听雨楼是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按理说没有人会公然在江湖上贩卖情报,江湖中人定会想尽法子铲除他。而他就是个例外,催麟月这人虽然身体孱弱,却有超然的头脑。他懂得操控人心,江湖之众莫不对他忌惮三分,因此数年来没有敢与他公然立敌之人。”在那病态苍白的笑容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无人知道……然而看似毫不出众的一个人,只是站在茫茫人群之中,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那为什么我会有危险呢?”赵云琴疑惑道。花瑛岚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保护?他真有那么脆弱么?赵云琴哭笑不得。太阳高升,满地白雪发出晶莹刺目的光。华山子弟早早起床,拿着扫帚清理着地上的雪,只是雪太多太厚,实在不好清理。“云儿,身体好些了么?”远远听见赵倾贤慵懒的声音,赵云琴忍不住翻了翻眼睛。既然关心他的身体,昨天就不应该那么猛,若不是他有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怕是三五天下不了床。“走,瑛岚,不用理他。”赵云琴拉着花瑛岚就要离开,却被赵倾贤一把拉住。“云儿,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褪去调笑的表情,此时的赵倾贤满是担忧。赵云琴蓦地转过身,恨恨地瞪着他:“就是你啊!”“我?”赵倾贤愣了一下,左思右想仍不明白到底哪惹到他了。“哼!”赵云琴懒得跟他废话,调头就走。“等一下。”赵倾贤有些急了,拉着赵云琴,转头问花瑛岚,“他到底怎么了?”花瑛岚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云儿,我认错不行么?”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让他的宝贝先原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赵云琴没作声,然后缓缓道:“你难道不知道被四个人压很痛么?”两人同时一怔,顿时明白了他在气什么。“只顾满足自己,可有考虑过我受不受得住?”不知是心疼还是无奈,赵倾贤愧疚地抱住他,“对不起……以后一个一个来好么?”闻言,赵云琴哭笑不得。一个一个来?他当他是什么?吃馒头吗?还一个一个……不再是群起而攻之,换成了“车轮战术”,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三个月不准碰我!”赵云琴干脆道。“三个月……”赵倾贤顿时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小宝贝,你真的要对我那么残忍吗?”天知道一天看不见他他就焦躁不安,只想时时刻刻占有他。三个月……对他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一旁的花瑛岚有些好笑,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而面上仍是风吹不动的淡然。“三个月……”赵倾贤哀叹着,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那我们去吃饭吧!”一改刚才的悲愤,此时的他完全是快乐的化身。只要他快乐就好……痛心顿时消失,心中被温暖包围,只要他在身边,就仿佛有春日的阳光,即使九数寒天也不觉得冷了。三个月算什么,他要的是生生世世……走过青石小道,三人来到玉膳殿,宾客通常便是在这里用膳的。虽是清晨,殿内人却不少,许是习武之人向来起得早。扫了殿内一眼,没有发现阿影和千凝,有些失落。而燕笑笛和柳醉荫一个喝酒,一个抚琴,好不悠闲。“云儿,想吃什么?”赵倾贤温柔地问道。“唔,清淡点的好了。”他不喜欢太过油腻的饭食。“萧玉,去拿些清淡的菜。”“是。”萧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庄主身边的人,心里感慨了一把,转身离开了。燕笑笛眼尖,一下看到了他们,一把拉过赵云琴,轻声问道:“徒弟啊,昨天怎么样,没事吧?”这个临阵脱逃的师父,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个狼窝里面……“没事……”他不是喜欢记仇的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是么?”燕笑笛狐疑地盯了他一会,手指按上他的脉,过了一会,轻叹道:“伤了元气啊,还说没事,他们四个确实太狠了,辛苦你了!”赵云琴恶狠狠道:“你还敢说!”燕笑笛一看势头不对,马上转移话题:“饭菜来了,快吃吧,凉了伤胃。”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狡猾……静静吃着饭,鼻间忽然充斥一股异香,清甜不失高贵,还带有一丝冷傲。赵云琴诧异地抬头,香源是东方离魂。今日的她没有戴面纱,绝代娇颜毫无遮掩得展现在众人面前,殿内之人瞬间失神……与身俱来的孤高冷艳,全然无法被风尘所掩盖的气质,确实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这般装扮,是来向他挑战么?赵云琴啼笑皆非。女人啊……赵云琴仍一脸淡然地享用着膳食,反正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不是赵庄主么?为何只吃这些乡野粗食?这应该有更好的膳食才对。”东方离魂清雅娇媚的声音听得殿内之人都心神恍惚,只见她莲步轻移,来到赵云琴面前。不惹麻烦麻烦都会自动找上你……轻叹一声,赵云琴放下碗筷,嗓音依旧低柔好听:“饭食无贫贵之分,同样是充饥之物,平淡的膳食能助消化,而太过油腻的食物反而会对身体有害。”平淡温和的话语让东方离魂一阵错愣,赵云琴缓缓站起,看着东方离魂,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不知东方姑娘找在下有何事?若不嫌弃,请坐罢!”没有任何物体阻碍,东方离魂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绝世容颜,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美,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人。他很美,美得独一无二,美得浑然天成,那是没有任何瑕疵的美,与之相比,自己的美根本微不足道……上天造物何其不公,明明是个男子,为何要有这般的容貌……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东方离魂掩面哭着跑出了玉膳殿。赵云琴轻叹一声,收回目光,却发现身旁的两个男人都看着自己,微微挑眉:“看着我干什么?”“谁叫我家云儿那么可爱,连‘天下第一美人’都给比下去了。”赵倾贤轻笑。赵云琴无奈,看了他一眼,径自坐下,然而刚提起碗筷,殿外却一阵骚动。“怎么回事?”赵云琴惊讶道。没过多久,骚动平息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第七十八章 重现 殿外,鲜红的血液如一条条红蛇般蔓延开来,渗入那还来不及化开的雪中,断肢残骸遍地,悚然可怖。“这是……”从殿内赶出来的众人看着满地残骸,纷纷瞠目。漫地残骸之间,一名黑衣劲装男子静静站着,手中的剑仍闪烁着寒光。手轻轻一挥,剑入鞘。“你……”刚赶来的华言武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嘴角微微抽*动,模样有些可笑。黑衣男子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犀利的目光略略扫视了一眼人群,眉梢微微挑起,冷冷道:“挡我者,死!”平淡的语气却带着彻骨的冰冷,好似这九数寒天的冰雪,让人心魂一震。赵云琴微微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延伸。“飞天楼楼主,风离。”黑衣男子冷冷道。“没想到呵,堂堂落云谷三护法曦居然亲自来找风某,风某实在荣幸。”风离只是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丝笑纹,“您有什么事?”曦紧抿着唇,眉头微微颦起,“我不是来找你的。”风离一怔,随即恍悟,眼睛不由向赵云琴望去。“赵公子,请你跟我走一趟。”曦依旧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澜。“找我?”赵云琴莫名其妙。印象中只与他有过一次照面,似乎毫无渊源。“谷主指名……”曦缓缓开口,“要你的血。”周围一片寂静。落云谷谷主嗜血,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然而向来不与外人接触的落云谷护法居然亲自出马,赵云琴到底是何方神圣……赵云琴不禁皱眉,然而刚开口,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冰寒。“小宝贝,你是不是见过独孤碧,嗯?”毫无感情的责问,赵云琴顿时僵了一下。“他是不是还尝过你的血?他碰过你了么?”语气渐渐森冷,隐含着狂暴的怒气。生气了……倾贤生气了……身体忍不住颤抖,一双手臂紧紧抱住自己,头顶响起赵倾贤冰冷而慵懒的声音,“他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带走他。”“你的人?”曦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正色道,“怎样都无所谓,我的任务就是带走他。”“试试看吧。”赵倾贤冷冷一笑,右手轻扬,浮水鞭豁然出手。右眉轻扬,曦难得露出笑容,“求之不得。”浮水鞭乃天下至邪武器,它的鞭条不同于普通的鞭,而是由数千条名为“浮水”的南冥妖虫所制而成。此虫外壳极硬,刀枪难入,且能伸缩自如,然而此虫平时呈假死状,染血即活。而之所以称之至邪武器,在于它会侵入人体,饮尽人体内之血。因此江湖之人都避其三分。“你真要打?”一直静默无声的花瑛岚终于开口。“要打!”赵倾贤咬牙切齿道,手一样,浮水鞭如灵蛇般击出,直取对方要害。曦只是微微侧身,躲过要害,长剑出鞘,唇角微微扬起,冷冷道:“出招吧!”周围的人自动退开,似乎都没有插手的意思。一方是向来神秘的落云谷,一方又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忆云庄,到底何放更强,大概无人会不敢兴趣。“不要打,倾贤!”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赵云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赵倾贤。双眸微微眯起,眼眸深处如刀剑般犀利,手中的浮水鞭一阵抖动,顿时化成一把宝剑。眉角上挑,赵倾贤讥讽一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跟这种小喽喽大,不过听他的口气,独孤碧大概受伤了。不过不知道他何时这么挑食了……”“废话少说。”曦一声冷呵,双刃交会,在冰冷的空气中碰撞出剧烈的火光。未经束缚的黑色长发张狂地在气流中腾舞,发下那双漆黑如夜的瞳眸此刻阴戾而狂热,阴枭冷厉的气势若换做一般人,早已吓得魂飞破散。曦有瞬间失神,这种表情……这种气势……脑中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快得都来不及抓住……一阵凌厉的剑气让曦感到一阵震颤,迅速回神,险险避过那袭向腰腹的一剑,剑锋回转,迫使他与自己拉开距离。连剑法都是这么阴狠。曦勾了勾唇,纵身一跃,身体腾空,如同大鹏一般,黑衣在华山烈风中猎猎飞扬。“很好……”赵倾贤轻哼一声,手中浮水鞭掷出,顿时增长数丈,从末端开始,分裂成数根,在天空中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曦一惊,翻身一跃,轻巧地落在地上。双眉微颦,淡淡道:“只是这样么?”赵倾贤不意外地扬了扬眉。长袖一挥,浮水鞭似张了眼睛一般飞会他袖中,赵倾贤懒懒一笑,薄唇微启:“你说呢?”俊美的脸似神与魔的结合体般,令人无法仰视。刚要出口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曦第一次发觉这个人有媲美独孤谷主的阴狠,都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人。曦冷冷地瞪着他,剑入鞘,“我该办正事了。”“还不放弃么?”赵倾贤冷冷一笑,浮水鞭再次扬起。曦只是静静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赵倾贤微愣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回过头,却见众人都瘫软在地……云呢……他的云儿呢……“云儿他……”花瑛岚勉力支撑起身子,“不见了……”赵倾贤一下子慌了神,想要四下寻找,脚却忽然使不上劲。中毒?什么时候……“你很在乎他么?”身前忽然出现一名男子,一双似血的眼瞳嘲讽地盯着他,而他手中抱的……“云儿!”赵倾贤猛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此时昏迷的赵云琴,“可恶,你杀了他?”“呵呵……”独孤碧忽然笑了,笑声低沉而阴冷,“你真的很在乎他么?”“关你甚事?”赵倾贤咬牙切齿道,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样的美人,恐怕没人会不在乎!”轻笑着,独孤碧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怀中人的脸,“那么柔滑的肤质,像水一样,连身体都是这么柔软这么温暖,一点都不输给女人……”讽刺地看了赵倾贤一眼,发觉他脸色铁青,满脸都是狠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表情“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独孤碧从赵云琴身后搂着他,轻轻拨开披散在他肩上的发,口中呢喃着,“知道么?你不应该救我,根本不应该……”俯首,唇印上那细致的颈部,然后,张口……“啊……”赵云琴忽然痛呼一声,原本紧闭的眼睛顿时睁大,痛得泪水不停外涌,“不、不要……”虚软痛苦的呻吟从唇齿间溢出,身体却无力挣扎,泪水不停地外涌,“倾贤……救我……”赵倾贤咬着牙,心仿佛要被割裂,听着云儿的呻吟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归于无声,顿时恐惧起来,“够了,已经够了,他受不了了……”独孤碧仿佛听不见般,继续品尝着那独特的味道……好温暖的感觉,闭上眼睛,感觉那独特的温暖渗入自己的每个细胞,与自己融为一体……为何身体极限痛苦之时,每每脑中浮现的,都是他的身影,他的温暖,那么虚幻又那么真实……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管他什么情蛊,此刻,他只想体会他的温暖,体会和他融为一体的感觉……体内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怀中的躯体渐渐失去了呻吟,逐渐冰冷起来,独孤碧才意识到已经超越他身体极限了,微微皱眉,暗暗输送一道真气,护住他的心脉。许久,赵云琴缓缓睁开眼睛,身体仍虚软无力,“够了么?够了就请放开我……”独孤碧微微眯起眼,扫了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一眼,勾了勾唇,柔声道:“还不够,这里的人……要全部杀掉才行。”全身一颤,赵云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失声大叫:“全部杀掉?你疯了?”独孤碧微微扬眉,残忍眯起眼睛:“从你救我那刻起,就应该有觉悟了是不是?他们不是被我杀的,而是被你的仁慈所杀。呵,睁大眼睛看看,其实血很美……”“放开我,不要……不要……”赵云琴剧烈挣扎着,而抵抗却被对方轻易制服。他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人,残忍地将刀刃没入人的躯体。从青衣道童开始,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你到底想怎么样?”身体依旧无法动弹,赵倾贤阴冷的嗓音隐含着无限愤怒。“我要的很简单。”独孤碧只是略略扬了扬唇,无比愉悦地看着这场杀人盛宴,“我只要——死!”平淡得毫无波澜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裁决一个人的生死,如此漠视生命的冷酷,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清理完华山派的杂碎,很快就轮到你们了……”似在说笑一般,独孤碧依旧从容淡定,仿佛一切发生的与他无关。“你这么做,明显是与整个江湖为敌,你就没有觉悟么?”赵倾贤冷冷地看着他,实在摸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如此公然地孤立自我,难不成他想自我毁灭么?“你说呢?”独孤碧忽然冷笑一声,“如果你们无法毁灭我,就让我毁灭你们。”赵倾贤哑口无言,顿时明白,他是在报复,报复天下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他都要一并毁掉。这样疯狂得毫无道理的人呵……血腥味弥漫着,圣洁的雪染上了污秽的色彩,从此不再晶莹……“这样很有趣是不是……”低垂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赵云琴的脸,“很有趣么?你要的……就只是这样么?”冰冷平静的话语,似乎没有丝毫责问的味道。“这样漠视人命,我当初的决定似乎真的是错误的……那么,就让我亲手,要回你的性命。”“你……”独孤碧一愣,下意识地松开手,后退几步。“为什么要逼我后悔?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恨你?你有选择的余地,不是么?”赵云琴站在原处,依旧一动不动。“已经够了,已经够了……”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小到听不见了。“云儿?”一股不安顿时从心底升起,赵倾贤不安地唤了一声。银雪般的长发无风自动,渐渐地,从发根开始,发色恢复原本的黑。有什么从额上淌下,滴在地上,竟是血……“我已经受够了……”右腕的黑色咒印渐渐亮起了红光,一把剑的雏形逐渐形成于赵云琴手中。赵倾贤顿时大惊,“清影剑?这是清影剑?”疯狂地挣扎企图摆脱着恼人的束缚,可惜身体依旧动弹不得。“清影?”独孤碧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右手一扬,苍龙丝腾出袖中。“……现在,让我来制裁你!”蓦然抬头,额上的血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小溪般的血痕,在那绝艳的容颜上,显得妖冶绝魅。…… 第七十九章 决战 冰冷的山风毫不怜惜地摧残着大地,冬日的阳光朦胧不清。那双眼睛,已不再是澄澈而灵动,此刻是冰冷空洞而黑得深不见底,脸色依旧苍白,却面无表情如同木偶一般。赵云琴微微仰着头,静静地看着那个血瞳男子,寂静无声。清影在他手中发出清冷的寒光,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势。苍龙丝已经腾出手,细如发丝的丝线在空中若隐若现,没有进攻,只是静静地等待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出手的那刻。似乎从未料想过事情会发展至今,落云谷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刃,万分紧张地盯着互相对峙的两人。空气似乎瞬间凝固,寂静得让人绝望。“谷主,让我来对付他。”一人站了出来,少年气盛的眼睛里全然是轻蔑与狂傲。独孤碧没有阻止,仍是静静地看着赵云琴,面无表情。那人仅当他默许,提剑向赵云琴劈来,招式凌厉而杀气腾腾。赵云琴微微闭眼,一颗头颅被生生切下,双目难以置信地睁着,鲜血飞溅,落在他白净的衣物上,绮丽而妖艳。好快……无法看清如何出手,仅是一眨眼……独孤碧有些诧异地皱起眉,胸口忽然一阵抽搐……他,不适合杀人!鲜血,不适合沾染他!他手中的剑,不适合夺取他人性命!莫名火起,只是微微扬手,苍龙丝直取清影剑。……那把剑,根本不应该握在他手中。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提剑一跃,身体轻盈如燕,却又快如闪电,剑芒一扫,硬逼得独孤碧后退,苍龙丝在他面前织成一张密密的网,阻断那凌厉的剑势。“嘣”的一声脆响,向来坚不可摧的苍龙丝居然断了。好强大的威力!独孤碧一惊,用空出来的左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剑,长剑一扫,挡下赵云琴的剑,脚步飞快,瞬间绕至他身后,却不料赵云琴身子一低,用腿一扫,独孤碧不得不飞身远离,赵云琴没有丝毫懈怠,凌厉的剑势步步紧逼。赵云琴的攻势没有丝毫章法可言,全凭直觉,却让人难以招架。“曦,谷主旧伤未愈,若持续时间太久,我恐怕……”一名红衣女子忽然出现在曦身后,平淡的语气,却带着深深的担忧。看着大雪中又展开激战的两人,曦微微皱眉,“谷主只守不攻,这不像谷主平日的作风。红鸢,你可知道为何?”那名为红鸢的女子妩媚一笑,“那孩子真是漂亮得不像话,任谁见了都会怜香惜玉……”“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曦冷冷地打断她,“自上次与红颜阁一战后谷主就有些奇怪,他的病似乎好了很多,发病次数也有所降低,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红鸢轻笑一声,“恐怕和那孩子有关吧……”一阵剧烈的金属碰撞声迅速唤回两人思绪,只见一阵烟雾弥散,两人都停了手,赵云琴的身子一阵虚晃,委顿在地,脸色惨白,口一张,一口血喷涌而出,身子瘫软在地。清影剑闪烁了几下,消失无踪。“赢了么?”红鸢一阵惊呼,有些难以置信。曦紧抿着唇,眼睛微微眯起。独孤碧静静地站着,一手按住胸口,嘴角淌下嫣红的液体,神色萎靡。过了一阵,他伸手拭净嘴角的血液,慢慢走到赵云琴面前,静静凝视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苍龙丝再次腾出袖中,缠绕在赵云琴脖子上,一分分勒紧。瘫软在地的人痛苦地挣扎着,企图摆脱这窒息的痛苦,发出一阵阵细微的悲吟。看着他的脖子渐渐渗出血丝,独孤碧忽然停住,手捂住胸口,颦起眉。“谷主,杀了他,永绝后患。”红鸢一愣,这不像平日的谷主,如此优柔寡断。独孤碧一惊,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苍龙丝又收紧几分。“唔……”赵云琴痛苦地仰起头,微睁的眼中淌出绝望的泪水,气息渐弱,身体不断抽搐着,独孤碧蓦然停手,竟是再也下不了手杀他。心在痛,无休止地痛,每深入一分,疼痛就增加一分……看着他痛,心居然抽痛起来。那是几欲让人发狂的痛苦,痛入骨髓……是情蛊么?脑中浮现出那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那疯狂的话语至今记忆犹新。爱情呵……眼中徒然雪亮,苍龙丝再次收紧。只要杀了他,那所谓的爱就会消失……只要杀了他……那身体的颤抖透过纤细的丝线,清晰地传到他身上……为什么会下不了手?明明可以很干脆地杀了他,明明可以很轻易地……独孤碧咬着唇,咬得嘴唇发白,脸色苍白得可怕。心在痛,无休止的痛……曦和红鸢面面相觑,谷主何时如此优柔寡断?“谷主,既然您下不了手,就让属下代劳!”红鸢踏出一步,妩媚的目光瞬间冰冷。独孤碧沉默着,过了一会,收回苍龙丝。看了红鸢一眼,转身离开。杀了他……就什么都没了……闭上眼睛,心头居然酸涩起来。红鸢领命,一剑决绝而毫不留情。真的……什么都会结束么?“叮”的一声脆响,红鸢的剑飞了出去。愣然回头,入眼的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对手。独孤碧冷冷得挑起唇角,“靖阁主,好久不见。”靖千凝没有应声,轻轻抱起赵云琴,心疼地抚摸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抬起头,目光冰冷,“幸会!”“幸会么?”独孤碧冷笑一声,“确实,今天收获不小。”靖千凝看了一眼周围惨不忍睹的景象,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人儿,心中火起,“我让你有去无回。”话音一落,他们顿时被一群黑衣人包围。“埋伏?”红鸢一怔,皱眉扫过人群,清一色的装束,是红颜阁的人。独孤碧微微扬眉,居然毫无惧色,“仅凭一群杂碎,就想对付我?”他缓缓举起手,顿时烟雾弥漫,三人消失无踪。“逃了?”靖千凝有瞬间错愣,微微皱眉,忽然冷声道:“浮若,你是怎么照看公子的?”浮若从暗处走出,脚步仍有些虚浮。他单膝跪地,没有任何解释,“属下失职。”靖千凝看了他良久,最终轻叹一声,“他们中了什么毒?”事情过去了,再追究也无用。“只是迷香。”浮若思索一下说道,“无色无味,药效比一般的迷香更强劲。”“将这里打理一下。”不再多言,靖千凝转身离开。低头,轻轻在赵云琴头上吻了一下,“对不起,我没能够在你身边保护你,是我不好。”若不是他即使感到,云儿现在已经……身体一阵颤抖,他的宝贝,已经失去过一次,怎么再次失去……再也不能,放开他。 第八十章 梦起 下雨了,雨好大好大,道路两畔的竹叶被雨水拍打得颤抖不已。赵云琴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倾盆大雨之中,自己处在竹林之中,林中寂静无人,只有自己呆呆地站着。这里是哪里……努力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事,头抽痛不已。罢了罢了,不去想它了……轻移脚步,他猛然发觉自己竟轻盈如风,毫无重量,似一缕游魂般在天地间飘游,思及此,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上是干的,丝毫不受瓢泼大雨的影响。踏着轻盈的步子,赵云琴顺着铺满竹叶的小径向前走,毫无目的。踏着这条小路,他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师父,你看,这是灵芝!我找到灵芝了!”前方忽然响起少年兴奋的惊呼。赵云琴愣然抬头,看到一名带着斗笠的少年,手中捧着一枝巨大的灵芝,兴高采烈地拿给一名老者看,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但笑不语。然而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少年的容貌居然与他一模一样……这是……赵云琴一怔,正欲张口,他又消失了,不远处又出现了一幅画面……那名少年被一名男子压在身下,被残忍地进犯,而他依旧带着笑,绝美的笑容却显得无限悲戚……“既然说爱我,就把你的力量给我……”那名男子微眯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身下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嘲讽。少年看了他良久,最终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好。”画面再次消失,紧接着,另一幅画面又出现……少年似乎得了重病,绝美的容颜失去昔日的光彩,苍白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他望着眼前的女子,虚弱道:“伏莲,拜托你,我要阻止他,我必须要阻止他……”那名女子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少年的脸,无奈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少年垂下头,被长发遮掩的脸看不清表情,许久,他轻轻地说:“我想在我消失之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画面消失了,另一幅画面出现。那名少年躺在血泊之中,鲜血沾染了他,妖异而美艳……赵云琴愣愣地看着这些画面,蓦地,胸口一阵疼痛,彻骨的痛,要把心撕裂的痛……“云儿,我一直在等你,我等了你七千年,终于……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赵云琴猛然抬头,那个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含笑站在他面前。没有将少年压在身下的残忍,此刻他眼中全然是爱怜,深深的爱……那个名字,卡在口中,喊不出来,那个名字,明明很熟悉,为什么喊不出来?明明很熟悉的……“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云儿,我对不起你……”他含着苦涩的笑,深深地凝视他,最终叹了口气,“云儿,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赵云琴茫然地摇摇头。“这里是往生……我一直住在这里。等他们聚合,我就可以出去了……”他走到赵云琴面前,伸手抚摸他的脸,轻轻的抱住他,“我的云儿……”好熟悉的感觉……“……你叫什么名字?”赵云琴仰头望着他,“我忘了……你的名字。”“到时候,你就会记起来的……”他淡淡地笑着,眼中竟然有些失落,“云儿,我要走了,我们会再见的……”俯身,在赵云琴发顶落下一吻,他的身影渐渐淡去……赵云琴顿时惊慌失措,“不……不要走……”“云儿,醒醒!”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喊,是谁?男子的身影一分分淡去,终于消失了,这名为“往生”的地方与他一起,消失了。“不要……”赵云琴颤抖地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却只是徒劳。“云儿,做噩梦了么?”一只温暖的手覆上赵云琴被冷汗沾湿的额头,另一只手不急不缓地拍抚他的后背。吃力地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俊脸毫无保留地,赵云琴有一瞬间愣神,“千、千凝?”靖千凝轻松一口气,眼中露出笑意,“做了什么梦,跟我说说吧!”“我……”赵云琴咬唇细想,然而脑中居然一片空白,“忘了……”怎会忘了?那种感觉明明很清晰……怎会一点记忆都没有?“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了……”赵云琴痛苦地抱住头,全身颤抖起来,眼泪难以控制地落下。那么彻骨的疼痛,为何会忘记?一双温暖的手温柔地拭去他颊边的泪,“不要哭,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不,不可以的,不可以忘记的。”赵云琴颤抖着,茫然道,“我这里好痛,不可以忘记的……”靖千凝皱了皱眉,扳过他的脸,深深地凝视他,“云儿,你喜欢我么?”“喜欢……”赵云琴咬了咬唇,双颊有些红晕。“有多喜欢?”靖千凝轻抚着他的发,眼中带着笑意,柔声问。赵云琴略略思索了一下,“很喜欢很喜欢。”“那现在不要想别的事,想我就好了。”将他带进怀里,靖千凝轻叹着,“云儿,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两天?”赵云琴愣了一下,忽然跳了起来,“独孤碧他要灭了华山派,怎么办?”靖千凝伸手将他拉回自己怀里,轻声道:“小心伤口。”“伤口?”赵云琴有是一愣,才发觉自己脖子上缠着纱布,“我这是……怎么了?”脑中仿佛有一块记忆消失了,空白一片。靖千凝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赵云琴茫然地低喃。眼眸闪烁了一下,“你看,你的头发又变黑了。”靖千凝取过一缕青丝,笑道,“很美,是不是?”白色太过圣洁,仅是接近他,就有一种亵渎感。而黑色,或许更适合他,就像一个引人堕落的天使,甘愿臣服。赵云琴无暇顾及自己的头发,急声道:“独孤碧呢?大家都没事吧?”“没事……”靖千凝微微叹息,神色复杂地看着赵云琴,“独孤碧受了重伤,逃走了。虽然死伤有些惨重,但无大碍。”“那倾贤和瑛岚呢?”“都没事,不过可能这几日都会失去内力。落云谷用药向来阴狠,好在这里还有解毒高手在,不用担心。”靖千凝淡淡一笑,笑容平和而温柔,“这个还记得吧?”伸手,揭开他右腕上的袖,黑色咒符赫然越入眼中。“清影?”赵云琴一愣,顿时感到一股热流从丹田处缓缓扩散开来,顺着自己血脉渐渐融入身体,这是……张开手,清影剑缓缓出现,在光线幽暗的屋子里流转着莹润的光。赵云琴轻声道:“我可以自由召唤它了。”看着清光流转,靖千凝有瞬间怔忪,随即嘴角荡开一丝温和的笑容,“得清影者,得天下。”“我不想要天下,我只想守护我要守护的。”赵云琴淡淡一笑,宛如夜空的眼眸,此刻如同群星闪烁着…… 第八十一章 情动 天气晴好,依旧寒冷,雪融了许多。冬日和煦,难得的舒适。三日前与落云谷一会,各派势力均有损耗,于是此时人人都在闭关修养,华山倒是难得的清净。当然也有例外……赵云琴以极其鄙夷地目光瞟了花瑛岚一眼,不悦道:“就这个稻草扎成的东西,什么意思?”“站”在赵云琴面前的是个稻草人,只是捆扎手法实在不怎么样,若不细看,还以为这只是一团杂草。花瑛岚难得脸红了一下,清咳一声:“这个……将就用一下。”天知道他为了扎这东西花了多少心血,但成果仍以失败告终,实在有违他英明的剑仙形象,好在没外人看到……赵云琴睨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不用尴尬,你以为我会介意这种事情?”手一扬,清影出手,清光绝世。然后赵云琴琢磨着一件事——这东西该从哪下手?这实在是个深奥的问题。拿手中的剑往稻草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接着一剑用力往稻草上砍去……毫发无损。赵云琴疑惑地抽回剑,用自己的手试了试,脸明显黑了几分,“这么钝的剑,你确定它是那个什么神兵么?”居然连堆草都砍不断。花瑛岚柔柔一笑:“使剑不是光用蛮力的,若内力无法融会的话是没有用的。”说着伸手取过赵云琴手中的剑,掂量了一下,眼中露出赞叹之色,手上微微使力,眼前的稻草一下两断。赵云琴感慨,这就是所谓的剑气吧……“如何才能做到气息融会?”如此说来,他无法使用这把剑了?“这个……”花瑛岚似为难般地微微颦眉,“我的内力尚未完全恢复,无法替你打通经脉,若擅自运功,怕是会走火入魔。”并非危言耸听,据说历代得到清影之人都是因走火入魔而爆体而亡。“那就是说这把剑光看不中用?”赵云琴气结,回想其认主那日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一股莫名的烦闷涌上心头。“不要紧,我这有一本剑谱和一本心法,你可以先看剑谱。待我内力恢复再指引你修炼内功。”花瑛岚温和地笑着,手轻柔地拍抚赵云琴的脑袋。赵云琴抿唇轻笑,“瑛岚就是喜欢瞎操心。我不练就是了,拿来我看看罢!”从怀里掏出两册书,花瑛岚道:“既然如此,还是回房去看吧,外面冷,小心着凉。”小心翼翼地替赵云琴理好衣裳,怜惜地抖去几片雪花,花瑛岚俯身吻了下他的眉心,“我恐怕不能陪你,自己要小心。”“好。”嘴上如是答应着,心中却想,到底怎样才能修炼内功?接过那两本书,目送花瑛岚远去,赵云琴兴致勃勃地推开房门,然而一股阴寒之气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想关上房门,但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将他拉进房内,门在他背后合上,突然的黑暗让他意识无法适应。房内有人。彻骨冰寒的气息,冰冷得让人绝望。赵云琴背靠着门,不敢轻易动弹。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轻轻摩挲了几下,听到那人发出一声轻吟,赵云琴徒然惊恐地睁大眼睛;“你……”一只手蓦地捂住他的口,湿冷的气息吹拂在他耳畔,那人笑着,笑声带着诡异的阴冷:“知道我是谁了?”“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耳处肌肤传来一阵战栗,气息有些乱了。千凝不是说他逃跑下山了么?怎会在这里……手指描绘着他精致的轮廓,无比细腻温润的肌肤如流水般在指间流淌,微微的暖意从手掌处传递到整个身体。……于是,俯身,品尝那渴望已久的血液。“唔……”颈处突然的疼痛让赵云琴忍不住呻吟出声,双手使力推拒着他,而这些力道对眼前这人来说微不足道。“千……”赵云琴正欲呼救,却忽然出不了声。可恶,居然点了他哑穴。独孤碧放开他,微眯着一双血瞳,在昏安的房内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冷光。赵云琴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哑穴被封,但行动仍自如。逃?怎么逃?挡在他面前的人是独孤碧。清影?那把钝到不行的剑有什么用?眼睛不安份地转动,悲哀地发现,能逃生的只有背后这扇门。忽然感到那湿冷的气息吹拂到自己脸上,赵云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呼吸猛地一窒。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有着隐隐的怒火。唇线一挑,柔柔地开口:“你怕我?”不能说话,只能拿眼睛狠狠地瞪他。多么美的一双眼睛呵……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出来?只是心中每每掠过的都是他的身影,心绪无法平静,便想出去走走,谁知一走走到华山底下……而再见时,他却对他是这般退避三舍!胸口某个地方,莫名地烦躁起来。手指轻抚着那柔软的唇瓣,顿时有一股酥麻像电流一样顺着指间流遍全身。这个人……为何总让自己放不下……惊觉间,唇上传来香甜酥软的触觉。独孤碧蓦地一惊,而贴合的唇却再也分不开,行动比思想先行一步,撬开他的牙关,探寻的他的舌,出乎意料的甘美……突如其来的吻,让赵云琴忘却挣扎,知道舌被对方吮咬得发疼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双手推拒着,渐渐无力。他怎么可以……吻他?牙关一合,灵舌在瞬间缩了回去,却又瞬间粘了上来,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要……无声的抗议丝毫没有成效,氧气耗光,身体渐渐虚软。谁来救他?终于退离了一些,赵云琴无力地靠在门上,无力地喘息着。想抗拒,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居然……不……脊背触碰到柔软的床铺,独孤碧再次俯下身,吻上那艳红的唇,品味着每份甘美。身上一凉,冰凉的手探入,揉抚着那软玉温香的身体。而冰冷的触感让赵云琴一阵战栗。他……原本冰冷的唇染上奇异的热度,顺着颈处优美的线条一分分吸吮。难道……张着唇,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分散注意力,却没有精神寄托……想……终于被扒得一丝不挂,那原本冰冷的手此刻带着灼热的温度。赵云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独孤碧粗重的气息。抱他?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身上一轻,独孤碧的脸出现在头顶,深沉的暗红里跳动着火焰。良久,他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泪,叹息般地说道:“我不碰你。”然后起身着衣。看到那痛苦的泪,忽然不忍心去伤他……和他在一起,真的有那么痛苦么?系好最后一根带子,胸口隐隐作痛……终是……情动了…… 第八十二章 风伤 醒来时,房内依旧一片漆黑,炭火已灭,冰冷的空气充斥整个房间。赵云琴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打了个寒战,身上一丝不挂。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那人早已不在了。松了口气,赵云琴坐起身,忍着冬日的冰寒,将衣物一件件穿好。那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点了他的穴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简直莫名其妙。心中恼怒着,却又无奈。淡淡的月色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房内,皎洁却也朦胧。都已经是晚上了啊……他们都没进来过么?在炭盆内倒上些须炭,点燃,热热的气流再次充斥房内。然后燃了煤灯,取出花瑛岚给的两本书。第一本是《云游十三式》,貌似是剑谱,无趣。第二本是《云游诀》,就是那所谓的内功心法,心中燃起一丝好奇。“云游第一诀:大通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中。”这个……赵云琴干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心法?简直跟文言文没什么两样嘛。好在背医书时将穴位摸得通熟。只是……这要怎么做?翻过一页,上面赫然画了张人体运气图。要怎么通?这样想着,顿时感到一股热流从小腹处缓缓升起,沿着经脉缓缓流走。手腕处微热,赵云琴睁眼一看,原本一片黑色的咒符亮起淡淡红光,在那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微愣一下,赵云琴继续凝神,任由那道热流流遍全身。气流毫无阻碍的流遍全身,温暖的感觉充斥每个细胞。微舒一口气,赵云琴略微诧异地睁开眼睛。不是说要打通穴脉么?为何运气一周毫无阻碍?疑惑地翻了一页,然而后面写的全是打通经脉的方法,撇了撇嘴,入门果然是入门……赵云琴微叹一声,拿起那本《云游十三式》,推开房门,却见迎面撞来一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闻那人轻笑道:“好久不见。”司徒墨?赵云琴诧异地看着他,随即一笑:“之前没见你啊!”司徒墨只是淡然一笑,“出去说吧!我想向你引见一个人。”“谁?”赵云琴下意识地开口,却见司徒墨轻笑着,眼睛望向某处。一名红衣女子含笑站在被月光倾洒的雪地上,岁月丝毫无损她的艳容,只是略略苍白脸色显现出她的憔悴。她是……震惊地张大嘴巴,赵云琴愣愣地看着她,有个名字,就在嘴边,却呼不出来。女子盈盈一笑,“上次得罪了,司徒红云,是我的名字。”虽然只见了一面,虽然她是险些夺去他生命的人,但是,他感觉,她最后一句“对不起”是真心的,是发自内心的……“没,我很荣幸再见到您。”赵云琴舒了口气,唇角扬起一抹欢悦的笑容。人,其实很善良……只是。仇恨蒙蔽了双眼。其实,生命本不该付出代价。只是,欲望所使然……“呵呵,终于来了么?”不远处传来一声慵懒的笑声,低沉却不带情感。明显感到红云震颤了一下,赵云琴不悦地瞪了来人一眼,“倾贤,不要这样。”赵倾贤微扬起眉梢,表情同样不悦,“我依你放她出来,可不是为了看你这副表情。”这人……还是那么霸道得不可理喻!红云面色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红唇微动,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难以开口。“我知道了。”无奈地揉揉抽痛的额角,赵云琴只能屈首,毕竟是他放的人,只能忍。“云儿,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微眯起眼眸,赵倾贤似笑非笑地看了僵立的两人,忽然冷声到,“既然答应了云儿放了你,就带着你儿子下山去吧!”“你……”司徒墨抽*动了一下嘴角,看了赵云琴一眼,冷哼一声,“娘,我们走。”红云张口欲言,却始终开不了口,最终叹息一声,随着司徒墨离开。“等一下。”赵云琴终是于心不忍,低叹道:“天色暗了,路上又滑,还是天亮了再走吧。”“呵,恐怕庄主大人不愿我们留在这里。告辞!”冷冷地瞥了赵倾贤一眼,调头便走。“倾贤……”赵云琴不满地压低嗓音。赵倾贤深深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你看着办吧!”居然被他吃死了……赵倾贤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正色道:“云儿,暗卫皆中药暂失内力,我恐怕也不能保护你,你自己要多小心。”略微诧异地看着他,望进那双担忧的眼眸,淡然一笑:“没有关系的,我知道。”舒了口气,赵倾贤温柔地拨了拨赵云琴额前的发,“我不逼你做什么事,只求你开心安全就好。”愣了一下,朱唇微启,却说不出一个字。说不感动那才是假的。轻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明月当空,胶结的月色照射在皑皑白雪之上,有种朦胧而又清明的亮色。赵云琴送两人回房,一路无言。“赵公子,你和他……”红云蓦地开口,神色有些游移不定,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口。怔了一下,赵云琴淡笑,“您不是都看到了么?”“但是……”红云咬了咬唇,轻声道,“这种关系,世俗不容的。”即使能够接受男子相爱,但兄弟之间……扑哧一笑,赵云琴的神色却是平和的,“我已经好久没想过这种问题了,就让它顺其自然吧。”无法改变的事,终究无法改变。人,都是以自我的眼光评判事物,容不得自我接受范围以外的事物。他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相信他们也是一样的。如今碍于他们的势力,不得不低调处之。或许今后的某天,等他们的力量土崩瓦解之时,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排斥他们。那或许只是朝夕之间,或许是很久以后。然而他现在不愿去想,那时之事,那时再说吧……“是么?”红云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只锦袋,“这是可以避毒之物,切记要随身带着。今次没有带什么东西向你赔罪,这个就赠于你罢!”“这个……”赵云琴正欲开口回绝,却被红云打断,“赵公子,我们母子明天就要下山了,这就当作是纪念之物吧!”这个孩子,在月色浸染下,竟是美得如此目眩神迷……还有着让人心疼的力量……红衣女子温和一笑,将袋子塞进赵云琴手里,不待他拒绝,进屋合门。看着手中的袋子,赵云琴苦笑一下。无法宁静的心绪,在这个雪夜里显得分外寂寞。四下无人,手腕轻扬,只见手中清光一闪,清影光华流转。熟悉的热力再次涌遍全身,驱散了满身寒意。恍然忆起那本《云游十三式》,随意找了一处坐下,翻阅起来。纷繁的剑式,看得人眼花。对于赵云琴这个武学外行来说,没有名师指点,简直是寸步难行。无奈……自己终究是要被他们的保护么?何时才能拥有保护他人的力量,看着手中的剑,无奈地苦笑。这把钝剑,有什么用……“清影剑……”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音。身体蓦地一颤,猛然回首,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又出现在他面前。血色眼瞳……以及冰冷的气息…… 第八十三章 裂肤 夜里的山风分外阴冷,带着几分萧瑟与苍凉。这人如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他是无何避开层层防线而不被发现?他又为何敢就这样毫无顾及地出现在他面前?难道料定他不会揭穿么?遇到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但遇到两次就应该想想是否有什么被忽略了……热流散去,手中的清影消失无踪。目光接触到对方深沉的眼眸,微微震颤了下。独孤碧的身影隐没在树阴之下,血瞳在月夜闪烁的妖异的色彩,却折射出最令人发颤的冷色。“出剑吧!”独孤碧冷声开口,双眸一眨不眨地锁着笼罩在月色之下的人。出剑?一时未反应过来,赵云琴愣了片刻,有些夸张地睁大眼睛。开什么玩笑,跟他打,自己十条小命都不够用。“不敢么?”扬起手腕,独孤碧注视着他的反应,苍龙丝作势要腾出袖中。赵云琴下意识地闪躲,却没见对方攻击,不由松了口气,却不敢松懈,“你到底想怎么样?”“出剑。”冰冷的唇依旧重复着那两个字。赵云琴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着。踌躇着,是否该呼救……似乎看出他的企图,独孤碧冷冷地一挑唇线,“你是只会躲在别人羽翼下的小猫么?”躲?敏感的词汇。只是一句话,顿时打散了赵云琴的犹豫。清影剑顿时横在身前,手指微颤着,赵云琴咬唇怒视他,“我为什么要跟你打?”独孤碧轻哼一声,扬袖,苍龙丝腾出袖中,直取赵云琴要害。他来真的?侧身一闪,险险躲过,还未来得及作出下一步的反应,却见苍龙丝几乎要击中他的面部。穿着冬日厚重的衣物,根本无法灵活地闪躲。脚下一滑,赵云琴很不雅观地摔倒在雪地上。想要起身,却被一只脚踩住肩膀硬生生地跌回厚厚的雪中。反抗被轻易地化解,赵云琴不由挫败地瞪着他。头顶的月光被遮住,独孤碧朦胧的脸顿时占据了他整个视野。冷冷地勾起唇角,血色眼瞳射出冰冷的寒光,“就这点能耐,居然能成为清影的主人。”屈辱感顿起,赵云琴毫无畏惧地望向眼前这个男人,讥讽道:“很可惜啊独孤谷主,清影选择的人不是你,偏偏是我这个无用之人。”挑衅的言辞,让独孤碧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肩上被踩得一阵疼痛,赵云琴难受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却是被更深地埋入雪中。唇角挑起冷冷的笑,独孤碧翻过赵云琴的身,拉住他的领口,往下用力一扯,顿时半个背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你……”心猛然一颤,危机感顿时充满整个大脑,赵云琴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被压在雪地之上。肌肤接触冰冷的雪,让赵云琴止不住打颤,大力挣扎企图脱离独孤碧的压制,然而当背部接触到一个冰冷尖利的物体时不敢再动。“你……到底想怎么样?”赵云琴开口,却发现牙齿止不住地打颤,不知是因为冰冷的雪及空气,还是因为内心止不住的恐惧。抵在他背部的……是匕首。“只是想送你件纪念物。”身后传来低沉阴冷的笑声,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腾起,瞬间侵蚀他的每条神经。“不……”还位来得及反抗,利器顿时没入那白皙入凝脂的肌肤,嫣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滑过白皙细致的背,落入皑皑白雪中,如同一朵盛绽的娇艳花朵。“啊……”短促的低呼,全身因背部刺痛而痉挛起来……剧烈的痛,几乎要剥夺赵云琴的神志。痛觉几乎都集中到背部被利器划过的伤口,赵云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皮肉被利器割裂的每分痛楚。即使在这般九数寒天里,身上仍是覆上了薄薄的一层汗。痛……那不是一刀了结的短暂痛苦,而是一刀一刀慢慢地滑破身体,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住、住手……”嘴唇咬得青白,冷汗如同溪流般混着鲜血从身上划落。剧痛几乎夺去了他全部力量。许久未经折磨的肉体全然无法对剧痛做出免疫……痛……谁来救他?独孤碧似乎感觉不到身下人的痛苦,尖利的匕首依旧毫不留情地割裂身下人的身体,所到之处,随着割裂伤涌出的是鲜血,晶莹的雪染上妖艳之色,继续扩大着范围,艳丽刺目。痛……唇颤动着,吐不出一个字,鲜血继续喷涌,一分分流出体外,残存的鲜血已经无法支持生命的热力,神志一分分模糊,终是支持不住合上眼睛,身体温度逐渐降低……或许,晕过去就好了……晕过去……就不会痛了……半个多时辰的折磨,如同半年多一般,最终,独孤碧终于将匕首从他体内抽出。起身,注视着雪地里奄奄一息的人,冷冷地抿紧唇线。他……和第一次遇见有很大差别……银色的发,如今是如墨般的黑色……只是容貌美丽如昔。原本白皙光洁的背部,早已不堪入目,嫣红的血几乎染红了整个背部……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容颜,在墨发遮掩间依稀可见。紧锁的眉,似乎在睡梦中依旧承受着割肤之痛……冰冷的雪,艳丽的血,美人绝色……淡淡的香弥漫开来,清淡的,却是给予人安静与祥和,仿佛可以安抚人心……诧异四寻,才发觉香源是来自身下人的血里。品味过他的血已不止一次,从未发觉他的血液里还含着清香。原本打算就这样丢下他离开,终是于心不忍,手掌贴上他的背部,血液依旧温热……真气缓缓进入他的体内,顺着血液缓缓流走,带动生命的继续。“唔……”迷蒙中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紧颦的秀眉略微舒展了些,眼睫微颤了下,陷入昏睡。一切仿佛都是那么安静,只有手掌处传来的温暖才能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微风吹拂,夹杂着脚步的声音。独孤碧悚然一惊,身影一闪消失无踪。司徒墨原本难以入睡,便到雪中散步。皎洁月色,皑皑白雪,本是美不胜收的景致。而冰冷的空气中却夹杂了一股血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香……这是……司徒墨悚然一惊,寻着香源四处寻找。他……是他的血……在看到那个人时,呼吸猛然一窒。裸露的肩背……不堪入目的伤口……几乎爬满这个背部的鲜血……还有被血染红的雪。压下狂乱的心跳,手指探向他的鼻下,松了口气。好在,气息虽弱,却还活着。抱起他,小心不碰触他的伤口,司徒墨细心地处理掉被血沾染的雪。然后,施展轻功,身形如箭般蹿入自己房内。轻柔地将他放在床上,看着他背上惨不忍睹的伤口,鲜血早已冻结,司徒墨颇为头痛地皱了下眉。“墨儿……”身后一声低呼,迅速唤回司徒墨的思绪,回头,他轻叹一声,“娘……”红云难以置信般地睁大眼睛,那个仿佛刚从鲜血中捞出来的孩子,让她顿时忘却语言。“这是怎么回事?”深深吸了口气,红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嗓音仍是止不住地微颤着。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司徒墨眼神一黯,沉声道:“我去通知赵倾贤,娘。你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离开房间的刹那,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赵云琴艰难到睁开眼睛,失色的唇微微颤抖着,“不、不要……告诉……他们,拜托……”语毕,那极力撑开的眼睛再度合上。他的声音细如蚊响,然房内两人功力不弱,一字不差地纳入耳中,一时间,房内一片寂静。轻叹着,红云端来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血迹,“墨儿,明天再说吧!当务之急,还是挽救他性命要紧。”司徒墨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入赵云琴口中,药丸入口即化,毫不费力地进入他体内。查看了一下,好在伤口并不深,不需要缝合。拭尽血迹,两人徒然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些凌乱的伤口,极度震惊。这是…… 第八十四章 图案 淡淡光影挥洒,冬日的阳光和煦而温暖。没有鸟鸣的呼唤,赵云琴很自然地醒了。动了动身体,背后顿时传来剧痛,痛得赵云琴眼前一暗,脸止不住地抽搐。自己居然还没死……想到昨日半个多时辰的折磨,身上不由腾一起股寒意。那个人,是真的无情……想到那日上午的吻,不禁咬牙。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强忍着背上的痛,赵云琴强行扭过头。光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几乎花去他全身的力气。这里不是他的房间。这里是……“你醒了?”门口出现的人适时解答了他的疑问。红云带着温和的笑,手中端着一盘吃的,“墨儿,扶他起来罢。”司徒墨进了屋,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即使这样,赵云琴还是疼得不住抽气。终于坐起身,赵云琴瘫痪般地靠在司徒墨身上,缓过一口气,“妈的,疼啊……”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看来我的药效果不错,仅过了一晚就这么有精神了。”“你……”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赵云琴用发颤的声音说,“别在一旁说风凉话……”“好了,别闹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红云打断了他的回驳,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赵云琴犹豫了一下,张口,将那勺粥咽下。毕竟,现在他连动一动都难,如何还能自己喝粥?一顿早餐吃完,赵云琴犹豫了下,开口问:“他们……知道么?”母子两对望了一眼,纷纷摇头。“不知道就好,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而红云却是无奈地摇头,眼睛闪烁了一下,轻声问:“伤你的人是谁?”身体蓦地一颤,赵云琴垂下头,长发遮掩住他的脸,看不清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声,红云继续问道:“是独孤碧么?”独孤碧……赵云琴诧异地抬起头,脱口问:“你怎么知道?”“你背上共有三百三十七道伤口,那是一幅图案。”似乎无力再维持笑容,红云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那是碧潭花,传说只生长在落云谷的寒池碧潭之中,故得此名。”“那是极其珍贵的花朵,若使用得当,可作圣药医治百病,若用心不轨,则可作至毒之物,天下无药可解。那是落云谷的至极宝物。”红云观察着赵云琴的表情,见后者没有多大反应,继续道,“或许你未发现,独孤碧的衣服上就绘有这朵花。”如今这朵花,被刻在他的背上。赵云琴沉默着,他不知该说什么。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是只有落云谷才有的,是惟有那个人才能拥有的……他想证明什么?他想表达什么?不惜用裂肤之痛让他明白。“呵呵……”赵云琴发出一声低哑的笑声,狼狈至极。就这般霸道地,宣誓对他的所有权。当他是什么啊……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经受那般痛苦之后,又承受这般心理创伤。其中的苦痛,不言而喻……刻上这个印记,是为了折辱他么?深吸一口气,赵云琴颤声问:“会留下痕迹么?”“也许吧。”司徒墨皱了皱眉,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是么?”赵云琴惨笑一声,蓦地抬头,“我要回我的房间。衣服呢?”两人愣了一下,皆皱眉,司徒墨担忧到:“我背你回去吧。”“不用,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衣服呢?”红云将叠好的衣物递到他面前。伸手,接过衣物,平日不重的衣物此刻却如千斤巨石一般,让他差点拿不住。强忍着剧痛,吃力地穿好衣物,赵云琴对两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今天恐怕不能送你们下山了,路上小心。”站起身,嘴唇咬得发白,每个动作都会牵扯到背部的伤口。痛……背上的伤口裂开了。但还是站起来了。轻舒一口气,拖动着迟缓的身子,离开司徒墨的房间。房内两人皱眉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人,可以为了某种坚持而变得坚强。既然如此,帮他又有何用……一步一步,平日短暂的路程第一次感到这般艰辛,没走几步路,已是冷汗淋漓,背上撕裂般的痛……三百三十七道伤口……呵,比起心中的伤痛又算什么?吃力地靠在墙上,喘息着,痛得视力都有些模糊了。指甲深深得嵌入掌心,感觉某种湿热粘稠的东西从掌心流出,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那是什么了。短暂的休息,恢复一些力气,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心中祈祷着不要遇到他们……但是天不随人愿,离自己的房间还有几步之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靖千凝……吐出一口气,打起三分精神,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安然无恙。“云儿……”靖千凝看到他异常苍白的脸色一阵心惊,扶着他虚弱的身子,担忧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原本想要推开他,但温暖的胸膛夺去他全身力量,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轻喘着,开口道:“我没事,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静一下。”“真的没事么?”担忧地询问着,靖千凝伸手拭去他满脸汗水。“没事……”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走向自己的房间。“要不要唤大夫?”靖千凝仍不放心。赵云琴调整一下呼吸,道:“不用,睡一觉就好。”背上的痛不断侵袭着他的神志,他怕会支持不住……“要小心。”注视着靖千凝离开,赵云琴进了房,掩上门,眼前一黑,终是支持不住昏倒在地。终于……还是撑过来了……即使痛,也是值得的。痛,只要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只要他一个人痛就够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稍微试验了下,结果发现~~收藏率骤降~汗个~!同志们~加群吧~!(有好处啊~)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十五章 女子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明月清辉。 昏暗的烛光,诡异的气氛。 “都按你的布局完成了,可以进入下一步了。”慵散的,一个男音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带着森冷的寒意。 “嗯……”房内又响起另一个声音,模糊地应了一声。 接着,房内又是一片死寂。 许久,那个嗓音再次响起,“你曾答应我,事成之后,你会满足我一切我所想要的。” 对方沉默着,一出一言。 “我不想要别的,我只想要一个人。”低沉道,话音因欲望而沙 “一个人?”反问,嗓音毫无波澜。 “只要那个人,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他大声笑着,似乎势在必得。依旧是一片寂静,沉闷压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嗓音中尽是得意,仿佛沉浸在某种幻想中。 然而他却未看见,昏暗中忽然亮起的骇人的冷光。 似乎,一切都在悄然改变着。 月色入户,夜间没有阳光的温暖,寒气渗骨。 冰冷的夜,冰冷的寒气渗入衣物,刺激着迷蒙的神志。 “唔……”赵云琴打了个寒战,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眼睛,瞪着眼前的景物,许久才清醒。 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想要移动一下身体,却动弹不得,背部仍是火辣辣的疼。 口中干燥难耐,躺在地上,微微偏头望到了桌上的茶盅。然而身体不听指挥,居然连喝口水都困难。 该怎么办? 挫败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身体沉浸在痛苦之中。 静谧地气氛。静得可以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贴着冰冷的地面。恍然感觉。冰冷里,有种熟悉地痛苦与无奈…… ……那是孤独。 隐约的,听见第二人地吐息声。身体骤然紧绷。“什么人?”张口,声音竟是细如蚊响,沙哑难听。还带着一丝颤抖。 他现在毫无反抗能力,一个三岁的孩子都可以轻易地杀了他,要他如何不惊恐? 眼睛适应了黑暗,赵云琴睁眼,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双靴子,悚然一惊,艰难地抬头,碰上一双闪烁着血光的眼睛。 又是他…… 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16K,手机站更新最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即使不想承认…… 静静闭上眼睛。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装死么?”冷酷无情的声音,摄人地冰寒。 无力反驳。赵云琴只能闭着眼。 冰冷的夜,冰冷的言语。从身到心仿佛都冷了。 独孤碧冷哼一声。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眯起眼看着那脸色苍白动弹不得的人。唇线一挑,“我此趟来本是为了得到清影剑……” 淡淡说着,血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可惜,清影认你为主,而你不肯为我所用,你教我该怎么办?”冷得不含一丝波澜。 心头一颤,一股不安从心底腾起。 看到他无意中纠结了眉,唇角笑意更深,独孤碧微微挑起眉稍,“既然不得得到,就应该毁了它,你说是么?” 轻柔的语气,却足以让赵云琴感觉置身冰窖,浑身震颤。 “清影,就是那道黑色咒符么?”仿佛感觉不到他的痛苦,独孤碧道,“是不是没有它,清影剑就彻底消失?” 平淡轻柔的嗓音,却如利剑般冰冷无情,赵云琴绝望地呜咽一声。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上次地赤裸相对,什么都显露出来了。 睁开眼睛,发觉他已走到他面前,脚步轻得没有丝毫声音。 右手落入一个温暖的手掌中,却让赵云琴觉得,那是至极冰寒之物。 手上的障碍物被一一除下,心同时一分分冰冷。黑色印记显露出来,怪异地符纹盘踞腕上,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手腕被一分分捏紧。 剧痛…… 骨头都要被捏碎地痛…… 赵云琴甚至可以听见腕骨即将碎裂地声音,吃痛地咬紧牙关,努力承受着腕上的痛……和背上地痛…… 到底为什么…… 要这般几尽折磨? 只是为了愚弄他么?看他痛苦,真有那么有趣么? “云儿,你睡了么?”就在赵云琴以为自己的右腕要被捏碎之际,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靖千凝的声音。 赵云琴张口,却被一只手捂住。 “云儿,你睡了么?”靖千凝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浓浓的关切。 口被捂着,有种窒息的痛苦,赵云琴愤怒地瞪着他,脑袋无力地摇晃几下,企图摆脱他的控制,而后颈一痛,再次失去知觉。 “你不在里面么?”门口的靖千凝似乎对房内之事丝毫没有觉察,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便离开了。 然而下一瞬间,房门被大力踢开,靖千凝环顾房内,却是什么异样都没有。 房内一片漆黑,墙角摆着一盆炭火,微微红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赵云琴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睡容安详,然而脸色依旧苍白,原本红润饱满的唇此刻却苍白而干裂。 靖千凝轻轻坐在他床前,伸手轻抚着他苍白的睡颜,俊眉微颦。 难道刚才的感觉都是错觉么? 可是,那种心仿佛要跳出胸膛,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的感觉确实存在…… 那是他的宝贝遭遇不测的信号。 仅是一天不见,他怎会脆弱成这样? 手指探向他的脉搏,蓦地一怔。 受伤了? 他受伤了?! 翻过赵云琴的身体,才发现,鲜血早已染红了衣,打湿了床铺。 心猛然一颤,小心翼翼地除下一件件被血沾染的衣。一件件的衣,一件件的血…… 胸口某个地方被绞似的痛…… 终于,看到最后一件衣,即使是见惯血腥如他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云儿的血…… 最后一件衣除起来分外困难,干透的血将伤口和衣物粘在一起,若不小心,将会撕裂伤 打来一盆热水,将温热的水均匀的洒在背部衣服上,未几,水的温热让凝固的血融化,脱衣的工作顺利许多,但仍是牵扯到伤口,睡梦中的人秀眉皱起,苍白的唇中溢出一声呻吟。 凌乱的伤,和嫣红的血液…… 顿时,忘记去思考,只留下心痛与自责。 靖千凝压制着怒火,走到房门前,一手锤在墙上,坚硬的墙壁发出破裂的响声。“主人,您……”守在一旁的侍从一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主人的表情。 “把燕笑笛给我叫来。”靖千凝缓和了一下心情,压低声音道。 “医仙前些日子就已下山去了。”侍从略微皱眉,主人的心情非常糟,却是不得不据实回答。 需要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个师父到底是怎么当的“唤大夫。”嗓音又沉了一分。 侍从踌躇一下开口,“若从离华山最近的城镇到这里,去回起码也要一天一夜的工夫。” 一天一夜?那时云儿早就不知成什么样了…… 靖千凝冷笑一声,“那你说要怎么办?” “属下无能……”心一惊,侍从单膝跪地,不卑不亢。 冷哼一声,靖千凝转过头看着满地霜白,“我养你们不是为了听这种话的。” “属下明白。” 夜依旧冰冷,明月也躲进厚密的云层,天地瞬间暗了许多,只有那穿透云彩的淡淡光华显示着月的存在。 “请问……”不远出传来一名女子温润的嗓音,“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一时间,仿佛天地都静谧了…… 月亮重新探出云层,胶结的月色,却是无限清冷。 那是一张素净的容颜,未经修饰的容貌,带着原始淳朴的美。 “你是……”靖千凝眯起眼睛盯着她,不由心惊,她何时出现,竟连自己都未察觉。 女子温宛一笑,“我是华潇言,华山派掌门之女。” 华潇言? 五年前下山修习,怎会忽然回华山? 转念一想,清影出世,怕是没人会不感兴趣…… “靖阁主莫不是对小女心存怀疑?”华潇言依旧笑着,眼睛微微弯起,黑亮的眼眸闪动着明媚的光,“您对房内之人如此关心,为何不让小女先救他性命再作定夺?” 平和的语言,温和的笑容,丝毫不介意对方怀疑的眼神。“请。”靖千凝微微侧身,做出请的姿势。 昏安的烛光跳动着,明明暗暗的光线让几人复杂的表情变得隐隐约约。 凌乱的伤口,依稀交织成一幅图案,在血色中变得朦胧不清。 女子明亮的眼眸里荡漾着一层波光,最终,眼中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第八十六章 动荡 “伤口不深,不用担心,只要静养几日便无碍了。”华潇言整理着医具,微笑道。 整理完毕,华潇言正色道:“这几日这位公子的伤口切忌沾水,并且恐怕行动困难,若无特殊情况,请不要轻易里开他。” “嗯……”靖千凝模糊地应了一声,眉依旧皱着,有些心不在焉。 果然太大意了…独孤碧虽逃了,但依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能这般躲过众人视线而不被发现之人,若不是有高手,就是有人暗中相助…… 华山此刻龙鱼混杂,确实不可掉以轻心。 华潇言略微皱眉,随即又是一笑,“那我告辞了。” 不再多留,华潇言提着药箱离开了。 烛火跳动,苍白的容颜在昏暗的烛光中明灭不定。 靖千凝抚上他的脸,记得那苍白的笑容曾让他多么心疼。 站起身,眼角瞥见一只锦袋,略微愣了一下,皱眉拾起。 如此秀气之物,很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 心中一阵纠痛。 他怎么可以…… 却不知,这是红云赠于他的避毒之物。然而看到那苍白憔悴的容颜,却不忍心再去伤害他。 轻轻叹息着,将锦囊纳入秀中,替他盖好被子,房门被轻轻掩上。 丑时,天开始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夜一下冷了许多。 纷扬的雪里,有着白色的圣洁,却可以掩盖一切痕迹。.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华山山腰之上。无数道诡异的黑色蔓延开来,如同黑蛇一般。不断蔓延,在皑皑白雪之中,诡异可怖。 黑色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似乎丝毫不受风雪地影响,不久便爬满整个半山腰。 山风凛冽。雪势更猛,仿佛要掩盖一切痕迹。未几,黑色全然被掩埋在大雪之中。 似乎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丝毫看不出端倪。 风雪愈加猛烈,似乎要将一切吞没在大雪之中。 终于,大雪变成了暴风雪,席卷整个大地。 一阵清淡的香味开始在风雪中弥漫。 大雪之中,满山腊梅竟然同时开放,娇艳的花朵。清淡地香气。 而冥冥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召唤一般。那种传说中只有在月光倾洒下才开放的植物竟然同时盛开。月香草独有地香气与腊梅香融合,凝成一种奇异的甜香。随着剧烈的山风散布到大地的每个角落。 完全不符合逻辑的现象竟然同时出现,莫不让人胆寒。然此刻无人看见。 月香草地香味和腊梅的香味混合。会变成一种很奇异的毒药,此药虽不致命。却会摧残人的意志,让人生不如死睡梦中,赵云琴感到全身冰寒,想要蜷缩起身子,然而身子却动弹不得。 黑暗中,有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脖子,唇舌被侵占,近乎疯狂的吻让赵云琴给予昏厥。 猛然清醒,赵云琴下意识地推拒,却全身无力,四肢软软没有力气。耳畔是赵倾贤痛苦得发颤地声音,“我好难受……” 悚然一惊,赵云琴正欲开口,一股大力将他压在身下,背部着床,顿时剧痛传遍每根神经。 火热的唇舌再度压下,狠狠地噬咬他的唇,刺痛从唇上传来,鲜血特有地味道充斥口中。 赵倾贤略略停顿了一下,却是更疯狂地噬咬他的唇,仿佛贪恋他的鲜血一般,一滴不剩地舔尽。 莫名地恐惧萦绕心间,不安地挣扎,却被对方轻易制服,伤口处疼痛异常,早已让他惨白了脸色。 放弃他的唇,赵云琴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忽然觉得颈上一痛,利齿撕开了他颈部细致地肌肤,贪婪地唇舌不放过一滴血液。 “云儿,我想要你……”低哑的嗓音,疯狂地眼神,冲天的欲望。 “不、不要……”强忍住背部火烧般的痛,开口拒绝,声音却是颤抖着,无限柔媚。 下身一凉,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止不住的战栗。 倾贤今天……不对劲…… 来不及细想,撕裂般的痛顿时侵占每一份思想。未经润滑的身体被强硬打开,被迫接受异物的冲撞,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全身痉挛起来。 疯狂的撞击,愉悦的喘息,还有夹杂其中的痛苦呻吟。 这个雪夜,似乎格外凄惨…… 敖过一轮,本意味终于结束,却发觉房内还有第三人的声音,顿时绷紧身躯。低声叫唤着,一只手臂伸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声音朦胧不清,仿佛正在梦呓。 熟悉的声音,是花瑛岚…… 恐惧感顿时笼罩全身,身体却被两个男人同时束缚着,动弹不得……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身体蓦的被抱起来,背部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急促的喘息声通过满是伤口的背传递到身上…… 绝望地闭上眼睛,身体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志…… 却没有昏厥。 无止尽的纠缠折磨,没有了平日的温柔,感觉体内的血被两个男人掠夺,几欲消耗殆尽…… 终于,身体不堪重负,眼睛终于合上…… 当靖千凝进入房中时,看到的便是这几欲让他血液凝固的景象。 赵云琴浑身浴血,似乎已经陷入昏迷,血液沾上了紧贴着他的两个男人身上,却有着奇异的妖异色彩。 靖千凝皱眉,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够了!”声音融入几分内力,震人心魄。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一瞬间,这个天地都要崩溃了…… 渐渐的,天开始转亮,却是如此黑暗的一个早晨。 华山一夕间仿佛变成*人间地狱,人们开始疯狂,互相嘶杀,一夕间,血流成河…… 山风依旧猛烈,大雪依旧下。然而,雪已不复那份圣洁…… 第八十七章 无奈 “看来这次的事不是偶然。”催麟月绾了绾长发,笑意依旧不变,只是眉间隐隐透着愁色。 “这种毒真是可怕,一夜间死了那么多人……”殷雪观难得摈去一身媚态,神色万分凝重。 “现在各门皆有死伤,外有强敌,必须事先做出防备。”风离淡然道,“我本次前来未带随从,不知各位……”风离扫了众人一眼,神色之间似有难色。 “我本带了三十二人,死者二十,幸存十二人,其中三人重伤,二人轻伤。”催麟月十分大方地报出家底,唇角依旧带着淡笑,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想凭我听雨楼七人之力难以抵抗落云谷百万之众。” 如今之计,除了合作,别无选择。 “我擒雷庄本有二十人,死者十二,其余安然无恙。”严靖揉揉抽痛的额角,似乎十分疲惫。 一时间室内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祝青冥忽然冷笑一声,“我看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未必超过一百人,如今即使合我们众人之力也抵抗不过落云谷的力量。” “为何一定要待在华山,如今下山岂不更好?”原啸一拍桌子,大声道。 “白痴,你以为独孤碧会放任我们离开?”祝青冥嘲讽似的瞥了他一眼,轻笑道,“你居然没中毒,真是意外……” 原啸悚然一惊,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很希望我中毒了?” “没,我可没这么说……”祝青冥垂下眼睛。优雅地品位着手中的茶,“只不过连忆云庄庄主都未能避免的毒你居然能安然无恙,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言外之意是在说我比不上他么?”原啸冷冷地瞪着她。手一用力,杯碎裂成粉末。 祝青冥视若无睹般地继续品茶。全然不见对方暴怒的表情。 “你……” “不要吵了。”原啸正欲发作,却听又人一声低喝,回头一看,是靖千凝。.1*6*K更新最快. “独孤碧现在就在华山之上……”靖千凝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冷淡道。“居然能躲过众人视线潜伏在华山之上……” “你怀疑有我们之中有与他勾结之人?”催麟月看了他一眼,笑问。 “无法不排除这个可能。”低沉的嗓音,却是异常坚定。 “你怎知他当日一定下了山?”祝青冥冷哼一声,对靖千凝地能力显然有怀疑。 靖千凝自动忽略掉对方讽刺的语气,淡淡道:“我有眼线。” “眼线?”祝青冥微微一愣,恍悟,“已经有阵子没见到慕容宫主了,难不成他……” “他在清影一事后就下山了,暗中监视独孤碧。原本一直保持联系,但昨日忽然失去音信,我恐怕……”俊眉微皱。神色间满是担忧,眼睛却不动声色地在观察这每个人的神色。 然而众人都只是一片沉默。神色各异。难看出端倪。 “多说无宜,如今之际要想想如何抗敌才是。”轻柔地。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成功打破了这尴尬地气氛,是一直沉默的虞蔷。 催麟月淡淡道:“如今信息隔断,我的情报网怕是瘫痪了。” 无法获得对方情报,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掌握在手,瓮中之鳖,该如何逃脱? 无法预测,没有足够力量反抗,弱势太过明显,不过,这也是优势…… “今天没看见忆云庄二位庄主呢!”祝青冥忽然道,眼睛瞟向靖千凝,“前些日子闭关,是不是受伤了?”颦了颦眉,靖千凝冷淡道:“这不关你的事。” “呵呵,同盟受伤,问候本是情理之事,靖阁主可是在置疑我们?”祝青冥抿唇一笑,笑容无限妩媚。 无人反对…… “他们还需休息,请不要待太多时间。”靖千凝轻哼一声,起身淡淡道。 领着一行人那小小地院落,居然看到赵云琴出了门,脸色惨白,满脸汗水,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云儿,你怎么出来了?”心头一震,靖千凝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他虚弱的身体,斥责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这件事……不能耽搁……咳……”喘息着,双手紧抓着他胸前的衣物,赵云琴颤声道,“月香毒,需要……需要男女精血才可以解……不可以……再拖延……”全身痛楚让他说话都万分困难,眼睛昏花,早已看不清景物。 “不用再说了。”紧搂着怀中的人,心中只感觉到痛,无止尽的痛…… 没有能力,保护他。 明明有力量的…… 软软靠在他怀中,紧贴的身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地体温和心跳,沉默着,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啊,为什么要难过呢?” 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他痛苦纠结地眉,和努力掩饰的表情,一阵心酸。 “有客人么?屋里……去坐吧。”推离一些距离,赵云琴注视着后面地众人,苍白地唇瓣轻点笑意,“只是……没有招待的东西,咳……各位,将就下吧。” 本想靠自己地力量回房,下体的痛却让他险些栽倒,好在靖千凝及时扶住他,支持着他虚弱的身体。 “赵公子似乎知道这毒,能否解释再详细些?”催麟月眼睛一亮,紧锁着那病态之人,追问道。 “进屋再说罢。”皱着眉,靖千凝一把抱起怀中的人,不顾他的反抗,强行将他塞进床中。又轻了好多…… “那是月香草和梅花香混合而成的毒,毒性你们都看到了,只要男女精血混合就可以解此毒。”缓过一口气,赵云琴疲惫地开口。 “传说月香只在月光只下才会开花,而昨夜风雪大作,此事根本不合逻辑。”催麟月微颦着一双秀眉,褪去原本的笑意,只有一脸凝重,“难不成……“传说中有种蛊物可以催化植物生长,释放其生命之力……”殷雪观轻笑一声,眼神却是雪亮如寒刀,“乖不得一早就发现所有梅树都枯死了。” “……既然如此,这内奸就很清楚了。”严靖冷冷一笑,语气冰冷刺骨,“传说月香极难成活,需投其时间及精力栽种,而不会引人怀疑的人,就只能是华山派的人。到如今,众人才意识到许久未见的那个人…… “谁见过华言武?”祝青冥神色难看至极,沉声问道。 一时间,房内一片寂静,气氛难言的诡异。 “可恶!”严靖一拳捶到墙上,低咒一声,摔门而出。 殷雪观一皱眉,回头看了看赵云琴,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一言不发地尾随离开。 众人阴沉着脸相继离开,最终只留下靖千凝与赵云琴两人。 “云儿,我有事要办,你好好休息,不准乱跑知道么?”沉声告戒着,靖千凝出了房,顺手掩上门。 听着他们匆匆离开的声音,赵云琴苦笑一声。 有种难言的无奈和苦涩在心中回荡…… 这个世界,非要有那么多争夺不可么? 到底…… 要争的是什么? 要夺的又是什么? 为何总看着前方,忽略身畔的美好? 为何总记得名利的美好,忽略自由的可贵? 为何总这样逼着自己,走向绝望? 真的好无奈…… 微闭着眼,叹息一声。 为什么…… 不能简简单单地生活? 当走上悬崖的那一刻,当发觉已经找不到自我的那一刻…… 是不是会想…… 曾经的追逐,是否值得? 第八十八章 权属 院落静静,依稀可以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 动了动身体,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伤痛。 背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痛了,只是昨夜的伤痛仍痛彻心扉。 咬了咬牙,坐起身,牵扯到下体的伤,闷哼一声。 但是,不可以颓废下去…… 现在,不是养伤的时候…… 已经没有时间养伤了…… 拉开房门,却见门外站着一名女子,略略一愣,疑惑问:“你是……” “华潇言。”她淡淡一笑,“你背上的伤该换药了。” “背上的伤……”脸色顿时惨白,赵云琴皱着眉,“你……” “怎么?”华潇言一脸迷惑,随即一笑,“没事的,伤口不深,只是分布广,好好调养就没事嗯。”应了一声,侧身让他进屋,又掩上门。 原本,是不打算让他们知道的…… 似乎,没有瞒住…… 叹息着,回头看见华潇言将医具摆好,笑着示意他在床上躺下。 皱了皱眉,迟疑没有动作。 华潇言歪了歪脑袋,笑问:“怀疑我么?是靖阁主让我来照顾你的,若有疑问,去问他罢!”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淡淡拒绝,赵云琴看了他一眼,道,“我自己有药……” “背上的伤,自己如何处理?”华潇言紧颦秀眉,神色明显不悦。 “对不起。请你出去。”沉下脸色,赵云琴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男女授受不清。” “你……”一时无语。华潇言缓和了态度,唇边再度挂上笑容。“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药在这,不要就扔掉罢,只是。若是靖阁主问起来,我就不知如何回答了……”语毕,华潇言拂袖离去。 “等一下……”终是挫败地叹了口气,赵云琴扭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帮我抹罢!” 转过身,背对着华潇言,衣裳一件一件地退去,露出了他背部纤柔的线条。.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背部的图案已经成型,一朵美丽的花盘踞背上,妖艳地绽放着。 绝色美人…… 愣愣地看着。有一瞬间失神…… 良久未闻动静,赵云琴脸色微红。轻声道:“请快些。” “啊……是……”华潇言顿时收神。尴尬地应了一声,小心地为他清理伤口。近了才发觉,白皙地肌肤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痕,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脸蓦地红了,脱口问:“你那里……没事么?” “没事……”脸色一寒,淡淡道,“上好药就请离开。” 无法回驳,华潇言轻叹一声,专心上药,不再多言。 气氛难言地古怪,压抑而沉郁。“好了,天气凉,快写穿上衣服罢!”松口气,华潇言淡淡一笑,不在意对方阴郁的神色,“要好好修养。”然后,收拾医具,掩门离开。 怔怔地看着前方,然后,垂下眼睛,看着身上斑驳地痕迹,苦笑一下。 忍着伤痛,穿上衣物,喉间发出一声细微的悲吟。 感觉,人生全被打乱了了…… 该怎么做? 手足无措…… 全身都在痛,从里面到外面,都感觉溃烂了。 身边没有人,忽然感觉,好孤单…… 无力瘫软在床上,忽然感觉好困,闭着眼,神志一分分模糊…… 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全身燥热,喉间干渴。低声咽呜着,想要缓解燥热感,伸手拉扯着身上的衣物…… 然后,感觉有个凉凉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身子,舒服地呻吟一声。 然后,感觉有个湿热地东西游走在自己身上,紧颦起眉,感觉一阵恶 “宝贝,你终于是我的人了……”耳边响起一个有些陌生的嘶哑的声音,有着欲望和得意,然后唇上感觉到一阵湿热和滑腻异物蹿入口中,不停翻搅。 反胃感,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下意识地抵抗着,摇摆着脑袋企图避开唇舌的入侵,却被固定了脑袋,任凭对方摄取。 身体越来越热,不断侵袭着朦胧的神志,突如其来的凉意唤回一丝清明。 蓦地睁开眼睛,那是一个既不陌生也不熟悉的人,心猛然下沉,“你是……” “你还记得我么?”压在他身上地人沙哑一笑,一手熟练地解着他的衣物,“我想要你很久了……”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什么?”惊愣地睁大眼睛,开始奋力挣扎,“原庄主,请自重,不要碰我……” “已经没有人来救你了,小宝贝,还是死心吧!跟我有什么不好,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一手分开他虚软地双腿,开始抚弄他抬头的欲望,“这药力不错,那么快就有反应了……” 惊喘着,紧咬着唇,不让呻吟溢出口中,激人地快感几欲让他崩溃。 一手托住他地咬,凑到他耳边暧昧地笑道:“舒服么?舒服就叫出来……” “不……啊……啊啊……嗯……”唇一松,呻吟无法抑制地溢出口中。 仰起头,眼中泛起泪光,“放……嗯,不……放开……” 终于,眼前白光一闪,身体舒展开来。 药力稍缓,狼狈地咬了咬唇,怒瞪着眼前这个男人,“你到底想怎样?我到底在哪里……” “呵呵……我只想要你……”原啸冷笑一声,“你的情人们怕是凶多吉少,现在是顾不上你了……” “凶多吉少?”蓦地拔高嗓音,心头一颤,“他们怎么了?” 眯起眼睛,原啸冷笑道:“估计明天就能看到他们尸首了。你现在是我地人,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别人……” “谁是你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赵云琴一把退开他,喘息着,冷冷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若他们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你……”怔了怔,原啸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什么意思?” 挥开他的手,似笑非笑道,“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 说好的…… ……要同生死。 “你在耍我么?”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挤入他双腿间,“我要你看清楚,你是我的人。” “你……不要,不要碰我……”慌乱地挣扎,后面已经可以清晰感觉到男人的体温,“不要……” “你……”身上的人突然没声了,难以置信地睁着一双眼睛,然后,向一边倒去,身首分离。 呼吸一窒,惊愣地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瞬间死去,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俯身干呕起来。 浑身颤抖着,回过头,失去焦距的眼睛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瞳,涣散的眼瞳再次有了焦距,惨笑一声,“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已经身心俱疲…… 对方没有出声,冷眼旁观。 全身颤抖着,适才缓解的药力再次涌起,痛苦地紧搂住自己,唇被咬得发白,不肯出一声。 没有退路,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不是真的……凶多吉少? 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感到一只手拦过他的腰,浑身震颤,“放开我……” “独孤碧,你是不是要杀我?一刀就可以了结了……”抬头凝视他的眼睛,讽刺道。 “你要我杀你么?”柔柔地笑道,“我曾答应过原啸,事成之后,要把你送给他……不过,他现在死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赵云琴痛苦地闭上眼睛,“把我送他?那为什么还要杀他?把我当东西一样,很有趣么?“ “确实,没有比你更有趣的东西。”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后悔了,那个杂碎不适合碰你。而且,你背上已经有了我独孤碧的印记,你就是我的人。” 背部的花,已经成型了…… 第八十九章 折磨 头脑昏沉,头痛阵阵。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他眯起眼睛,不久,眼睛适应了光线,才缓缓睁开。 这里……是哪里? 看着头顶的莲花图案,然后转头看了看陌生的环境,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很朴实的房间,却很暖和,但外面的喧嚣似乎说明着这里已不是华山了…… 想要撑起身子,手却麻木没有知觉,低头一看,原来是双手被铁链锁着,连脚也是。 昨日的一切,都仿佛是做梦一般,却真实得让他心痛…… 全身每个部位都在痛,撕心裂骨的痛。 等手恢复一丝知觉,动弹了一下,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门外传来脚步声,房门开了,进来一名素容女子。 “你……”赵云琴一愣,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 “我是华潇言。”素容女子只是淡淡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对方惊愣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力地问着,只感觉稍一动弹就牵扯都下体的伤。 昨夜,那个悲惨的夜晚…… “正如你看到的那样,还用问么?”依旧淡笑着,华潇言在桌上摆好医具,开始解赵云琴身上的衣物。 “不要碰我……”全身一颤,脱口道。 华潇言吓了一跳,“你怎么……”然后顿时禁声,眼中满是震惊和怜悯。 “还痛么?”看着衣下肌肤上刺目的青紫痕迹,红唇一颤。 别过脸。讽刺一笑,“早就不痛了,这点伤……算什么?” 叹息着。华潇言细心地抹着药。 “你是落云谷的人?”突兀地,赵云琴冷冷地看着她。“你是落云谷的人么?” 华潇言怔了一怔,“不全是……我只想研究医道。我视医术如命,你知道么,落云谷的医和毒是天下一绝……” “我不知道……”闭上眼,长长地眼睫微微颤动。.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知道又怎样?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宁愿谁都没有遇上……” 这样…… 或许就不会心痛了…… 上完药,替他穿好衣物,怜悯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我不需要你同情。”冷淡地说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全身都麻木了…… 轻叹着,华潇言道,“同样。作为保住华山派的条件,我必须为他所用。并不是什么事都能遂愿,我只是选取我所希望的方式。”又看了他一眼。理好医具离开。 选取所希望地方式…… 但是,他的人生岂是他自己所能决定了地…… “嗯。你……”门口传来华潇言的低呼。扭过头,看到的人又是在他意料之外“我只是想和他说两句。”轻轻一笑。那人绕开华潇言,进入屋内。 华潇言只是皱了皱眉,抱着医箱消失在门外。 “祝姑娘……” 略带媚惑的笑容,祝青冥走到他面前,目光却复杂难懂,“你……还好么?” “你也看到了,我很好。”唇边染上一丝笑,意味不明。四根链子束缚了手脚,如何好得起来…… “奇怪么?我为何在这里?”祝青冥不在意,只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赵云琴略略扬眉,示意她继续。 “其实,江湖人本不知,我玉临阁本是落云谷地分支,长年潜伏在江湖之中,作为一条探听情报的渠道。”淡淡说着,祝青冥似乎丝毫不在意向外人说起这些机密之事。 默默听着,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讶然,颦起眉,不发一言。 “……这么潜伏着,本不为人所知,连号称情报第一楼的听雨楼都不知道。呵呵,卧楼听风雨,看尽江湖事,看来听雨楼这天下第一情报楼的金字招牌该拆了……”嘲讽一笑,祝青冥转头看着他,忽然叹息道,“不过,谷主不知怎么心血来潮说要将江湖之人一网打尽,看来我这玉临阁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女人,赵云琴疑惑问。 静静地看着他,祝青冥苦笑一下,“我不想瞒你什么……好了,我该走了……” “等一下……”起身之际,赵云琴唤住她,咬了咬唇道,“既然你说不想瞒我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愣了一下,祝青冥复又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失望地咬了咬唇,正欲开口,忽听一声森冷的声音,“你想知道么?” 两人皆是一震,不用回头也知道…… “谷主……”祝青冥蓦地单膝跪地,似乎无限畏惧。 “你出去。”冰冷的寒意,独孤碧似乎正在发火。 “是。”不敢再回头,祝青冥放轻脚步出去,顺手掩好门。 房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阴寒的气息,压抑地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哼了一声,别过头,不愿去看那人。 但下一瞬间脸就被大力扭回,过重的力道让赵云琴疼得闷哼一声。 “怎么?昨晚玩得不够是么?又惦念旧情人了?”残忍地笑着,血红的眼瞳阴沉得可怕。 “你……”被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用一双杀人地眼睛瞪着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毫无畏惧地迎视他…… 俯首,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忽然放柔语气,“你不是想知道他们怎么样么?我可以带你去看……” 手一使力,四根铁链全部被震断。 “走吧。”冷冷一笑,独孤碧率先在前面走着,房门被打开,冬日地寒风夹着雪灌入房内,赵云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没找到鞋子,赤足踏在冰冷地地上,顿时寒彻全身。 愤怒地瞪着那个一脸嘲讽笑容的男人,顿时明白,他要他就这样……爬上华山。 “愣着做什么?不去就算了。”眯起那双血色眼瞳,似乎很享受他愤恨地表情。 强忍着刺骨冰寒和下体的钝痛,站起身,冷哼一声,“可以走了……” 行于大街之上,路人纷纷回首,有惊异,有同情,却无人问津…… 也罢,这里,根本不用期望得到别人的援助…… 苦笑一下,双手揉搓着,微微的暖意,却瞬间散去。 紧捂着衣物,寒冷还是透过单薄的衣衫灌进体内,赤裸的双足被冻得发紫,被尖利的石块划破,鲜血淌出,却没有痛感…… 好冷…… “快点,以你的速度,走上华山连他们的尸首都见不到了。”不耐地催促,回头看了一眼被冻得脸色苍白的人,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那双倔强的眼睛,彻底打破那丝好不容易,萌生出来的同情心。 拖着四根断裂的残链,还要承受下体的伤痛和刺骨的严寒,如何还能走得快? 死死地咬住苍白的嘴唇,抬眼,却感觉好遥远,朦胧的庞大身影,在冬日风雪中显得隐约…… 只是,眼睛已经昏花,身体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不知,是不是能够走上华山…… 可是,是自己答应的…… 只因为,真的好想见到他们…… 难得的坚持…… 难得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为何…… 会那么难? 痛恨…… 自己的懦弱。 想要变强…… 想要守护…… 铁链下的咒符,隐隐泛起红光…… 第九十章 战终 猎猎寒风,昏沉的天,白雪飘扬…… 懊恼…… 痛恨…… 逐渐麻木的神志…… 剥夺了思想…… 只留下躯壳…… 似乎,感应不到外界。 连身体也被夺去主控权…… 热流流遍全身,顿时驱散寒冷,被冻得麻木的身体逐渐恢复灵活。独孤碧只感到背后一股劲气袭来,还未回头,只看到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却又瞬间从视野里消失…… 好快的速度…… 心中一惊,顿时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然而花了所有气力,仍未赶上他。 忽然雪中一物引起他的注意,这是一根铁链,扭曲变形,似乎被什么力量强行扭断…… 脚步停顿了一下,紧颦着眉,继续提速…… 逼太紧了么? 一路上发现三根断链,只留下一根…… 那是拷在右腕上的链,是用陨矿所铸,坚固无比。 可恶…… 咬了咬牙,脚下的速度到了及至…… 终于到了顶峰,果不其然,落云谷已攻破一道道防线,只留下寥寥几人死守…… 已是强弩之末…… 只是…… 那人,怎会不见了? 四下寻找,不见踪影…… “谷主……” 转头一看,是血鸳。 “可曾见到赵云琴?”紧锁着眉,独孤碧阴沉神色中满是焦虑。 血鸳错愕。“他不是与谷主在一起?难道逃了?” 难以置信…… 天下人能从独孤碧手下逃脱之人能有几人? 难不成…… 低咒一声,独孤碧沉声道:“大概是着魔了。” 丢下这么句话,脚下运力继续去寻找那个人…… 剧烈的金属撞击声。还有什么摔落在地的声音。 心一惊,朝着声源飞奔而去…… 越近。只感觉血腥味越重,心一分分下沉。 白色的雪和鲜红的血液交织成一幅绮丽地画,触目惊心…… 撕斗声仍在继续…… 加快脚步,果真。看到的是那个人…… 墨色长发在猎猎寒风中张狂地飞舞,那拿这长剑的手上拷着铁链。随着主人地动作碰撞作响,一身雪白的衣沾染了血色,如血红地花盛开到了及至…… 却是没有色彩的脸……如数日前一样,仿佛成了杀人机器…… 而与之交斗的是曦…… 猛烈的进攻,过猛的力道震地曦手臂发麻,不得以节节败退,丝毫没有进攻的空隙…… 赵云琴全然取得主导地位,剑影纷飞,眼花缭乱…… 忽起一脚。准确地踢在曦的胸口,顿时一口鲜血喷出,一剑毫无懈怠地刺向曦的咽喉。.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却在瞬间剑峰一转,挡下劈向自己后脑的剑。手腕一转。对方的剑被带落掉地,剑顺势切向对方咽喉。顿时鲜血喷涌…… 丝毫没有犹豫的剑势,同样也没有对人命的怜惜…… 回首,曦却不见踪影…… 然而那毫无表情的脸上却没有惊异之色,平静得毫无波澜。 仿佛大脑已经停顿,躯体支配着迅速转身,手起剑落,再次结束一个人地生命。 然后,看到满脸怒气的那个男人…… 抽出腰间的剑,独孤碧难得地没使用苍龙丝。 没有动作,赵云琴只是静静站在雪地里,空洞地眼睛看着他,神色依旧平静没有波澜。 “谷主,要小心……”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嘴角挂着血丝,神色颓废,捂着胸口,看着赵云琴的目光中带着十二万分地防备。 独孤碧阴沉着脸,双唇紧抿,一双血眸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曦看了看自家主人,有些无奈地颦了颦眉,一声不响地退开。 山风依旧猛烈,带动了白雪上下飞舞着,墨发沾上了白雪,黑白相交,两色相合…… 漫长地对峙,如同两具雕像一般,一动不动,任凭风雪肆虐。 沉闷地气息,压得人难以喘息…… 众人屏息,看着这两人,同样没有动弹。 只觉得时间很慢,慢得仿佛静止了一般。 脚下传来细微的震动感,透过疏松地雪,清晰地传遍全身,众人一惊,忽闻一声闷响,看见那两人的战场尘雪飞扬,难以看清许久,尘雪淡去,两人仍是立在原地,只是脚下出现个大坑,冰雪消融,水气清晰可见。 一道红痕从赵云琴的嘴角流下,顺着他下颚的曲线一直淌入衣襟。 对内力的控制和运用难以与独孤碧相比,即使是在清影相助下…… 伸手,拭去血迹,神色依旧不变…… 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尚未进入战斗状态,只感觉剑气迫面,本能地闪过,一剑迎向独孤碧。 提剑挡过赵云琴的剑,空出的手抓向他手腕处垂下的铁链,却被他抢先一步避开,一咬牙,苍龙丝腾出袖中,缠住那根长链,想要扯回,却未想到对方的力量毫不逊色。 毫不犹豫的,一剑砍向苍龙丝,独孤碧握住苍龙丝,内力盈满纤细的丝线。一剑落下,苍龙丝虽未断。然而强劲的力道震得独孤碧手臂发麻。 左手运起内力,一掌劈向赵云琴胸口,本能地闪开。却仍是躲闪不及,右胸生生接了一掌…… 口中腥甜。一张口,鲜血如泉涌…… 却仍是站立未倒。 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表情,似乎刚刚承受地那掌并非打在他身上的一般。 失去了所有知觉,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毫无顾惜。 略略颦眉,又一根丝线腾出袖中。紧紧箍住赵云琴腕骨处,而他却毫无感觉般地继续进攻…… 微微眯起眼睛,独孤碧一阵心惊,他难道失去痛觉了么?一般人那处受创手都会松脱…… 右手被两条丝线牵制着,行动却依旧未受影响。 独孤碧冷冷地扬起唇角,眯起地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茫,手腕处的丝线一分分勒紧,嵌入皮肉,鲜血从皮肉割裂处渗了出来。一滴滴下落,渗入白雪中…… 鲜血狂涌而出,紧握着清影地手松脱了。清影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云琴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量。瘫倒在地。全身止不住地抽搐…… 似乎神志还未清醒,但神色间满是痛苦…… 挑断了手筋。他的右手从此就废了…… 扯了扯嘴角,与其让他这么痛苦,还不如直接给他了断…… 剑抵着他的咽喉,正欲刺落,剑却被一股大力弹开。 人影一闪,只见赵云琴落入那人怀中…… “终于出来了?”注视着这个多年老对手,独孤碧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就这么看着他死在我剑下。” “云……”靖千凝轻声地唤着,心痛如绞,怀中不停地咳着血,神志已陷入迷乱。 那血流不止的手,今后就要残废了…… 可恨…… 为什么不早出来? 若不是那群败类死死拖住他,云儿也不会这样,被这个人几尽折磨…… 手紧握成拳,暴烈的怒气,带着压倒性地霸气,冷冷地注视着那个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你以为你凭几人之力就可以对抗我么?”独孤碧冷笑着,眼神极尽讽刺。 靖千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的只是几人之力么?” 微微一愣,忽闻身后一阵爆裂声,一回头,信号弹刺眼的光顿时占据整个视野。 “谷主,山下的飞骑组被碧血宫攻破……”报信者满身鲜血,跌跌撞撞地一路跑来,一下字趴跪在独孤碧脚下。 “碧血宫?”一愣,独孤碧冷冷地眯起眼眸,血色眼眸冷到极至,“不是有暗骑组牵制他么?怎会那么快?” “援兵不止碧血宫,几大门派的援兵纷纷赶到。”报信者低垂着头,声音发颤。 早已扼断了他们的情报途径,居然还是让消息泄露了出去,看来确实小看了碧血宫。 “看来你的行为引起江湖公愤了。”靖千凝冷笑着,赵云琴腕处的伤已经止住了血。 “江湖?我从未放在眼里。”独孤碧扬了扬唇角,沉声道,“下令,撤兵。”是。”报信者领命,退了下去。 “你以为你逃得掉么?”靖千凝轻哼一声,嘲讽道。 独孤碧不以为然地一笑,“我既然有能力来到这里,自然也有能力回去。” 四下一看,落云谷的人竟消失得一个不剩,心中大惊,怎么可能? 只是一盏茶地工夫…… 随后,后方嘈杂,碧血宫已至独孤碧身后。 “投降吧!”身后传来慵懒的笑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许久未见的慕容影。 “你认为我会投降么?”张狂地笑着,苍龙丝一收,原本被靖千凝抱着地人瞬间落入独孤碧怀中。 靖千凝大惊,迅速伸出手,却只来得及扯下赵云琴的一方衣角。 身型一闪,瞬间从他眼前闪过…心中大悔,运起轻功追赶上去,一直追上悬崖边,只见他立在崖边。转身注视着他们…… “已是强弩之末,放开云琴。”慕容影冷声道,双眉微微皱起,阴沉了脸色。 “生死何惧?只可惜没人陪葬,你们地云儿不是一个很好地陪葬品么?”有些惋惜地眯起眼睛,冷笑道。 “你……”嘴角一抽,靖千凝一阵语塞。 “放了他……”慕容影一阵心惊。许久未见心爱之人,却未想到再次见面又是永久的分离。 可是,说好同生死…… 慕容影蓦地感觉胸口一阵抽痛…… 那是云儿在痛么? 可是,怎能让他痛? 怀中人忽然一阵猛咳,鲜血喷涌,染湿了胸前地衣物……终于,那双紧合的眼睛渐渐睁开,涣散的目光凝起一丝焦距。 “影,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并不算响亮的声音,却震撼着每个人的耳膜,“可是,我还不想死……” 两行清泪滑落,带着绝望的痛苦…… 每说一句话,都牵扯着体内的伤,心肺都要裂开的痛…… 嘴里含着血,却感觉不到血腥味…… 惨白的脸色,惨淡的笑,却至极的艳丽…… 正欲开口,却闻赵云琴又道:“可是,如果、如果成为你们的包袱,我会、我会更痛苦……”惨笑一声,虚软的手臂不知哪来的力,一把推开独孤碧,落入崖下…… 可是,影…… 真的舍不得…… 痛,由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伤,只要他一个人有就好…… 身有伤,心在痛…… 可是…… 同生死,是否值得? 放弃你的事业,跟随我而去…… 是否值得? 你是否后悔…… 认识我? 但是…… 好后悔…… 真的好后悔…… 当初没有拒绝…… 同生共死…… 真的不值得,不值得的…… 你们,是不是,都后悔认识我? 独孤碧一愣,尚未回神,相连的丝线带着下坠的力度一把将他扯落崖下…… “不要……” 几尽谋划,只是为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么? 可是,落入山崖的人,已经无法再见…… 第九十一章 求医 一大清早,徐记医馆开了门,外边的寒冷让年过五旬的徐大夫打了个冷战。 “真冷……”开了门,徐大夫紧了紧衣物,双手不停地揉搓着。 “大夫,我家宝儿昨晚上又冻着了,您快给看看。”医馆一开门,一名少*妇就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医馆,一脸焦急之色。 徐大夫看了看,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道:“请坐吧。” 细细诊断了一番,老人笑了笑,道:“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好好休息即可,我开副药方,调养两天会痊愈。” “谢谢,谢谢大夫……”少*妇感激地连番道谢,取了药方,抱着孩子离开了。 放下笔,徐大夫轻叹一声,昨夜突然降温,病者无数。 不到一个时辰,小小的医馆就挤满了人。 “唉,你们听说了没?”或许因为漫长的等待太过无聊,有人开口打破沉寂,“听说,前些天镇上来了个怪人,进家医馆拆一家……” “我也听说……”似乎找到共同的话题,气氛顿时热络起来,“现在是医馆的都关门了,只剩这一家……” “是啊,听说那人一扬手就能毁了一个店铺。”老妇人心有余悸地说着,眼中满是惊惧。 “徐老头,你也要当心啊……” 一人出口,众人连连称是。 徐大夫写好药方,抬了抬头道:“老夫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之事,为何要怕人家来毁我医馆?” “徐大夫,话不能这么说……”有人立即道。“那人毁人医馆没有理由……”“好了,下一位……”徐大夫将药房递给病患,开口打断他的话。 众人不再说话。小小的医馆又恢复宁静。 终于,医馆恢复了冷清。徐大夫松了口气。 镇里的医馆都被拆了么? 回想起刚才的话题,不觉有些好笑…… 是谁那么无聊,拆人医馆? 这样想着,忽然感到一震寒风吹过,打了个寒战。抬起头,只感觉面前一暗,光线全被眼前这人挡住。 “看病。”简单地两字,却是至极的阴冷,恍如这九数寒天,冷到彻骨。 “啊,是。”徐大夫顿时收神,“请坐。” 眼前这个男人沉默了一会,走向不远处的床铺。徐大夫才察觉他怀中抱着什么,被严严实实地包着,难以看清。 男子将怀中之物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回头冷冷道:“给他治伤。” 走近一看,才发觉那是个人。 男子似乎犹豫了一下。伸手解开那人身上厚重地衣物。终是露出里面满是血色的衣物,薄薄地一件。仿佛从染色缸里捞出来一般。 尽管行医数十载,却从未看见那么浓重的血色,胃中顿时一阵翻腾。 “快点。”男人催促着,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不耐。 虽然对方极其不敬,却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徐大夫探出一只手,在那人手上摸索了一下,冰冷的温度,丝毫没有活人的感觉…… 心脏猛跳着,终于摸到脉,仍能感受到细微地脉动,却是细小得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一般。 静下心来,细细诊脉,一双浓眉不由地皱了起来,神色间满是惊诧和痛惜。 “怎么样?”男子似乎觉察到他的愁色,语气中难掩的担忧。 收回手,徐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您还是快些准备后事吧。” 短暂的沉默,气氛却压抑到让人窒息。 男子忽然冷笑一声:“一个两个都这么说,难道天底下的大夫都是孬种?” 极度讽刺的语气,让徐大夫颦起眉,即使再畏惧这个男人,但数十年的行医经验却不容许他人侮辱医道。 “请您慎言。”徐大夫正色道,“这位公子内伤极重,右胸一伤几乎波及到所有心脉,可谓心脉俱裂,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还有,伤他之人出手不知轻重,他本不善于控制真气,胸口一掌打散了原本稳定的真气,气流在血脉里乱蹿,使得全身经脉俱裂。他原本身体就弱,如何受得了这么严重的伤……”毫不隐瞒地说出他地病情,丝毫未见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够了。”出声打断他,男子冷冷道,“有办法医么?” “除非神仙降世,否则即使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他现在还活着就是个奇迹,如何还可以奢求更多……” 现在还活着…… 就是个奇迹了? 男子哑然一笑,“我找了无数大夫,可不是为了听这种话的……”忽然只见长袖一扬,纤细地丝线从他袖中腾出,迅速缠住徐大夫的脖子,一分分勒紧,男子冷冷凝视着他,语气冰冷刺骨,“医不好他,你就得死。” 年过五旬地老人顿时一阵腿软,吓得不敢动弹。 他这才看到,这个男人,宽大地帽檐下,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鲜红如血,却犀利冰冷如世上最利地刃。 “公子,您就算杀了老夫,老夫也无能为力……”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对晚辈这么低声下气,“他的伤,即使是华佗在世也医不好,何况是老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 这双眼睛,光被他凝视着,就仿佛有种被拖入地狱的错觉。 沉默了许久,收回丝线,为那个不可能活多久的人将衣服重新穿好,抱起他,离开医馆。 松了口气,几乎瘫软在地上…… 传闻…… 那个砸医馆的人,该不会就是他? 一阵心悸过后,又是一阵庆幸。至少,他吃饭的本钱保住了。 医馆外,男子纵身跃上马背,紧紧搂着怀中人,血色眼瞳中的心疼与无奈或许连他自己也未察觉。 到底…… 怎样才可以救活他? 原本…… 以为可以无情。 可是……见他痛苦,见他随时会离去…… 居然…… 痛得撕心裂肺。 不想承认。 不敢承认。 是不甘? 还是懦弱? 但是,无法抛下…… 理智,仿佛已经不存在。 眼中…… 已容不下比他更重要的东西。 似乎…… 已经堕落。“谷主,回谷吧。”红衣女子一脸痛惜与无奈,“或许他会有办法。”不忍见到自己的主人日益消沉,她只能这样说。 紧抿着唇,男子没有说话,一甩缰绳,骏马缓步慢行。红衣女子紧随其后。 堕落的心,该如何才能收回? 第九十二章 得失 久存的记忆…… 似乎…… 带着难言的悲哀。 重复的命运与悲哀…… 恍然间,又遇到了那个男子,用一双悲戚的眼睛望着他,仿佛是随时都会破碎的冰娃娃,看得他心痛。 明明是那么朦胧的影子,却是如此深刻得刻在他心中。 心里被塞得满满的,痛到无力……分离的那刻,却无力挽留…… 想追随他而去…… 却只能望着那朦胧的背影。 想哭…… 眼中却没有泪。 仿佛是干涸长久的泉眼。 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副躯壳。 然后,心在黑暗里茫然…… 不敢渴望曙光的来临。 畏惧…… 与怯懦。 沉痛到心碎,绝望到麻木。 恍惚间,一湿热之物轻轻在他脸上摩挲着,轻柔小 颦了颦眉,依旧沉浸在梦境中不愿醒来,一直想要追寻着那个身影,却只能无奈。 耳畔传来一阵叹息,带着无奈与悲哀,生生震颤着他的心。 睁开眼睛,男子清俊的容貌映入眼帘,无奈深深隐藏在那平静的笑容中。 “你哭了。”他柔声道,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上的泪。 哭了…… 哭了? 难怪,脸上湿凉…… 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男子,赵云琴开口问:“这里是哪里?”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细如蚊响,担忧正欲再次开口。.16K,手机站更新最快.却闻对方道:“这里是紫竹轩,你可以叫我紫竹。” 悦耳的嗓音,如同泉水般沁人心脾。 “是你救了我么?”赵云琴提高音量问。 “不是。是我家主人救了你。”紫竹笑着,端过一碗药。“是时间喝药了,我扶你起来罢。” 小心翼翼地扶起赵云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碗檐贴在他唇上,示意他喝下去。 赵云琴颦起眉。汤药刺鼻的味道充满空气,让他几欲作呕,踌躇着,半天没有动弹。 “怎么,不想喝?不喝病就不能好了。”紫竹叹息着,压低地嗓音中没有不满,却是异常的坚决。 终是无奈,张口,将汤药尽数灌入。怪异的味道刺激着他地味觉,仍是强忍着咽了下去。无法放弃生命,也不能放弃。 因为…… 有个人的生命。与他相连,他无法自私地放弃自己地性命而牵连他人。 一股热气源源不断地从背后进入他的身体。顺着血脉缓缓流动着。流遍他全身,然后。热力散去。 略微诧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助你吸收药力。”紫竹只是笑笑,又让他躺回床上,“好好休息罢。”语毕,端起药碗离开房间。 听着门轴转动,然后闭合,轻轻呼出一口气。 幸好,是活下来了…… 惨淡一笑,身体已经疲惫,心已经疲惫。不想多想别的事,好想休息,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用管,自由自在,多好…… 这样想着,眼睛又开始朦胧,未几,又堕入黑暗。 房外,是无尽的严寒,冰冷彻骨。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既然想见他,何必呆在外面?”紫竹笑着,笑容依旧纯净地不含杂质。 眼前这个男人动了动唇,沉默良久,才道:“他地伤,怎么样了?” “清醒过来,就应该没有问题。”紫竹望着外边,唇角的淡笑带着些许怜悯,“我只能延长他的寿命,他最终的结局,只有死亡。” 听到死这个字,他不由全身一颤。 死,着是多么无情的一个字…… “那么,他还有多长时间?”望着碧蓝的天,他轻声问。 “……”紫竹沉默许久,道,“最多……七个 “七个月?”他一挑眉,“你乃医尊,都无法医好他?” “这跟我是不是医尊没有关系。我也厉害,也只是个凡人。他的伤,已是回天乏术。这样的伤,平常人当场就会死。你还能要求更多么?”紫竹不急不缓地反问。 无法反驳,轻叹一声,沉默了。 “回去了。”看了紫竹一眼,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拂袖离开。 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转身回屋。 他毕竟,不是无情之人…… 傍晚,紫竹端着餐盘进入房内,正好赵云琴醒来。 “吃饭吧。”紫竹将盘子放在桌上,微笑道。 “嗯……”刚刚清醒,嗅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很不客气地叫喧起来。 紫竹“扑哧”一笑,看到他涨红地脸,轻笑道:“很长时间都没进食,肚子饿也是应该的。” 有些尴尬地笑笑,赵云琴拖动着长久未动而有些笨拙的身体想要下床,却被紫竹抢先一步阻止,“身体还没好,最好不要乱动。” 应了一声,赵云琴咬了咬唇,心中浮起一丝挫败感。 身体变得好笨拙,连动一下都变得艰难。 “在床上吃罢。”清幽地眼眸里闪过一丝怜悯,却被掩藏在那双清澄之中。 伸手接过筷子,却从手中滑落,想要去握住,手却使不上劲。 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是与左手截然不同地感觉…… 没有了知觉,手指不听使唤,连握住筷子这样简单地动作都无法做到。 他的右手…… 没用了? 没用了…… 沉默地看着自己地手,脸上只有一片寂然…… “没事吧?”压抑的气氛,让紫竹忍不住开口。 “……没事。”嘴角扯不一丝笑容,赵云琴伸出左手接过筷子,安安静静地吃饭。 保住了性命…… 还能奢望什么? 还想奢望什么? 一只手而已…… 比起生命,值得了多少? 是几斤,还是几两? 无法奢望更多了…… 活着,就已经很好。 就已经很好了…… 第九十三章 来客 清闲的生活,仿佛就这样持续着。整日窝在房间里,哪也不用去,什么也不用做。 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冬日冰寒之中已经透出丝丝暖意…… 春天…… 应该快来了吧。 唇角泛起一丝笑意,却淡若清水。 “已经不要紧了。”紫竹把完脉,微笑道,看着他淡淡的笑,他也笑了起来,“春天快来了呢……” “是啊……”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平静的眼睛继续望着窗外。 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紫竹只是一笑,“成天闷在屋里不好,出去看看吧,外面的景色不错。” “好。”终于将目光移到紫竹身上,赵云琴问,“我可以出去么?” “当然可以。”紫竹站起身,伸手拉他,“伤已经无碍了。” 风依旧刺骨…… 紧了紧衣物,赵云琴看着眼前湖,忽然有些恍惚。 咬着唇,胸口一阵绞痛。好想回去,回到他们身边,感受着他们的气息,被守护的安全感,举手投足间的温暖…… 可是…… 不能回去,不敢回去。 回去了,只能成为包袱,成为他们的负担…… 就这样忘记他,多好…… 但是,说服自己的那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灵魂在哭泣…… 闭上眼睛,泪水盈眶,冰凉的痕迹滑过苍白的脸颊。 “为什么要难过呢?”紫竹淡淡笑着。笑容有些空茫,“重要地是把握现在,是不是?”淡笑的脸转像他。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灿若星辰。 “现在?”赵云琴疑惑地挑勒挑眉。随即苦笑一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紫竹,你知道么?以前,我也曾找不到自己生存地意义,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别人看我地眼神,都是不屑的……”淡淡地诉说着,神色平静得没有波澜,“可是,有人告诉我,生存的力量是靠自己去获得,生存的意义要靠自己去寻找。.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然后我一直找一直找……” “找到了是么?”紫竹轻声问着,笑容有些悲悯。 “找到了,发现。被人爱,真的很好,至少我是被需要地。这个世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那两个抚养自己长大的人,教会了他很多。唇边泛起淡笑。透着春风般的暖毅,“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是他们填满我的生活……” 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存在…… 一个不被需要的存在…… 即使灵魂灭了,也不会有人惦记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真的…… 很不一样。 “曾经的寻找,现在已经有了结果,它支起了我正个生命。若再度失去,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轻轻问着,仿佛自问一般,忽然似自嘲一般,“我又在说傻话了……” 紫竹复杂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颦起地眉眼中的惆怅和迷茫,道:“何不为自己活?你这样,会很累……” 他所谓的意义,就是付出么? 但是,当失去了值得他付出地人,他是否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那么,他自己呢? 可有为自己想过? 他将自己置于何地? 满足了他人,那他自己呢? “自己?”茫然地望着苍白地天空,脸上没有表情。 自己? 自己还有什么? 没有名,没有利,甚至没有自保地力量。这具残破的躯体,就是他惟一地家当…… 惟一珍惜的情感,都被百般摧残…… 前面没有路,他该何去何从? “什么叫为自己而活?”茫然地看着紫竹,赵云琴疑惑道。 “遵从自己的心。”紫竹一笑,言重平静无波。 “我还有什么好追求的?”苦笑一下,淡淡问。 “……”紫竹一阵无言。 一个连生存意义都没有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活着?”疑惑地问着,双言闪过迷惑。 “为了另一个人活着……”苦涩一笑,“这样就好,只要不死,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活着,再多苦都能承受,因为在他生命的另一端,是另一个人的生命,那个他至爱的人。 两两无言,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气氛是难言的柔和竹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天冷了,回去吧。” “嗯……”应了一声,两人起身回走。 回到紫竹轩,意外地发现有人等在紫竹轩外。 那是名黑衣男子,冰天雪地之中却只着一套黑色简装,略显苍白的面容却异常俊美,以致透出几分邪气。双眸闭着,长长的眼睫在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璇……”紫竹轻呼一声,似乎有些诧异,略略颦眉。 “嗯?”男子睁开眼睛,望向紫竹,不意外地看到他身后的人,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起淡笑。 赵云琴顿时有种置身冰窖的错觉。 “先请进屋坐。”恢复往常平和的笑容,紫竹推开紫竹轩的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炭火的热量驱散寒冷,屋内暖如春日。 “有什么事么?”紫竹将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柔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么?”男子抬了抬眼,盯着紫竹的眼睛反问。 “当然不是。”温和地回视,紫竹道,“只是先前没料到你会来,没来得及准备东西招待你。” “不要紧……”男子笑笑,眼睛瞟向一旁静默无声的人,“紫竹,你这来客了也不向我介绍一下。”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紫竹笑了笑,同样望了一眼赵云琴,眼中透着担忧。 “我不知道。”男子邪气一笑,向后一靠,一副你不说我偏要听的样子。 紫竹叹息一声,“他是赵云琴。” 男子“哦”了一声,俊眉微挑,“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紫竹无奈地叹息着。 “跟我哥什么关系?”男子邪笑这,“我哥居然会失控成那个样子,实在难以想象。” “这个我怎会知道,要问应该去问他。”紫竹叹了口气,看了看赵云琴,见他颦起眉,眼神闪烁。 “他肯说就好了……”男子轻笑,隐隐有些讽刺的味道,“无可挑剔的容貌,却是个男的。” 赵云琴闻言眯起眼睛,一双美眸寒冷若冰。 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怒气,男子继续说着,“据说他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真不愧是医尊大人。”明明是赞美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是丝毫没有夸奖之意。 “今次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话么?”依旧笑着,但是从阴沉的脸色和变深的眸色可以看出紫竹正在生气。 “当然不是。”男子挑眉一笑,忽然站起身,走到赵云琴面前,“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落云谷二谷主,独孤碧的弟弟独孤璇。” 不意外地看到对方诧异的神色,独孤璇脸上的笑意更深。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他们也从未把我放在眼里。”独孤璇这样说着,眼中分明是不屑。 眼角余光瞄到紫竹阴沉的脸,唇角勾起阴冷的笑。 “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来日方长。”语毕,独孤璇看了赵云琴一眼,离开紫竹轩。 等到独孤璇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中,紫竹转过头有些担忧地望着赵云琴,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紫竹,我有些饿了,先吃饭吧。”赵云琴抬起头,脸上挂着笑意,似乎丝毫不在意方才之事。 愣了一下,扫去方才的阴郁,紫竹也笑了,“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嗯,那就是韭菜炒蛋……” 痛苦的过去,无奈的现在,未知的将来…… 如何才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 第九十四章 上街 二日,天气晴好,冰雪消融。 炉火正旺,腾腾雾气从药罐里腾出,带着药特有的气味。 紫竹拿着扇子,恰倒好处地控制着火候,斜眼看了看赵云琴不耐的表情,抿唇一笑。 每次喝药,都是这么一副表情. 药到三分,紫竹灭了火,将汤药倒入碗中,“喝吧。” “嗯。”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赵云琴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给你。”紫竹又递去一只杯,清亮的眼眸里染满笑意。 捧着辈子,一口一口小啜着,感到口中的苦涩渐渐变淡,满足地叹了口气。 上好的蜂蜜水呵…… 将药渣倒掉,紫竹道:“有什么事想做么?” “没有。”赵云琴叹了口气,将空杯放下。 “那同我一道去买药材好么?”紫竹笑着,双眼弯如弦月。 “好。”至今未出过紫竹轩,赵云琴自然有些兴奋。 背起竹篓,紫竹看着赵云琴道:“可以走了。” 望着眼前喧闹的集市,赵云琴难以置信般得睁大眼睛。 “很意外么?”紫竹笑了笑,“跟着我,别散了。” 人来人往,手被对方牵着,温柔而不失力道。 过了几条街,来到药材铺,各味药材特有的气味混合着充斥整个铺子。 店铺布置地极其雅致,可见其主任花了一番心思。 “紫竹公子,你预定的药材都备齐了。”还未跨进门槛。就听到女子丰韵的嗓音紫竹依旧是一惯的笑容,而眼中却染上了疏远之色。 女子一身紫色衣裳,极尽妖媚。满面笑容地走来。淡淡地水粉味恰到好处,将其华贵之态展露无遗。 “水烟老板。”紫竹微微颔首。礼貌地笑了笑。 “紫竹公子客气了,里边坐罢。”水烟轻轻一笑,扬了扬漂亮的凤眼,美眸一转发觉他身后还有一人,略略诧异。.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眸中闪个惊艳之色,“紫竹公子向来独来独往,未想到今日带着他人光临我店,请问这位是……” 赵云琴怔了一下,刚要开口,紫竹却抢先道:“一位故友。”依旧是笑语,却加重了语气,成功阻断了对方的追问。 女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觉地避开话题。从桌上取下一份帐单,“这是十八味药材地费用,请清点一下。” 紫竹简略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字据。笑道:“水老板做事,紫竹向来放心。这是钱。请收好。”将一袋钱币递给紫衣女子。紫竹补了句,“麻烦水老板了。” “没有地事。”女子笑着。领着两人来到药房,“这是您要的药材,是否要清点一下?” 没有答话,紫竹用手轻轻拨弄着草药,放进口中尝了尝,“很好,水老板的药我是最放心的。” 脸上尽是愉悦的笑容,水烟道:“卖给您地药,哪敢有假。” 赵云琴细细看了看药材,略微诧异,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药,这个药铺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实在不简单……紫竹低头不语,查看着别的药材,忽然问道,“水老板,您这有没有进什么新药。” “新药?”水烟颦起一双秀眉,思索了一下,道,“前日有人来我店铺,说是得到了传说中的碧潭花……” “碧潭花?”还未说完,只听眼前两人同时惊呼,不由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地看着这两人。 两人却又沉默了,神色各异。 “那花在哪里?”紫竹脸色有些难看,没有了平时的笑容,急急追问道。 水烟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咬了咬唇道:“那人要价十两黄金,又不知真假,我这个做小本生意哪舍得出那么多。所以就退了。” 有些失望地垂下头,紫竹恢复平日的笑容,“没关系,我失态了。” 水烟动了动唇,想问什么又似乎碍于什么而不敢问,顿时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 “算了,原本就没希望的,得到消息就不错了。”紫竹一笑,道,“打扰了。” 理好药材,紫竹拉着赵云琴离开。 出了药铺,紫竹舒了口气,转头看着赵云琴笑问:“想去哪里?” 深深地看了紫竹一眼,赵云琴问,“你在找碧潭花?” 紫竹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只是轻叹一声,“五日前,寒池碧潭丢了一朵碧潭花。数十年才结出的一朵……”紫竹叹了口气,“碧潭花本是我谷地镇谷之宝,江湖上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本是保护得极严密,未想,还是让人有可趁之机。” 赵云琴抬眼看了紫竹一眼,不声不响地往前走。紫竹一愣,急急追上他,颦起眉问,“你生气了?” “没有。”声音没有波澜,只是有些闷闷的。 一定在生气。 紫竹自责道:“我不该瞒你,其实我是……” “不用说了。”赵云琴苦笑一下,“你是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怔了怔,心里莫名地难受,紫竹咬了咬唇,“你介意的,你不说,但是都写在你地眼睛里。” “……”没有反驳,赵云琴苦涩一笑,“他要杀我,为什么又要救我?他要折磨我,为什么又要医好我?总是这样,他要玩到什么时候才放过我?” 本以为背上的伤早已愈合,此刻却隐隐作痛起来,像火烧一样,残忍地勾起那日痛苦地回忆。 默默地听着,紫竹沉默了,不知该如何接口,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曾经地伤,无法磨灭的记忆…… 即使愈合,也会留下痕迹。所能做地,只有不去回忆, 只是,伤痛永远会存在…… 街上熙熙攘攘,喧闹不止。 而紫竹能感受到的,却只有寂静,无边无际的寂静…… “云,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去。”紫竹看着他,诚恳道。 赵云琴摇摇头,他人生地不熟,如何知道哪里好玩。 两人回神,忽然听到四周人都嘀咕着:“萧庄庄主的女儿比武招亲,据说很精彩呢……” “云,我们去看吧。”未等他拒绝,紫竹拽住赵云琴的袖子就挤入人群。 看着台上斗得不可开交的人,赵云琴哭笑不得。 为了个女人,值得么? 似乎看出赵云琴的不满,紫竹在一旁介绍道:“萧家是落云谷最富盛名的家族之一,萧家大小姐要招亲,自然影响力不小。若能成为萧家女婿,一生飞黄腾达。” 赵云琴的目光转向看台上几人,幽幽道,“不是真正相爱,这样因利益而成的婚姻有何用?” 紫竹无言反驳,叹息道:“世上人都这般,如何还能要求更多?不能奢望太多,有的时候,会适得其反。” “或许吧。”赵云琴淡淡一笑,“不看了,回去罢。” 紫竹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欲走,却见迎面来了一人,顿时一震。 “你怎么在这里?”紫竹诧异地看着他,难以置信。 “我不能在这里么?”来人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睛透着邪魅,看了一眼旁边的赵云琴,优雅道,“我们又见面了。” “独孤璇……”念出记忆中的那个名字,赵云琴略微颦眉。 他是打心眼里对独孤这个姓反感…… 独孤璇轻笑,“既然来了,为何不上台比试一番?” 看似是对两人所说,却明显是针对赵云琴。 咬唇怒视他,赵云琴沉默不出声。 为何这两兄弟,都这么喜欢愚弄他? “我不想招亲,也不想比武。”冷淡拒绝,别过头不再看他。 “呵呵……”独孤璇低沉一笑,笑声说不出的阴冷,“可是我想见识见识当初把独孤碧打成重伤的你有多厉害。” 赵云琴一愣,还未回过神,只听紫竹惊呼一声,自己就被独孤璇扔到比武台上。 那个家伙,玩真的? 望下台下,对上独孤璇似笑非笑的邪气笑容,赵云琴冷冷地眯起眼睛。 第九十五章 逞强 戏谑的眼神,森冷的寒意,独孤璇看着赵云琴,挑起唇角,讽刺一笑。 他是故意的…… 想要给他难堪。 咬了咬唇,看了紫竹一眼,只见他满脸担忧,却又碍于什么而不敢动作。 吸了口气,转目望着自己的对手,微微颦眉。 对方约莫二十有五的年纪,强壮的体格,精神朗朗,不似他这般的孱弱之躯。更何况自己旧伤未愈,且又手已废。如何能够得胜? “对不起,我不比。”赵云琴微微垂头,满脸歉意。 “不比?”对放显然有些生气,怒声道:“都上台了,不比?” “对不起。”诚恳的道歉,显然对对方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打!打!……”台下一声比一声激烈,热切地催促着。 该怎么办? 他的身体状况,如何能战斗? 清影…… 脑中闪过剑影。 或许,可以帮他…… 正欲取剑,猛然感觉到一道犀利的视线,浑身一颤。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独孤璇的目光。 扔他上台,就是为了逼他使出清影么不使清影,无法脱身;使出清影,正中他下怀。 如何抉择…… 犹豫之际,只见眼前一暗,对方已经攻了过来,不由后退一步,躲开对方攻势。 “小子。反应不错。”听到对方一声冷笑,赵云琴不由抬起头,冷冷地瞪着他。却见他一愣,失去原本的攻势。再次躲过对方攻击。“你就会闪么?”对方不耐地瞪着赵云琴。 颦起眉,赵云琴淡淡道:“我说过,我不比。.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你……”对方一阵语塞,却并没有停止进攻,攻势越猛。招式越狠。 紧绷神经,只感觉到全身都在痛,刀割般的痛是如此清晰地传遍全身。 强忍着痛,努力闪躲。 想要调动那股熟悉的力量,此刻却如何都没有感应。 虚弱的身体努力躲避着对方地攻击,可惜越来越吃力。但是,稍有一步不慎,就会命断黄泉。 转眼,对方就将他逼到战台边缘。俊朗的脸上满是胜利的笑。 不高地台,似乎,从这里掉下去也无事。 但是。为什么有种如果掉下去就永远站不起来的恐惧? 无论如何,都要躲…… 眼前一阵昏花。身体虚脱。凭着感觉闪过。 胸口一痛,禁不住委顿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喘息几下,待到视力恢复,赵云琴抹了抹嘴边地血,有些吃力地站起身,道:“我认输。” 那人似乎也被这一口鲜血吓到,皱了皱眉,没有阻拦,任他下台。 终于…… 结束了! 轻轻松了口气。 有些无力地抬眼,望向紫竹。只见他一脸恐惧与焦急,却一动不动。 顿时明白…… 被点穴了么? 无力一笑,想拖动停滞的脚步,然双腿好似千斤,难以动作。 他是…… 怎么了? 为什么身体动不了了? 为什么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为什么不能思考了? 只感觉…… 胸口在痛,痛遍全身…… 口中又涌出那种又腥又甜的液体…… 似乎…… 有丝温暖包裹住他。 忍不住,堕入混沌…… 是夜,微弱的烛火,映衬着紫竹轩青中带紫的竹,映衬着暗淡地夜。 房内三人,沉默没有出声,压抑得可怕。 “我去沏茶。”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紫竹站起身,率先打破沉寂,转身离开。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么?”森冷的嗓音,一双血瞳闪烁着寒芒,紧盯着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人,独孤碧幽幽道。 “我做错了什么?”独孤璇冷笑,艰难地动了一下身体,只感觉刺骨的痛从割裂的皮肤上传来,“伤了他么?” 不能服输…… 尤其是面对这个人。 绝不能服输! 独孤碧沉默不语,手指摆弄着丝线,一双血瞳将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不想说么?”独孤璇眯起眼睛,“为了个外人,伤害自己的弟弟。可见你对他的感情不一般。” “弟弟?”独孤碧冷笑,“你承认我是你哥哥了?” “承认?承认又怎样?你会认我么?呵呵,呵呵呵呵……”独孤璇大笑,丝线一分分勒紧,鲜血狂涌。 “他是我地东西,警告你,离他远点。”多说无益,独孤碧松了苍龙丝,沉声警告。 “你的东西?”松了口气,独孤璇挑眉,嘲讽道,“真是可怜啊,你堕落了,以前你都不会说这种话,独孤谷主,居然喜欢男人,天大的笑话……” “闭嘴。”仿佛有生命般地,丝线再次收紧,残忍地折磨这对方意志,独孤璇疼得闷哼一声。 喘息一声,独孤璇扬起唇角,“被我戳到痛处?难受了?要杀就杀,别这么婆婆妈妈,你不是向来就这么阴冷么?你不是向来都这么无情么?你的苍龙丝,再收紧点,就可以要了我地命,不是么?” “要你地命?你还不够资格。”冷冷道,“记住,不要碰我的东西。” 冷哼一声,独孤碧收回苍龙丝,“你最好安分点。”语毕,甩袖离去。 安分? 讽刺地挑了挑唇角。忽略那刺骨地痛,独孤璇站起身,正好看到从内间出来的紫竹,嘲讽道:“你闪得可真快!” 紫竹没有反驳,轻叹一声,“上药吧,当心伤口发炎了。” “用不着你管。”哼了一声,独孤璇装做无事般地想要离开,脸部肌肉的痛苦却让他的逞强显得狼狈不堪。 仍是忍着痛,离开了紫竹轩。都是爱逞强的人啊…… 谷主是这样,璇也是这样。 兄弟,注定只能反目么? 紫竹一阵苦笑,将药收回。 他们的逞强,可以无视他人的感受。 可是,无辜的人,又该怎么办? 云,是无辜的…… 没有得失的人生,无疑是悲哀的。 现在,他连他惟一的本钱也将要失去…… 那是他最后的所珍惜的东西…… 但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世间,似乎注定如此悲哀。 第九十六章 无助 心撕裂的痛,仿佛昭示着两个相连的灵魂痛苦的共鸣。 为何心在痛…… 在痛什么? 将如此沉重的的伤痛带来,撕扯着他原本不坚强的生命…… “……”朦胧中,听见有个细微的声音在叫。 在叫什么?听不清楚…… 却能清晰得感觉到那份沉重的痛…… 熟悉而又陌生。 低沉的嗓音里载满了痛苦与无奈,听得他心痛。 想开口,才发现,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难道他死了? 莫名的恐怖铺天盖地地袭来…… 恐惧死亡,恐惧记忆的消逝。 本以为,他可以坦然面对死亡。 却发现,自己原来是这般怯懦。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对死亡的恐惧。 因为…… 生命,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的。 生与死…… 无法选择。 选择活着,即是选择坚强,选择痛苦,选择自己所无法选择的命运。 如何摆脱束缚?如何摆脱他人的掌握? 活着很累…… 真的很累。无论是孩提之时,还是现在…… 都是一样的。 生死,看似遥远的两个极端,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很近…… 很近…… 好累,身心俱疲…… 如果…… 如果。就这样一直睡,没有顾虑,一直睡。是不是很好? 真的,累了…… 午后的阳光。.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穿透层层密叶,将光影投进紫竹轩,带着点点春意。 床榻上之人,已经睡了五天了,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紫竹叹了口气。他如今变成这般如何不是他地错? 不久前刚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性命,此刻又危在旦夕。 他枉为医尊,枉与医仙齐名…… 再次叹息,只听竹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还没醒?”独孤碧颦起眉,低沉的嗓音,显然他地心情极其恶劣。 “谷主。”紫竹站起身,恭声道。 独孤碧走到床前,伸手,抚摸着沉睡那人的脸。凉凉地体温从指键传来,忽然俯身,抱起他。大步出了紫竹轩。 紫竹一阵惊诧,暗暗皱眉。没有阻拦。他没有权力。没有资格…… 大夫,永远医不好的伤…… 或许。别人可以医好。 想要沉睡的意识,似乎有一部分仍奋力挣扎着…… 不远堕入混沌。 在挣扎着什么? 似乎失去了…… 让他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 可是,凝结的思想已经无法思考。 脑中,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地事…… 是什么? 不知道…… 一路策马狂奔,独孤碧紧紧搂着怀中的人。 他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 只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永远沉睡。 只是一个人而已…… 一个脆弱地一手就可以捏死的人而已……到底改变了自己什么? 可是,胸口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纠结的痛苦。 寒池碧潭,传说中哺育碧潭圣花开放的地方…… 独孤碧望着碧潭中青碧色的水,眼中浮现复杂的情感,静默良久,开始解衣。 寒池碧潭,千年灵泉…… 虽然只是传说…… 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他何时也开始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感觉身体一分分被冰冷的水包围。独孤碧咬牙承受着刺骨地冷。 不知道寒池的灵气能否拯救怀中的人,但是,宁愿去相信…… 然后,任凭冰冷地水淹没两人,如同消失了一般,涟漪波平,再次恢复一片宁静。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哭泣…… 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没有实质的眼泪…… 那是灵魂在哭泣。 好冷…… 冰寒地感觉包裹全身,却冷得并不可怕,有种记忆中地味道…… 冰寒的感觉,仿佛唤起了一部分混沌地意识…… 有熟悉的人,从眼前闪过,却快得抓不住。 但是,那些都是熟悉得让他心疼的人…… “不要再睡了……”耳畔传来低语,那么近,又似乎那么遥远…… 是谁? “睡了好久了,该醒过来了……”那个声音继续说着…… 睡了好久了么? 但是,醒了以后怎么办呢? 会很痛的…… “有人在等你……”轻轻柔柔的,像情人的私语。 有人在等么?会有人等他么? “有的,有很多人在等你……”那个声音似乎笑了,带着无限宠溺,“所以,不要睡了,快点醒吧……” ……可是,眼睛睁不开。 那个声音似乎消失了,等了许久都未出现。 顿时手足无措…… 怎么办? 有很多人在等,等他醒来,怎么能不睁开眼睛? 冰寒仿佛穿透肌肤的阻隔,涌入身体,带动血液流淌。 凝结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蜂涌而出…… 是啊,还有人在等…… 等他回去,还有人在等。 青碧色的柔光进入眼睛,闭合许久的眼睛终于睁开。 愣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在水里。 在水里,居然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赵云琴怔了一下,眼睛对上一双血色眼瞳,还未回神,只感觉唇要传来温热的触感,湿滑物翘开自己的唇齿,大肆侵略。 颦起眉,默默承受着对方的狂暴。 无力反抗…… 一吻结束,两人浮上水面,平静如镜的水面对是被激起层层涟漪 独孤碧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回去罢。” 回去?回哪里? 苦笑一下,依旧没有开口。 穿好衣服,独孤碧看着他过于笨拙的动作,俯身替他穿好衣物,然后一把将他抱起,放在马背之上,纵身跃上马背。,一蹬马腹,马吃痛地叫了一声,奔驰起来。 靠在男人身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忍不住叹息。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一次又一次地伤他,又一次又一次地救他? 到底,何时才是尽头? 第九十七章 刺杀 竹笑着唤道,将晒干的药草分类摆放,“把药盒拿过来。” “嗯。”赵云琴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数只小盒子搬到紫竹面前。 “谢谢。”紫竹取过盒子,将草药分别摆在盒子里,收拾好后,仰起脸歉意一笑,“麻烦和我一起搬进去好么。” “没关系的。”赵云琴一笑,两人一同将盒子搬回屋。 半月的修养,赵云琴的伤势已经无碍了,面色红润好似无病一般,若不是残废的右手,难以想象这个瘦弱的男子曾经受过多重的伤。 这样,是好还是坏? 紫竹轻叹着,伸手按上赵云琴的脉,然后看着他的脸道:“情绪起伏不宜太大,不宜做太过激烈的运动。你的身体的比当初,如今脆弱得很,要小 “知道。”无奈一笑,赵云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好好活下去。” 为了他,亦或为了自己。 只是,命运真的可以就这么遂人愿么? 眸中染上了苍茫…… 自己的命运,似乎…… 从不是自己可以把握的。 “云,把药喝了,不要再想那些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每当看到他露出这般脆弱,都忍不住心疼。 明明是如此年轻的生命,却要显得如此迷茫与无奈…… 明明,可以追求的有很多,可以舍弃的有很多…… 而他不想得到,也不想割舍。 捧着药碗。赵云琴恍惚了一下,接着,仰头一饮而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好熟悉地话。 似乎。遥远的童年,就有人这样对他说。 可是。如何可以舍弃。 那般刻骨铭心的痛? 不可能地…… 如果真的可以忘记? 那该多好? 该有多好…… “休息下吧。.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紫竹柔柔一笑,“冷不冷?要不要烧盆碳火?” “不用。”赵云琴急忙道。 紫竹无微不至地关心,本就让他自愧于心,如何还能再劳烦他? 紫竹会意,不再多言。继续整理药材。 温暖柔和的气氛,和着冬末春初的暖意,笼罩在两人之间。 好久没感受过这样温暖的感觉了…… 无比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忽闻外边传来马蹄声,赵云琴愣了一下,不由往向轩外,柳眉微颦。 总是这样…… 当他感到平和的时候,总有人事来搅乱他地生活…… 这次,也有这样的预感…… 来人一身蓝装。一头青丝在头上绾了个简单的髻,未经修饰的面容妩媚动人,难得一见的貌美女子。 女子翻身下马。一双水眸望向赵云琴,眸中荡漾着莫名的情愫。轻轻一笑。“想必这位就是赵公子罢?果然如传言一般美貌。” 颦起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赵云琴问:“请问你是……” “上官毓,赵公子可以叫我毓。”明朗的笑没有丝毫不敬,上官毓弯起一双水眸笑道。 紫竹沉默着,看了看赵云琴,淡淡问:“右使前来我紫竹轩,所为何事?” “谷主有令,将赵公子迁往雁觞阁。我等特来护其前往。”上官毓望着赵云琴,后者只是保持沉默,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不惊有些诧异。 “雁觞阁?”紫竹微愣,最终叹息一声,“右使请稍等。” 拉着赵云琴进屋,紫竹看着他,却只是沉默,良久,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若是觉得胸口痛,就服这个,虽然不能根治同生共死,但能缓解疼痛。”将瓶子塞到赵云琴手里,“到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落云谷的人都是很有心机的,尤其是左右使,要小心。” 诧异了一阵,赵云琴颦眉,“你怎么知道我中了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这种毒。平时不会出现症状,有一方心痛或生命垂危时,便容易诊断出来。”紫竹轻叹道,“其实,同生共死严格说来并不能算毒。其本身是一种奇特地蛊,有雌雄之别。两蛊可以互相感应彼此,若是相互联系消失,便会分泌毒液,出现心脏疼痛这种症状。此药可以使蛊虫暂时麻木。” “谢谢你了,紫竹。”赵云琴一笑,叹问,“雁觞阁是什么地方?” 紫竹咬了咬唇,抬眼看他,“那是上任谷主安置新宠的地方……不过,后来自谷主即位以来就没用了,不知道为何他要让你住那里?” “那么……我不可以不去么?”轻声问,赵云琴似泄气一般,嘲讽道,“新宠?他从来只把我当玩物,开心时玩,生气了就百般折磨……” 讥讽却苦涩的嗓音,让紫竹不自觉地低下头,感受着心中无限苦涩与心疼纠结,汇成一种难以言喻地情愫,回荡心间。 “你知道,不可能的,是不是?”紫竹扯了扯嘴角,无奈道,“谷主做事,向来不允许别人违抗。” “我知道了。”赵云琴看着眼前这个人,有种感动溢满心间,不知该如何表达,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最终只留下一句,“那么,我走了。” 他能做地,或许只有不让他为难…… 离开,或许是最好地选择。 只是,心中惟一眷恋的,是那种难以言喻地温柔与平和…… 心中有太多眷恋与不舍…… 注定,命运不被自己掌握…… 坐在轿中,无力地靠着轿壁,幽暗的光线,轿子的晃荡显得如此清晰。 忽然,轿身一阵剧烈的晃荡,然后重重一震,似乎摔落在地。 颦起眉,赵云琴挑帘望向外边,不知何处冒出的黑衣人成功突袭了众人,死伤惨重。 鲜血喷涌,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让赵云琴几欲作呕。 忽然后背一阵战栗,赵云琴下意识地侧身,一柄利剑捅破轿壁,险线略过赵云琴的身他们的目标是他? 为什么…… 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还未细想,只感到臂上一紧,一股大力将他拖出轿子。 “此处不宜久待,赵公子先行离开,我断后。”上官毓看了他一眼,脸上早已没有初见时那般妩媚动人的笑容,此刻全然是犀利与睿智,一运力将他抛上马背,提剑在马尾处一用力刺,马吃痛开始狂奔。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生生震颤着赵云琴的耳膜。 本不想丢下她,然疯狂的马却丝毫不听指挥,只知疯狂得向前跑,剧烈的震动让赵云琴浑身难受。 又是这样,丝毫不询问他的意愿,擅自决定…… 发狂的马,疯不择路,不知笨往何处。 终于,似乎跑累了,马停了下来,却已不知身在何处。 重重密林,繁密的枝叶遮挡住了阳光,显现出耀眼的色彩…… 似乎,快要到傍晚了。 赵云琴叹息着,舒展了一下因承受马一路狂跑而有些僵硬的身体,颦了颦眉。 记得,曾在书上看见,马可以认路…… 赵云琴看着安静下来的马,苦笑声,不管是不是真,尝试一下也无妨。 这样想着,赵云琴甩了甩缰绳,轻喝一声:“驾!” 迈步慢行,却不是循着来时的路,而是来到一处破庙。 眉皱得更深,难不成要在这里过夜? 恼怒地瞪了那匹马一眼,而后者却是无辜地垂下脑袋。 忽然不忍心责斥它…… 牵着马进了破庙,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忽然,感觉好累…… 仅是这样的奔波,就感觉如此疲倦…… 何时自己的身体,变得如此脆弱? 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九十八章 红红的火释放着暖暖的热量,在漆黑之地散发了温和的光,驱散了夜的寒冷。 火红的亮光穿透了眼帘,刺激着赵云群的眼球,不由颦了颦眉,挣扎一下,睁开眼睛。 火前,一名男子静静坐着,跳动的火光映衬着他被长发遮掩的脸,有些明灭不定。 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起身,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动物的毛皮缝制而成的衣服,还残留着动物特有的味道。 是他的衣服么? 坐起身,望着那个陌生的男人,才发现对方也探询地望着他。 歉意一笑,站起身,走进他,而对方竟害怕般地蜷缩起身子。 赵云琴微愣,停下脚步。 那人紧抱着身子,全身颤抖着,壮硕的身体缩成一团,显得十分滑稽,但赵云琴却笑不出来。 这样的人…… 曾经的生活,一定很悲哀…… 有什么权利,去嘲笑他。 轻声叹息,赵云琴蹲下身,温和地笑着,“没关系的,把头抬起来。” 那人微微抬了抬脑袋,露出一双眼睛胆怯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怯懦和警戒。 再次叹息,赵琴索性坐在地上,两人仅仅隔着熊熊燃烧的火堆。 细细端详着对面的人,蓬乱的发遮住了脸,一身衣服破烂不堪,隐约可见衣下精壮的身躯,散发着蓬勃年轻的力量。 只是…… 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放柔嗓音问着。虽然知道对方不一定会回答。对方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似乎想表达什么,而赵云琴只是疑惑地颦了颦眉。 “我叫赵云琴。”赵云琴依旧笑着。捡起地上的柴火,扔进火堆。明亮地火焰映入那美丽如同黑夜的眼眸里,如烟火般灿烂。 明显感到对面之人投射过来的视线,赵云琴抬眼望他,却见对方又受惊般地低下脑袋,挫败地笑笑。“你住这里是么?” 本以为对方不会理睬,却没想到他竟然点了点头。 “把头抬起来好么?”美丽如夜地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是灿若星辰,有种梦幻般地美好。.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明显是踌躇了好一会,他依言抬起脑袋,漆黑的眼睛里映着赵云琴震惊的表情,自卑般地低下脑袋,将头埋在臂弯里,身体又颤抖起来。 心中的震惊,远远及不上那柔软的疼痛…… 或许。这样一个人,注定要被唾弃,注定要被抛弃…… 走到他面前。一手轻轻按上他地肩膀,明显感受到他的退缩。手温柔却不失力道。 扶起他的脑袋。撩开散落在面前的发,赵云琴看着他。平静如湖水般的眼睛有了波澜,手指触上那张坑坑洼洼的脸,感受着这张脸的主人曾经受过的伤痛,唇角扬起一抹笑,“没关系的……” 这样地伤…… 如此严重的烧伤,没有人有权利鄙视…… 因为……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别人体会不到,别人无法想象…… 然而,自己地同情心,却是无奈得可笑。 那人怔怔地看着他,垂首,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唐维。 “这是你的名字么?”赵云琴轻声问。 唐维点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 看着他孩子般地表情,忍不住想笑。 他,要地不是怜悯,不是无聊的同情心,而是……一个可以与之相处地朋友。 而肚子却在此时开始抗议,这才想起,好久未进食了…… 尴尬地涨红了脸,赵云琴头痛地抚额,“好饿……” 唐维看了他一眼,亮亮的眼睛好似在笑,在怀中搜索一阵,摸出一些果子,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伸手接过,果子还带着对方温热的体温。 “谢谢。”感激一笑,一口一口品尝着,甜甜的味道充斥口中,安抚着的饥渴的胃。这样…… 或许这样才好…… 抛却世俗的烦恼,在这个无人之境,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人生,不会被任何人所牵绊。 泉水激石的丁冬声仿若大自然的乐曲,吟唱着最完美的歌。泉水清凉,微微水波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风过波动,粼粼波光映在某个精壮的身躯上,长发遮挡住那残破不堪的脸。 虽然水很冷,而唐维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一般,在冰寒的水中仍悠闲自若。 赵云琴站在岸上,含笑看着他。 洗去一身脏污,唐维浑身散发着力量的蓬勃感。 笑了笑,将衣物放在地上,“我去找些野果,你洗好了过来。” 唐维一下抬起脑袋,从河里钻了出来,拿起衣服往身上一套,倔强的眼神似乎不赞同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赵云琴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茂密的林,错综复杂的路,而唐维好似走过千百遍,无论去哪都不会迷路。 野果酸甜,口齿留香,带着涩涩的味道,却是上好解渴之品。 淡淡苦涩充溢口间,仿佛渗入全身,难以言喻的痛心顿时渗入每根神经…… 忽然,感到脸上湿漉漉…… 眼中染上焦虑之色,唐维一阵手忙脚乱,用袖子拭掉他脸上的泪痕,看到他手中的果子,脸色微变,一把抓过全扔在地上,拉过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轻轻划着----这是情泪果,不要吃。 情泪果? 好合适的名字……确实如爱一样甜蜜,如情一样酸涩,勾出人心中最甜最涩的回忆…… 唐维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懂。然后,转身,默默地走着。 赵云琴怔了怔,有些莫名地看着前方壮硕的背影,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难不成自己方才的举动惹怒了他? 低头思索着,全然没注意前方的人停下脚步,毫不知情地一头撞了上去。 坚硬如铁的脊背,生生撞疼了赵云琴的脑袋。嗔怒地瞪了唐维一眼,却见对方迅速转身,一把将他拉到树后,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你没弄错么?确定他在这里?”远远的,听到一人疲惫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不耐。 “王老三,别不耐烦,找到那人可是够我们吃上三辈子!”林中响起另一个声音,虽是疲惫不堪,却是难掩的兴奋。 他们在找人? 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点,赵云琴不由颦眉。 “这么大个地方,怎么找?”一人赌气般地一斧砍在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听说这里还住着个怪人,长得很吓人,要是碰上咱吃不了兜着走。” 怪人?赵云琴不由瞟了一眼紧搂着自己的人,眼中染上一层阴郁。 “那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找?”那人再次抱怨,粗声喘息着。 “据说是个美人,反正看到美人就抓。” “美人?一个男的,能美到啥程度?”那人不屑地呸了一声,“我老婆可是木鱼村第一美人。娘的,我就不信一个男人能美过我老婆。”另一人嗤笑,“王老三,你的话别被谷主大人听见,你有九条命也活不成。” “小子,老子是被吓大的,别在那儿吹风。”粗大的嗓音明显颤了颤,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哈哈,能碰上让王老三你害怕的东西,真是开了眼界……”一人大笑,挥了挥手里的斧子,道,“继续找去。” “你小子,你知不知道那姓独孤的折磨起人来让人生不如死啊,想想就害老子一身疙瘩……”低声抱怨着,那人揉搓着胳膊,两人渐行渐远…… 独孤碧,在找他? 为何要找他? 一定要玩死他才甘心么? 苦笑着,一手扶住额头,闭上眼睛,等待心中的酸涩过去…… 身体因他而残,心因他而伤…… 他还想怎样? 他还要怎样? “我不要见到他!我不要见到他!”紧紧抱着头,全身颤抖起来…… 只是,那双闪烁着寒光的血色眼睛,无论如何都挥不去。 烙入心中一般,激起最深沉的伤痛。 温暖的身体包裹住他,一手安抚般地排抚他的背,似乎想抚平他的悲伤。 已经受够了!情泪果的涩,再次浮上心头,渗入心骨般的涩,毫不留情地,揭去旧日的伤疤,露出下面累累伤痕…… 第九十九章 胁迫 时间如流水般过。转眼,便又是两日。 茂密的丛林,无疑成了最好的防护伞,即使被发现,也可轻易逃脱。 只是,为何总是有种不安萦绕心间?总有种窒息的压抑挥之不去? 怪异的感觉扰得他心神难安。 那种感觉…… 似乎,那个人就在身边。 唐维皱着一双眉,似乎想安抚他,却无法开口,百般焦虑,却无法表达…… “我没事,不用担心。”努力压下内心的不安,赵云琴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四周的参天古木,幽幽道,“木鱼村?木鱼镇?这里难道是神农架么?落云谷应该就在神农架吧?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唐维莫名地看着他自言自语,想伸手去拉他,鼻尖却敏锐地嗅到一丝杀意,一把拉过身旁的人,足尖轻点,闪到一棵巨木之后,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不用藏了,快些出来罢!”不远处传来一个悦耳的男音,懒散自若。 唐维紧紧搂着赵云琴,一动不动。被毁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而加快的心跳声却毫不遮掩地显示出他的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那个人很强么? 清风吹拂,丝丝寒意寒彻心骨。 “不愿现身么?”那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本公子可没耐心等,你最好乖乖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威胁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却好似开玩笑一般。却无人敢当笑话。 一笑便是黄泉…… 风顿时凌厉起来,仿佛每片树叶都满含杀机。 一声闷响,两人藏身那树轰然倒下。粗大的躯干震得大地微颤。 腰间的手一紧,唐维向后一月。成功拉开两人距离。 “唐公子,好久不见。.wap,16K.Cn更新最快.”那人一阵轻笑,慵懒自弱,清俊的嗓音带着冰冷地杀意。 长发遮挡住那残破的脸,阴影下射出两道冷芒。紧盯着那个笑道德一脸无害的人。 那人似视若无睹般地走近,一挑凤木望向赵云琴,笑道,“想必这位便是传说中地赵公子罢?呵呵,果然比画像中的美上千百倍。难怪,难怪……” 赞叹地语气,却好似讽刺一般,生生刺伤了赵云琴心中最痛的那个部分。赵云琴抬眼,来人一身白衣。清俊的眉眼,双目含星,略显苍白的唇边挂着一丝淡笑。 如青竹般的一个人。 “笑公子。白霁。”一双星眸望着赵云琴,欧阳霁淡笑。 垂下眼睛。避开那种玩味般地目光。却仍感觉到他的目光紧锁着自己。 “唐公子,把他交给我。我就当没见过你,如何?”白霁一副谈判般的语气,淡笑道,“他本是独孤谷主的男宠,所以,你若是识相,最好不要固执。” 男宠?赵云琴蓦地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那个白衣男子,“对不起,您找错人了,我不是独孤碧的男宠。” 男宠?多么讽刺的一个词。 他不是,绝对不是,死也不是。 “不是么?”白霁微愣,伸手摸了摸下巴,“可是独孤碧很重视你呢,你宁愿呆在这种地方也不愿回去么?” 读出那双黑眸中的厌恶与不屑,白霁颦了颦眉,“你很讨厌他?” 推开唐维,赵云琴冷冷道:“在这里总比被他玩死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讽刺一笑,“男宠?他的男宠岂止一个?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 “你……”白霁无言,许久,轻叹道,“我就说,他不会跟你回去地……” 风过了,卷起地上的残叶,片片凄凉。 惊愣地看着他,那个噩梦般难以摆脱的人,无法相信,他竟亲自来了。 重视么? 是重视么? 赵云琴死死咬着唇,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恐怖么? 在恐惧什么? 不知道……只是,看到他,看到那双血红色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有种想窒息的感觉。 为何,以前没发觉,这个男人竟会给他带来如此之深地恐惧? “赵云琴。”耳畔传来那熟悉地声音,森森冷意显示着主人机器暴躁的情绪,“你不想跟我回去,那我就杀了他。” 惊愣地仰起头,唐维竟不知何时被苍龙丝束缚住。 纤细地丝线,却是世上最利的刃,毫不留情地划破皮肉,饱饮鲜血。 很痛的…… 赵云琴知道,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丝线带来的无尽的痛。 “善良的你,会如何选择?”唇角上扬,独孤碧故意加重“善良”两字,不意外地看到赵云琴浑身一颤,唇角笑意更深。 善良?故意讽刺他么? “就算我答应跟你回去,你也不会放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男人,赵云琴淡淡道。 “没错。”独孤碧挑了挑眉梢,“不过,我可以考虑让他多活几天。”缓缓说着,丝线一分分收紧,被缚住的人疼得全身扭动,丝线却更深地嵌入皮肉。 “够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赵云琴挫败地垂下头,“我跟你走。” 自己的弱点,对方了解得一清二楚。那么他呢?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得了他的东西…… 唐维挣扎得更为激烈,想表达什么?他想表达什么? 别过头,赵云琴苦笑般地扯了扯嘴角,“跟你走,满意了吧?” 松了丝线,独孤碧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把他带回去。”随后甩袖离去。 林间顿时出现数人,拖着唐维紧随其后。 白霁注视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又转头看着沉默的赵云琴道:“走吧。” 转头望着白霁,那笑依旧不变,只是多了一丝无奈,赵云琴冷声问,“你和他很熟么?” 白霁略略颦眉,恍然一笑,“你说他么?还好吧,相识也有三年了。” 不知他为何要问,白霁疑惑地看着那没有表情的丽颜,而后者只是沉默着踩着那人离开的路向前走。 白霁跟在他身后,盯着眼前的背影,习惯性地摸着下巴。 看来,他的确玩过火了…… 这样想着,白霁无奈一笑。 午后,艳阳高照,冬末首次有了灼热的气息。 行人纷纷让出一条道,好奇而又紧张地注视着道路的末端。 血眸男子镇定自若地走在道路之上,无视众人好奇而敬畏的目光。 凌厉的气势,使分立两旁的人不约而同地垂下脑袋。 承受着众人目光,赵云琴浑身如针扎。 鄙夷,不屑,嘲讽,羡慕,憎恨…… 短短的一段路程,好似尝尽了世间所有情感,身心俱疲。 呵,独孤碧不惜花百两黄金买下他的下落…… 这些人,似乎只看到金钱所显示出来的重视,可曾看到金钱下的残忍?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那么自己呢? 该怎么做? 如何才能逃脱他的掌控? 第一百章 回谷 “谷主回谷啦!!!”远远的,传来报信人兴奋的大呼声。 落云谷主殿---空羲殿内,五位守侯许久的长者亦激动地站起身,纷纷望向殿外,仿佛已经看到他们的君主出现在青石大道的末端。 独孤碧蛮横任性,却毋庸置疑是位很好的领导者。短短数年,便将落云谷振兴到江湖人不敢轻易小窥的地位。若是撇去那我行我素的个性,他将会是位完美的领导者。 五位老者,乃是落云谷执事五老,皆是上任谷主独孤锦座下遗臣。自十五年前那一战,落云谷元气大伤,便是这五人将年仅十三岁的独孤碧拥上谷主之位,助他凝聚涣散的人心,振兴落云谷。 未几,期盼许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五人视野之中。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冷漠与霸气,依旧是冰冷得让人无法逼视。 “恭迎谷主!”殿外传来整齐而响亮的恭迎声,让人心神一震。 五人恭敬地垂下头,感到一道清风从脸上掠过,不惊心中一紧。 “都坐。”独孤碧淡淡道,伸手取过侍女端过来的杯盏,放在唇边浅呷一口,瞟了一眼慢吞吞走进殿内的几人,唇边挑起讽刺的笑。 “把唐维关到水牢,休让他逃了。”淡淡吩咐了一声,唐维被人拖着离开大殿,然后某人身体一颤,终是忍下冲动。 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独孤碧仰头饮尽杯中的水。 五老略显诧异地审视着来人,皆是眉头一皱,似乎疑心重重。 一身白衣略显脏乱。长法零散,面色苍白,而颓废的模样丝毫无损他的绝世风华。 谷主向来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此行竟带回这样一个人,怎会不让人惊讶? 赵云琴转头冷冷地扫了那五个老头一眼。自动忽略那五道刺人的视线,回头看着坐在最高处地独孤碧,冷哼一声。 “谷主,这位是……”五老之首宇文逸恭声问道,一双老眼不十用眼睛望着赵云琴。 他们虽为落云谷执事五老。却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说是五老垂暮之年不愿再干涉江湖之事。 “新宠。”简短两字,就确定了赵云琴今后的地位。 修长的手指绾起发丝,独孤碧眯起眼睛,果不其然地看到那人秀眉一挑,随即射来两道恼怒地视线,然后垂下头去。 “本座累了,五老也回去休息罢!”挥了挥手,独孤碧看了五老一眼。将视线定格在赵云琴身上,淡淡道:“跟我过来。” 咬着唇,明显犹豫了一下。终是跟了上去。 五老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皆皱了皱眉。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想要跟上去,却被一名白衣年轻人拦住。“白公子。请让开。”五老之一地山芹桑瞪视着眼前的白衣年轻人,苍老的嗓音里显出威严。 “人家家是您老也管,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白霁依旧笑着,双眼弯如弦月。 “谷主乃是我五人一手带大,难不成要吾等看着他沉迷美色,更何况对方是个男的。”苍易从鼻中哼出一声,显然对那个新宠极度不屑。 白霁只是淡然一笑,“独孤碧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独孤碧,你们早就应该想到。” 毕竟,不是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掌控地…… 尤其,是人这种嬗变的动物。 “你……”叶须秋一甩袖,“我们的事,你最好不要管,休怪我们一群老头子没提醒你。” “您的教诲晚辈谨记,那晚辈之言您老又能听进几句?”不温不火地说着,白霁侧身让开,“若您们三思之后依旧我行我素,晚辈也无奈,您们请吧。” 白霁一言,却让五老犹豫起来,相视一眼,愤然甩袖离去。 白霁无奈一笑,向着内宫走去。 跟着独孤碧,七弯八拐,一路上侍女纷纷退避,最终眼前之人停在一处楼阁前。 仰起头,“雁觞阁”三个金字跃入眼帘。 雁觞阁…… 传说中这是新宠所住的地方。 他,也不过是个宠物罢了。 讽刺一笑,眼角瞥见两名侍女推开房门,躬身退开。 踏入雁觞阁,一股甜香扑面而来,赵云琴不由颦起眉。 华丽得近乎完美地装饰,纤尘不染,显然是经过一番细心打扫。 新宠,就是这样的待遇么? “我能不能不住这里?”垂下头,避开那人望向他的视线,赵云琴淡淡道。 “不喜欢?”挑起唇角,独孤碧轻笑,手指挑起赵云琴的下巴,锁住他眼中的慌乱,忽然冷冷道,“整理雁觞阁地人是谁?” “是、是奴婢。”两个侍女一下跪倒在地,娇柔的身躯颤抖着,连嗓音也害怕得发颤。 “拖出去,砍了。”薄唇扬起残忍的弧度,看到那双美丽地黑眸之中浮起震惊和难以置信,忽然心情大好。 门外顿时出现两名侍卫,将侍女拖了出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生生撕扯着赵云琴地心。 “不,我喜欢。”后退一步摆脱他地手,赵云琴咬牙道,“我住。” “嗯,很好。”独孤碧淡笑,“看看吧,还有什么缺的?” 两名侍女悲惨至极地哭喊还回荡在耳,赵云琴颦眉,“放了她们。” “我要杀的人,从来没有赦免之理。”眯起眼睛,那一瞬间的惊愣一分不落地进入他的眼睛,随后,赵云琴转身冲出房。然而,终是晚了一步,两个无辜的生命,仅因他的一句话,就这样离去。 涣散而不瞑目的眼睛,不甘地睁着,望着赵云琴,仿佛是最恶毒的诅咒。 场面,似曾相识…… 眼神,似曾相识…… 脑中,仿佛有早已封尘的东西将要破壳而出。 “云,做我的女儿,冷酷就好。”幼时,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对年幼的孩子这样说,手中,是一只被掐死的狗,那只他最爱的小狗,他唯一的伙伴。 冷却的体温,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甘心地睁着,看着年幼的孩子,仿佛是最恶毒的诅咒。 “为什么要这样?”手指插入发间,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发,瞪大的眼睛里没有泪,“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为什么总要逼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不想做的,却总是要逼他接受,逼他接受一切他不喜欢的东西……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你……”似乎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失控,独孤碧有一瞬间惊诧,却又镇静下来。 胸口又是一真绞痛,忍不住捂唇猛咳,鲜红的液体自指缝间淌出,溅到一身白衣上,触目惊心。 独孤碧一惊,想要伸手扶他,却被一把挥开。 “我就算死了……咳、咳咳,也用不找你同情,咳……”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随后又是一阵猛咳,跌跌撞撞地离开,血一路延伸,直到被一扇门所阻隔。 独孤碧望着血延伸的方向,颦起眉,心中忽然烦躁难安,“叫紫竹来一趟。”是。” 夜晚,落云谷灯火通明。安详平和的外表下,不知埋没着多少糜烂的灵魂。 “夫人。”女子懦懦地轻唤。 “嗯?”梳妆台前,美人正整理着美丽的发髻。 每当谷主归来,她都要好好装扮一番,将最美的样子展现在她的爱人面前。 “那贱人还未除掉。属下办事不力,请夫人赐罪。”女子跪地,不停地磕头,一声声撞击回荡在屋内。 梳理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继续着方才的动作,美人懒懒道:“罢了,今日我心情好,不与他计较了,你下去罢!” 女子一喜,道了声谢,退离房间。 镜前,美人细细审视着镜中完美的自己,唇角扬起优美妩媚的弧度。“那个贱人,以后再收拾。” 第一百〇一章 交锋 旭日高升,温暖的日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窗纸进入房内,给昏暗的房间增添一分采光。 靠在窗头睡着的人微微颦眉,一双俊目缓缓睁开,由惺忪转为清醒。 紫竹站起身,看了看床上依旧在沉睡的人,无奈一笑,走到窗前将窗打开。 清晨清爽干净的空气迎面而来,原本还有些恍惚的大脑全然清醒谷主一定有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他才会变成这样…… 紫竹无奈地叹息一声。明知道他活不过七个月,还要这样伤他么? “紫竹,你怎么在这儿?”身后传来那低柔的嗓音,却因身体虚弱而有些飘渺。 紫竹回头,却见赵云琴已经坐起身,穿着衣服,疑惑地看着他。 “昨天,你的伤复发了,记得么?”平静地看着他,紫竹轻声问。 闻言,桌衣的动作顿了一下,赵云琴垂下头,沉默不语。 怎会不记得? 那般刻骨的记忆…… 那人用鲜血告诫他,不准违抗,不准反驳。 那是他懦弱的证明,那是他无能的讽刺,那同样是两个年轻生命的逝去,怎会不记得?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紫竹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问:“恨他么?” “不恨。”赵云琴很干脆地答道,下了床,套上外衣,看了紫竹一眼,讽刺一笑。“他与我何干?我为何要恨他?” 简单撇清两人关系,赵云琴道:“我有些饿了……” 暗自叹了口气,紫竹道:“你在这里等一下。”看着紫竹推门出去。赵云琴微微舒了口气。 真的无所谓就好了,自欺欺人…… “公子。”一声悦耳的女声。打断赵云琴的思绪,“我家夫人请您去毓珠阁。” “你家夫人?”赵云琴颦起眉,疑惑道。 “我家夫人是谷主正室。”侍女暗暗不屑,然而神态却是十分恭敬。“正室?”赵云琴微微扬眉,诧异过后却是异常冷静。“敢问夫人找我有何事?” 不想再与落云谷之人发生纠葛,若不是要事懒得去理会。.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侍女暗自颦眉,却仍是恭声道:“夫人想请公子去毓珠阁谈天。” 只是谈天这种小事么? 想必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吧? 挑了挑唇,赵云琴歉意一笑:“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是,改日定去登门道歉。” “可是……”侍女故意拖长声音,显得十分为难,“若是请不到公子,夫人怕是会责罚奴婢。请公子不要为难奴婢。” 一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有些不悦地颦起眉,赵云琴无奈道:“夫人盛意赵某无福,愿夫人能暂缓几日。今天真地不行。” 干脆地拒绝,让侍女一阵无言。而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人家都不肯去了。还要强迫人家么?”懒懒的嗓音,仿佛还带着三分倦意。赵云琴一愣,竟是许久未见地独孤璇。 “璇少爷。”侍女似乎未料到会出现个不速之客,偏偏又是她无法得罪的角色,一时不知如何招架。 独孤璇挑起唇角,俊美地脸顿时添了几分邪气,“跟嫂子说,赵公子现在是我的客人,让她改天。” 挣扎了一下,侍女只能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看了看侍女远去的背影,独孤璇又开着赵云琴笑道,“是不是该谢谢我?” 赵云琴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独孤璇不禁扬了扬眉梢,不屑道:“真是冷淡。”却还是跨入房中,打量着屋内。 “呵呵,哥哥真是大方呢,连打扫的住所也没这等华丽,难怪她会吃醋。”淡淡说着,独孤璇挫败地发现对方丝毫不理会他。 径自坐在榻上,倒了杯酒,自行喝了起来。 紫竹进门,一眼瞥见静默在一旁地独孤璇,不由一愣,“你怎会在这里?” 如此神采熠熠的样子,估计伤已经痊愈了…… “我不能来么?”独孤璇看着紫竹,似笑非笑。 “不是。”紫竹别过脸,将餐盒放在桌上,道,“云,吃饭吧。” 赵云琴应了一声,“谢谢。” 完全被无视的独孤璇无趣地撇了撇嘴,忽然眼角瞥见一裘青衣,唇角不禁上扬。 有好戏看了…… 仰头,饮尽杯中的酒。 青衣女子,淡装浓抹,眉眼如画,却是极尽妩媚。 远远便嗅道那身胭脂香,赵云琴不由抬头,目光接触到方才那个侍女,便对此人的身份明了几分。 女子在离雁觞阁约莫三丈远处停下脚步,那名侍女上前道:“夫人听说公子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言外之意是要他出门迎接么? 赵云琴咬了咬唇,放下碗筷,想要起身,紫竹却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我来解决。”语毕,出门迎接。 女子看见紫竹,明显一愣,随后抿唇一笑,“紫竹公子原来也在?泯梦失礼了。” “泯梦夫人,近来可好?”淡淡地笑着,清澈的眸子里不含杂色。 “不好。”泯梦伸手揉揉太阳穴,一副困倦之色,“最近夜里总是做梦,难以安眠。” 夜长梦多?! 紫竹微微扬眉,轻轻一笑,“既然梦多,就应该好好歇息。待会紫竹给您开副安神药。” “您不请我进去看看么?”心中莫名一火,泯梦强压下火气,水灵的眼睛似请求般地看着紫竹。 “对不起,谷主说不准任何人拜访。”淡笑着,有意加重“任何人”三字,不意外地看到泯梦的脸黑了一分。 “连我也不能进么?”泯梦不悦地眯起眼睛,一双凤目不时扫着房内,“泯梦好歹也是正室,竟连一个新宠也不能见么?” 她是打定要见赵云琴对她有什么好? 一个固执地女人…… 独孤碧,本就不爱她。苦苦追寻,到头来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紫竹无奈道:“紫竹只听命于谷主,希望夫人不要为难紫竹。” “为难?怎么会?”忽闻一声轻笑,赵云琴走出房道,“夫人里面请。” 泯梦终是见到她一直执着想见的人…… 一瞬间,有种东西就从心底破土而出,并以惊人的速度生长。 本以为…… 本以为世界上没有完美地东西,尤其是人这种丑恶的生物。 当初见到天下第一美人东方离魂时,那般只属于入世地美曾让她不屑。 第一美人,不过如此。 但是,这般出尘,这般完美无这般让人窒息地容貌,居然全被一个男人占据。 女人的存在变得如此可笑…… 有种恨,叫做妒忌。 妒忌成恨…… 女人地妒忌是何其可怕?可以不顾一切不折手段地毁去一样东西。 眼神交汇的刹那,一股阴冷从脚底升起,赵云琴不禁打了个寒战,一瞬间的冰冷,仿佛只是错觉。泯梦垂下眼睛,将妒忌藏在心里最深处,随后笑道,“既然如此,泯梦不打扰了。” 看着泯梦的身影渐渐消失,赵云琴疑惑道:“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用想太多。”紫竹回头看着他笑,“每次有新宠临门的时候她都要见上一面,这是很正常的事。” “嗯……”赵云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回想起那种冰冷的感觉,顿时一股阴霾笼罩心间,挥之不去。 异常敏感的心,早已无法忽略任何一种感受…… 自嘲般地笑笑,转头却发现独孤璇挂着一脸莫测的笑看着他。 “怎么?”忽略心中那种怪异的感受,赵云琴挑眉问。 “没什么,我该走了。”独孤璇恢复那一副招牌邪气笑容,“万事小 万事小心? 莫名其妙地瞪着独孤璇,而后者却大笑着离开了。 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将围绕着自己展开…… 第一百○二章 入阵 青山如画,常年云雾缭绕,仿若一名青衣银纱女子。 身周梅香阵阵,零落成泥。 只是这等景致,全然无法提起赵云琴兴趣。 只顾欣赏风景,完全没有记路。 头痛地揉揉额角,赵云琴开始后悔为何瞒着紫竹一个人出来。 如今人生地不熟,怎么都走不出这片梅林。抬头望天,太阳已经偏西,貌似已是午时三刻了。 跟着太阳走,应该可以走出去。 微微叹息着,赵云琴继续在梅林中穿梭。 只是,偌大的梅林,大得仿佛没有尽头。 运起耽搁许久的轻功,向上一跃,但梅树也仿佛瞬间拔高数丈。 轻巧地落在地上,赵云琴颦起眉,心中顿觉不妙。 这显然就是一个阵法,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入了阵。 对阵法一窍不通的赵云琴再次感到阵阵头痛。 花树本是欣赏之物,却变成困人致死之物,怎会不让人心生可惜? 靠着一棵梅树,抬头望着枝叶交错中透出的一片蓝天,喃喃自语:“难不成是报应?开什么玩笑……” 毒还没解,如何能困死在此? 影…… 就算死了,也不能拖累他…… 忽然,身体被人抱住。 赵云琴一惊,正欲挣脱禁锢着自己的手臂,而身后之人一声轻唤,却让他僵硬了身体。 赵云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漆黑的眸子里一瞬间装载了太多情绪,大脑无法运转。“我的云 温热的气息就在耳畔,却不敢去确认。怕一回头,那人就会化成泡影。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怎么了?不想见我么?” 温润地嗓音略带嘶哑。却让他的心难受起来。 “不是……”怎会不想见他?怎会不想?而一开口,两行泪却落了下来。 “那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即使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在笑。 “我怕……” 怕一回头,他就不见了。 怕此刻地自己是在梦中,一回头才发现那是梦境。 他会无法承受…… “不要怕。”柔柔说着。将他身体转了过来,“看看我,不要怕。” 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仿佛在做梦一般。“影……”轻唤着,不敢移开眼睛,“影……” 他笑了,笑容和记忆中一样妖柔,“不要哭。” 他何曾想哭?只是,眼泪丝毫不听指挥。开了闸般往外流。 无法相信,不敢相信,朝暮思念之人就在眼前。 好想做梦一般…… 但是。从脸上传来的温度是那样真实,真实得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地。 “我找了你好久。”慕容影抿唇一笑。最后叹息一声。“好不容易潜入落云谷,却被这座梅林困住。” 平复了一下情绪。赵云琴轻轻道:“是阵法么?” “嗯。”看着他微微颦起的眉,慕容影微微一笑,“不要紧,有我在你身边。” 心湖仅因这样一句话就荡开涟漪…… “走吧……”慕容影拉起赵云琴的手,向着一处走去。 “去哪?”赵云琴怔了一下,而更多的却是安心。 慕容影没有答,只是拉着他,在梅树丛中穿梭着。 香气淡淡,花瓣四散飞舞,冬去春来。 “姓慕容的,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远远地,传来一人抱怨的声音。 “因为我捡到宝贝了。”慕容影也不生气,一双黑眸满含喜悦。 “宝贝?”一人走来,带动一地梅花花瓣,似乎极其惊讶, 倾贤…… 惊讶了一阵,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来了。 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原本…… 已经打定主义不想再见面,不想成为累赘。.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但是,再次相见,即使这是梦,心中那种感动,依旧无法抑制。 爱,是那么美好,却又如此残酷。 不由垂下头,任凭泪滑过脸颊。 不知何时,自己竟变得那么爱哭,变得如此脆弱…… “云,怎么又哭了?”手指轻柔地拭去脸上的泪,慕容影担忧的声音传入耳中。 “没事。”应了一声,赵云琴扬起一抹笑容。 仿佛只是幻觉一般…… 赵倾贤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懂,“如果不是这个姓慕容的,我真以为你死了。” 愤怒的语气,却是饱含心疼与思念。 “算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就困死在此。”赵倾贤如释重负般一笑,才发觉,那般霸气已经消磨了不少。 “在落云谷过得怎样?”花瑛岚抚摸着他的脸,无奈道,“似乎瘦了不少。” 靖千凝握着他的右手,轻轻叹息一声:“这只手已经不能用了……对不起,若是那日我早点出现,也不会变成这样。” 沉默着,无法面对,不知如何面对。 其实,自私地从来就是他…… 自私地离去,自私地想逃避…… 以为可以减少对他们的伤害,却只是将他们拖入伤害地更深处。 “怎么破阵,想出来了么?”慕容影忽然问道,成功转移众人注意力。 “没。”花瑛岚微微颦眉,沉声道。“这阵法很奇怪。本是普通的五行阵法,但其主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阵眼掩藏起来。若找不到阵眼,就无法破阵。” “先休息下吧。”靖千凝淡淡道。“布阵之人显然花了一番心思,如何会让我们轻易走出去?” 顿了顿。靖千凝皱眉看着赵云琴,“你为何会在这里?” 赵云琴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 本是闲极无聊,便出来散步,却不知不觉入了这片梅林。 但是。若不是这样,怎会遇上他们?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时近酉时,天色开始转暗。 此处除了梅树,仿佛没有别的植物生存。找不到食物,只能耐饥过夜。 没有地太阳地温度,夜晚变得冰冷,凄清地月色倾洒着苍白地光华,更添一分冷色。只是,今晚地月色似乎特别好。视物清晰。 身畔有他们在,在冷地夜也不会觉得冷。 “云儿,冷么?”一件衣披在他身上。还带着那人暖暖地体温。 “谢谢。”感激一笑,继续抬头望月。 眼前一阵火光。一堆火燃了起来。照亮四周。驱散寒冷。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赵云琴抬头看着四人,疑惑道。 “怎么?不希望我们来么?”赵倾贤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是。”赵云琴垂下头,被长发遮掩的脸看不见情绪,“你们离开,若遭遇不测怎么办?” 顿时了解他在担心什么,赵倾贤不由柔下脸色,“云儿自然是最重要的。”扯了扯嘴角,苦涩一笑。 以为自己很坚强,才发觉自己是如此脆弱不堪。 若是再次经受残忍的抛弃之后,他该怎么办? 习惯了黑暗,就无所谓光明。 然而,习惯了光明,才发现,黑暗可以扼杀一个人的心。 让活下去地惟一的力量,就是对他们的爱……还有那相连的生命“云儿,睡吧。”身体被拦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我不想睡。”若是睡了,醒来却发现这仅是一场梦,他该怎么办? “傻瓜,我会抱着你。”慕容影扑哧一笑,楼着他的手收紧几分。 “我们也会守着你。”花瑛岚添了柴火,淡淡一笑。 真的可以睡么? 感觉身后人的体温透过衣物清晰地传到身上,满足地闭上眼睛。 被困又如何? 心,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满足过。 即使无法天长地久,只要此刻可以永恒,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月偏西头,渐渐隐入朵朵云彩之中,天地仿佛就在瞬间暗了。 许久未添的柴火只剩下点点星火。天地静谧了,只剩下风过树叶相撞地声音。 睁开眼睛,赵云琴茫然地看着眼前漆黑的世界,有一瞬间手足无措。 心毫无预兆地痛了起来,剧裂的痛几欲将他地心脏撕裂,忽然,口中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怎么了?”耳畔传来慕容影担忧的声音,一只手轻轻拍抚他地背。 而赵云琴却震惊得僵硬了身体,许久,轻轻应道:“我没事。” “哪里痛么?”贴近几分,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地唇,嗓音难掩震惊,“怎么吐血了?” “没事。”伸手擦干嘴角的血,赵云琴叹息一声,“我内急,先离开一下。” “一个人没事么?”慕容影明显不放心地询问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无奈道,赵云琴站起身,摸黑向别处走去。 好黑……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脚没有丝毫停顿地走着。 不能停下…… 直觉告诉他。 忽然,脚被什么绊住,身体因惯性摔倒,却没有摔到意料之中地地面,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云儿。解手为何要跑这么远?”慕容影熟悉的声音,却让赵云琴全身僵硬。 “我……”不知如何回答,赵云琴蓦地挣脱他的怀抱。向反方向跑去,却被另一人抱住。 “要去哪里?”熟悉地声音。不熟悉的冰冷。 全身因恐惧而颤抖着…… “放开我。”声音颤抖着,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宝贝儿,什么时候发现的?”一双手臂环上他地腰,慕容影的声音竟如冰一般冷。 “同生共死告诉我,你不是影……” 那不是他地心在痛。那是影的心在痛…… 又是骗局…… 又是一场骗局…… 为什么? “他们不会来这里……是我太奢望了……”双手攀上肩头,赵云琴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里泪不断外涌。 “呵呵,我忽略了……”一只手掐上他的脖子,一分分收紧,“不过没关系,你早晚要死在这里。” 如此熟悉的声音说出如此冰冷地话语…… 赵云琴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的影要杀他…… 月光穿透云层,银辉再次倾洒大地。 看见了…这次看见了,那熟悉的容颜,却是如此陌生的表情。如此陌生的眼神…… 冰冷得仿佛要将他冻僵。 “不要……”弱弱地发出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禁锢着自己的两人。死命逃离。 不能死…… 还不能死。 “为什么要逃呢?”再次被绊倒,身后传来靖千凝嘲讽的声音。 即使知道。知道不是他们。但是如此熟悉的嗓音,如此熟悉地容貌。让他恍惚间以为…… 他们真的要杀他。 他最爱的人要杀他。 逃! 逃?! 怎么逃? 逃到哪里? 生路都被这四人堵住,如同瓮中之鳖,已经逃无可逃…… 躺在地上,虚弱地身体已经没有起身的力量…… 冰冷感接触颈部,仿佛下一秒便会要了他地命。 不可以…… 不可以地! 为了影,至少为了影,不能死…… 熟悉的热度,熟悉地力量流遍全身。 身体一动,成功避开抵在颈上的剑。站起身,将清影横在身前,赵云琴全身颤抖着,警惕地盯着眼前四个男人。 “还有力气动。”没有了白日的温柔,妖柔的脸上只留下冷漠与嘲讽。 心有那么一瞬间的颤抖…… 不,他不是影,他不是! 闪身避过“靖千凝”的攻击,提剑挡住“慕容影”的一剑,赵云琴提剑的左手被震得一阵发麻。 无论是招式还是内力,都与四人中任何一人相去甚远。 即使有清影相助,仍是毫无胜算。 该怎么办? 嘴唇被咬得发白,发颤紧绷的身躯不敢有丝毫懈怠。 “呵,就这样的攻势,你必输无疑。”“花瑛岚”冷冷道,身型一动已来到他面前,一剑落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脚步微动,险险避过。 即使他们是假的,但面对一模一样的容貌,无法下手…… 没有勇气,没有能力…… 力量! 如果有力量,如果有力量,是不是就能活下去? 要活下去,就一定要杀了眼前的人。 手腕处红光好似燃烧起来,在暗夜里亮起妖异的红光。 意识仿佛又被一分分夺去…… 进攻变得阴狠而毫不留情…… 凌厉而迅猛地进攻,竟连四人连手也显得吃力。 成功摆脱三人攻击,一剑滑向赵倾贤的咽喉…… “云,你要杀我?”绝望而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赵倾贤”脸上。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容貌…… 空洞的眼睛里荡起波澜…… 他是倾贤,怎么能杀?怎么能杀?怎么能杀了他? 下落的剑势生生停在半空? 而下一瞬间,腹部的剧痛让赵云琴难以置信的睁下眼睛。 “赵倾贤”的剑,毫不留情地贯穿他的身体。 嘲讽重新出现在那天神般俊美的脸上,恶魔般嗜血。 好痛…… 真的好痛…… 赵云琴看着他,心又开始痛,痛得仿佛要被撕裂开来…… 即使知道不是他,但是相同的容貌,是相同的眼神…… 却依旧让他犹豫…… 但是,他最爱的人,怎会忍心杀他? 停顿在半空的剑猛地扫向他咽喉,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里,了结了他的生命。 被唤醒的心志湮灭了,眼睛再次空洞冰冷,只剩下泪无声地流着。 手起剑落,这个夜晚,竟是如此残酷。 结束了…… 都结束了…… 清影消失,赵云琴看着地上四人的尸体化成烟尘,泪已经开了,心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梅树的花瓣随风飘舞着,在月光照耀下竟是如此凄艳美丽。 抬起头,才发觉,繁密的梅林消失了,只剩下孤零的几株立在身畔。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如梦幻般美好,又如梦幻般残酷…… 但是,腹部的痛是如此真实。 让他不得不记得。他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不,那是假的…… 都是假的…… 拖动着步子,离开这片梅林,鲜血流淌,那个被刺穿的地方,竟是这般痛…… 没有见过光明,就无所谓黑暗…… 而习惯了光明,才认识到,黑暗竟是残酷到可以扼杀一个人所有希望。 被最爱的人所杀,杀掉最爱的人…… 究竟是那个更残酷? 第一百○三章 绝望 起头,看到紫竹喘息着站在他面前,震惊地看着他。 “我没事。”应了一声,嗓音平淡飘渺,赵云琴绕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伤口不断涌出血液,止也止不住。 “云,你受伤了。”紫竹担忧地伸出手想去扶他,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不由颦起眉。 受伤了伤口很疼……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紫竹微愠道,一把拉过他,才发现,颊边还带着两行清晰的泪痕。 气愤顿时变成心疼,紫竹缓和了语气,柔声问:“到底怎么了?” 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过了许久,只听见他沙哑的嗓音,微微颤着,“……受伤了,很疼。” 转头看着拖了一路的血迹,紫竹脸色有些发白,点了他的穴止了血,轻声问:“去过那片梅林了么?” 点了点头,赵云琴没有作声。 轻轻搂住他,紫竹忽然感觉怀中的人脆弱得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消失,“已经没事了,忘记吧。” 如果…… 能真正忘记就好了…… 如果……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可以,脑中却不断回想起他们对他的刀剑相向,他们对他的冷酷。 即使,知道那是假的,即使,知道努力说服自己…… 但是,心仍在疼。 很疼…… 仿佛。惟一引导着自己的那缕光芒也消失了…… 仿佛,惟一所依赖的温暖也冷却了…… 喜悦过后,只留下了悲哀。 “五行花树阵。入阵者会看到幻觉,出现地往往是心中最想要的东西……”紫竹轻轻道。“你看见你最想见的人了么?” 靠在肩上地人没有作声,安静得好似一具木偶般。 可以想象,可以感觉到,希望幻灭是多么残忍。 何况是那本就残破不堪的灵魂。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冰冷地嗓音,隐含着愤怒的情绪。独孤碧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后面。 紫竹一惊,转眼望向那个阴沉着脸的男人,伸手想推开赵云琴,终是不忍心。 独孤碧微微颦眉,伸手抱起赵云琴,看了一眼紫竹,沉声道:“过来。” 怀中的人,没有平日的挣扎,静静地靠在他怀中。一双黑瞳黯淡毫无色彩。 “你到底怎么了?”处理完腹部地伤,独孤碧转过他的脑袋,迫使他面对自己。.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眼睛依旧空洞没有焦距。眼睛明明对着他,却好似望向远方。远到不知何处。 “看着我。”心里莫名烦躁起来。独孤碧攥着他的头发用力一扯,赵云琴疼得闷哼一声。一双黑眸恢复了一丝神采。 “进了五行花树阵了么?”冷冷地挑起唇角,血色眼瞳阴冷无情。 “看到他们了?”俯下身,脸几乎贴在一起,“难受么?痛苦么?他们是不是要杀你?结果你把他们杀掉了?” 成功看到他眼睛闪过一丝恐惧和不知所措,想要避开他的失陷,而被禁锢的脑袋却动弹不得。死死咬着唇,赵云琴索性闭上眼睛。 “不想说么?”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微微用里,死咬的唇被迫张开,承受着男人狂暴的吻。 紫竹静静地站在一边,心中百味杂陈,想离开,却被理智止住。 “谷主,公子需要好好修养。”无奈的,紫竹出声,赵云琴地身体完全无法承受一场情事。“你给我出去。”独孤碧略略抬了抬头,冷冷道。 “谷主……” “出去!” 强硬的语气,让紫竹心一紧,担忧地看了一眼赵云琴,终是离开了。 “你给我清醒点。”紧抓着身下人的肩膀,独孤碧怒声道。 默默别开脸,赵云琴依旧没有作声。 心被陌生地情绪占满烦躁,闷得难受。 那双眼睛,始终不肯看着自己,始终无法容下他的位置。 像个傻瓜一般…… 俯身,再次霸占他地唇,粗鲁地吮咬着,直到那原本苍白地唇瓣红肿不堪才放弃,一路舔吻,留下点点红痕。 依旧没有反应…… 心中烦闷,舔吻变成嗜咬,白皙的肌肤布满血痕仿佛除了身体地温度,其它一切都冷却了…… 他在痛些什么…… 仿佛就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连挣扎都变得不屑。 仅是那几人的幻影,就将他变成这样…… 那自己呢? 挺入那虚弱的身体,律动撞击,若有若无的呻吟从口中溢出细如蚊响。 手攀上怀中人的背部,那原本光洁的背部仿佛镶嵌着什么…… 手指细细描摹着背部的图案,那是他留下来的,那是他的证明。 血色眼瞳浮起一抹怪异的情绪。 “谷主,有情报。”门外传来通报声,让独孤碧颦起一双眉。 “碧血宫突袭,攻破南守。”通报者明显有些气息不稳,似乎受了不小惊吓。“碧血宫?”独孤碧微微扬眉,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发现那平静的眼中荡起涟漪。 怒火更盛,下体大力冲刺几下,爆发过后无情得抽离,“呵呵,慕容影来救你了。高兴么?” 赵云琴看着他,眼眸里平静无波,淡淡问:“你会让我离开么?” 独孤碧凝视他一会。“可以考虑让你见他一面。”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却仿佛有种绝望的味道,“相见还不如不见……一面而已,能做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只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施舍般的语气,是在讽刺他么? 他需要自由,但绝不需要别人施舍。尤其是眼前这人。 起身穿好衣服,看着躺在床上那惨不忍睹的人,冷冷一笑。用被子裹住他赤裸的身体,独孤碧抱起他踢门而出。 脸上迎来夜晚冰冷地空气,赵云琴打了个寒战。 心开始颤抖,这个男人要将他这副样子展现在他面前…… 他要凌辱他,他要他接受慕容影愤怒及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要打碎他最后的尊严,让他承受真正绝望。 四周射来怪异地视线,如针刺般刺进他骨血里。痛苦得仿佛要死掉了。 “放开我。”大力挣扎着,却牵扯到下腹的上,顿时痛得全身无力。 “放开?”独孤碧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怀中地人,“可以。如果你不需要这条被子的话。” 调笑般的话语。却成功让赵云琴不再挣扎。死死抓住包裹着自己的被子,想要哭。眼中却流不出泪…… 失去着惟一的保护,那是真地生不如死。 全身止不住颤抖着…… 他知道这个男人心中在想什么…… 但是,不敢预想。 怕,会恨不得自杀。 碧血攻攻破南守么? 独孤碧冷冷一笑,那估计别的人也不远了“加强各守守备。”淡淡吩咐一声,独孤碧登上护城墙,望下远方。 今晚夜色很好,银辉倾斜千里,可以清晰看到清月夜中人的一举一动。 城墙不远处,便是一座不大的林子,林中火光摇曳,不时传来金属撞击的声响。 一声声仿佛撞击着赵云琴的心,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沉闷的撞击仿佛要冲出喉咙。 怔怔地望着林子…… 预感,那个人就要出现,自己这副样子就要被他看见。 影,回去吧! 不要打了! 回去吧! 不要…… 不要让你看见这样的自己! 无声呐喊着,在绝望中企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不要,求你回去吧,不要打了影,回去吧! 如果让你看见这样的我,我会生不如死! 所以,回去吧! 呐喊却是如此无力,那个人终是出现在他面前…… “云儿,回来吧。”远远地,看到慕容影用口型对他说。 回来? 回不去了…… 耳畔感觉到一阵湿热,赵云琴浑身一颤,只感觉身上一冷,上半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心开始抽痛…… 身体开始无止尽地颤抖…… 不要……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回去吧影! 回去吧,不要看,不要看…… 心里撕心裂肺地喊着,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都消失不见了。 眼中,只剩下那双眼睛。 愤怒,愤怒得几欲疯狂。 痛苦,痛苦得几欲冻结。 痛恨,痛恨得几欲让他死去。 为什么…… 为什么感觉那双眼睛几欲滴出泪来? 一切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一个人地错。 恨他吧! 恨他,心里还好受一点…… 慕容影愣愣得看着城墙那个他想方设法将见到的人,一瞬间,他感觉到心在滴血。 然后,感觉有东西刺入自己身体,很痛,却抵不住心伤…… 他地云儿,在哭…… 哭得撕心裂肺。 “不要……”声音冲出口中,赵云琴撕心裂肺地大喊。 一眼,可以是短暂,可以是永恒…… 同样,注定可以让人痛不欲生。绝望中地希望…… 渺小得看不到。 第一百○四章 失宠 银辉倾泻,天地仿若笼入一层银雾之中,却清晰得让人心惊。 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赵云琴软倒在独孤碧怀中,浑身颤抖着,如风中的落叶。 “他受伤了。”手指游移在那布满红痕的肌肤上,贴着他的耳柔柔地说着。 赵云琴似没有听到一般,眼睛直直地望着慕容影,脸上没有表情。他看到,他的影,流血了…… 血流了好多。 为什么不离开呢? 就这样,站在那里,望着他,眼中平静无波。 但是,能感觉,那撕裂心肺的痛…… 那是灵魂的共鸣。 影,曾经说,即使死,也会将他带入棺材…… 清风吹过,独孤碧感觉手上有种温热的东西,一滴滴,落在他手上。 银辉下,血红的颜色是如此显眼。 独孤碧一把转过他的身体,看到血液不断从唇角滑落,像是生命的流失。 眯起眼睛,血色眼瞳渐渐变暗,独孤碧怒极而笑,“你想死么?” 抬头看着他,赵云琴缓缓道,“他死了,我也会死。” “什么?”独孤碧微微皱眉,心中被一种莫名的烦躁搅得心神不宁。 “说好,要同生,要共死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赵云琴抿唇一笑。 “你……”愕然望向远处,慕容影咳着血,冷冷地望向他。 “很好,很好。”独孤碧怒笑。捏住他肩头的手一分分手紧,“那么想死么?很好,等你们死后。我会将你们的尸体游街十日。” 浑身一颤,眼中浮起难以置信。苍白的唇颤抖着,赵云琴涩涩一笑,“我还不够惨么?你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游街十日…… 连死后也不放过他么? 想笑,却笑不出来。.Www,16K.cn更新最快. “让他走……”垂下头,喉中蹦出艰涩的声音。“让他离开,我……不想死。“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沉怒地声音,显示着主人此刻极度的不耐与狂乱。 低垂的头,长法遮住脸上地表情,赵云琴动了动唇,轻声道,“我有的……只剩下这条命了,你若将我们地尸体游街,我也无从反驳。你要活人还是死人。你选择罢!” 死死盯着这个人,那美丽的容颜带着无奈的苍白,忽然。心中微痛。 “将他们逼出南守,不准伤其一人。”冷冷的。独孤碧下令道。 不忍心?不舍得?不知道…… “禀报谷主。落红颜和忆云庄分别进攻北守和西守。” 身体猛地一颤,脑中回荡着那句话。一遍又一遍…… 眼睛一黯,独孤碧淡淡道:“不是我不放过他们,是他们太不识相。” “不……”就在他转身之际,赵云琴一把拉住他,“让他们离开,求你……” 从不轻易求人的他居然为了那几个人向他曲首…… 挑起他地下巴,独孤碧盯着他,血色眼瞳中满是嘲讽,“要你跪下来求我你也肯么?” 跪? 惊愣地睁大眼睛,赵云琴咬了咬唇。要他跪下……恳求他的施舍? 忘了,除了生命,还有尊严这种东西,只是,他连他的自尊都要剥夺。 双膝就要落地的那一刹那。独孤碧一把拎起他,转头对通报者道:“用阵法,不准他们跨入我落云故一步。” “是。”那人领命退去。 而畔传来那熟悉的声音,那是影在叫他,可是,不想去听,不忍去听…… “已经逼退他们了,满意了吧?”冷哼一声,独孤碧拖起他的身子,走下城墙。 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像是忽然失去了手脚般无措。 “你答应我,让他们离开的。”赵云琴颦着眉,想要再次确认,眼中的波澜动荡仿佛是等待生命判决般地不安。 独孤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他们在他心中的位置是如此之重,丝毫容不下别的人…… 只是,面对他地脆弱,自己的心竟开始动摇。 “我真想杀了你。”莫名地一阵火气,独孤碧蓦地伸手掐住他地脖子,一双血色眼瞳冰冷而狂暴。 如何能被别人左右自己的情绪? 绝不允许!未料到他竟然忽然生起气来,呼吸一窒,几欲昏厥。 冷冷地凝视他痛苦地表情,忽然手一松,冷淡道:“把他关到璀艳宫。” 阴晴不定的个性,可以轻易判决一个人的生死存亡…… 赵云琴浑身一颤,愣愣地看着他,却终是沉默。 他没有反抗的能力,没有反抗的资格,只能被迫遵从。被人所掌握的命运,何其悲哀? 紧紧抓着包裹着自己的薄被,赵云琴只是淡淡道:“希望你不要食言。” 最后的一回眸,竟是冷得毫无温度。 璀艳宫…… 赵云琴看着头顶的牌匾,再看看萧条慌乱的殿阁,苦笑一下。 璀艳宫,传说中的冷宫…… 入谷没几天,便失宠了。赵云琴无奈地看着领着自己的两名侍从,明显从他们眼中看到鄙视和不屑。 赤足踩着冰冷的地面,钻心的疼…… 不由想起曾经也有人让他赤足单衣在冰天雪地中行走,身上同样还带着情事过后的伤痛…… “自己进去。”不耐地吩咐一声,两人快步离去,似乎这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默默行走在曲折蜿蜒的长廊内,看着庭院内荒草杂乱,破败不堪,心中却是平静安然。 至少,那个人不在身边,不会因那种窒息的冰冷而害怕,不会再因他的一句话而痛不欲生…… 清风吹过,赵云琴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冰冷,蓦地回头,一名艳装女子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浓抹的艳容没有表情,在银辉笼罩下而显得过白的肤色与那艳红的唇仿佛是两个极端。 此等景象让赵云琴不得不想到传说中的一种恐怖生物…… 红唇裂开,露出森森白牙,她仿佛是在笑,笑得无声无息。 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大脑空白停止运转,就在他险些因过度惊吓而昏死过去的那刻,眼前这个女人忽然拍手大笑:“被吓到了,哈哈,你是傻瓜!你是傻瓜!哈哈哈哈……” 赵云琴又是一惊,才发现,自己方才的认知有多么荒谬可笑。 “哈哈哈哈,又来人了又来人了。”又传来别的女人大笑的声音,一声声响起,一声声消失,就这样回荡在悠长的长廊内…… 女子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不知从何处…… 数十个女人,围着赵云琴拍手大笑,孩子般的表情有着莫名的兴奋…… 第一百○五章 疯女 璀艳宫,只有女人。 疯了的女人。 因此,这里只有女人的衣服。 换上一身女装,赵云琴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苦笑。 苍白却不失美艳的容貌,本就模糊了性别,如今换上一身女装,更是难以辨别。 也罢,反正,都忌惮着这些疯了的女人,谁都不会进来……除非是那个人…… 只是,他会来这里么? 轻叹一声,赵云琴系好最后一根带子,推门而出,那群疯女人一下子围了上来。 “妹妹你好美。”方才扮鬼吓他的女子嬉笑着,一双眼睛里全然是孩子般的羡慕。 妹妹? 赵云琴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 忆起曾经,再看今朝,如今的身体已不是女子纤柔的身躯,却是比女子更为脆弱。 无奈一笑,赵云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不去睡么?” 红衣女子高兴地拍着手,然后指着东方一点朱红,嬉笑:“很早很早,太阳刚刚升起来呢!” 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望着天际那方越来越亮的红色,不由恍惚。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感觉发生了好多事,还未来得及消化。 他们,不知道怎样了…… 独孤碧,是不是如言让他们离开…… 太多太多事纠结于心,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 “妹妹,我叫夏夏哦,要记住哦。”红衣女子拉着他的袖子。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像个孩子一般。 “我叫青青。”不远处的,一名青衣女子怯怯地抬眼望他。脸上确实傻傻的笑容。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秋秋。.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黄衣女子一下子凑上来。急急地做着自我介绍。 “我药品紫紫哦,以后叫我紫紫……” 赵云琴看着这些孩子般地人,只是淡淡笑着。其实,她们的名字就如她们的衣服一般,不需要记忆。 “妹妹。来,看看我们地房间。”夏夏一把拉过赵云琴,向某处跑去,其余人纷纷跟上,彩衣在长廊内飘动,姹紫嫣红。 “妹妹,你看这里好不好?”夏夏兴奋地说着,打开一删门,指着凌乱的屋子眼睛亮亮地开着他。 这几十名女子都只住在这么凌乱地屋子。 心里忽然有种柔软的痛。 这座偌大的荒凉的宫殿。住了几十名疯癫的女子。这个被人遗忘地世界,没人愿意提起…… 独孤碧将他送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否是想告诉他,他也只能永远住在这里? 轻轻叹了口气。“有饭吃么?” “饭?”夏夏茫然地想了一会,忽然拍手笑了起来。“有的有的。青青,去把饭拿来。” 过了一会。青青抓几只老鼠的尾巴兴冲冲得跑回来,“喏,饭来了。” “饭?”赵云琴怔了一下,看着那三只被青青抓在手中不断挣扎的老鼠,颦起眉,腹中一阵翻滚,“这是饭么?” “不是饭?”青青委屈地看着他,手一松,受惊的老鼠四散而逃。 赵云琴无言,看着眼前的女子,叹息一声。 如此不堪地生活,为何他们会过得那么心安理得? “饭是什么呢?”秋秋好奇地问,眼睛闪烁着,很是可爱。 “饭是……”赵云琴摸摸下巴,开始头痛如何解释饭这种东西,“呃,其实,饭是指可以吃的东西……” 吃了二十多年的饭,如今居然要解释饭为何物。“哦。”秋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又问,“那个也是可以吃地。” 那几只老鼠的确可以吃,但是…… 赵云亲干笑一声,转移话题,“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有人顿时惊恐地盯着他,看得赵云琴浑身发毛。 直觉告诉他,似乎触碰到她们心里最恐惧地地方。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夏夏睁大眼睛,黑色眼眸中射出摄人地冷光。 如同鬼魂般的,所有人都仿佛被恶魔所操控,方才那幕像是幻觉一般。 “杀了他……”所有人一涌而上,赵云琴一惊,闪身躲开。 狭小凌乱地空间,艳装女子追着一人,如同百鬼索命般,一句句“杀了他”满含杀气,仿佛是恶魔的诅咒。 吃力地躲闪,让本就体弱的赵云琴疲惫不堪,下腹的伤还未愈合,此刻似乎裂开来般,每走一步都痛得浑身发颤。 忽然脚踢到一物,跌倒在地,牵扯到下腹的上顿时疼得眼前一黑。 诅咒般的声音就在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阵琴声,让那些追命般的女人停下脚步。 喘息着,赵云琴回头,发现她们似乎被什么惊住,表情呆滞,没有焦距的眼睛不知望到何处。 寻着声源,才发掘那是来自自己脚下,无疑波动琴弦,传出琴声。 微微颦眉,赵云琴拾起那张琴,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手指波动着琴弦,一声声悠扬的音符自他指间流出。 抬起头,发现她们眼中的杀意渐渐淡去,转而化为片安宁。 似乎,琴声可以安抚他们暴乱的情绪。 许久未碰琴,指法难免有些生疏,而这已足够平复眼前人的情绪。 一曲结束,赵云琴震惊到发现她们竟然流泪了。 清澈的泪,仿佛饱含太多情绪,自体内发泄而出…… 不知她们为何要流泪,却发觉,她们此刻眼神,不复孩提的纯真,不复暴乱的疯狂,留下的只有痛苦与沧桑…… 经历了太多太多,经受太多痛苦,不想再想起…… 宁愿疯狂忘记 宁愿用杀戮守护自己手上的 波动的琴弦,勾起往日的伤与痛…… 秋秋首先恢复神志,看着坐在地上抱着琴的赵云琴,疑惑道:“妹妹,你为什么坐在地上呢?地上有什么呢?”语落,她也学着赵云琴坐在地上,嬉笑着。 未几,众人都恢复神志,又开始最初的喧闹。 赵云琴松了口气,感觉身上出了层冷汗,缓和一下情绪,他笑问:“你们喜欢听琴么?” “琴?”紫紫好奇地凑过来,伸手波动着赵云琴怀中的琴。 “喜欢喜欢,夏夏最喜欢听琴了。”像是孩子般的兴奋表情,实在无法方才充满杀气之人联系起来。 “我教你们好不好?”扬起一抹笑意,赵云琴笑问。 “好啊好啊,青青喜欢。”青青拍着手笑,仿佛发现了世上最有趣的事情一般兴奋。 琴声可以平复心魔,但愿,她们今后不会再因往事而疯狂…… 这般无忧无虑,其实,是最好的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忘记…… 如果什么都不记得,多好…… 第一百○六章 振作 醒来时,已接近酉时,又是日落月升之时…… 原本只打算小憩一下,而眼睛一闭,竟是困倦难当。 又做梦了…… 梦中,楚天旭讽刺地冷笑着,似乎说了些什么,却不记得了。 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开 父母悲戚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想安慰,却什么都不能做。 慕容影无奈地看着他,眉眼中全然是苦涩和心疼。 还有千凝,瑛岚,倾贤…… 似乎说了很多很多,却什么都不记得。 只记得他们的表情,只记得那种心疼到无力的感觉…… 批上衣,步出殿外,清凉的风迎面而来,难得的宁静安心。 折腾了一夜,也该累了……身累了,心也累了。 虽然忘记梦中人的话语,而那种神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是在斥责他的软弱,是在鄙视他的屈服…… 他,何尝想如此? 只是,独孤碧的一言一行总让他无力反抗。 他,何尝想屈服? 只是,独孤碧的残忍和绝情总让他不得不妥协。 但是,一切都是借口,都只是借口罢了…… 振作? 何尝不想振作? 如何才能振作? 只是,不能这样下去。 “妹妹,你说起床后教我们弹琴的。”夏夏一路跑来,红艳的衣在空中滑过优美的弧度。 “嗯……”应了一声,赵云琴回头。看着夏夏欢呼雀跃的表情,不禁抿唇轻笑。想用琴声震住其内心地暴乱,就必须教会他们弹琴。 废弃的宫殿中。共搜出钟鼓琴瑟几十件,赵云琴看着满目乐器。忽然问道:“你们知道独孤碧么?” “独孤碧?”众女齐齐看向他,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碧是我夫,怎会不记得?” “可是,碧在那里呢?”众女闻言。开始到处找寻找那人,一无所获。 “我们把他叫出来好不好?”扬了扬唇角,赵云琴笑问。.wap,16K.Cn更新最快. “好。”齐齐高呼着,嗓音因兴奋而尖利刺耳。 眼中难得显现出兴奋地光芒,赵云琴在一旁笑道,“姐妹们,音乐。” 顿时,乐声震天,惊起树中鸟。 各类乐声毫无和谐感。各鸣其声,嗓音震的两耳发疼。 “喂喂,你们别弹了。”一人捂耳冲进璀艳宫。难耐地大吼,却被震耳地乐声轻易掩盖。几次无用。气急败坏地甩袖离去。 似乎有效果了! 赵云琴掩耳笑着。看戏般地坐在一旁。 不久,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依旧是没有表情的脸,满含怒气。赵云琴颦了颦眉,不由惊讶。 本以为独孤碧会随意打发几人,却未料到他亲自前来,不由有些心慌。 独孤碧一跨入大殿,众女顿时扔下乐器似恶狼扑食般将他紧紧围住,过高的热情让独孤碧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阴沉。 “赵云琴,给我出来。”阴沉地语气让赵云琴不禁浑身一颤。虽是平静的嗓音,却让他有种下一秒就会被撕碎的错觉。 “不出来?我再叫你一声,你若不出来,休怪我无情。”嗓音一冷再冷,杀意一分分增强,连身旁疯了的女人们也有了感觉,喧闹渐渐平息,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退开。 无奈,赵云琴走到他面前,挑眉看他。 独孤碧有一瞬间的惊诧,只见眼前之人一身白色衣裙,极尽柔媚之态。 血瞳一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被很好地掩藏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独孤碧冷冷道,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之人。 “消遣而已。”忽略心中那份不按,赵云琴挑眉一笑。 “消遣?”冷哼一声,独孤碧看了眼那些古旧之物,挑唇问,“想见我?” “是啊。”赵云琴面带淡笑道,意外干脆的承认让独孤碧怔了一下,“不过,不是我想见你,是姐姐们想见你。” 血瞳一收,独孤碧死死瞪着眼前这人,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见我?通报一声便可,何必大费周章?” “若请人通报的话,必会拒绝,还不如选个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方法,您说是么?”淡笑着,赵云琴不着痕迹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到底为何事?”扫了一眼乖乖站在一边不敢动地女人们,独孤碧冷哼一声。 叹息一声,赵云琴收敛了笑,严肃道,“我要见紫竹。” “见他?”独孤碧轻笑,“你以为你是谁,想见谁就见谁?” 赵云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沉默不语。他并不是轻易妥协之人,点到即止,最好不要激怒他。 “既然这样,您请回罢。”依旧笑着,显然一副送客之态。 “我想何时走还轮不到你管。”阴沉了语气,极其不满那安然之态,独孤碧一拂袖,吩咐道:“把紫竹宣进璀艳宫。” 似乎再度出乎意料,赵云琴有些惊讶。独孤碧这么好说话真是少见…… 冷冷看了他一眼,独孤碧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轻舒一口气,赵云琴无奈一笑。 “碧好凶……”待那煞神走远,紫紫心有余悸道,转而疑惑地望向赵云琴天真地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呢?” “因为你们不够热情啊。”抿唇一笑,赵云琴拍了拍紫紫的脑袋。“原来是这样。”秋秋摸了摸下巴,笑得很纯。 “下次他来的时候,要更热情哦。”想象着独孤碧阴沉地脸色,心中暗爽。 “好!”众女齐声欢呼,顿时呼声震得耳朵一阵发麻。 天暗了,银河清晰,星辰璀璨。 “紫竹公子到。”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紫竹才出现。“什么事?”紫竹看着赵云琴,浅笑着,“该不是来找我喝酒谈天?” 本以为见他进了璀艳宫,就再无出来的可能,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 斜睨了他一眼,赵云琴实在没有心情开玩笑,“紫竹,你可知晓她们为何而疯?” 紫竹扫了一眼一旁玩得正疯地女人,轻淡道:“这些皆为当年谷主宠幸之人,有人用药物使他们变傻,此事当年就已确诊。” 赵云琴颦起眉,脑中闪过一个女人地身影。 紫竹看了他一眼,轻笑,“想必你已知道是那人所为,其实谷主也知道,只是她的地位在谷中非同一般,谷主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你也要小 “我?”赵云琴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独孤碧不恋慕我,对我百般折磨……” “你不一样。”紫竹无奈地打断他地话,唇边泛起苦笑。 “不一样?”微愣一下,赵云琴茫然问。 “她们虽曾被谷主宠幸,却是他人敬贡之物……”眼睛转向赵云琴,黑瞳深不见底,“而你,是谷主带回来的,她自然对你百般留心。” 独孤碧真是不干好事紧咬唇,心中一阵莫名的痛恨…… 不知在痛恨什么,只感到心痛如搅,恨入骨髓。 抬头望月,今晚的月依旧美好…… “那么……”顿了顿,赵云琴轻声问,“同生共死,能解么?” 清幽缥缈的声音传入耳中,让紫竹莫名的心疼。 “不知道……”紫竹轻叹,转头担忧地望着素裙人,“怎么了? “紫竹……”垂下头,赵云琴自嘲般地叹息着,“我不敢自己把脉,所谓贤医不自治……可是,我感觉,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很害怕……”说到最后一句,赵云琴的嗓音颤抖了一下。 “你……”紫竹颦起眉,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想要你坦诚,不想知道我究竟还有几日好活。但是,我无法无视与我的生命所相连的另一个生命,我无法看到他与我一起离开,你能理解么?” “我……”想说什么,却依旧什么都说不出口,紫竹深深凝视着身畔人,黑眸浮起熟悉的悲悯。 “所以,我想,我死了不至于牵扯到他。”叹息后,笑容又绽了开来,却似昙花般仿佛只有一现。 “我……会尽力的。”紫竹做下保证,而成功的可能却几乎没有,只想抚慰眼前人的心。 “谢谢。”感谢道,赵云琴抬头望月。 今晚的月色,似乎有些暗淡了…… 第一百○七章 条件 “夫君……”女子娇声唤着,满是汗水的娇颜上愉悦和痛苦交织着,急促地喘息荡漾着暧昧的色彩。 “叫我名字。”男子俯身,啃咬着女子的唇,沉声命令道。 “碧……”明显犹豫了一下,女子怯怯开口轻唤。 男子似乎满意了,拖起女子的腰大力冲撞,一声声**从女子口中溢出。男子沉迷地轻喘这,口中似乎喃喃地唤着什么,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爆发的那刻,蒙胧的声音清晰起来。 女子蓦地睁开眼睛,眼中的情欲已然退去,而是摄人的冷光。 闭目养了会神,他沉默着起身,着衣,丝毫没有留恋。 “夫君,您对妾身没有一丝情感可言么?”女子支起上身,哀怨地望着那正欲开门离开的人。 男子回头看了一她眼,一发一语,推门而出。 躺回床上,女子用被子裹紧赤裸的身体,颤抖着仿佛是在哭泣。 “独孤碧,你我夫妻五载,我已对你付出真心,为何你对我无情感可言?”忿忿地呢喃着,女子看着那扇门,期盼着那抹身影会再次出现,却是失望地闭上眼睛。 他只想着那个男人,他心里只有那个男人,同枕五载竟抵不过那几月之情…… 缘分么? 注定么? 好不甘。 他凭什么拥有那等容貌?他凭什么能够掌控他的心?他凭什么? “黄五。”女子起身,低唤一声。 “在,夫人。”门外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 “交代的事都办好了么?”靠着床,女子懒懒道。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门外之人似乎笑了。笑声发哑难听。 “很好,下去罢。”打了个哈欠,女子挥挥手。窝回床中。 想要得到自己心爱之人,就该不折手段! 月色笼罩。月圆,月明。不觉登上护城墙,站在那日两人所站之处,眺望远方。 尸体已掩埋,鲜血已干涸。战事后,依旧是一片宁静。.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一次进攻,一场突袭,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只因,是那个人来战,只因,是为那个人而战,于是。才让他铭记。 记得那日,月光同好,可以清晰得看到他眼中痛苦乃至绝望地神情。只因那人受伤了。 记得那日,清风皆冷。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只因他恐惧他们离去。 记得那日,他向他下跪。只为求得他们一存…… 记得那日,他很生气,只因他心里丝毫容不下他…… 似乎,长久以前,他为了救他,献上自己的血……似乎,长久以前,他们地关系没有如此恶劣…… 似乎,今日的一切,是他地任性,是他的独断,是他的专横所造成的…… 似乎,已经无法回头了…… 只能向前走,无法回头。 远处隐约传来清幽的琴音,似清晰又似模糊。 千里传音? 独孤碧略略颦眉,从腰间取下一管玉笛,以同样地音律,和着琴声。 琴声清幽,笛声悠扬,二音皆融入内力,百里之外皆能听见。 节奏蓦地上扬,顿时激昂起来,二音仿佛二雷相撞,半空爆裂开来,劲风带着爆裂的力道向独孤碧吹来,他不得不用袖挡风。 这是战书? 唇角扬起一抹笑,冰冷刺骨。 还真是有决心,几次来扰,不过今次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放过。 “传令下去,加强守备,不准偷懒。”命令道,语气冰冷刺骨,不由让一员侍从一阵颤栗。 “是。”哆嗦了一下,侍从逃命般地退了下去。 “他应战了。”密林中,女子抱起琴,转身看着身后几人淡然一笑。 “醉荫,谢谢。”男子抬头看着远处高强,那一人站在高处,俯瞰苍林,随后又转身离去。 “无事。”柳醉荫叹息道,“既然如此,明天再来罢。” “也好。”一人淡淡道,随后甩袖而去。 一阵沉寂之后,众人纷纷跟随着那人离去。 夜似乎又恢复了宁静…… 城门下,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八名守城侍卫之前,八人一阵心惊,还未开口询问,只感觉呼吸一窒,纷纷倒地,肉体开始腐化,无数白色小虫从仅剩的衣中爬出,怕回黑衣斗篷人的脚下,只见那人蹲下身,打开一只葫芦,白色小虫似受召唤般爬入葫芦中。 塞紧塞子,斗篷人将葫芦放回腰间,走入城门内。 回到书房,独孤碧卧榻小憩,忽然心脏处一阵揪心地疼,突如起来的痛几乎让他疼晕过去。 他来了? 顿时脸色一寒,独孤碧努力压下疼痛感,装作无事般躺在榻上。 “我来了。”斗篷人进入书房,宽大的帽檐遮住他的脸,嗓音依旧沙哑。 “钦怜,啊,不对,是琉羽,好久不见。”独孤碧忍着疼痛,睁开眼睛冷冷瞪视着那个身着斗篷的男人。 “呵呵,承蒙谷主大人还记得我。”琉羽笑着,沙哑地笑声掩不住的阴冷。 “记得你很正常。”独孤碧咬牙道,心脏处的痛分明在提醒是眼前这人在他体内种了一蛊,害他心痛难忍。 “我们来谈条件吧。”坐在榻前地椅子上,钦怜显然一副商量的语气。“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不屑地冷哼一声,独孤碧再次闭上眼睛。 痛在加剧…… “有。”钦怜干脆道,“你把雪怜还给我,我给你解了情蛊。” 独孤碧睁眼,扫了他一眼道:“雪怜不会跟你走地,她恨你。” “总比待在你这个禽兽身边安全。”钦怜冷哼一声,又道,“情蛊与同生共死有异曲同工之秒,只不过同生共死是一人死而两者皆亡,但情蛊不会。” 独孤碧莫名奇妙地看着眼前这人,冷淡道:“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钦怜没有回答他,继续道:“不过,那人死,你地心就会一直痛,直到你死去。” 独孤碧眯起眼睛,眼中寒光闪烁。 “其实,情蛊比同生共死更残忍。”宽大的帽檐下,钦怜挑起唇,冷笑着,“同生共死,死了就一了百了,而情蛊,却要饱受肉体和精神双方折磨。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 “你……”嘴角抽搐了下,心脏处地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带走雪怜,我会离开碧血宫,从此与雪怜隐居,所以你不必担忧。”钦怜淡淡道,“我认为我的条件够优厚了,你不吃亏。” 独孤碧沉默,血眸闪烁不知在思何事。 “我只想带雪怜走。”见他仍在犹豫,钦怜又加了一句。 “若你肯为我所用,我可以考虑把雪怜还给你。”独孤碧看着他,语气不容拒绝。 “不可能。”钦怜想也不想道。 “为何?”独孤碧挑眉,好奇问。 “我恨你。”沙哑的嗓音蓦地冰冷,仿佛腊月之雪,冰寒刺骨。 “恨我?”独孤碧冷笑,“是因为我当年抛弃你,还是因雪怜之事。” “都有。”钦怜咬了咬唇,宽大的黑色帽檐下射出两道冰冷的视线,忽然笑道,“很痛么?” 独孤碧颦眉。 他知道?“他不过七月好活,他死后你甘心成天受这等绞心之痛?”钦怜扬眉,讽刺般地看着他。 “我答应。”闭上眼睛,独孤碧轻声道,嗓音有些软弱无力。 “那便好,这是谢礼。”走到床榻变,取出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 下意识地吞下,感觉疼痛感渐渐缓解,轻舒一口气。让雪怜跟我离开,我便会为你解蛊。”钦怜走至房门口,顿了顿,淡淡道,随后推门离开。 疼痛后,浑身无力…… 独孤碧看着头顶,回忆着那句话: 他不过七月好活,他死后你甘心成天受这等绞心之痛…… 会死么? 甘心么? 心疼么? 不知道…… 第一百零○八章 营救 晨雾刚散,日光下透着湿意…… 风过叶落,一双紫金靴轻轻落在满地落叶上。 “想不到你竟独自前来。”那人落地的那刻,林中某处传来一声嗤笑。 “对付你,足够了。”来人淡淡道,眼睛不留痕迹地探查四周,“你不也只有一个人么?” “呵呵……”意味不明地一笑,利器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响声,“我的确只有一个人,这样更好,不是么?” 来人出手如电,四只星镖无一逃脱手中。 一人从树后走出,俊美的绒毛,分明带着笑,却如寒冰般冷,“独孤碧,久违了。” 独孤碧丢掉手中的星镖,挑了挑眉道:“靖阁主,你找我来该不会只为了说这些废话?” “当然不是。”靖千凝淡淡道,“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人。” “你的人?”独孤碧挑唇道,“抱歉,我落云谷之人皆是我的人,靖阁主是否找错地方了?” “强词夺理!”话音刚落,长剑出鞘,直直刺向那个带着一脸冷笑的人。 闪身避开。不停变换步法激起层层落叶,“叮”的一声脆响,双剑相撞,击出刺眼的火花。 “若我胜,把他还给我。”后退几步,拉开两人距离,靖千凝用剑指着独孤碧,冷淡道。 “呵呵,有信心赢我么?”挑开他的剑,血眸讽刺般地眯起,手腕一转,长剑刺向对方要害。却被靖千凝避开。 “你出招何时这么优柔寡断?”略略颦眉,靖千凝冷哼。 收回剑,独孤碧扫了他一眼。讽刺道;“靖阁主,您的功力似乎没有进步。” “你……”眼中几乎要蹦出火花。恨不得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 “不甘心么?”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人,“无法守护至爱,痛苦么?”无限愉悦地欣赏着他震怒的表情。.Www,16K.cn更新最快. “你将他视为蝼蚁,我将他视为宝贝。你若杀了他,我即使死也不会放过你。”隐去烦心地感觉。靖千凝冷淡道,语气竟是出乎意料地平静。 这是他的心,是他的坦白,没有隐瞒,是要告诉这个从来不懂情为何物地人。 莫名地心烦起来,独孤碧收回剑,右手轻扬,一小段苍龙丝腾出袖中,日光下寒光凛冽。 使出苍龙丝。显然他已经认真了,血眸隐含杀气。 虽不知是因他哪句话激起此人斗志,靖千凝细细观察着对方。似乎想要看破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对方却迟迟没有出手。 他也在等待一个时机。将对方斩于剑下地时机。 阳光穿透层曾密叶。投射到两人身上,风吹叶动。光斑晃动着,四周寂静无声。 终于,长剑一晃,明亮的剑身反射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 几乎在同时,苍龙丝飞了出去,想要缠住对方的剑,却被灵巧地躲开,长剑毫无阻碍地逼近,苍龙丝飞速折返,刺向靖千凝后背,他悚然一惊,旋身闪开,长剑毫不懈怠地刺向独孤碧咽喉。 略略扬眉,毫不在意对方凌厉的剑势,独孤碧向后一仰,一脚踢向靖千凝腹部冷哼一声,靖千凝一脚踢开他地攻势,长剑一晃划向他的咽喉处。 苍龙丝一下缠上靖千凝的剑,挣脱不得,一咬牙,靖千凝弃剑一掌劈向独孤碧右胸。 “雕虫小技。”讽刺一笑,受控于苍龙丝的长剑迅速旋转,直直刺向靖千凝。 灵巧地闪身而过,不停得躲避着剑的攻击,手上没有武器,不停逃窜显得分外狼狈,但他却丝毫不显慌乱。 闪至一棵树后,长剑刺入树木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星镖射出,二十只镖分别飞向二十处要害。 独孤碧颦了颦眉,收回苍龙丝,半空截住六只镖,却见剑已回到靖千凝手中。 只为取回一柄剑,竟花了那么大工夫。 不由扫了一眼那剑,才发觉铜制手柄上描绘着条条银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剑身明亮如镜,寒光闪烁,气势凛然。 靖家至宝,降龙剑。 独孤碧冷笑道:“为救一个人,竟不惜使出降龙剑。” “剑本就为战而铸,若只为当作观赏之物,铸了又有何用?”淡淡回驳,一双黑眸散发着炯炯寒光。你只为了一个男人与我战,值得么?”轻哼一声,苍龙丝蓄势待发。 “值不值得,由不得你说。”靖千宁咬牙道,狠狠地瞪着眼前那人。 他的宝贝,容不得别人如此侮辱。 “把他还给我!”一剑猛地劈向独孤碧,苍龙丝防御在前,而凶猛的力道震得独孤碧的手一阵酸麻。 只要想到他地云儿与这禽兽不如的家伙朝夕相处,他就心痛欲裂。 怎么可以,让他凌辱他的云儿? 但每当看到他手上,却无能为力。 恨,眼前这人,凭什么要夺去他地云儿。 恨,为什么自己不能保护他。 “你……”纤细的丝线阻挡着凶猛地攻势,独孤碧有些震惊地看着那个几乎疯狂地人,皱了皱眉。 情为何物,从来不知,从来不想知,他的情绪,容不得被他人所控制。 那人,确实该杀。 不过不是现在。 挑了挑唇,冰冷地笑含着算计的味道,独孤碧纵身后退,“恕不奉陪。”足间轻点,消失在密林之中。 “可恶!”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人消失的方向,靖千凝一拳捶在身旁的树上,震得落叶缤纷。 方才失态了…… 悔恨过后,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却看到柳醉荫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就知道你一个人来了。你何时做事如此莽撞?不是说好联手救他么?” “我……”靖千凝垂下眼睛,“我想光明正大地夺回他。” 无法容忍他受凌辱,亦无法忍受以卑鄙手段夺取他…… “他们已经潜入落云谷,不知成功了没。”叹息着,柳醉荫露出一丝微笑,“但愿在独孤碧回去之前救出他。” 靖千凝莫不作声,收剑入鞘,淡淡道:“回去罢。” 但愿…… 可以见到他。 出乎意料地容易! 赵倾贤颦起眉,纵身翻过一座墙院,却是止步不前。 昨日下了战书,却因靖千凝的任性而变更计划…… 本以为战书之后独孤碧会加强守备,虽掩饰得很好,却不难发现他是故意放他进入。 明知是陷阱,但这亦是一个机会,谁胜谁败,还是个未知数。 闪进一间小院,抬头一看,是雁觞阁。 眼线回报,云儿被掳之后曾住在雁觞阁。 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进入屋内,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希望泯灭,正欲离开,却感到一阵晕眩…… 怎么回事? 目光落到一处燃着的香炉,顿时一阵气恼。 太大意了! 是迷香…… 晕过去的那刻,蒙胧不清的眼中映入一人身影…… 第一百○九章 暗动 心中莫名的一阵战栗,手一颤,碗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怔怔地望向远方,,天际苍白无色。 莫名的烦躁,莫名的不安,阴霾笼罩心间,挥之不去。 垂头,赵云琴看着没有破碎的碗,颦起了眉。 动了动沉重的眼皮,一丝强光射入眼中,眯起眼睛,忍不住用手遮挡太过强烈的光线。“醒了?”不远处传来女子清冷的嗓音,平静而冰冷,“这里是别院,独孤碧一般很少来。” 床上男子略微一愣,转过头,女子的艳容映入眼中,不由扬了扬眉。 “有幸见到谷主夫人,真是没想到。”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呵呵,不过见到忆云庄庄主,却是在意料之中。”泯梦带着笑,站起身走到啁倾贤面前,“庄主向来以谨慎睿智自居,竟会如此大意。” 赵倾贤只是轻轻一笑,想起身,却发觉仍是浑身无力,不由做罢,“救人心切,愿赌服输。” 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冷冷一笑。 传言泯梦虽贵为一谷之母,却被独孤碧冷落,怨念怕是不少。不然今日不会在这里了…… 泯梦轻笑,“庄主真是痴情。” “我今生只爱一人,来世也不变。”赵倾贤动了动手脚,仍是虚软如泥,暗自咬牙。 不能就这样一直躺着…… “我睡了多久?”抬眼看到泯梦欲言又止的表情,赵倾贤淡淡问。 “三个时辰。”抿梦浅笑,“你中的是时辰到。吸上一口就足以昏迷五个时辰,却未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语罢,倒了一杯水喂赵倾贤饮下。 “救我。必有所图。”不客气地喝了水,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赵倾贤轻哼一声。 “带他离开。”泯梦挑了挑眉,眼中丝毫不含感情,“我会送你们出谷。” 细细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丝毫无法找出破绽。 这是个极其擅长伪装的女人。 “那甚好。”闭上眼睛,唇边挂着淡笑。.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心中却冰冷如冰。 会如此轻易就放他们离开么? 缓了一口气,赵倾贤淡淡道:“既然如此,改天再谈罢,我要休息了。” 现在不是费脑的时候,养足精神才是正事。 ……只是,不知道云儿怎么样了,好担心…… 日过树梢,便已偏西。 “人找到了么?”榻上,男子抚额。懒懒道。 “……还没。”跪在下方地人一阵战栗,却不得不据实回答。 榻上那人淡淡地哦了一声,眼睛慢慢睁开。扫了那人一眼,跪在下方的人浑身一颤。一瞬间有种置身冰窖的错觉。虽然只是一瞬间。 “属、属下定会竭力追查。”深知自家主子阴晴不定地性子,那人一阵磕头。保证道。 独孤碧挑了挑眉,明显感觉到他的畏惧,无趣地摆摆手,“不用查了,我知道他在哪里,你不用管。” “属下遵命。”又是一叩头,他急忙退离大殿。 是时候去看望那个宝贝了…… 一挑唇,随意勾起一件披风,走出大殿。 有些事,一旦发生,便无法停止。 明知道无法停止,却仍让它发生。 自身地欲望,自身的自私…… 无法阻止的命运。 “把雪怜叫过来。”淡淡吩咐着身旁的侍从,独孤碧一步不歇。 “是。”侍从领命退下,只剩下孤独一人。 路过雁觞阁,脚步不由停顿了一下,迅速向璀艳宫走去。 过去的,只能成为回忆,或许,连回忆也免不了被抹杀地命运…… “谷主。”快到璀艳宫门口,一名女子似早已等在那里。 独孤碧轻笑,“雪怜,听闻你闭门练功,可有长进?” “是。”女子垂头,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森冷道,“我要杀了他。” 眯起眼睛,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名女子,唇角不医察觉地上扬。 钦怜,这仇恨是你给予她的,而不是我。 “把头抬起来。”细细审视着这个垂着头的女子,独孤碧命令道,继续向璀艳宫走去。雪怜抬起头,露出那清丽的面容,未经修饰,如雪般美好。 独孤碧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让我保护一个人。” “保护?”雪怜颦起眉,有些不甘地问。 她辛辛苦苦修炼武功,可不是只为保护别人。 “没错。”进了璀艳宫,独孤碧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如往常的荒凉。 “谁?”即使不甘,而这是命令,无法违抗…… “他。”独孤碧扬了扬下巴,望向远处一人。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不由一愣。 那人靠着一块岩石,手中拿着一本书,似乎累了,闭眼小憩。他一身雪衣,女装完好地包裹着那纤细的身躯,未经束缚的长发披在身上,几缕发丝垂下,遮挡着那面容,阳光下朦胧不清。 “他是男地。”良久,雪怜笃定道。 虽然身体单薄若女子,虽是身着女装…… 独孤碧没作答,轻轻走过去。 他似睡得很沉,两人走到他身边仍未发觉。 不由俯身,轻轻抱起他。 怀中人挣动了下,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似乎预示着主人即将醒来。 果然,那双美丽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悬在自己上方地脸,愣了三秒,冷冷道:“放我下来。” “带你回雁觞阁。”独孤碧轻哼一声,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转头看着雪怜,淡淡道:“从今天开始,一步不离地守着他,若他伤了毫发,拿你是问。” “属下遵命。”赵云琴咬着唇,瞪着抱着自己地男人,“放我下来。” 自己以极其难堪地姿势躺在这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怀里,居然还有人旁观,让赵云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为何这个人仍旁若无人般地抱着他走? “为什么?”垂头看着怀中那个怒瞪着他地人,独孤必挑眉轻笑。 “我自己有脚。”用手推着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赵云琴理直气壮道,“当初你把我丢到这个地方,那为何又要将我带出去?” “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用不着你管。”在赵云琴无法看到的角度,唇微微上扬…… 引蛇出洞! 他无疑是最好的筹码。 紧紧抱着他,轻易化解那徒劳的挣扎,独孤碧忽然道:“你穿女装很美,以后天天穿。” “嗯?”惊诧地睁大眼睛,赵云琴恼怒道,“没有衣服才迫不得已穿了女装,你居然要我以后天天穿,你当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男宠。”别有深意的表情,讽刺的话语直击赵云琴的 差点忘了,他也不过是名男宠罢了! 冷笑着,赵云琴扬眼注视着上方那俊美的脸,“是不是又想演戏给谁看?” 微微一愣,独孤必不由低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是这样,我拒绝配合。”完全没有商量的语气,赵云琴哼了一声。 他可以毫不怜惜地玩弄一个人的心,但他不可以…… “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终于到了雁觞阁,独孤碧一脚踹开房门,将怀中人扔到床上。赵云琴想爬起,却被突然压来的身体压回床上,挣扎无用,索性大吼道:“我确实没资格跟你谈条件,不过你也没资格利用我。” 下定决心不再向眼前这人示弱,心中却没底…… 毕竟,自己的弱点被他掌握在手,他毫无反抗之力。 只是,他为何总要与他这个早已落魄无助之人过不去?到底对他有什么好?“有没有资格,我说的算。”眯起眼睛,血色眼瞳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视着身下这个人…… 他惟一的财富,便是那颗心! 只要他心不死,他就不会放过他。 绝对! 第一百一○章 虚实 “公子,您要去哪?”正欲出门,侍女萍儿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出去看看。”冷淡道,拂袖出门。 回到雁觞阁,这里的寂静冷清压得他喘不过气,宁愿回到璀艳宫和那些疯女人呆在一起…… 至于那人为何要将自己带回这里,他不想问,问了也只是枉然…… 那个人,只凭着自己兴致做事,何曾想过别人的感受? 幽幽叹息一声,正犹豫着往哪去,只见那萍儿喘着气跟来,“谷主说,要奴婢随侍左右,奴婢不敢怠慢。” 微微颦眉,抿了抿唇,欲出口的话被生生咽了下去。 他的身份不过是个男宠罢了,有什么资格反抗? “公子,请不要为难奴婢。”注意到自家主子脸色不快,萍儿低垂着脑袋,委屈道。 嘴称微动,想说些什么,始终没说出口。 多说无益…… “公子想去哪里?奴婢为您带路。”偷偷抬眼看了眼前人一眼,迅速垂下头,鼓起勇气道。 又陷入长久的沉默,萍儿有些疑惑地仰起头,却见赵云琴不知何时走远了,惊呼道:“公子,等等我。”“萍儿,你怕我?”待使女跟上,赵云琴斜眼问。 “不、不是的。”不知怎么就结巴了,萍儿垂头红着脸道,嘟着嘴不敢开口。 “哦?“有些好奇地扬扬眉,赵云琴转头看着他。 “呃,那个……”死死咬着唇,头垂得越来越低。 “怎么?”赵云琴垂眼看她。轻轻叹息道,“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萍儿愣了下,心中竟有些失落。 并非不想说。而是不知怎样说…… 看到那眉间淡淡的惆怅,不知怎的。心中有种柔软的触痛,那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好想,抚平那原本不属于他的悲伤…… 叹息一声,忽然发觉前面那人停下脚步。不由止步,仰头望向他,正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地痛苦之色。诧异得移回视线。 眼前素一片梅林。 时值二月,梅花依旧盛开。 梅花特有的香气迎面而来,萍儿忍不住多吸了两 这片梅花林有何特殊呢? 疑惑地打量着,萍儿张口欲问,再次发觉原本站在她旁边的人再次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公子……” “走吧。”远处穿来赵云琴懒懒地叫唤,萍儿一喜,紧跟了上去。却被人一把拉住,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掌打昏。 回头,萍儿依旧没跟上来。赵云琴皱起漂亮的眉,只能原路返回。 依旧是那片梅花林。惟独不见了那侍女地踪影。 难不成她走进去了? 心中顿声一股寒意。咬唇瞪着眼前这片归依的梅花林,踌躇不前。 不想再碰触那些悲哀的回忆。却也不想丢弃萍儿的性命…… 这样想着,正欲跨前一步,梅话树却好似有生命般地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这是要让他进去? 赵云琴挑了挑眉,举步向前。 “等一下。”手臂脉地被拉住。赵云琴愕然回头,女子清丽的脸跃入眼中,“这里你不能进去。” “我也不想,但是萍儿在里面。”赵云琴皱眉扫了她一眼,扯回衣袖,“你叫什么?” “雪怜。”女子冷冷道,“谷主命属下保护公子。” “你可以不用管我。”讽刺般地挑了挑唇,赵云琴淡笑,“即使我死了,他也不会在意。” 雪怜怔住,原本冰封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www,16K.Cn更新最快. 赵云琴趁机踏上那条路。 梅花在他身后无声聚拢,如初时一般,仿佛先前的道路只是错觉。 “等一下。”雪怜正欲跟上去,却被一排排梅花树生生遏断了她的去路。 雪怜紧颦起眉,咬牙道:“忏忧,你若伤他分毫,尸骨无存。” 自进梅林以来,钟鼓器乐之声不绝,隐约夹杂着男女尽情调笑的声音。 仿佛身边正有一个盛大的宴会,而眼见之处却只有一片梅花树林。 淡淡的色彩点缀枝头,暗香浮动。 景象本是绝美,却又是说不出的诡异。 又是什么阵法?轻哼一声,谨遵心中的哪个声音,一切都是假的。 每错,一切都是加地,都不曾存在,都是虚无…… 口中微苦,不由按骂自己一声,又在悲哀什么? 梅林似乎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曼妙轻纱,裙袂浮动,冰肌玉骨,活色生香。 而最让赵云琴惊讶的不是这些绝色女子,而是躺在榻上被三个女人拥在环里的男人。 男人一杯一杯地饮着酒,被额前长发遮掩地眼睛似不经意般地扫过他,而身体橱碰到那视线时会莫名战栗。 那是一种……要将天下人拖入地狱的眼神…… 一动不动,赵云琴只感觉喉头发紧,完全无法回避那种让他浑身战栗地眼神。 “你不喜欢女人么?”那人似乎开口了,一抹戏谑地笑挂唇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什么?”脑袋里反复琢磨着他的那句话,许久才回味过来,莫名地瞪了他一眼,才发觉几个女人不知何时缠到自己身上,正细心地解着自己地衣带。 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衣服,避开那些女人。看着那名男子道:“萍儿在哪里?” 男子心不在焉地扬了扬唇,“还是说你喜欢男人?” 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淡问:“萍儿在哪里?” 男人看着他,默不作声。 咬了咬唇。赵云琴四顾寻找着萍儿的身影,四周女子如云,却始终未见萍儿。 “你在找什么?”不再是那种让人心悸地眼神,那双眼瞳好似深渊般深不见底。 “你……”赵云琴气结,再次重复着自己的问题。“萍儿在哪里?” “萍儿?”男子勾了勾唇,淡淡道:“不知道。” 赵云琴皱眉看了他一眼,“那打扰了。”虽不信他的话,却也不想在这里久待,那种不舒服地气息,搅得他心神难宁。 回头,才发觉来时的路不见了。“你出不去地。”男子森冷的嗓音回荡在耳侧,“你是二十年来惟一一个破我无行花树阵的人,我不会。让你离开。” “什么?”愣然回头,男人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他一阵心惊。 “二十年,孤寂的二十年……终于能有个人陪我……”男子喃喃自语着。说着那些莫名其妙地话,漆黑的眼瞳平静得毫无波澜。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后退一步。赵云琴警惕地盯着眼前那人,“你是谁?” “我?”淡色的薄唇翕合着。男子一步步靠近,“忏忧,这做梅林的主人……” 忏忧? “为何要设阵?”眼中不仅只有警惕和疑惑,多了痛恨与憎恶。 “这是我的使命,承诺过,就要做到……”男子毫无表情地说着,似木偶般的没有生气。 那夜的痛,那夜地绝望,疯一般地涌了出来! “让我出去。”沉住怒气,赵云琴棱冷道,“我要出去!” 男子沉默半响,静静道:“我不能出去,所以你也别想出去。” “为什么?”。 “一个人,太无聊。”忏忧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要找个人陪我。” “你为什么不出去?”这人与世隔绝太久,脑袋坏掉了吗? “我不能出去。” “为什么?” “承诺过,必须要遵守。”忏忧理所应当道。 皱眉,赵云琴一把拉住他的手,冷哼一声,“忏忧,我们一起出去。” 这人的脑子是什么做地?承诺固然重要,但为了一句承诺把自己关在这种地方摆明了是自虐。 “不行。”男人的力气出奇地大,赵云琴使出全身力气都动不了他分毫。 “拜托,不就是一句承诺,你用得找……唔……”难以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地脸,那双漆黑的眼瞳对上他地视线,眼中闪烁着让人战栗的光。“你……放……唔不……放开……”大力挣扎着,对于男人突如其来的吻,只感到反感与不适应。 忏忧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启唇接受他的吻,霸道得毫无道理地侵占那湿热之地。 可恶! 狠狠咬了口入侵者的唇,血腥味扩散到两人口中,忏忧果然吃痛地放松力道,赵云琴趁机一把推开他,颤着声音问:“你做什么?” 脸上没有表情,忏忧淡淡道:“要留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占有这个人。” 什么变态理论? 用袖子抹了下唇,赵云琴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太过分!你凭什么要求我留在这里?”忿忿地哼了一声,美艳的梅花,清淡的香气…… 让人发狂的悲哀狂涌而出。 好想哭…“你破了我的无行花树阵。”男子平淡地说着,“你是惟一一个,能破我阵法的人。” 一个丝毫没有信服力的理由! “面对自己最宝贵最珍视的人,很多人都宁愿被眼睛所骗,宁愿沉浸在那种虚假的幻觉中,你是例外,你对他们挥剑相向。你可以无情……” “不要说了……”赵云琴掩耳大叫,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狂涌而出。 无情? 不是的…… 恰恰是因为太有情,才不得不挥剑。 “名、利与情。世人最无法抗拒地东西。本以为,能困饶你的是情。看来,是我错了。”忏忧自言自语道,紧皱的眉间透着迷惘。 平复悲哀,赵云琴哼了一声,“你根本不懂…一个不懂情地人。凭什么来玩弄别人的感情? “让我出去。”咬着唇,赵云琴紧紧地盯着那人地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真的不喜欢! 呆在这里,迟早会崩溃…… “为什么要哭呢?”平淡的声音的头顶传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无情。 轻哼一声,赵云琴转身闪入梅林,梅树杂乱地生长,没有一条是路。没有一条不能成为路。 如迷宫般,始终在徘徊。 只有梅树与梅香…… 走不出去。 颓然做在地上。 茫然…… 无助…… 痛恨……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保护不了最重要地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好没用! 脸埋进臂弯,再次感到颊边一片湿漉。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那么爱哭了…… “陪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忏忧的声音飘来,似远似近。 不要…… 不想待在这里。 会痛。会难受…… 恍惚间,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说一切都是幻觉罢了! 眼睛…… 只是蒙骗的帮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却又无比模糊。 眼睛,看见的只是表面,若心也被蒙蔽,那真的是无法可治了…… “为何你不愿在这里,为何你宁愿回到那个人身边……”忏忧无奈地叹息着,嗓音中无限疲累。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带给他的是累、是伤,却远远不及着渗骨的痛…… 似乎,被幻觉所伤,是如此可笑的事情。 但是,那种痛,那种伤,是确确实实的…… 是否回有一天,他会与最爱地人反目? 是否会有一天,最爱的人眼里不再有他? 在这里,那熟悉的花树,那熟悉地淡香,总是会引导他思索这些问题…… 于是,心就会痛,痛彻心扉。 承认,自己很胆小、懦弱…… 拥有过,便不想再失去。 所以,尽量地,让自己安心。 为他们,为自己…… 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深如幽潭,偶然会有那将天下人拖入地狱地痛恨决利…… 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待在这里,比回到他身边还要痛苦么?”男子平静地问。 “没错。”讽刺地挑起唇角,赵云琴闭上眼睛,极力忽略那涌上心头地那种酸涩。 “玩够了吧?”不远处,传来那熟悉的森冷语气,似乎有冻结人心地寒气。 浑身一震,蓦地回头,那双血眸一眨不眨得盯着他,有种下一秒就会被撕碎的战栗感觉。 有一瞬间的惊愣,自己竟已出阵…… 站起身,对上忏忧的眼睛,嘴唇微动,要说的话还未出口,忏忧便缓缓道,“不是我,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嗯?”有些惊讶,赵云琴微微皱眉。 想说些什么,却被独孤碧一把扯开,“忏忧,别望了你的承诺。忏忧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梅林中,密密的枝干渐渐将那身影隐入林中。 “有思念他们忍不住想来看那些幻象么?”依旧是冰冷带刺的话语,这个人始终没变。 斜睨了他一眼,赵云琴问:“这阵是做什么用的?” “保护寒池碧潭,忏忧是碧潭的守护者。”独孤碧难得坦然,“碧潭丢了一朵碧潭花本是他的错,但是这里少不了他,便罢了他的罪过。” “只是这样?”赵云琴半信半疑,狐疑问。 “当然,他子孙后代誓死对我独孤一脉效忠,且终身不得离开梅林。”唇角扬起残忍的弧度,独孤碧微眯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血色。 “若他反叛么?”心中莫名一颤,赵云琴的声音有些颤抖。心生一股同情,原本的痛恨销声匿迹。 “他体内之毒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语罢,独孤碧转头看着他,血色眼瞳没有一丝感情,“所以,不要背叛我,否则,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身体不知为何要战栗,只当它是威胁就好…… 若只是威胁就好…… 何虚何实,真假难辨…… 第一百一十一章 病发 次日,仿佛是不满许久的晴霁,天气有些阴霾。 “呐,萍儿,你没事么?”虽然很高兴能看到这小丫头安然无恙,但是昨日她突然的失踪仍是忧虑重重。 “我……”萍儿低垂着头,咬唇磨蹭了半天,才小声道:“那天本是要跟上公子的,结果不知被什么人打昏,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雁觞阁门口了。”公子……该不会生气? 昨天回来之后公子就怪怪的…… 萍儿胡思乱想着,不时用眼睛小心地瞧着眼前那人。 赵云琴叹息一声,望向窗外,苍白的天空,让人的心情不由阴郁起来。 “公子,泯梦夫人请您去毓珠阁一趟。” 这位泯梦夫人居然又来了。 “公子请放心,夫人绝无恶意。”侍女清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所以,请公子务必要去。” 这样么? “谷主,波斯商团已经到了。”昏暗的书房,几点阳光渗入其中,靠在椅上的人影朦胧不清。 “嗯,知道了……”应了一声,独孤碧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在昏暗里闪烁着黯淡不清的红光。 好累…… 今天不知怎么,浑身虚弱发软,使不上力。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阳光几乎刺伤了他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去见他们。”冷淡地吩咐一声,独孤碧向着露辰轩走去。 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恍惚间。似乎记得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为何会想不起来?途经雁觞阁,略微顿足。眼睛不由望向窗里,寻找那熟悉地身影…… 却什么都没看到。 “谷主?”身旁的侍从提醒了一声。独孤碧恍然回神。 “走吧。”独孤碧揉揉抽痛的额角,感觉无力感愈盛。 今天是怎么了…… “独孤谷主,久违了。”一踏入房槛,便迎来异国口音地热情迎接,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张开双臂一脸欣喜。 “路西亚。”礼貌性地颔首。独孤碧微微扬眉,看着那个明显有着异国风情地男子,冷淡道,“说吧,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路西亚将背往柔软的椅背上一靠,一双海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血眸男子,笑嘻嘻道:“当然是做生意。.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哦,那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心不在焉地抿了抿唇,独孤碧接过侍女奉上的茶。喝上一口。 路西亚撇唇,忽然眼睛一亮,从随行大包里掏出一只罐子。神秘的说:“这个饮料绝对不输给你们大宋地茶。” “是什么?”完全不感兴趣地扬眉,继续品茶。 路西亚无趣地哼了一声。是咖啡。很神奇的饮料,喝了能让人精神百倍。” “是么?”独孤碧瞥了那罐子一眼。完全想象不出里面有什么能让人精神百倍的东西。 路西亚看了他一眼,海蓝色的瞳孔里闪个狡黠之色,“那你尝尝看。” 他在杯中倒了些黑褐色粉末,倒上水,微微搅拌一下,一股奇异的味道顿时充斥空气之中…… 香醇浓郁,似甜似苦…… 接过路西亚递过来的咖啡,民了一口,顿时皱起眉。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股奇特的苦味在口中扩散开来,其中夹杂了淡淡的涩…… 明明是如此香醇地气息,却又为何是这般的苦涩? 眼前不禁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发觉,这种味道很适合他“这份礼物我收下了。”不客气地拿过那只罐子,语气里毫无感谢之意。 “喂,你……”路西亚气得跳脚,什么时候说把这罐子咖啡送他了? “你到我这自然是住我地,我收些谢礼也是应该吧。”扬了仰,诶,似笑非笑地看了路西亚一眼,顿了顿又道,“这次的丝绸之路也拜托你了。”“你……”路西亚气结,良久才轻叹道,“还是这样不客气,唉,拿你没办法。” “好说。”独孤碧轻轻一哼,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昏花,险些昏倒。 又是怎么了? 一手扶着额角,轻轻按摩着,感觉眩晕感稍缓,冷淡道:“你感了那么长时间地路该累了吧,别地事明天再说罢。”挥了挥手,自顾自离开。 路西亚愣愣地站在那里,全然无法理解这人如此嬗变的性格。 忘了…… 今天是月祭! 怎么连这么重要地事都忘了? 感觉彻骨的寒气穿遍四肢百骇,几乎要在瞬间夺起他的性命。 该死! 咬牙低骂一声,一手推开房门,一手抓过一人,房门在身后嘭的一声合上。 “谷主……”被抓进房门的那人不知一阵所措,慌乱间对上昏暗中那双赤红色的眼酮,分明感觉到其内汹涌的嗜血杀气,谷主强劲的力道紧紧锢住他的手臂,即使是落云谷一等侍卫的他也挣拖不开,一股寒气从脚底腾起。 今天是月祭。 独孤谷主每月一次的人血祭祀…… 脖子上一痛,他恐惧地瞪大眼睛,仿佛死神就站在他面前。 月祭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被放开血而死的。 张大嘴,还未叫出声,颈上的利齿却自动离开。 “给我滚出去。”独孤碧狠狠道。 愣了愣,仿佛难以置信,眼中燃起狂喜,“谢谷主不杀之恩。” 听到房门嘭的一声合上,独孤碧闭上眼睛,身体又开始一阵痉挛。 口中的血腥味让他作呕,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身体不正常的低温…… 毒发了! “谷主,您没事吧?”外面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房内之人的声音有些异常,担忧地问。 死死抱紧自己发寒的身体,感觉汹涌的寒气侵入全身,渗入五脏六腑,连血液都要凝固。“谷主,谷主……”敲门声回荡耳边,却感觉如此遥远…… “紫竹公子,谷主……” “我知道,你下去吧。”紫竹挥了挥手,推门而 微微颦起眉,紫竹扫了一眼屋内,燃着碳火,温度却很低。 扶起瘫倒在地的人,触手冰凉,不禁叹息:“喝吧。”取出一只葫芦,拔出塞子凑到独孤碧嘴边,柔声道。 独孤碧紧皱脸,闻到那血腥的气息,不习惯地别开脸。 紫竹有些惊讶,疑惑道:“这是最新鲜的人血,你以前不都要喝的么?” “不、不要……”虚弱地推开那难闻的味道,感觉胃里翻滚几欲作呕。 “你怎么了?”紧紧拥着怀中那冰冷至极的人,紫竹原本沉寂的眼眸里露出担忧之色,一手执起他的手腕,手指按上脉门,紧颦着眉,紫竹咬唇道:“不能再等了,你若不喝,只有死路一条。” 微微睁开眼睛,执拗地闭开那递到眼前的鲜血。 原本已经熟悉的血腥味,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明明已经习惯了…… “冷……”翻涌的寒气几欲冻结他的神志,眼前茫然一片,仿佛冰封万里,不见尽头。 “你到底要怎么样?”脱去平日的沉静,紫竹眉眼间罕见的慌乱不堪,额上甚至渗出一曾薄薄的冷汗。 死死咬着唇,全身因寒冷而颤抖,寒气啃噬着全身,痛得麻木。 艰难地摇摇头,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想血…… 想要…… 想要的不得了!“他……我要……”依稀想起有个人,不知道是谁,直觉告诉他,要他的血…… “他是谁?”紫竹握住他冰冷的手,真气源源不断地进去那冰冷至极的身体。 独孤碧仿佛已经陷入昏迷,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已经结起一层霜…… “可恶!”咬了咬牙,撬开独孤碧的嘴喂了一颗丹药,紫竹抱过几床被子扑在他身上,转身去寻找他口中的“他”。 直觉,或许他才可以。 “云琴,云琴……”终于到了雁觞阁,紫竹顾不得歇一口气,一把推开那紧闭的门,而他要找的人却不在里面。 “可恶,上哪去了?”一拳捶在门上,木门发出不堪的惨叫。 “紫竹公子是要找赵公子么?”身后传来侍女甜甜的声音,紫竹一下回过头,“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侍女被他过激的反应吓到,缩了缩脑袋道:“泯梦夫人方才召他过去,说是……” 不待她说完,紫竹迅速向毓珠阁奔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留离 淡淡香气萦绕鼻间,才恍然发觉,桃花开了…… 看着桃花,赵云琴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请问有什么事?” 一双水眸定定地注视着他,“如果给你机会出谷,你愿意出去么?” “嗯?”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赵云琴愣愣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眼睛紧盯着他,认真而坚决如果有机会出谷,愿意出去么? “可以说愿意,也可以说不愿意……”呼出一口气,赵云琴淡淡一笑。 “什么意思?”泯梦不解道。 嗯,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我不能再见他们……” 闭上眼睛,掩去眼中浮的苦涩,再睁开时眼睛已是恢复一片清明。 泯梦紧紧颦起眉,眸色逐渐变深,“你打算离开他们么?” 意外地没有反驳,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浮出复杂的色彩…… “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不屑地轻哼,泯梦转过身,深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所谓的爱,仅是如此么? 没有反驳,赵云琴站起身道:“若夫人召我来仅是为了问这些问题,那恕我不奉陪。” “你……”泯梦正欲发怒,一名侍女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来,在她耳边耳语一阵,泯梦脸色一变,恨恨地瞪了赵云琴一眼,急忙向外跑去。 出什么事了么? 赵云琴略略颦眉。不由作罢。 反正事不关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夫人。”刚下台阶,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紫竹。泯梦一怔,冷冷道。“谷主突然发病,你不去照顾他跑我这来做什么?” 紫竹似没看见她一般,拉起仍愣在屋内的赵云琴,“跟我来。” “唉?”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满脸焦急之色的人,完全无法想象他竟是那个沉着冷静的紫竹。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轻声问,“出什么事了么?”“来不及了,边走边说。”紧抓着赵云亲手腕地力道不由加重,赵云琴疼得闷哼一声,几下挣扎挣脱不了,“你……” 腰间一紧,紫竹已带着他运功飞奔。 未几,紫竹内力一收。两人如大鹏般轻轻落在屋前。 仰头,三个赤金色的大字跃入眼帘----碧幽阁。 碧幽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赵云琴皱眉看着紫竹。“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先进来。”有些愧疚地移开视线,语气却强硬不容拒绝。 紫竹推门而入。赵云琴却久久未动。.16K,手机站更新最快. 碧幽阁。那应该是他住的地方…… 咬唇,赵云琴苦笑。正欲举步入内,却被人扯住衣袖,不禁讶然回头。那人足足高他一个脑袋,陌生地面孔,眼神却似曾相识。那双漆黑的眼瞳,不赞同地看着他。 不让他进去么? 疑惑地回视他,下一秒却被紫竹扯入房内。 “喂,你……”不满地开口,而想要出口地话却被榻上的可怖景象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那是比初见更恐怖的景象……那个人,几乎被自身寒气冻结成冰人,已经冻得连颤抖都成为一种奢侈。 “请你救他……”紫竹微微垂头,恳切道。 救? 怎么救? 要用他的血么? 静静注视着榻上那人,赵云琴沉默许久,终于出声问:“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血?” “因为他只要你地血。”紫竹仍低垂着头,语气中全然是恳切和愧疚。 为什么? 为什么只要他的? 手指下意识地抚上那曾经被他留下齿痕的侧颈,那里已没有痕迹,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我为什么要救他?我没有责任,我也没有义务。”后退一步,赵云琴冷冷道。 他只为影的生存而生存,任何伤及性命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何况是为了这个人…… “我用同生共死的解药和你交换。”紫竹万分认真地凝视他,“事不迟疑,云琴,算我求你。” 同生共死…… 心一颤,难以置信般地看着眼前那个人,陌生得难以置信…… 朋友么?奢望吧…… 各为其主,有何不对? “紫竹,老实告诉他吧。”身后传来轻笑,打破房内沉闷的气氛。 “璇……”紫竹愣了一下,皱眉不赞同地望向他。 独孤璇好似没看见一般,凑到赵云琴耳边,柔声道:“呐,还有七个月,做些好事吧。” 七个月? 七个月什么? 闭上眼睛,感觉泪腺又在不受控制地产生泪液,懊恼地咬紧唇。 只有七个月,所以这条性命任人玩弄么? 七个月…… 七个月…… “你会把解药给我么?”声音有些飘渺,虚幻地好似从遥远处飘来一般。 “是。”肯定地,紫竹开口道。 “那好……”既然只有七个月,那还有什么不能放弃…… 早晚都是要死的…… 死,何其残忍的一个字件。 也罢,也罢…… 鲜红温热的液体,自破损出流出,赵云琴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从自己体内流失,进入另一个人地体内。 这个人。便是将他地生命缩短到七个月地人…… 而他,同样也是将他从只有几个时辰地生命延长到七个月地人……那么,该恨么?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 为了那颗丹药,值得地。 看着那逐渐恢复正常地脸色。众人松口气之余不由略感差异。 独孤碧缓缓睁开眼睛,感觉那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咽喉,温暖的感觉渗透四肢百骸,驱散那彻骨的寒冷。 这种感觉是……那人的身影映入眼帘,一瞬间。他以为那是自己地错觉。 但那温暖的体温是那么真实…… “够了……”一声怒喝忽然唤回他的神志,“云儿,你为何要救他,让他冻死岂不更好?” 赵云琴还未反映过来,衣领被人一扯,顿时被扯离床榻。 一只手执起他受伤的手,微凉的液体抹上伤口,微微的刺痛感比不上内心的诧异。 “倾……”刚说了一个字,立刻住了嘴。赵云琴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找你。”用嘴扯下一条布,小心地为他包扎好。赵倾贤仿佛对身边重重包围的侍卫视若无睹,依旧淡淡道:“你总是这样。什么时候才知道照顾好自己?” “你可以走的……”赵云琴喃喃着。任他在自己手上摆弄,“你可以不用管我地……” “我怎么会不管你。傻瓜。”包扎好那受伤的手,赵倾贤拍了拍他的脑袋,轻轻一笑。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笑得出来。 眼睛有点酸…… 独孤碧冷冷地眯起眼睛,血眸中暗流汹涌。 他,从未在他面前,有过这样地表情…… ……那种酸涩幸福的表情…… “紫竹,药可以给我了么?”回头,望向有些呆楞地紫竹,赵云琴提醒道。 “可以。”紫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只小药瓶,走上前。 “不准给他。”独孤碧冷冷道,苍龙丝直取那只药瓶,而半道却被赵倾鲜截住。谷主……”迈出地步子不由一顿,“属下已经答应他,若他肯救您,便将药给他。” 若没有这条约定,他就不会救他了,是么? 扫了紫竹一眼,独孤碧不为所动,“那是你的约定,不是我地,干我何事。” 紫竹垂下眸子,淡淡道:“既然是属下的约定,那属下便要履行诺言将药交给他。”截药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冷哼一声,独孤碧冷冷地盯着赵云琴,“是什么药,居然让你肯献血救我?” 赵云琴紧抿着唇,一出一言。 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挡在他面前,明知他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云儿,是什么药?”赵倾贤凭起眉,担忧道。 苦笑着,赵云琴抓过一把头发,挥刀斩断,微仰起脸看着赵倾贤,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倾贤,就当我死了,可好?” 愣愣地看着他手中那截长发,赵倾鲜半天没有出声。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赵倾贤奇异地没有生气。 因为…… “我不想跟你回去。”斩钉截铁的,赵云琴说道,连眼睛里也显露出不容质疑的光。 “为他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独孤碧,赵倾贤沉声问。 美丽的眼瞳收缩了一下,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算是吧。” 暖暖的嗓音,温和的语气,好似春风般柔和。 连独孤碧也不由愣了一下。 “离开吧,以后都不用找我了。”松开手,断发自手中滑落,飘落在地,四散开来。 望进那双眼眸,纯净得不含杂质。 是这样么…… 赵倾贤笑了下。 是这样么? 如果有一天…… 我最爱的你们离开了我…… 我该怎么办? 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所以,假如有一天,我离开我最爱的你们。我宁愿…… 让你们忘记我。 从记忆里,将我抹去,永远永远,忘记我。 即使知道,这只是一种自私罢了…… 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赵云琴静静站着,眼瞳望向遥远的远方,远得没有焦距。 “呐,独孤碧,让他离开好么?嗯?” “不行,你……”隐怒的声音顿时消失,独孤碧半张着唇,怔怔地望着眼前人,不知怎的,说不出责骂的话。 他哭了…… 血泪混合,有种凄艳的美。 “算我……求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曦……”少年坐在湖边,两只脚丫在水中晃荡着,激起圈圈涟漪,波波水纹荡向远处。 “嗯?”做在少年身边的黑衣男子应了一声,手指仍不停得削着手中的竹笛。 “为什么每个人的神色都那么奇怪呢?”少年奇怪地看着男子,赌气般地翘起小嘴,“谷主关了我一个月的禁闭,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晓得。” 手指不由一顿,曦转头看了少年一眼,叹息道:“缨,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少年不解地问。 “因为……”曦仰头望天,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人,真的是很奇怪……” “曦,你在说什么?”少年疑惑。 “你只要这样就好,别的事你不用多管。”曦笑着,伸手摸摸少年的发。 人如果可以一直天真,那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如果暮缨可以一直天真就好…… 风中飘扬着香,沁人心脾。 床榻上的人,依旧在昏迷。 早应该醒了,但眼睛就是紧紧闭着。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公子,这药……”萍儿端着汤药,站在床前踌躇着。赵公子不会喝的。 无法吞咽,即使强行灌入,也会吐得一滴不剩。 七日前他突然咳血,坷了整整两个时辰,几乎把体内的血全 紫竹叹息着,无奈道:“把药放着罢。” “是。”萍儿放下药碗,颦起秀眉看了眼榻上之人。惋惜地叹息一声。 他明明可以过得很快乐,却是如此疲惫地存活于世。 “给我。”蓦地传来低沉的嗓音,吓得萍儿浑身一颤。.www,16K.Cn更新最快. 小心翼翼地转过头。那双血眸一眨不眨地瞪着床上的人,眉眼间尽是暴乱的怒气。 “你给我起来。”一把抓住赵云琴地衣领。一把将他从床上拎起来,“不要给我装死,你听得见的。”昏迷中的人毫无反应。 “你给我喝。”瓷碗凑近那苍白得毫无血色地唇,迫使他喝下去,汤药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血眸眯起。独孤碧咬了咬牙,强忍住内心想杀人的爆怒,沉声道:“你不是想要那瓶药么?那药就在我手上,你醒过来我就给你。” 依旧是毫无反应。 “不知道给你下同生共死地人是谁,不过,是他们四个人里面其中一个,是吧?”深吸一口气,微微平复内心涌出的怪异感觉,独孤碧轻哼一声。 还是没动静。 “你不想活了么?嗯?”抵在赵云琴脸颊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紧到连青色筋脉都清晰可见。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为他这么生气。 “你再不给我起来就让你和他一起下地狱。” 长久的沉默之后,一滴晶莹的液体从那紧闭地眼中滑落。 醒来,醒来吧…… 贴上那温热的脸颊。感觉那滴泪冰冷的温度。 你为什么还不醒呢? 真有那么讨厌我么? 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 “你醒过来,我就把药给你。嗯?”低低地在他耳边说道。感觉一种莫名的痛楚溢满心间。 给他药以后呢? 改怎么办? 没有了支持生存的力量,他会怎样? 是否就意味着长久的离别? 是否就意味着天人永隔? 面对那将永远闭上的眼睛。该如何再唤醒他? “你就不能对他好一些么?他只有七月的生命,为什么还要这样伤他?”紫竹在一旁无奈地说着,眼瞳深不见底,“你既然不爱他,何苦这样折磨他,他本与你无怨无仇……” 他何曾不想知道……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何曾不想找到答案。 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预示着主人即将醒来。 眼睛睁开,失神地双眼慢慢凝起焦距,凝视着悬在自己上方的人,苍白的唇瓣动了动,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一个字:“药……” 他听见,有人告诉他…… 只要他醒来,就给他药。 即使不愿意,好想沉溺在那美好地梦境,但是…… 他的药,他地影…… “既然醒来,就不准睡。”眸色微微加深。 赵云琴怔了许久,唇角浮起一丝淡淡地苦笑。 果然,那只是一个荒唐的梦……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想…… 看要那刚睁开不久地眼眸又要合上,独孤碧皱眉,冷冷地威胁:“你若再敢睡,我现在就毁了那药。” 震惊地睁大眼睛,苍白的唇颤抖了一下,“不要……” “不要睡。”沉积许久的怒气奇迹般地消散,独孤碧挑眉道:“我会给你药,但不是现在。” 颦起眉,赵云琴任他拖起自己的身体,靠在他身上,“你……不守信用……”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么?”端过瓷碗,凑到他唇边,“若想得到药,就乖乖听我的话,来,喝药。” 垂下眼睛,盯着那碗漆黑的液体,赵云琴紧颦着眉,“为什么……明知道,我活不久了……” 活不了多久了…… 那么,自己还在固执什么? “喝药。”垂下眼睛,独孤碧淡淡道。 “不……”别开脸,微哑的嗓音虚弱无力。 与其喝这种药,不如同生共死的解药来的有效。 “你就那么想死么?”冰冷的声音隐含着怒气,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耳,几乎烫伤他。 “怎么会想死呢?”赵云琴请轻轻呢喃着,“我很怕,我不想死……” 喘了口气,微微倦意上涌…… “如果可以,我希望长命百岁,我希望,活好长好长……” “你刚醒,不准睡。”察觉到那眼睛又要磕上,独孤碧微微一怔,胸口纠结得难受,“把药喝了。” 眼睛吃力地睁开一道缝,赵云琴苦笑,“喝不喝药已经没有区别了……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既然要救我,当初为什么还要……伤我……” 无法抵挡汹涌的倦意,赵云琴合上眼睛,任黑暗吞没自己。 为什么…… 已经不需要问为什么了。 独孤碧挑了挑唇,看着碗中漆黑的药,微眯的血色眼眸看不出情绪。 药,终究没有喝…… “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你其实可以的。”紫竹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淡淡的香气弥漫在微微潮湿的空气中,被人们忙乱的脚步而四处飘散。 “小四,小五,柴火劈完了没?”从厨房里探出一颗满是毛的脑袋,他挥舞着菜刀,对着两个死命劈柴的少年大吼。 “还、还没。”显然是被那人凶猛的音量吓了一跳,平日伶俐的口齿此时竟有些结巴起来。 “那还不快劈。”汉子吼完一声,毛茸茸的脑袋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厨房里又响起那暴怒的吼声,“叫你看着者锅汤,都煮干了,你小子眼睛长哪去了?” “对、对不起啦。”厨房里又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无限委屈,泫然欲泣。 “委屈什么?还不赶快再升一锅!”“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怒吼,菜板被劈成两半。 厨房里不再有人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有条不紊。 待一切又正常继续,小四抡起斧头,一斧劈下,木头顿时被劈成两半。 “今天师父吃错药了么?怎么那么大火气?”小四撇撇唇,对着小五低声抱怨。 小五耸耸肩,无奈道:“波斯商团两年才到中原一趟,谷主自然要热情招待,师父压力也很重。” “我知道……”有气无力得挥舞着斧头,小四望天,继续抱怨道,“真是苦了我们这些下人……” 劈了一天柴,手都麻了,偏偏师父说要做九九八十一道菜。 好恐怖的数字…… “快点吧,待会师父又要开骂了。”加快手上的动作,小五抿了抿唇。瞥了眼身旁的人,不经意地瞄到一个人影,不由愣住。 察觉身边的人半天没有东经。小四疑惑地抬头,见他愣愣地注视着一个地方。不禁顺着他地目光望去,也愣住了。 很美的人…… 一颦一笑都美到及至! 脸色有些苍白,却为他柔媚的秀颜增添一份脆弱…… 像仙子般地人! “云琴……”一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眉眼间竟是担忧之色,“你怎么跑这来了。.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回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瞳淡淡没有笑意,赵云琴幽幽道:“你说地,我该出去走走。” 紫竹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什么,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他将他视为珍友,他却开出那样的条件逼迫他。“原来是,但现在不会了。”垂下眼睛,赵云琴淡淡道。 怎会忘记。在这里,他无权决定生死……不是紫竹的错,是自己忘记了。 因为寂寞。才想找人倾述,才想有人陪伴…… 是自己忘记了。他终究是独孤碧的下属。 释然一笑。那双漆黑如夜地眼睛已经没有亮采,仿佛是阴云遮去一切星光。黯淡得无边无际。 怎么办? 只有七个月了…… 怎么才好? 感觉时间无情地流逝,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心力交悴…… “云琴……”紫竹无奈,轻叹,“我知道我愧对你了……” “没……”淡淡地笑着,全然没有在意的样子。 “可是……”紫竹皱着眉,话还未出口,远处一阵怒吼声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小子,不是告诉你这两样不能混一起吗?你脑子长着做什么用的?这有毒你知不知道?妈的,被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气死了……” 吼声之大震飞林中鸟…… “那里是……”赵云琴望向吼声之源,好奇地问。 紫竹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那里是厨房,今晚谷主要招待贵客。” 只是……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烦…… 小四小五被这震天的怒吼惊醒过来,回神之际竟发现那美如天仙的人向他们走来。 怎么办? 两名少年慌乱起来。 “两小子,发什么愣,柴劈完了?”身后突然传来师父咬牙切齿的吼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死小子,不干活偷懒,嫌你们师傅脾气太好了是不?” “啊、那个,不、不是的……”少年慌乱得要解释,而要出口地话却被那双仿佛下一秒就会火山喷发的眼睛给瞪了回去,只能乖乖认错,“对不起啦,师 “认错有个屁用?还不给我干活。”满是毛发的脸因怒气而显得有些狰狞恐怖,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缩了锁脖子。 “老李,遇上什么麻烦了么?”仿佛浑然不觉他地怒气,紫竹轻笑一声,成功让他转移目标。 大汉一惊,那身火山喷发般的怒气顿时荡然无存,连忙问候道:“紫竹公子,您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只是随便出来走走。”紫竹扫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重复着刚才地问题,“遇上什么难题了么?” 老李尴尬得抓了抓杂乱地脑袋,“本是准备做九九八十一道菜,但有六道菜实在想不好做什么?这群小子还老给我惹麻烦……” 他狠狠瞪了身旁两名少年一眼,吓得两人缩了锁脖子。 “六道菜?”一旁默不作声的赵云琴忽然挑眉问。 “呃,是……”老李一愣,眼睛对上那绝美容颜,不禁心神一震。 “交给我。”异常干脆地揽下任务,那原本黯淡地眼瞳闪过一丝亮色。 “唉?”四人皆是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他一闪身便进了厨房。 “等一下,云寝,你饼还没好。”紫竹一愣之后也跟着进了厨房。 半个时辰之后…… 老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短短半个时辰就变出那么多菜式,心生佩服。虽然样式古怪了些,用料匪夷所思了些,不过味道极好,香味勾人食欲…… “大家都辛苦了。“赵云琴将手中最后一截胡萝卜啃完,淡淡一笑。 紫竹苦笑着看着身边的人,自始至终,他都没动一下手,仅是站在一旁当监工……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厉害,这些菜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既然是您的菜,请取个名吧。” 赵云琴扬了扬眉,唇角挑起优美的弧度,手指一一划过那些精美菜肴,淡笑道:“独钓江雪,孤帆远影,闭月羞花,是心如意,白雪飘扬,赤诚肝胆。” 紫竹愣了愣,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好!”老李咧开唇角,皱纹在浓密的毛发下依稀可见,“就这样呈上去罢。” 紫竹微微动唇,想说什么。终是叹了口气。 确实是很好的名字…… 当晚,独孤碧在浮月阁宴请波斯商团,为千里迢迢而来的贵客接风洗尘。 “独孤兄弟,你这里的厨子真实不一般……”路西亚大叹,“不仅是菜,连菜名也“你的夸奖我收下了。”微微扬起唇,独孤碧眯起眼睛淡淡一笑,平淡的声音竟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真想见见他。”路西亚大笑着,仰头将杯中嫣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有空会让你见的。”独孤碧垂下眼睛,掩起那阴沉的怒气。 “哦,那好,就这样说定了。”路西亚心情大好地品位菜肴,边吃边赞。 难得的味道…… 众人莫名地看着两人,面面相觑,一片茫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空几点星辰点缀,好似珍珠散落。 夜风轻拂,带着冬的寒冷,亦有春的湿润。 冰冷的夜,明亮的灯火…… 紧抿的唇,血红色的眼眸闪烁着微微冷光,显示着此刻的他心情极其不好,偏偏还有人不怕死地粘在他身旁,“独孤碧,就让我见见他嘛,不要那么小气,让我见他一下就好了,就一下下…转了个弯,脚步逐渐加快,独孤碧完全无视在耳边轰炸的噪音, “独孤碧,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想见个人你也不肯。”路西亚紧紧跟着独孤碧,一副不到南墙不死心的摸样,“我真的想知道谁那么强悍,敢骂我们独孤大冰块,他不怕被冻死吗?” 路西亚滔滔不绝地说着,一时没注意到前方的人忽然停下,差点撞了上去。 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血红的眸子毫无温度,薄唇紧抿,不出一言。 “呃……”路西亚被这一眼瞪得心漏跳一拍,仿佛全身都在冰潭中浸泡过一遍一般,不禁打了个寒战。 终于移开视线,独孤碧不出一声继续走,路西亚回神,又追了上去:“姓独孤的,我用紫珊瑚珠跟你换啦,我真的好想见他。” 紫珊瑚珠? 独孤碧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宝,许多富甲穷其一生都未得一见,这家伙居然用这么名贵的珠子求得与那人一见。 “那颗珠子你玩腻了吗?这么快就想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旁金发碧眼的男子,独孤碧挑眉道:“上次你来的时候还宝贝得不得了。” 路西亚翻了翻眼睛,撇唇道:“不就是一颗珠子吗?有什么好舍不得地。我那里宝贝多的是……” 轻哼一声,独孤碧拨了拨挡在额前的发丝,“你要见他做什么?” “纯粹想见他。怎么?”路西亚毫不客气地回瞪,奈何比眼前这人矮半个头。在气势上就输了一截。“紫珊瑚珠,行不行?”路西亚挥了挥,示意回归正题,“反正只是见一面,聊上几句。我又不会怎么样他。” 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气? 独孤碧盯了他半晌,直到他被盯得浑身发毛,才道:“不行。” 他地东西,怎容不相干的人看? 一眼都不行! “你……”嘴角抽搐一下,路西亚说不住话来,只能重重哼了一声。 到底是哪个人,能够让他如此珍视…… 路西亚不由扬扬唇,微微眯起地眼睛有种狡黠的味道。 那双血色眼眸里深藏的独占欲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想说也罢,他自己去找。 走过长长的回廊。独孤碧突然停下脚步,淡淡道,“你该回去了。“我不认路。”路西亚一昂头。无赖道。 独孤碧瞥了他一眼,“疾风。雷电。把他扛回去。” “啊?”路西亚一愣神,瞬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个黑衣侍卫制住手脚。轻轻松松地被扛起来,“姓独孤地,你怎么可以这样,放我下来……” 哀号声远去,独孤碧略舒一口气,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到了雁觞阁,已是子时三刻,本以为房里的灯已经灭了,没想到他还没睡。 推门而入,只见那人穿着厚重的衣物,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书,连他进屋都没发觉。 专注的他,有着一抹说不清道不名的味道…… 翻过一页,赵云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抬头,正巧碰上独孤碧的眼睛,不禁浑身一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挑起唇角,独孤碧轻轻一哼。 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继续把注意力放回书上,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请自便。” 独孤碧奇异地没有生气,看了他许久,才道:“那菜名是什么意思?” 独钓江雪,孤帆远影,闭月羞花,是心如意,白雪飘扬,赤诚肝胆…… 如此浅显的意思,让那家伙嘲笑他很久。 想到那只金毛猴子夸张的大笑,独孤碧不禁暗自咬牙。 将视线移到眼前人身上,赵云琴微微扬眉,“独孤谷主好厉害,一下子就猜出那名字是我取地。” 闻言,独孤碧不禁眯起眼睛。 这里除了他还会有谁敢骂他? “你想太多了。”唇角浮起笑容,赵云琴笑得一脸纯真,“如果谷主大人自己想承认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心里有一种报复地快感。 “呵呵,是么?”唇角上扬,明明是在笑,却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让赵云琴地自得瞬间灭了大半,“既然这样,我也不需要顾虑你了。” “什么意思……”话还没说完,瞬间被压来地唇封住嘴唇,下巴被对方掌握手中,用力之大让他痛得不断抽气。 他该不会受了刺激发疯了? 唇上传来刺痛,血腥味充斥口中,口中传来对方舌头的温度,正欲一口咬下去,而对方却率先退出。 “进来罢。”放开他地下巴,独孤碧冷冷道。 赵云琴略微诧异地望向门口,被看见了? 房门被推开,走进一名有着奇异容貌的男子。 发若黄金,碧眼如海,俊美的脸上此时却带着尴尬和讪笑,破坏了那原本高雅的气质。 “独孤碧,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外面?”扫了那绷着脸的男人一眼,路西亚打量着那一脸惊讶的人,惊叹道,“好漂亮……” 冷冷眯起眼,独孤碧一下挡住他的视线,“人见到了,你可以滚了。” “不要啦,我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人。”一把推开碍眼的家伙,路西亚紧紧盯着那漂亮得不像话的人,碧蓝的眼眸闪烁着痴迷得近乎疯狂的光,“跟我走好不好?” “呃?”莫名的一句话让赵云琴怔了一下,“你……未出口的话被生生打断,路西亚急忙又道,“对了对了,我叫路西亚,你呢?” “我……”正欲开口,身体蓦地撞入一个宽广的胸膛。 “他是我的。”头顶传来冰冷得刺骨的声音,霸道地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赵云琴颦起眉,开口欲驳,唇上传来柔柔的触感却让他浑身一颤。 莫名的感觉从唇上传来,一直蔓延到全身。 路西亚怔了怔,那种他再敢多嘴一句就让他死无全尸的眼神让他头皮发麻,轻声嘀咕道,“好啦,不说就是了,不要那么 再次抬眼打量了那人一眼,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虽美得独一无二,却是个男子,可惜,可惜! 路西亚大叹可惜着离开,赵云琴轻叹一声,开始对付紧紧禁锢腰间的手臂,挣动几下未过,只能无奈道,“你可以放手了。” 脸颊蓦地被大力扳过,冰冷的双唇覆住他的唇,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反复亲吻,暴烈的怒气由两人贴合的地方清晰地传达到赵云琴身上。 他在生什么气? 该生气的是他才对? 恼怒地瞪向那个莫名其妙地男人,正好对上那深沉仿若无底深渊的眸子,明明是暖色调的眸子,却比任何一种冷色调都更冷。 身体的挣动渐渐停止,即使内心依旧不甘…… “我上次就说过,背叛我的下场,让你生不如死。”血色眼哞毫无温度,看着在他怀中喘息不止一脸惊愣的人,一字一顿道,“你是我的人,给我记住。”咬唇,赵云琴猛地推开他,“凭什么?若不是为了那瓶解药,我才不会留在这里,宁死也不要。” “背叛?说得好听,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会在乎我的背叛么?” 长久积压的不满顷刻间倾斜而出,末了,赵云琴又冷冷加了一句:“不要因为你无聊的征服欲,擅自替我做决定。” 终于忍无可忍了么勾了勾唇,独孤碧棱笑,“你既然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就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瞪着那个不可理喻的人,赵云琴抹了抹唇,唇上传来一阵刺痛。 仿佛针刺般扎入胸口那个脆弱的部位。 已经尽力去忽略的伤口处,又隐隐传来疼痛。 耳边又传来那人的耻笑声,“赵云琴,你若不那么心软,我或许就没有那么多能让我拿来威胁你的东西。” 撂下那么一句话,那个人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心软? 何其讽刺的词汇。 并非心软,而是心中有太多想要珍惜的东西…… 所以,不得不妥协。 为了那些让他视为重于生命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春日的阳光穿过打开的窗户,进入屋内,尽管二月的阳光并不算温暖,但有种淡淡的温暖感觉充斥于 打开门,不出所料的,前方的去路被挡住,清亮的女音带着冰寒的冷意,“您不能出去。” 我知道。淡色的唇浮起若有若无的笑,赵云琴轻叹,“能进来陪我说说话么?” 秀丽的眉微微颦起,雪怜冷冷拒绝道:“恕难从明。” “是么?”苦笑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可是不想一个人呆在那清冷的屋子里。 空无的气息,仿佛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包裹全身…… 空虚得让人发狂。 偏偏独孤碧对他下了禁足令。 那名金发碧眼的男子也被他隔离到百步之外“听我说就好。”靠在门上,微冷的风掠过脸颊,赵云琴有些失神地看着门外,酗酒才道,“呐,雪怜有珍惜的人么?” 雪怜没有作声,清丽的容颜上不带感情,眼睛黑白分明却如利刃般犀利。 心中暗叹,明明是这般美好的年龄,为何总要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起曾经的自己,似乎有些相似呢…… 唇角不禁泛起一丝无奈。 “那,你应该是在恨某个人吧?”探询的目光在那冰冷的容颜上停留一阵,随即移开,“很恨么?恨之入骨?” 心中微颤,眼睛不由垂下。 “这样不累么?” 曾经…… 他也是这样,憎恶着这个世界。摈弃所有,将自己隔绝在一切之外……“……相信所有都是罪恶的,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 然后。将自己地心冰封…… 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赵云琴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宁愿伤害别人。也不愿尝试着去接受。” 然后,只有孤单陪伴…… 以为,身边没有一个人…… 清风带着阳光微微的暖意,还有花的香,轻轻吹拂着。.1^6^K^更新最快. 望向头顶。已经有了鸟地踪迹。 静默了好久,一个清冷的女音响起,带着几分微薄地不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轻笑一声,立即招来对方恼怒的瞪视,“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吧。” 深深地看了眼前这人一眼。冷哼一声,才道:“你要我原谅那个杀死我全家的人么?” “杀你全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笑道。“所以才想报仇?” 紧握的双拳发出“咯咯“的声响,雪怜咬牙道。“我一直如此敬爱他。怎料……他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地事?” 紧紧闭上眼,微微颤动的眼睫显示着此时眼前之人的脆弱。“他们也是他的亲人啊,他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平静的眼睛里荡起涟漪,赵云琴轻轻问道:“他是你兄弟吗?” 眼睛蓦地睁开,诧然后恢复以往的冰冷,“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没有反驳,赵云琴看了她良久,才道:“至少你的父母是爱你的,不是么?” 至少是爱她地……雪怜愕然。 “不然你也不会如此痛恨他。” 是的,至少她的父母是如此深爱着他。 “你有没有调查过呢?你确定是他杀地吗?就算是他杀的,难道不是被逼迫地吗?”赵云琴呼出一口气,顿了一顿,“毕竟,是至亲地亲人啊……” 自嘲般地抿了抿唇,“我想如果他们看到你们手足相残,必然会很痛苦吧……毕竟都是自己深爱的孩子,都曾寄托着他们希望地孩子,无论哪个受到伤害,都会很痛苦的。” 即使不是亲生父母,那份亲情他依旧感受得到…… 他曾经如此奢望亲情的温暖,虽然不是来自亲生父母,依旧感到满足。 略显苍白的脸上洋溢起淡淡的幸福和憧憬……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家了…… “雪怜,他已是你惟一的亲人,你若杀了他,连惟一的血亲都失去了,这样……不是很悲哀么?”淡淡一笑,“或许,他曾想跟你解释,你有听过么?” 雪怜浑身一震,咬唇垂头,许久才道:“狡辩之言,有什么可听的价值?” 抿了抿唇,赵云琴只是苦笑一下。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何曾在意过那被仇恨遮挡的东西…… 这般辛苦得当磨练武功,仅是杀到自己惟一的亲人,那么杀了他之后呢?不会觉得后悔么? 望着遮掩在头顶的枝条,已抽出嫩芽的树枝蒙上一层朦胧的绿,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到身上,暖洋洋的…… “只要不会后悔便好。” 可曾后悔过? 雪怜无言,神色复杂地看着赵云琴,扯了扯唇角,“或许吧……” 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只知道血债血偿。 曾经,她是这样认为的…… 而那么浅显的道理,居然要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子提醒她。 或许有一天,她会后悔,会悔得狠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不过,那也是她将他杀了以后的事了。“你不会明白的。”不屑地哼了一声,雪怜对他的话全然嗤之以鼻。 “不明白也罢。”有些无聊地抬眼望向天空,清澈的眼哞里被一层朦胧的色泽所覆盖,“过去的,都回不来了。” 像水一样,一去不复回。 无论是曾经所痛恨的一切,亦或是所珍视的一 沉默一阵,雪怜又道:“上次赵倾贤来找你,你为何不跟他走?” 有些震惊,心中某个角落开始隐隐作痛…… “其实你不该待在这里的。”雪怜冷淡的嗓音回荡耳侧,“你应该不喜欢留在这里。” “就是因为不喜欢,才会留下。”上扬的唇角带着三分认真。 这样,离开的时候才不会有半分留恋…… 雪怜似懂非懂地颦了下眉,却也识趣地不再追问,抱剑静默地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女子望向远处的眼神染上些许异样之色,暗自叹了口气。 有些事,并非说说那么简单。五指用力握紧剑身,用力得关节发白。 “璇少爷,路西亚公子,既然专程前来,何必故意不出现。”放松手上的力量,雪怜不冷不热道。 “碰巧路过罢了。”独孤璇没有一丝尴尬地笑了笑,“路上遇到路西亚,,正好雁觞阁就在此处……”眼睛向路西亚瞥了一眼,后者摸摸鼻子,不甚自在地说道:“昨天说了些蠢话,我是特地来赔罪的。” “嗯?”不解地看了眼路西亚,随即恍悟道:“原来是那个……不过你对我说没用,应该去跟独孤碧去说。” “为什么?” “没必要明说吧。”淡淡一笑,赵云琴转身回屋,两人踏前一步便被雪怜拦住:“谷主有令,不得让闲杂人等踏入雁觞阁。” “闲杂人等?”独孤璇嗤笑一声,“既然这样,你还是把道歉留给独孤碧吧。” 眼睛扫过挡在两人面前的素衣女子,唇角的笑意有种狡黠的味道。 “雪怜,假如有天你与你哥重遇,你会不会杀了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雪怜震颤一下,平静的眼眸里闪过诧异和慌乱。 “呵呵,好自为之吧。”独孤璇眨了眨眼,漆黑的眼瞳微微闪烁着。 雪怜咬唇,忿忿地瞪着那个转身离去的男人。 “喂,你等一下。”路西亚呆了好一阵,才想起阻止那早已走远的男人。 “……总之,昨天的话我收回,对不起。”看着房内的人,路西亚轻叹,急急离去。 赵云琴皱眉看着那两人离开,有些不安地望着面色苍白雪怜。 那句话,明显是含有暗示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发绿芽已渐渐成熟,粉桃盛开,转眼已至三月下旬。 七月之期,已然过了一个月…… 赵云琴的半月禁足已然到期,不甘寂寞的他自是不愿留在雁觞阁。 “三月街?那是什么?”赵云琴看了眼身旁的素衣女子,疑惑道。 “一个节日罢了。”雪怜顿了下,秀丽的眉皱了一下,“就是在今天,很热闹。”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谷了…… 还记得,上一次出谷时还是七年前,那个时候,他还在身边…… 他还会摸着她的头说,雪怜喜欢的话,哥每年都带你来…… 一夕间,可以改变许多事,早已物是人非了。 雪怜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胸口堵塞得难受。 血肉至亲,她曾经也是这样相信着的。 可是,一朝至亲,转眼便成了仇人…… “雪怜,过来啊!”耳边传来的叫唤,让她怔了一下。 “怎么?”雪怜扫了赵云琴一眼,目光落到他手中一物上。 玲珑剔透,淡淡艳光在阳光下闪烁着,竟是一块上好暖玉。 “玉有灵气,可以保护人平安。”赵云琴淡笑,看了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雪怜,“可以驱除阴晦之气,使人平心静气。” 雪怜疑惑地回望他,不知他有何用意。 赵云琴将玉塞到雪怜手上,“带着吧。” “送我?”雪怜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不想要么?”赵云琴笑道。“你我相遇许久,你护我安全,我还未表示过感谢。这个……就当做谢礼罢。” 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那是我分内之事。”雪怜冷淡道。却也将玉佩收入怀中。 暖玉带着对方特有的体温,暖暖的,一如那温和的笑容般…… “接下来去哪?”赵云琴转头看她,又回头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人群,唇边泛起苦笑。“真地有好多人……” “这是自然。”雪怜走在赵云琴前面,为他挡开人群,“三月街是这里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每年都会有各路商贾来次进行贸易,人当然多。” 雪怜简单介绍几句,便收了口,平静的脸上没有表情。 “快来看!快来看!”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大喊,成功盖过满街嘈杂地声音,“快来看啊!快来看。绝世无双的清影剑重出于世,快来看啊……” 清影剑? 赵云琴不由一愣,跟着瞬间就暴乱地人群想一睹究竟。而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扯住衣袖,不得前进一步。 “雪怜?”赵云琴皱眉。迎来雪怜不赞同的眼神。 “那把剑……”雪怜抿了抿唇。淡淡道,“是假的!” 赵云琴抽回衣袖。愕然过后露出笑容,“我自然知道那是假的。.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因为真正的,便在他身上…… 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当年在华山之上,清影剑消失了踪迹,怎会轻易出现在这个小集市。”雪怜沉下语气,平静地脸上带着三分严肃,“清影是人人都欲得之的东西,出现在此处不觉得匪夷所思么?” 漆黑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唇角的笑容有了细微的变化,赵云琴叹息一声,“也许是陷阱,也许不是,不过人群都往一个方向去,而我们却走反方向,不觉得太显眼了么?那可能更容易被人发觉。” 雪怜一怔,一时语塞。 “有什么好犹豫的。”赵云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便拉着她的手挤入人群。 “等、等一下。”雪怜措不及防,被拉得踉跄了一下。 使出全力,只能占到个中等位置,不过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台上。 “大家看,这就是两月前,我在华山山脚下所得的清影剑。”竹子搭成地台子上站着个八尺大汉,手捧着一只锦盒,颇为得意的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众人发出一阵唏嘘声,那所谓的神器,也不过是破铜烂铁一把。 赵云琴却眉头一皱,有些惊讶,亦有些凝重。 清影虽为神器,但历经百年早已不复当年。这把剑岁外表普通,却与他当日华山之上所见地清影相差无几。 几乎难辨真假。 “众位别不信啊。”看到众人不屑的神情,大汉有些急了,“这是真地。这把剑虽外表普通,但地的确确是神器。” 话音一落,台下立刻传来嗤笑声,“你要我们如何相信这就是传说中地神器,万一我们买了你的剑,发现竟是假货,岂不亏了?” 所有人都附和着,让那名大汉慌了神,捧着那只锦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让我来看看罢。”一声悦耳的男声响起,明明并不响亮,却盖住所有声音。 这声音有些耳熟…… 赵云琴四下寻找着声源,只见一人自人群中腾起,轻轻落在竹台之上,宛若鸿雁。 赵云琴微微一愣,脑中灵光一闪。 是听雨楼楼主,催麟月。 他竟然在这里!竟是亲自来了! 那是否意味着他们也在…… 有些不安的扫视着人群,奈何人太多,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目光落到催麟月身上,只见他细细审视着那把剑,手指缓缓划过剑身,脸上没有表情。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唇角浮起笑容。“这把剑我买了。多少钱?” “啊?”大汉明显一怔,脸色顿时通红,“五、五百两银子?” 催麟月面色不变。一双黑瞳微微闪烁着,他取出一叠银票。笑道:“这是五百两,收好。”语毕便取剑下台。 人群顿时哗然。 只是看了几眼,便买了那把剑。 “他应该知道那把剑是假的。”雪怜在一旁淡淡道,美眸犀利逼人,直直望向台上仍呆楞着的大汉。冰冷的语气里透着丝丝不解,“不过看那人的言行,不像是在撒谎。” “这有什么关系。”赵云琴轻笑一声,“不管那把剑是否是真地,催麟月都买了,事情就是这样。” 雪怜颦了颦眉,终是暗自叹息一声。 “回去吧!”不确定他们是否有来,赵云琴心中难以平静,“时间不早了。咱回去吧。” “这么快?”雪怜讶然,明明出来还不到一个时辰。 赵云琴无奈一笑,掩起心中的苦涩。打趣道,“我们是蛮着独孤碧出来的。若被发现就不好了。” 雪怜撇了撇唇。沉默着跟随他离开。 在他身后,看不清眼前人地表情。但是,有种寂寞的悲哀萦绕身侧,挥之不去。 忽然,眼前地人停下脚步,雪怜愣了一下,穿过他的肩膀望向前方。 什么也没有……他在看什么? “雪怜,我们走这边。”赵云琴轻声道,嗓音有些低哑颤抖。 他看到什么了? 想开口问,而赵云琴先她一步踏入那条小巷,不得不加紧脚步跟上。 “怎么了?”雪怜忍不住问。 赵云琴沉默一阵,“遇到了个故人。” 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微微下垂的眼角带出悲哀的意味。 “我如今只知道逃避了……”赵云琴苦笑,“连我想见的人都不能见。” “既然想见,那就去见啊。”雪怜冷哼一声,不屑道,“是男人为何要那么懦弱?” 懦弱? 大概吧…… 只因太多事无奈,进退不得。 所以才想逃避。 真地很懦弱呢! “为什么不反驳?”雪怜眯起眼睛,唇抿成一条直线,心底莫名火起。 “有什么好反驳的。”赵云琴挑起眉梢,眼中浮起无奈和苦涩,“不敢面对,就逃掉,基本上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早已习惯了,改不掉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有些事,早晚是要面对的。”小巷里传来第三人的声音,“早和晚,不过是差的是时间罢了。” 刚才,他果然是看到他了…… 心中生起一股无力感,一点一点剥夺他的力量。 “云琴,好久不见。”来人对他淡淡一笑,全然无视在一旁做出戒备素衣女子。 “好久不见……”赵云琴轻叹,有些犹豫地唤出那人的名字,“司徒……墨。” “果然,我就有预感会在这里遇上你。”司徒墨淡笑,一步步走近。 见了又如何,能挽回什么? “你在逃避什么,能告诉我么?”离赵云琴还有五步时,被雪怜一剑阻断脚步。 “雪怜,过来。”赵云琴无奈,疲惫道。 雪怜踌躇着,收剑回到赵云琴身边,一双利目仍一眨不眨地瞪着来人,丝毫不敢松懈。 “多说无益。”摇首笑了笑,赵云琴顿了下,轻叹,“我们该走了。” 说了又能怎样,事情都成定局了…… “等一下。”见他转身欲走,司徒墨迅速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手指探上他的脉,赵云琴一惊,想抽回手,却动弹不得。 “你……”司徒墨眯起眼睛,黑瞳闪过一丝凝重。 “难怪,我还在想你怎会消瘦这么多……”放开他地手,司徒墨对上他的眼睛,眼睛深沉得可怕,“是他伤的么?” 揉揉有些发疼地手腕,全身止不住得颤抖。 “是他吧?”司徒墨淡淡说着,声音冷得可怕,“你不能再回落云谷了……”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不意外地感觉到激烈地挣扎,而对他来说却是微不足道。 “放开他。”身形一动,雪怜挡住他地去路,恨恨道。 “让开。”司徒墨扫了她一眼,有些不耐地说。 “不,不行。”赵云琴按住他的手臂,脸色苍白得可怕,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难道你还想待在落云谷么?那家伙根本不会把你当人看。”冷冷说着,司徒墨有些气恼地将他拉到身前,“你待在那里做什么,那样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死…… 两人都震了一下,司徒墨住了口,恨不地咬掉自己的舌头。 “……总之,你不能再回去了。” 赵云琴掩住口,摇晃着脑袋。 “为什么?总要告诉我一个理由……” 就是因为快死了,才不能离开…… 赵云琴紧闭着眼睛,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了?”终于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使劲板开那只掩住嘴的手,却沾了一手的血。 红得刺目,粘稠温热的触感让人心神颤抖…… “不……要紧……”待体内磨人的绞痛过去,赵云琴喘了几口气,虚弱道。 “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选择。”赵云琴用绢帕拭尽血迹,平静得不可思议。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拦我。”顿了顿,赵云琴盯着司徒墨露出惊愣之色的眼睛,轻声道,“还有,不要告诉他们,就让他们以为我活着,这样就好。” “你……”胸口好似被千斤巨石压着,压抑的难受,“何苦这样……” “我什么都做不了。”赵云琴叹息,胸口那个位置泛起阵阵疼痛,“但我还是想挽回些什么。” 让他们以为他还活者,这样就够了…… 生或死,都只是一种形式罢了。总会解脱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微冷的风掠过巷子,寂静无声……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跟我走。”长久的沉默后,司徒墨轻声说着,目光扫过静默在旁的素衣女子,“如果你只是不愿让他们知道……跟在我身边也是一样的。” 赵云琴摇了摇头。呕过血后的身体一阵虚脱,几乎无法站立。 他说,如果他背叛他,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所谓的背叛,是否包括逃走这项? 不能走啊,他手上还有唐维威胁着他,他还有同生共死的解药让他进退不得。 “我……”喉头哽了一下,赵云琴开口,声音细如蚊响,“你不用管我。” 他又何尝不想离开? “你……”司徒墨一阵气恼,冷声道,“慕容影他们就在此处,你若不肯,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们,让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赵云琴仰起头回视他,眼眸中露出难以置信,还有丝丝痛心与绝望。 复又垂下头,低喃着:“为何一个又一个……都要逼我……” 在丝毫没有选择余地之中选择,无论哪个选择,都会像利刃一样,在他身上划出伤口。痛彻心扉! 赵云琴转头看了眼雪怜,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 他不希望看见有人受伤…… 不喜欢血的味道。 “能不能……给我解药,同生共死的解药。”犹豫许久,只能撇弃唐维,那个真心护他的人…… “同生共死?”司徒墨有些惊讶,“你中了这个么?”点了点头。赵云琴期盼地望着他。 “这个……”颦起一双俊眉,司徒墨的脸色似乎颇为为难,“有点难度。但我一定尽力……” 尽力吗? 赵云琴轻叹。.16K,手机站更新最快. 他要地不是这样的答案,他要的。是肯定地,坚定的回答。 已经没有机会,再让他抉择。 “我没有选择地余地,你知道么?”后退一步,他抬头注视着眼前男子。颦眉道,“我跟你离开,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想拖累你。” “拖累……”司徒墨沉默了一阵,缓缓道,“既然你坚持,我也无从选择,总之,不能放任你留在那种地方。” 说罢。司徒墨转身欲走,却被赵云琴拽住衣袖。“不要这样……”从心底溢出的无力感,几乎剥夺了他全身的力量。“只要给我解药,我……就离开……” “公子……”雪怜低叱。心中涌起阵阵焦躁。上前想拉回他,而司徒墨却先一步将他攥入怀中。轻喃,“我一定帮你。” 倦极的眼睛终于合上,唇角浮起苦笑,任黑暗将他吞没……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即使只是暂时的解放…… 雪怜看着两人离开,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这样也好…… 总感觉他活得这般艰难,落云谷,确实不适合他。 只是……回去后如何交代? 谷主应该会大发雷霆吧,毕竟……是她失职了…… 夜幕星辰,点点柔光倾洒万顷星空,三月街达到鼎盛。 喧杂地声响,透过薄薄的窗纸,一丝不漏地涌入房内。 房中燃着炭火,微微火光带着蒸腾的热量驱散了初春的寒冷。 “小二,记得饭菜都拿到房里来。”房门外,男子低沉的嗓音分外悦耳。 “好嘞。”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寒冷的气息随着房门开启灌了进来,炭火明灭了一阵,在房门合起后又恢复原样。 床上的人,都睡了两个时辰了,为何还不醒来? 司徒墨有些无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冰凉…… 有一瞬间的心悸,又迅速安定下来。 已经无法可治了么? 明明还是如此年轻地生命,为何只能任其流逝? “墨儿……”房门又是一阵开合,女子的声音婉转柔媚,“有什么事么?” “娘,你熟知天下百毒,应该知道同生共死的解药是如何配制地吧?”司徒墨转过头,探询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许久,又放回床上人身上。 “同生共死?”红云轻声问,话语中难掩惊讶。 司徒墨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同生共死本是一种蛊毒,种蛊心中,有阴阳两只,一死则二者皆亡,故名同生共死。”红云淡淡说着,忽然顿了一下,“若只为一人解,难以保证另一方安全。而且……这一方死虽不会牵扯到另一方,但若是另一方死,必然会两者俱亡……” 司徒墨静静听着,许久才道:“已经无所谓了……” 他所希望了,便是自己离去,让他好好活着…… 反正,还有若干月地生命,对他来说,早与晚都无所谓了。 手指再次触上他地脸,冰凉的温度,在这个黑夜格外让人心疼。 “这样地话,我可以试试。”红云轻叹一声,随即问道,“是谁需要解药?” 又是许久的沉默,司徒墨收回手,“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他,他几乎不成*人形了……” 想到与他初见时的风华,心中隐隐作痛。 “明明很痛苦,还要逞强。”语气有些气恼,却是掩不住的悲伤,“他简直就是个白痴。” 红云听着他的埋怨,有些惊讶,“你说的是谁?” 房中一片漆黑,惟有炭燃烧的微弱火光。 手指轻弹,桌上的烛便燃了,柔柔的光瞬间压下微弱的星火,照亮了小小的房间。 烛火照耀下,那苍白失色的容颜仿佛染上一层晕红,原本渺无生息的脸上多了一分生机。 却仍是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离去。 “他……”看着那明显消瘦的脸,红云疑惑地望向司徒墨。 “今后由我照顾他。”司徒墨皱了皱眉,却异常坚定道,“娘,你同意么?” 细细审视着自己的孩子,红云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和无奈,“墨儿,你喜欢他吧?” 司徒墨一震,有些惊讶,亦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 “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踌躇许久,红云叹息道,“见他如今这副模样,怕是撑不过几个月了……”我知道。” “那趁现在,快点放开他吧。”顿了顿,她伸手抚摩着司徒墨的发,轻声道,“我不想看你难过。” 心头骨肉,何以见其堕落而视而不见? “嗯……”应了一声,司徒墨淡淡道,“无论怎样,这几个月我都会照顾他。” 无论对他有何种感情,他都想,尽自己能力地,帮助他。即使痛苦也好…… 即使知道,他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公子,饭菜来了。”清脆的敲门声回荡着,唤回他的思绪。 “拿进来吧。” 坐在桌前,司徒墨盯着桌上的饭菜出神。 是否喜欢他?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床榻上,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黑眸中流转着异样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淅淅沥沥的,第二日,路面上铺了层雨水,车轮碾压其上,发出细微的水声。 万家灯火仍未亮起,而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在一家挂着“钱来客栈”字样的客栈前,马车戛然而止。 一人敏捷的从马车之上跃下,走到禁闭的门前开始敲门,“啪啪”的声响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响亮。“店家,住店!”青衣少女分外稚嫩,清亮的声音在凉凉的风里消散。 里面许久没有回应,少女不甘心地继续敲,大呼道:“店家,住点啦!店家,小二,掌柜的,开门啊!” 似乎奈何不了这聒噪的轰炸,一盏茶工夫,那门便缓缓开启,里面探出一刻毛茸茸的脑袋,仍沉浸睡梦中的掌柜显得极其不耐,“天都还没亮,都没开门呢,你吼啥……” 寂静半晌,天际的鱼肚白又增亮了一分。 “鬼啊!!!!!!!”恐怖的尖叫打破黎明的宁静,极其惊恐的尖声利叫吓得掌柜的魂都丢了三分,顿时睡意全无。 “你、你你你……”掌柜的还未开骂,那青衣少女后退三步,抖着手用极其惊恐的眼神瞪着那个掌柜,“宫主,宫主,鬼、鬼啊!” 又是长久的沉默,掌柜的忽然清醒过来,指着那个少女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说谁是鬼?!” 他何掌柜虽不是青年才俊,好歹也是要样貌有样貌的良民,想当初他年轻时,在鱼石镇可谓人品相貌文才样样都排第一……虽然是倒数的。 “……朗朗,够了!”马车内传来清悦的男音。带着几分疲惫道,“店家,两间上房。” “啊?呃……小人马上去准备。马上……”掌柜地浑身一凛,原本勃发的怒意顿时消失无踪。跌跌撞撞地跑进客栈内,叫醒那几个犹自睡得很熟的店小二,匆忙准备。 一日地平静便由此打破…… “客官,您要的菜都上齐了,若有需要再吩咐小地。”小二一脸谄媚地退下。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地晃晃脑袋。 今早,掌柜的见鬼似的把他们叫醒,害他们几个睡意全无,现在一放松,瞌睡虫又飞回来了…… “小子,还想睡呢你,快点,二楼那位客官的东坡肉你给送去。”掌柜的盯着帐本。一手拨着算盘,嘴里还不停得唠叨。 小二翻了个白眼,感觉手上餐盘一沉。不由撇了撇嘴,抱怨道:“今早儿那两位客人把我们几个忙活得……您老真没同情心。” “你小子……”掌柜地抬起脸来。恶狠狠地瞪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他被莫名其妙地叫成鬼都还没的抱怨…… “不过,掌柜的啊。那位客官是什么来历啊?”小二忽然贼头贼脑地凑到他耳边,“您做了那么多年掌柜的应该知道,那不是啥好惹的人……” “哼,还用你说。”掌柜扫了他一眼,继续拨弄自己的算盘。 小二耸了耸肩,在二楼一片不耐的吆喝声中急匆匆地上了楼。 “二位客官,久等了……”些干粮,我们要上路了。”司徒墨走下楼,对小二交代一声,又匆匆出了门。 “那个,客官……”小二还未说完,男子的身影便消失门外,小二不由叹息一声,耳边又传来少女地笑声,“小二,来几样小菜,呃,再上壶酒,要女儿红。” 小二一偏头,见是早晨那个少女,翻了翻眼睛,口气不善道:“抱歉,我现在很忙。” 少女依旧笑嘻嘻道:“再忙也要帮忙啊,来者是客,顾客最大。” 小二一时词穷,忿忿地瞪了他一言,一把把抹布甩到肩上,向厨房跑去。 少女朝小二使了个鬼脸,兴冲冲地跑上楼。 不慎跑得太急撞上一个人,那人被她撞退数步,险些摔倒。 “对不起,姑娘你没事吧?”还未等到她开口道歉,那人就急忙扶住她,低低柔柔的嗓音带着抨然心动的节奏感,分外动人。 “啊?没、没事……”一只手轻柔地拖住她,温柔而有力。 一抬头,他背光地样貌并非分外清晰,却有种窒息的美感。 “快点,是时候出发了。”楼下传来催促声,带着些许焦虑。 “恩,知道了。”眼前人应了一声,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柔光,“对不起,如果你没事地话,我先走了。” “嗯……”恍惚地应了一声,朗朗怔怔地看着他下楼,消失,许久没有回神。 客栈外,人群依旧熙熙攘攘。 “怎么了?”司徒墨发觉他有些困倦地神色,担忧问。 赵云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有些困,没事地……” 明明睡了七个多时辰,居然还是那么困…… 轻叹着,他缓缓爬上车,倒在柔软的榻上,一合眼又睡着了。 司徒墨挑开车帘,发觉那人早已不省人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娘,你也上车吧。” “不了,娘想跟墨儿说会话。”红云柔柔一笑,坐在他身边道,“他睡了,没事的挥动马缰,马儿缓缓迈步,马蹄声很快被嘈杂声所掩盖。 如果可以,陪伴他一身也无妨…… 昨日,母亲的问题,他想已经有了答案。 可惜,有些事情,容不得反抗与埋怨…… 只能沉默着去接受。 马车缓缓前进着,消失在与日出相反的方向。 一扇窗户开启了,微冷的风吹拂着启窗人的发,长发温顺地飘拂身后。 没有表情的脸上,惟有一双明眸深藏着人类复杂多变的情感。 他望着远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丝绸般轻柔,却无法抚平心中的伤。 终于,略显妖柔的脸上浮出一丝苦涩,微微牵动的唇角带着莫名的哀伤。 他伸手紧抓住胸口,感受着一个多月来从未停止过的疼痛。 相信,在他生命彼端的那个人,也同样日日夜夜承受着这细微的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彼方的存在。 “宫主,宫主……”朗朗推门而入,兴奋的呼声却在下一瞬间消失…… 有一种从未见过的表情停留在他的脸上。 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感到莫名的悲伤。 莫名的,揪心的……悲哀…… 恢复以往的淡漠,立在窗前的人转过头看着她。 “宫主,我刚才看到一个好漂亮的人啊!”少女天真的脸上满是羡慕和憧憬,“真的好美,像神仙似的……” 再美的人,在他的云儿面前,都不过是残花一朵。 “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坐在窗边软椅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半个月后,围攻落云谷。” 敢抢夺他的人,他必定会十倍奉还。 碧血宫,绝对不会放过他。 “宫主,该换药了。”见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不由瑟缩了一下。 好可怕…… “我自己来……”慕容影看了她一眼,伸手结果她递过来的药,“你出去罢……” “哦。”朗朗闷闷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阴沉着脸的宫主,仿佛方才的脆弱和哀伤都只是幻觉。 却又那么真实。 “钦怜有消息吗?”待少女走后,慕容影沉声问。 “……还没发现下落。”阴影中,低沉的男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不敢稍有隐瞒。 “罢了。”慕容影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只不过想找回自己的妹妹,好,我成全他。” 一定会成全! 第一百二十章 “来五只菜肉包子……” “好嘞!” 蒸腾的热气自蒸笼里溢出。一瞬间,景物都变得朦胧不清。 “赶了一夜的路,累了吧。”司徒墨淡笑,将手中油纸袋包裹着的包子递了过去。 “还好。”伸手取出一只热气腾腾的包子,炽热的热力透过薄薄的包子皮传递到那冻得发红的手上,赵云琴呼出一口气,满足地咬上 “歇息会吧,待会再上路。”红云栓好马,坐在桌边捧着热茶轻啜着,温和的热力顺着食道进入体内,自内而外驱散初春的寒冷。 “也好。”司徒墨环顾了四周一圈,淡淡道,“这里地形荒僻,不宜久留,约莫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就能到县城了。” 赵云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打趣道:“怎么感觉咱在逃命似的……” 身旁两人震了一震,沉默半晌,才道:“我们就是在逃命。”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红云轻叹,放下杯子,拿起一只包子边吃边道,“自那日你逃了以后,有人发布榜文,说是活捉你赏金百两。不过那榜文是匿名发布,也没有说你的名字,不过你的特征都点得很清楚……” 话还未说完,司徒墨对着娘亲不赞同地投去一眼,红云有些无奈地住了口。 瞬间愕然过后,赵云琴苦笑道:“其实你们不必带着我,这样只会拖累你们。” 是呵,他到哪都只能成为一个累赘…… “没,你不要这样想。”心中莫名腾起一抹不安。司徒墨急忙道。 拖累,意味着什么? 他会离开…… 有一瞬间,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离开…… 他早晚会离开的。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道自己在执着着什么,想要弥补些什么。屡次规劝自己失败后,终是放弃了。 明知会难受,依旧执迷不悟,那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残忍? 风依旧寒冷,原本热腾腾的包子已经有些凉了。.www,16K.Cn更新最快. “该走了。”赵云琴起身。拍了拍衣服,清亮的眼睛扫过两人,淡笑道,“不是还有两个时辰地路么? 时机到了,他自然会离开。 司徒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无奈地咽回。 心依然在竭力地呐喊着,但他们依旧不是同路人,终究殊途。 相识一场。也算是一种缘分。 苦笑一声,司徒墨默不作声地坐在车夫位上,持起马缰。轻喝一声,马儿顺从地迈步前行。 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身后人虽没有说什么。却掩饰不住那份担忧。 墨儿,墨 我知道我如何说你也不会听。而我只希望你快乐安心,那便比什么都好。 他,并非是个不值得付出真心的人,而是不应该。 如果可以,娘希望你喜欢的是女子,为我司徒家传宗接代。 如果可以地话。 静默中,红云虽没有说话,仅仅是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坐在他身侧,而心中那千言万语好似凭借人耳无法听到地方式进入另一方心里。 母子间那一点灵犀,竟是如此奇妙! 过了管道,便是冀州城。 随便找了处客栈落脚,未想才将马车牵入客栈便与一人碰面,两人皆是一愣。 “毒圣,久违了。”那人略微诧异地扬了扬眉,淡淡打了声招呼。 “久违。”司徒墨颔首,双眉不由纠结。“怎么,不高兴见到我么?”那人勾了勾唇,扫向他身后的马车,“不知令堂……” “家母安好。”司徒墨垂下眼睛,似乎不愿意继续这段对话。 “那就好。”他温和一笑,“我还有事,来日再会。”语罢正欲离去,忽闻马车内传来一阵异响,“墨儿,他又昏睡过去了……” 司徒墨脸色微变,似心疼却又无奈。 “怎样?要我帮忙么?”那人询问般地望去一眼,却见车帘被撩开,红云探出身来,一脸焦虑之色在看到那人的片刻转为诧异,“紫竹公子,你怎会在这里……” “奉命出谷办事。”紫竹淡笑着,黑色眼瞳中却闪过一丝光亮,“为了找一个人。” 司徒墨沉默不语,脸上没有表情的。”扬起眉梢,紫竹一闪身撩开布帘,却是一愣,略微皱眉,沉默许久道,“应当只是普通的昏睡,不用多久就会醒来。” 怎么会…… 如此强列地预感,怎会不是他? “紫竹公子既然还有事忙,那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司徒墨将红云扶下车,转头对紫竹道困惑地盯着马车,目光始终不愿离开。终于,他给自己找了个放弃的理由,转身离去。 司徒墨松了口气,感觉到身上传来阵阵冷意。 他应当有所察觉了。 司徒墨转头望着客栈,沉思许久后,轻声道:“进去罢!” “不换家客栈么?”红云疑惑地问。 司徒墨没有作声,仅是加快手上的动作,快速打点好一切。 毫无疑问的,若是一味地逃避,只会让他的猜测更加坚定罢了。 以他紫竹公子的精明,怎会轻易放过? “公子,您怎么都不喝酒啊?是不是嫌我们楼的姑娘服侍不周?”女子酥媚入骨的声音近在耳侧,紫竹不留痕迹地避开粘上来的身子,微颦地眉眼显示出他不耐之色。 相反,对面那人左拥右抱,一杯杯烈酒灌得泔畅淋漓,俊美的脸上全然是畅快之色,而眸中却是掩藏着彻骨的冰冷。 紫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喝,不由也拿起一杯小啜一口,随即又皱眉放下。 如此辛辣之物,到底有什么好喝地? “今天你迟到了。”对面的男子忽然到,脸上分明有了醉红,眼神却清醒地可怕,“一向守时地紫竹公子居然会迟到,实在是……罕见。” 语气中地讽刺之意分外明显,而紫竹只是习以为常地垂下眼睛。 “怎么,不解释一下么?”他淡淡哼了一声,褪去讽刺,留下的只有些微地不满。“我碰到一个人。”紫竹沉思了一会,开口道,“虽然完全样貌不一样,但仍然有这种感觉,非常强烈的感觉。” 他的直觉从不会有错。 “呵呵,区区易容术,竟能瞒过我们紫竹公子的眼睛。”男子大笑几声,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带着不屑和戏谑,“我该怎么说呢?是对方太高明,还是我们紫竹公子眼力变差了?” 紫竹微微一怔,略微惊讶地望去一眼。 当时怎么没想到,仅仅只是易容术而已。若他再精明几分,便能识其破绽。 “璇,我还要回去一趟。”紫竹忽然起身,吓得身旁的女子倒退几步。 “你以为你现在回去他们还会在么?”独孤璇嗤笑一声,“况且你找到他又如何?他会愿意回落云谷么?” 紫竹轻叹一声,望向独孤璇的眼神带着些须复杂之色,“我并非要他跟我回谷,我只想把许诺于他的东西交给他罢了。” 曾经的许诺,他还未完成…… 他并非不守信用之人,即使违抗主令,他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内心。 他堂堂医圣家,怎能被抹上污点? 独孤璇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不过司徒家的人防你防得很重,你接近得了他么?” 紫竹扬眉看了他一眼,“这不用你管。” 只要他想要同生共死的解药,他就有方法接近他。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善于利用,任何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忏忧有下落了么?”紫竹绾了绾发,复又坐下。忏忧乃是天下第一幻术师,如何能轻易找到?”独孤璇把玩着酒杯,黑瞳中闪过一丝阴冷,“所以,只能智取。” 敢背叛落云谷的,绝对没有好下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晚,房内烛火闪耀着微弱的光,照映着一张苍白的脸。 床榻上的人睫毛轻轻的动了动,赵云琴睁开眼睛,片刻迷蒙过后,只留下淡淡的茫然,映入眼中的是黄色的光晕,和司徒墨那略显疲惫的睡颜。 无奈的扯动了一下唇角。 这次,又睡了多久? 微微张嘴,感觉喉咙干渴,赵云琴掀开薄被,似怕惊醒沉睡中的人一般轻轻的起身,走到桌前,桌上的火光跳动着,明明灭灭。 喘息一下,双腿颤抖得几乎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阵阵眩晕感让大脑有一瞬间的怠工,不得不坐下歇息。 再睁眼时,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只留下淡淡的无奈与惋惜。 死亡,曾经以为很遥远很遥远,原来,仅仅只是几度日升日落之后的事罢了。 不禁回忆起当初他得到清影时,曾经有个声音问他,面对生死,他该如何抉择。 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却在被问起的那刻深深重击他的心。 原来,它早就知道,最困扰他的,便是生与死。 然而此刻不得不被逼着向死亡迈进,才领悟到那个问题的重要性。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名利,权势……还有感情,都将飞灰湮灭。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若还有机会让他抉择生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生。 体内一阵痉挛的痛,不禁伸手紧紧捂住嘴。却阻挡不了压抑的咳嗽声,口中尝到一股熟悉的腥甜。 最近咳血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体内那种刀绞般的痛也越来越剧烈。 这不是个好现象。 “唔……”视线一阵模糊。刚清醒不久似乎又要堕入黑暗。 司徒墨闻声睁眼,见到地却是他坐在椅上俯身咳嗽痛到扭曲的脸。那苍白得过分的脸在鲜血浸染下竟是分外凄艳 “你……怎么醒了都不叫醒我?”司徒墨颦起眉,眼中尽是自责和懊恼,他一手按上他地脉,一手掺住他,“又咳血了……” 咳嗽怎么都止不住。.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嫣红的液体落到素色衣服上,犹如点点桃花盛开。 “我……咳、咳咳,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咳咳……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赵云琴差点因一口气接不上来而气绝而亡。“说什么傻话。”温热地掌心贴住他的背部,阵阵热力溶入经脉,疏导着体内混乱不堪的气,不久,咳嗽终于止住了。赵云琴靠在司徒墨怀中喘息,眼神时而汇聚时而涣散,似乎下一刻就会离去。终于,那双眼睛倦极合上。 “怎会忽然虚弱这么多?”司徒墨紧拥着那温度略低的身体。细细诊脉。脸色越来越阴沉。 是那蛊虫么? 预感到寄主不久将离于人世,便拼命摄取寄主体内养分。等待着破体而出的那一刻。 该死地! 若不尽早除去那东西,他过不了两个月就会…… 正在他懊恼之际,一阵敲门声传来,成功分散司徒墨的注意力。 “谁?”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嗓音中难以控制的颤抖,司徒墨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是我。”温润悦耳的男音,优雅不失礼数。 紫竹? 内心的焦躁转瞬间灭了大半,司徒墨冷冷道:“什么事?” “房中病人生命垂微,你是否应该以病人的生命为先,救人要紧。”温润有礼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仿佛丝毫不在意那人的性命。犹豫片刻,司徒墨只能妥协,他将赵云琴轻轻放在榻上,打开房门对着紫竹便是一揖,“紫竹公子。” 他毒圣家精于用毒,在救人上确实不如医圣家,此时此刻,他只能让步。 紫竹扫了他一眼,走到床前看着气息微弱地赵云琴沉思片刻,运指如飞,。连封几处大穴,拖起他的身子,紧贴背部的手掌将道道真气输出,赵云琴似有感觉一般,原本苍白地脸上透出丝丝红润。 “这个药让他服下。”迅速取出一瓶药,紫竹淡淡交代一声便将瓶子抛给司徒墨。 “这个是……”司徒墨盯住瓶身片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解药。”看出他眼中的不确定,紫竹轻声道,似乎怕他不理解,又加了一句,“同生共死。” “你……”眼瞳反射性地收缩,司徒墨没有耽搁,将金色药丸塞入那微启地苍白唇瓣中,将他下巴一抬迫使他咽下药丸。 “施针。”紫竹低喝一声,丝毫不敢分心。 “太阴,百会,少冲,天突,神封……”顿了顿,紫竹嗓音低哑道,“最后是膻中……要小心,膻中乃人体死穴,稍有不慎,他便无力回天。” “我知道。”虽是不满地语气,而下针的手却下意识地颤抖,怎么都控制不了。 怎么办…… 一想到他死,他就无法平静下来…… “你做什么,还不快点。”紫竹不耐地瞪向他,却是怔住。 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过这般神情,如此惊慌失措,像个孩子一般。紧张得无法控制身体地颤抖。 毫不犹豫地,紫竹夺过他手中的针,准确无误地刺入赵云琴的膻中穴。 呼吸顿时停止,身体因无法呼吸而痉挛起来。 紫竹猛地施力,一口暗黑色的血字口中喷薄而出,血液中似乎还有什么在蠕动。 紫竹一手抽去膻中穴的针,一手取下事先预备好的瓶子,将那不停蠕动的东西装入瓶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种害人之物,为何还要留在世上?”松懈了情绪,司徒墨瞪了紫竹一眼,只感到全身虚脱。 “现在除了它还不是时候”紫竹平静道,目光在那苍白的容颜上停留片刻,“若此蛊亡,那下蛊之人定然也会死。我想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司徒墨默然,为赵云琴脱下染血的衣袍,用被子盖住那单薄的身体。 手依旧是颤抖的,那种可怕的心悸感依旧残留着。 收拾完残局,紫竹淡淡一笑,“我该走了。” 承诺于他的事已经做完了,那么他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解药,是你擅自带来的吧。”虽是疑问句,而语气却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你回去就不怕他惩罚你么?” 依独孤碧那自负狂妄的性子,如何会吝于赐这瓶药…… “这没什么。”紫竹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本就是我所承诺的事,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诺罢了。若谷主因此而惩罚于我,我也无话可说。” 他们医圣家,求的便是问心无愧,至于其他,都不再重要了。 “这次,谢谢你了。”这是头一遭,司徒墨向这个命中注定的竞争对手表示出感激之 “没什么。”紫竹微微颔首,拉开门,不意外地望见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微微亮光。 长廊内,有一个人影屹立不动,似乎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了。 “璇?”有些诧异地,紫竹惊呼出声怎也没料到,独孤璇竟会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外等他。 不知等了多久,竟让他就这样站在长廊内睡着了。 “怎么?那个麻烦鬼没事了?”独孤璇扬起眉,眼中的惺忪之色仍未散去。 褪去平日的戏谑与不屑,两人竟是能如此融洽地相处在一起。 “去睡一觉,辰时出发去找忏忧。“独孤璇懒懒地挥了挥手,便打着哈欠回房了。 紫竹呆楞片刻,唇角浮起无奈的笑。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没有闭合的窗子,停留在紫竹脚边。 温暖和煦,如春风般抚慰过每一个经受过大雪封埋的生灵。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真的要走么?”红云略显诧异地看着一身远行装的人,有些不确定地问。 他伤势未愈,就这样匆匆上路,伤怕是很难复原。 “嗯。”背起包裹,赵云琴低应一声,“是时候离开了。”既然同生共死已解,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只是没想到,属于他的东西居然这么少。红云沉默许久,才道:“墨儿还不知道,要不要先道个别?” 墨儿若是知道他不告而别,大概会很生气的…… 仅是淡然一笑,赵云琴戴上纱笠,摇头道:“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想过一直被束缚的生活……趁我现在还活着。” 万物皆有所属,哪里来,就应该哪里去…… 生死天定,何必强求? 虽然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我走了。”微微颔首,以示告别。 这一别,会是多久? 是几天?几月?亦或永恒…… 与其看着某人在眼前逝去,不如将此刻的背影留在心中。 至少,在某种意识里,他永远会存在,不会消失。 红云站在窗前,雕花处的凹凸烙痛了她的手。 不知怎的,有某种无奈占据心间,久久都挥之不去。 “客官,您在这里都坐了一上午了,您这是要上哪去啊?您再不走就赶不上投宿了。”沏了上午第四次茶,小二有些无奈地提醒一声。 而那坐了一上午的客人只是拿起茶杯,浅啜几口。一双眼睛望着前方的路,仿佛有些茫然。 赵云琴暗叹一声,茶杯停在唇边。略微失神。 可以去哪里? 原本以为,天下之大。总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现在才感觉,天地浩瀚,竟不知去往何处。 空寂茫然,如水上浮萍般,无以攀附的无措。 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拾起包裹,赵云琴随意择了条路,不再犹豫。.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天意吧…… 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赵云琴看到一抹白衣染血横在路边。 下意识地走近,赵云琴却是愣住,失神地看这那个人。 “忏忧?”有些迟疑地唤出那个名字,赵云琴俯身替他诊脉。 心脉受损,似乎还有中毒迹象。 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凑到他嘴边。而动作却是一顿。 非亲非故,为何要救他……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地属下。 他曾说。他太心软了…… 那么这次又怎样? 收回手,赵云琴直起身拍拍衣裳。扫了眼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男子。记忆中。那双眼睛是如何的冷漠,仿佛漠视世界万物一般。仿佛对所有地所有都心怀憎恨,而此刻,那紧紧磕合的双眼似乎又是那样无助。 深吸一口气,赵云琴转身走开。 这一切已不再与他有关。 他只要好好过完残生,便已知足。 过去地种种,都让它们随他的离开而淡去吧…… 如这寒冬一般,酷寒离去,便是暖春,绿意终将回归大地。 春光明媚,万物复苏。 然而明明是春的生机,又为何会落叶潇潇? 而回神时,竟站在忏忧刚才昏迷的地方,方才还昏迷不醒的那人却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 赵云琴一怔,警觉地后退。 又是骗术?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地。”身后传来虚弱的响声,赵云琴愕然回头,那个人站在他身后,浑身浴血,面色苍白如纸,如鬼魅般无声无息。 “你……”心脏似乎漏跳一拍,赵云琴许久才回神,“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那身淡淡的梅香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烈的血腥味。 那自若淡定显然消失,留下的只是风吹即倒的脆弱。 忏忧扯了扯嘴角,眼中苍淡无色。 “我幻术世家的人,怎能一直被困在那种地方。” 极度狂傲之气,却因伤重而缺了几分气势。 几秒沉寂之后,赵云琴淡然问:“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忏忧有些倦怠地靠这背后的树,低沉地嗓音里带这几分疲惫,“我幻术世家的人,怎会不精通五行八卦之术?这种推算只是极其基础的东西罢了。” 连他都仍在犹豫徘徊地事情,他居然已经预知了…… 自嘲般地一笑,赵云琴又正色道:“你伤得不清,而且体内含有某种慢性毒药,若不尽快医治,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人命由天,强求不得。”忏忧喘了口气,那冰封般的面容有了细微地情感变化,似是无奈,又似不甘。 “人命由天,强求不得?”微微眯起眼睛,微微上扬地唇角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既然天命不可违,为何又要逃?” 忏忧嗤笑一声,低沉地嗓音因伤痛而略微颤抖,“何必说我?”看到那人愕然之色,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浮起一丝古怪之色,又瞬间隐去,“你接下来是该往南走吧?过了这条道就是凤祥村。” 凤祥,以凤祈祥。 “哟,遇上山贼了么?伤那么重,不看大夫怕是不行。”在面摊子刚一落脚,立即就有一位七十余岁老妇关切道。 “已经不碍事了。”忏忧淡然道。 与世隔绝数十年,依旧不是很习惯与外人交涉。 “这怎么成?”老妇丝毫没有觉察他话说的疏远之意,依旧关切道,“村东的徐老大夫人好,医术也好,要不把他找来看看,这伤真是,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老妇人唠唠叨叨地说着,紧皱的深纹里满是关切和疼惜。 忏忧颦了颦眉,终究不置一词。 “老婆婆,麻烦来两碗面。”赵云琴笑了笑,温言道:“我也是大夫,他的伤我可以治,不过,这位病人必须先填饱肚子,对伤愈才有好处。” 老妇恍悟,一拍手,连忙赶回,端来两碗面,皱纹满面的脸难掩自得,“我做的面啊,在这个村里我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尽量吃啊……” 腾腾热气散发着面香刺激着早已饥饿不堪的胃。 “好。”暖暖一笑,赵云琴含着面模糊应道。抬头看见对面犹自犹疑不定的忏忧,了然一笑:“何必顾及呢?你不是也饿了么?与其被饿死,倒不如被毒死好些。” 貌似轻松的语气…… 忏忧看了他一眼,埋首厮杀。 刚吃到半饱,一阵喧嚣声自不远处传来。 “不好,那群土匪又来了。”老妇从里屋赶了出来,满脸焦虑之色,“你们快快进屋去,若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还未等两人拒绝,就被她推进屋内,“千万别出来,他们最喜欢打劫客人。” “老太婆,你给我出来。”门合起的刹那,外边响起一阵粗鲁的叫喧。 “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一阵安静过后,先前那个声音在次响起,“若是活捉的话,赏金可有百万两,孙姥姥,你若是帮我抓到他们,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云琴略略颦了颦眉,有种不安自心底缓缓升起,慢慢侵蚀着他的大脑。 “你的孙子正病重,你肯定急需一笔钱医他的病。” 沉默许久,凝结的空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我知道……”这次是老妇的声音,沙哑难听,还带这某种轻微却难以控制的颤抖。 胸口突然一紧,赵云琴听见身边的忏忧发出一阵冷笑,“她果然信不过。” “他们……已经朝村尾去了。”老妇缓缓道,“他们刚才来我这吃的面。” “是吗?”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后,一切归于平静。心一松,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 “她……”刚想说什么,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宫主,宫主……”玄衣男子疾步跟上前方那人,急切唤道。 而那人似没有听到一般,丝毫不停顿自己的脚步。 “宫……”玄衣男子还欲再唤,却见那人蓦然回首,一脸怒容道,“有话快说。” 淡紫色的衣袍在微寒的风中飘扬,衬着极至妖柔的容貌,有种致命危险的美感。 玄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垂首,恭声道:“请宫主三思。” 静默半晌,头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莫炎,你跟了我多久了?” 玄色衣袍带起轻微的波动,莫炎已单膝跪滴,他皱了皱眉道:“已经七年了。” “七年?”嗤笑中带了几分讽刺,“那为何还要质疑我的决定?我以为你够了解我了。”“……”莫炎一时语塞,权衡许久,终于道:“属下明白。” 本来想要一探究竟仅是为了确认,如今终于松了口气。 “明白就好。”哼了一声,慕容影转过身,“钦怜可有下落?” “……还无法掌握他的行踪。”莫炎低垂这头,感觉地面的冷意透过衣物一分分地渗入体内,咬了咬牙,又道,“不过,落云谷守护者忏忧无故叛逃,据说,似乎有赵……公子的行踪。” 剑眉一扬,唇角泛起冷笑,“莫炎,最好不要让我生气,后果会很惨的。”是。”莫炎始终没有抬头,感到一阵清风自脸上扫过,那人已然不见踪影。 月光如雾般笼罩。清冷若霜。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左胸,感觉那里空里一般的无措。 仿佛失去了什么…… 仿佛隔断了某一方的联系,忽然变得茫然。 难不成…… 怎么会? 慕容影沉吟着。目光略显复杂地望向窗外。 月色媚人,真是碍眼。 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似有千斤重量般,迷蒙间,有道刺眼地光线射入眼中。 “该醒了吧?”似曾相识的戏虐嗓音,带着某种高傲的不屑传入耳中。.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嗯……”应答地声音显得有些许不确定,“不过他身子虚弱。而且……经脉可能无法负荷药力的效用。能不能醒,还要看上天地意思。” “一个活死人还要救他做什么?”无比讥讽的冰冷语气透着些许不耐,“既然忏忧已经找到,你也应该回落云谷了。” “他的伤恶化得很快----他曾经经脉俱裂,我用银针为他续脉……不过,期限也差不多该到了……”叹息声透着几分无奈和疲惫,“璇,我不想因这种事跟你吵。” 轻哼一声,虽有些许不满。却依言不再出声。 微凉的手指触上额头,停留片刻,只听头顶传来轻叹声:“他的身体好凉……” 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彻底冰冷。 “紫竹……”另一端传来一声轻唤。 “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那个柔和地声音又在头顶响起。 “我来照顾他。你去休息下。” “什么?”紫竹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得看了璇一眼。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耐,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唇角浮起淡淡的笑。“谢谢。” 这样倔强而又桀骜不驯的人,也会有关心别人的时候。 紫竹,璇…… “唔……”喉间发出一声低吟,随即感觉到那干涩的痛。“醒了?”方转身的紫竹又折了回来,温润的嗓音带这些许激动。 “渴……”艰难地发出一声低唤,渴望那清凉地液体灌溉自己干痛的喉咙。 身体腾空,又靠上一个温暖的身体,瓷器地微凉贴上干裂的唇,一口便将杯中液体饮尽。 “好些了么?”温润好听地声音自耳边传来,担忧地意味好似清泉般流淌其间。 费力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景象过了好一阵才清晰起来,“嗯……”应了一声,淡淡地无力感好似深入骨髓一般,全身无力。 “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轻轻地叹息一声,紫竹用眼色示意独孤璇。 显然注意到他的眼色,不过独孤璇丝毫没有合作的意思,仅是讥诮地瞥了他依言,不为所动。 “窝去拿点东西给你吃。”瞪了那人片刻,紫竹无奈道。 “不……我没胃口。”虚弱的拒绝让紫竹一阵皱眉,“我……不想吃……忏忧呢?” 朦胧中,似乎有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略微一怔,紫竹的语气冷淡许多,“他本是带罪之身,自是要与我回谷。”本以为他会出言阻拦,而他却是沉默着,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里,开始有了某种浑浊,疲惫的味道在其中久久滞留,淡而不散。 记得……他年幼时,有人曾告诉他,人生其实只如一滴水一样简单…… ……用来维持生存所需要的,真的很少很少。 那么,为什么? 活着竟是这般无奈。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该走了。”深吸一口气,赵云琴撑起身子,眼中凝起一份坚定。 “你要去哪里?”紫竹惊讶地睁大眼,一把拉住几欲起身的赵云琴。 “我有分寸。”吃力地挣脱他的手,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一双戏虐的眼眸。 独孤璇轻笑,却是极尽讽刺的笑容,“既然打定主意要去寻死,那我干脆再告诉你一些事如何?碧血宫扬言要与落云谷决一死战……” “你说什么?”心脏仿佛被狠狠敲击了一下,原本苍白的面容竟又白了一分。 为什么没了同生共死,身体的某个部位依旧在疼? 疼得撕心裂肺! “你就这样让他去了?”紫竹颦起眉,紧锁这远方那缕孤影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不满。 “你以为能留得住他么?”独孤璇淡淡扯了下嘴角,眼中褪尽不屑之色,淡淡道:“某种程度上说,他很坚强,所以不必替他担心。” 差异的看了身旁这个男人一眼,明明是熟悉的媚眼,却是不熟悉的感觉,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在变化着…… 老天爷似乎很不开眼,偏偏选在这个时辰下起雨来。 雨瓢泼而落,虽褪去冬的彻骨,依旧冷得渗人心骨。 身上寒冷如冰,体内却炙热似火。骏马穿梭雨中,如闪电般奔腾。 迅雷般的速度,早已不是这个残破身躯所能负荷的。体内似乎有一把火在燃烧,撕裂般的痛蔓延全身,却在雨所带来的寒冷中逐渐麻痹。口中似乎有温热腥甜的感觉,但却有种张口就会死去的心悸感。 还不能倒下! 怎么办? 该怎么办?! 还不可以倒下…… 头脑昏沉,眼前屡次三番腾起黑雾,企图剥夺那最后一丝坚强。 怎么办? 到不了那里了啊…… 乌鹊特有的鸣叫自头顶掠过,转瞬即逝。 疯了般地奔跑着,已经顾不得其他。 蓦地,马发出一声悲嘶,狂奔的脚步被迫停止。 怎么…… 努力睁开眼睛,似凝似散的焦距渐渐对上面前的那座桥。 天意么? 木桥断裂淹没于暴涨的河水中。 过不去了…… 是天意吧! 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强行睁开的眼睛失去支撑的力量,缓缓掩住那逐渐涣散的眼眸。 双手颓然而落,一滴滴血液顺着手指滑落,融入雨水之中,淡化消失。 大雨依旧下着,瓢泼的,毫不留情的…… 透着春特有的冷意。 拍打在那静静躺在马背上的人的身上,洗去自他唇角流下来的嫣红液体…… 万籁似乎都寂静了,唯有大雨瓢泼而落的声音。 延绵不绝。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谷主,如此下去,情况对我等不利。” “够了……”独孤碧冷冷扫了他一眼,俊美的容颜上有着一抹一正常的苍白,“他们要打就打过来好了,多说无益……” “谷主!”老者急地跺脚,如今是落云谷存亡之秋,而当事人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独孤碧一挥手,冷声道:“我自由安排,你可以下去了。”说罢起身,拂袖而去。者愣了许久,才轻轻叹出一口气,身旁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无奈道,“他就是这个性子,说再多也无用……不过,他最近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样……” 老者愤然甩袖,恨声道:“还不都是被那人给害的……只盼这偌大一份家业不要被他败光才好。”败光? 独孤碧冷笑一声,方才努力维持的身形再也支撑不住,靠在猩红的原著上大口喘息。 “妈的,钦怜那混蛋.。”紧抓着胸口,他忍无可忍地咒骂。 撕裂般的痛,从身体的某个部位传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同生共死,死了就一了百了,而情蛊,却要饱受肉体和精神的双方折磨…记得那个人曾这样对他说。 他……死了么? 这个念头蓦地从脑中闪过,疼痛愈烈。 “你……没事吧?”身旁传来一声清幽的叹息,独孤碧微微转过脸,颦了颦眉。 “钦怜要的不过是雪莲罢了……”男子摇头叹道,“你何必忍受这等锥心之痛?” “……紫竹,”独孤碧闷哼一声。沉声道,“老实跟我说,你这次出去。有没有遇到他?” 想去搀扶他的手在空中一滞,紫竹叹出一口气。“你不已经知道了?” 独孤碧蓦地抬头,狠狠地蹬他,“既然找到他,为什么不把它带回来?” “带回来又怎样,能挽回什么?”紫竹皱起眉。温和的嗓音透着不悦,“你不是希望他死么?如今他离开了,你不是应该高兴么?这样地结束对他好,也对你好……” 独孤碧猛地推开他,扶着墙壁蹒跚离开。 “把雪莲关进水牢,告诉钦怜,若不交出解药,就等着收尸。” 紫竹怔了怔,不发一语。 “哐啷“一声闷响。铁门应声而开。 牢中女子被血色浸染的衣裳被风带起一丝波动。 “雪怜……你还好吧?”紫竹小心翼翼地问道,站在牢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 被铁链束缚的双手微微挣动一下,却是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了。 “他还真是会迁怒别人。”紫竹走到这个被吊在空中地女子。忘着她被血液模糊的脸,伸手拂去拿粘在脸上地发丝。柔声问。“还有力气说话么?” 低垂的脑袋轻轻摇晃两下。 将手掌抵在她背部,丝丝热力游走全身。雪怜痛哼一声,冰凉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忍一下。”紫竹皱了皱眉,翻出一粒药让她吞下。 “杀了我吧……”微颤的声音从那干裂地唇中吐出,微弱得绝望。 “这样就绝望了么?” 若是这样,就没有被就救的必要了。 雪怜冷笑:“窝已是这般田地,依主子的性子,是不会就这样放过背叛他的人……你以为,我还能活着出去吗?” “他不会杀你的。”紫竹淡淡道。 “为什么?”喘了口其,雪怜气息不稳地问道。 “因为有人会救你。”紫竹解开她全身束缚,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最近怕是委屈你了。” 雪怜痛哼一声,“谁?” 紫竹摇头笑道:“有些事多说无益。” 雪怜沉默片刻,轻声问:“要带我去哪里?” 紫竹浑身僵了一下,迟疑道:“水牢。” “水牢?”雪怜先是僵了一下,随即不顾自己的伤,剧烈挣扎起来,“紫竹公子……您还是杀了我吧……” 若是入水牢,还不如杀了她痛快些…… “对不起,再忍些日子就好了。”紫竹轻声安慰,原本就不习惯安慰别人的他也智能这样说了,对于那人的决定,他向来无法反抗。 那个任性而又霸道的人…… “赵……公子,他怎样了?”待心情平复,雪怜担忧地问道。依谷主地性子,是容不得别人从他手底下逃脱的。 “他……”清亮的眼眸染上一层雾气,遮去黑眸深处地情绪,“是回到本初了吧!人终究是会有那么一天的。” 自然而然地,人都会忽略一些最基本地东西…… 总以为它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总以为还要很久很久以后。 雪怜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墨黑地睫毛微颤着。 “紫竹公子!”模模糊糊地传来一些声音,恭敬得毫无情愫。 雪怜浑身一震,深深吸了口气。 终于到了么? 水牢,落云谷人尽皆知的人间地狱…… 谷主当真是对她下了杀心。 只是……尚未报灭门之仇,真的不甘心啊!好不甘心! “若是伤她分毫,我绝不饶恕你们。”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什么? 雪怜愕然抬头。 “是。”依旧是平板冷淡的回应,丝毫没有为这样的指令而惊讶。 紫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牢内一叠干草上,微笑道:“你可以放心了……这些天,多休息些罢……”“……谢谢。”雪怜扯了扯有些残破的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回到紫竹轩,不意外地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映在窗纸上。 他最近还真是常来呢! 有些无奈地推开房门,对上那人探寻的视线,“你身上有血腥味。” 听到那人这样说,紫竹笑了笑,“刚才去了趟地牢,有血腥味也是应该的吧。” 独孤璇抿了抿唇,忽然沉默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紫竹。 “你想说什么?”被看得浑身不舒服,紫竹有些不自然地清咳一声。 “我们私奔吧,这个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独孤璇忽然道,坚定不容拒绝。 “哈?”嘴角抽搐一下,紫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这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璇,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紫竹无奈地叹了口气,“璇,你知道私奔的含义吗?” “当然知道。”独孤璇蓦地起身,漆黑的双瞳闪烁着熠熠光辉。 “那你还说这种话。”紫竹摇头叹息,“我不能离开这里……所以,不要再任性了,璇!” 独孤璇紧咬着唇,一闪身站在紫竹面前,俯身封住他的唇,灵舌翘开他的牙关,近乎疯狂地吮吻。 良久,胶着的唇终于分开,独孤璇紧紧盯着眼前怔愣的人,眼眸仿佛在传达某种信息,“你敢说,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紫竹颦眉,伸手遮去脸颊上的热度,别开头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独孤璇搬回他的脑袋,迫使他正视他,“不要告诉我你不懂吻的涵义。紫竹,我一直都以为你最了解我,我不会轻易去喜欢一个人,更不会轻易去吻一个人,你……到底名不明白。” “明白了又怎样。”黑色眼眸中浮起淡淡的疲惫,紫竹苦笑道,“我有我的原则,事情走到这步不是我愿意的……璇,你若想走,我不会拦你,但是我不会离开。” “是么?”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连眼中也装满深深的讽刺,紫竹垂下眼睛不敢正视那戏虐的眼神,“你走吧!” “呵呵……”独孤璇冷笑一声,退开一步道,“我会回来的。” 门重重地闭合,云层掩去月的光辉,屋内一片黯淡。 有水珠划过空气,流下一串晶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尚是三更,忽闻一阵天摇地动,半夜被惊醒之人慌忙着衣。 “大、大炮!是大炮!!” 一阵惊慌的叫喊好似瘟疫般蔓延开来,惊天动地的轰炸声仍在继续,而被护在城墙之内的人仅在片刻慌乱之后迅速重整。 “怎么了?”房门打开,美丽的少*妇半梦半醒间唤住一个从她房门前经过的侍女。“是碧血宫,他们忽然攻过来了……”侍女急急道,气息未定地喘息着,“夫人,您还是待在屋子里安全些。” 泯梦略略颦眉,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转身回房,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 这种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泯梦套了件外衣,复又出门,向着莲华阁走去。 夜风带这微微的火药味,弥漫空气中。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还在莲华阁。 他的属下浴血奋战,而他却之待在这里,对外面的一切不闻不问。 “谁准你进来的?”嘶哑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泯梦站在房门口,有些怔忡地看着他的夫。 那原本偏淡的肤色染上一层不正常的苍白,身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水,浑身微微颤抖着,一双血色眼瞳黯淡无色。 几日不见,竟是憔悴至此。 果真还是为了那个人么? 唇角不禁勾起一丝笑,心中却寒冷如冰。 他有什么好?只不过拥有惑世美颜,如此弱不禁风的人有什么好? 他再美,到底是个男子,是和他相同性别的人…… “给我滚出去。”意识到那个女人丝毫未动。独孤碧恼怒地低吼一声。 泯梦一怔,抽回神志,淡淡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看过了?你可以走了……”独孤碧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 “怎么。不舒服?”泯梦脸色微变,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触摸他的身体,而手下冰冷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被一股大力甩开。生生退了好几步。 “唔……”独孤碧紧捂这胸口,痛哼一声。.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体内两股剧痛同时折磨着他,几欲将他撕裂。 寒毒……又发作了…… 胸口地痛……前所未有的剧烈…… 这个时候,为什么他不在身边? 他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了……“我去找紫竹公子,他会有办法的。”心头抽痛着,泯梦急忙道。 紫竹? 不是地…… 他要见的不是他。 “云琴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要见他……”又一阵剧痛袭来,独孤碧地身体蓦地痉挛了一下,口齿不清地喃喃。 泯梦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那双血色眼瞳,好似着了魔般迸射除某种疯狂。 他早就不在了。 他早就离开他身边了。 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记得他…… 那她这个陪伴他那么多年的妻子算什么? “姓独孤的,你清醒些吧。赵云琴早不在了……”泯梦颤声道,泪水绝提。 “……”独孤碧紧咬着唇。拼命压抑这痛苦。苍白的唇被咬出一道血痕。 双眼睁开,彻骨的冰冷。 “泯梦。不要管太多。”独孤碧吃力地站起身,蹒跚地向门外。 就算他不再存在…… 这种痛心疾首地感觉,也不应该伴随着他。 不该有任何东西羁绊住他,更逞论是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外边依旧山摇地动。 “谷主……”声音未至,人已先到,曦站在不远处,淡淡道,“对方火力强猛,我们怕是敌不过的。” 独孤碧沉吟一会,微微杨眉,“据我所知,碧血宫应该没这种东西的。” “属下也无法相信,但是来者甚众,势在必得。”曦深吸一口气,又道,“碧血宫的实力一向很隐蔽,这次怕是倾尽所有。” 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独孤碧强忍着全身剧痛,冷哼一声:“姓慕容的怎会那么笨,他天下第一魔宫想得而诛之者不在少数……他若以全力来攻我落云谷,后方毕有危机。” “……”曦沉默半响,恍然道:“谷主的意思是……” “他接口攻窝落云谷,不过想铲除异己罢了。”唇角挑起讽刺的小,“既然如此,我们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唔……咳、咳咳……” 胸腹蓦地涌起一股血腥,随即他感觉有种冰凉地液体自他嘴角滑落,用手一抹,暗红的颜色……是血。 独孤碧怔了一下,恍惚忆起有个人呕血的样子。 带着某种凄艳绝望地美…… “扶我……去紫竹轩……”独孤碧动了动手脚,感觉全身肌肉已逐渐僵硬。 曦一把扶住他,冰冷刺骨的感觉从接触地地方瞬间传遍全身,不由打了哥寒战,“谷主……为何取消血祭?” 一嗅到那腥甜地气息,就有种反胃的感觉。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地,但自从遇到他以后&…… 曾几何时,他还在自己亩能所及的地方。 胸口又是一阵抽搐…… “我来了……”耳畔传来熟悉的低叹……这个人,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就知道你今晚会病发。” 紫竹一手握住独孤碧的手腕,丝丝内力探入那冰冷的身体,轻柔地制住狂暴的寒气。 真气运行过数周,独孤碧的身子已经回暖,紫竹略舒一口气,微笑道:“休息些就好了。” 独孤碧转头,不经意地扫过他有些发红的眼睛,不由皱眉:“你怎么了?” “没事。”紫竹垂下眼眸,微微苦笑,复又道,“钦怜向来沉不住气,怕是今晚就要来要人了。” “没关系的……”独孤碧微微喘息这,血色眼眸闪过一道雪亮,“水牢用不着看守,就让他把人带走罢……” 紫竹怔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开始认真了…… 大炮攻击终于落幕,而城墙早以被炸得狼藉不堪。 夜里火星闪烁,浓烈的火药味弥散空气中。 片刻宁静后,震天的喊杀声一波接着一波。 “只不过都是群小喽罗罢了……”微微眯起的血色眼眸闪烁这杀戮的血腥气息,略显苍白的唇挑起一抹笑,“毒蜂。” 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毒蜂遮蔽夜空,原本凌厉无比的喊杀声顿时变成凄厉的惨叫。 顷刻间,对方死伤甚重。 然而下一刻,火光漫天,毒蜂禁不住火烧纷纷落地而亡。 “呵呵……”独孤碧发出一阵低哑的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虐,蓦地抽出腰间的玉箫,箫声低沉哀戚,却是掩盖过所有声音。 毒蜂好似被什么指引一般,一改方才凌乱的阵势,避开大火,迅速聚集一起,黑压压的一片令人胆战心惊。 毒蜂盘旋空中,骤然俯冲,杀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原本浩荡大军此刻只剩寥寥数千人。 夜风冰冷,隐约带这血的气息。站在远处观望之人挑了挑唇,淡淡道:“居然只用一群毒蜂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宫主?”少女皱眉瞧着眼前这个男子,忽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蹿到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们回去吧!”男子淡淡道,不顾身后弥漫的血腥,挥袖离开。 “等、等一下!”少女慌忙拉住男子的衣袖,迟疑地问,“您不管他们了么?” 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种全然是讽刺,“他们又不是我碧血宫的人,我管他们做什么?” 少女愣了一下,方想出口的话被生生扼断在喉咙 不是碧血宫的人,就可以这样轻易放弃他们的生命么? 怎么可以这样? “朗朗,切忌妇人之仁。”男子眼神一软,出声安慰,“况且仅凭你我之力,能做什么?” “宫主……”朗朗垂头,有些不甘地挣扎。 宫主明明凭一己之力就降服数十火盗贼,为什么不可以救他们? 明明可以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火星在残破的城墙外飞扬,明明灭灭。 火焰舔舐着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焦尸的气味,刺鼻至及。 独孤碧微微仰起头,发觉东方的天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 清晨第一抹曙光很快就会降临。 西方天际还残留着一抹月色,应该很快就会被抹杀吧…… 即使曾经如此耀眼地存在于这个世上。 独孤碧如是想着,微微舒了一口气。 精神一放松,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渐渐剧烈。 这种疼痛,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迫使他想起那个暗藏心底的身影。 “谷主……”长久的伫立之后,终于有人出声打断他的沉思,“尸体都清理干净了。” “嗯……”独孤碧应了一声,“你下去吧。” 接下来,就是他的事了。 只要化解体内的蛊,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只要化解情蛊……就可以了。 血色眼眸,褪去杀戮的血腥和那冰封的情感,遗留其中的,只有淡淡的疲惫与迷茫。“去歇息会吧。”紫竹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昨夜毒发,身体尚且虚弱,何况还有蛊毒在身……” 独孤碧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紫竹愕然,有些疑惑地看着最近明显消瘦的身影,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我想……我有件事似乎是做错了的。”顿了顿,独孤碧继续道。“但是,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错在哪里。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紫竹动了动唇,终是选择沉默。 有些事。是必须要有终结的。 无论曾经的岁月是苦难还是辉煌…… 紫竹轻叹。 而这个人地终结,到底在谁手中? 是钦怜,是赵云琴,抑或是他自己…… 这种事,要他如何回答? 独孤碧困倦地合上眼睛。任黑暗吞噬自我。 过了一天,等待中的人却并未出现。 依钦怜的性子和决心,是断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地。 莫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第二日夜,一人夜访莲华阁。大哥。好久不见。”独孤璇笑意盈盈地打招呼,眼眸里依旧是深藏的讥诮和讽刺。.Wap,16K.cn更新最快. 独孤碧扬了扬眉,一言不发。 “呵呵,还是这么冷淡……”独孤璇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眼睛下意识地想搜寻什么。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独孤碧瞥了他一眼。神色平淡无波。 独孤璇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地切入主题。 “我把钦怜给你,不过我也想向你要个人……”独孤璇勾了勾唇。“反正对你来说没什么是重要地。” “可以。”独孤碧异常爽快地应道,“除了紫竹。你谁都可以要。” 独孤璇轻笑。眼中闪过某种犀利,“但是我就是想要紫竹。“那不可能。”独孤碧合上眼。淡然回绝。 “我听说……那家伙给大哥你下了那什么恶心的虫子,让大哥生不如死是不是?”俊美的脸上带着三分邪气,漂亮的眼睛习惯性地眯起。 独孤碧冷笑一声,霍然睁开眼睛,血色眼瞳阴晴不定,“你怎么没被那些恶心的虫子吃掉?” “天意吧。”独孤璇耸了耸肩,从袖中取出一朵早已干瘪地花,“相信不用我说,大哥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吧?” “碧潭花?”独孤碧脸色一变,血眸冷了几分,“怎会在你手上?” 独孤璇把玩着手中的干花,眸中闪过一丝戏虐,“我当然没那么大的本事进入寒池碧潭,不过你的寒池守护者可以,然后他就把这花送给我,就这么简单,不过----”独孤璇故意拖长声调,满意地看到独孤碧变得阴沉的脸色,笑道:“遇上钦怜后才发现,原来蛊物都怕这东西。” “当然,我只想要紫竹,你若允诺让他随我离开,这碧潭花和钦怜都归你。怎样,很优厚的条件吧?” 条件确实很优厚,他本就料到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独孤碧沉默良久,忽然道:“紫竹,你进来罢!” 片刻后,紫竹端着汤药推门而入:“谷主,该喝药了。” 独孤碧端起药碗浅呷一口,微微扬眉。 药已经凉了,他似乎在门外站了很长时间…… 独孤碧不禁抬头看了紫竹一眼,神色如常。 一口饮尽汤药,独孤碧好整以暇得瞥了独孤璇一眼,“既然当事人在,你就问他罢。” 片刻尴尬后,紫竹叹息道:“璇,不要让我为难。” “我有让你为难么?”貌似叹息地说着,独孤璇走到紫竹面前,蓦地抓起他手腕,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浓浓夜色中,空气中仍残留着他狂傲的笑声,“人我带走了,你要的就在你房门外,后会有期……” “璇,你等一下,我什么时候答应……” 真是个讨厌地家伙…… 紫竹不在,应该会平添很多麻烦。 不过…… 算是失而有得。 “你可以说话了。”抽掉塞在钦怜嘴里的布,独孤碧冷冷道。 “呵,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你再会。”有些狼狈地靠在墙上,苍白的脸带着几分快意地笑容,“不过你所承受的痛苦未必比我少。这就够了。” 独孤碧冷哼一声,讥讽道:“没有那些虫子,你也不过是废物一个罢了。” “谁说没有?你身体里还有我种下蛊。”钦怜挑唇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我要见雪怜。” 血眸望进钦怜地眼睛。注视良久,成功捕获一丝慌乱和恐惧。 “把雪怜带过来。” 沉重地枷锁,破烂的衣衫,全身都血肉模糊。 在见到她地一霎那,钦怜几乎认不出她。 “妈的。你这个禽兽!”手足被缚,钦怜怒吼,沙哑地嗓音微微颤抖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钦怜……”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雪怜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唤。 “小雪……”钦怜愣了一下,蓦地望向自己的妹妹,忽然喜极而泣,“小雪,你……” “你给我滚回去……你为什么要来……我……我不要见你……”虚弱地声音颤抖着。却带着强烈的恨意,“都是你……都是你,爹娘那么疼你……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犹如利剑穿胸。强烈的痛楚自内心深处穿来。“小雪,不是这样的……”沙哑的嗓音头一次哽咽起来。钦怜摇首大喊。“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要否认呢?还是在后悔……当初没把我一起杀了……”雪怜笑了起来。却是扭曲到诡异的声调,“哥,看到我这副样子,很高兴是不是……可恨我不能亲手杀了你……”雪怜低垂这头,脏乱的长发微微晃动着,伤重地身体颤抖着,似乎在笑,又似乎是在…… 钦怜呼吸一窒,像是丧失什么一般,忽然委顿下来。 死寂般的寂静…… “雪怜你见到了,可以履行你的承诺了。”身体向后一靠,独孤碧冷淡地声音打破沉寂。 “承诺?”像是回了魂般,钦怜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是了,还有那个东西……” 独孤碧微微颦眉,某种不好地预感渐渐从心中生起。 “情蛊,是没有解药地……”平板的说着,仿佛一具没有魂魄地傀儡,“情蛊的效用,全然在中蛊者本身,,恋之越深,心就越痛……惟一的方法,忘记他。” 忘记? 若真有他所说的这般轻松,他何苦日夜承受这等钻心蚀骨之痛血眸习惯性地眯起,冰寒彻骨,“既然这样,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独孤碧笑了:“雪怜,我给你机会,手刃他。” 雪怜浑身一震,看着丢到自己脚边的匕首,微微出神。 “你不是一直想报仇么?我就给你机会……”低沉的嗓音带这几分调笑的意味,血色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个浑身浴血的人。 “杀……”缓缓吐出这个字,感觉某种悲凉在眼中凝聚。 然后俯身,拾起那把匕首。 幽幽寒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仿佛在为即将感受血液热量而欢腾。 走到他面前,被长发遮挡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本该是她最亲的人,却成了她最恨的人…… 是了,她想杀他。 因为他杀了曾经那般细心养育他们的人…… 可是,她似乎忘了。他杀的,不仅是她最亲的人,也是他最亲的人…… 手起刀落的时候,心可曾在滴血? 雪怜,他已是你惟一的亲人,你若杀了他,连惟一的血亲都失去了,这样……不是很悲哀么? 不知为何,那日那个暖如春风的人所说的话,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是笑着的,而眼中分明是悲戚的意味……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降临么?所以才会问她,会不会后悔…… 雪怜看了看手中匕首,又将视线转移到那个近在眼前的男人。 苍白的面容,颓废的神情,早已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为何事情会走到这样一步? 真的不知道…… 匕首狠狠挥落,眼前鲜血飞溅,湿热粘稠的液体沾满全身,他那震惊失措的神情在瞬间清晰后变为朦胧…… 不过,他所问的那个问题,她想她已经有了答案。 会后悔的吧?! 毕竟是曾经如此深深眷恋和依赖过的人呵! 所以,她才无法原谅如此懦弱的自己。 明明曾经有那么深切的恨意,而此时,心中却只有一篇寂然。 ……所以,终结一切的方法,就是自我终结。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遥远的传说Ⅰ 百丈云层之上,自古冰雪封山,千年不化。 昆仑山……啊! 男子勒马,仰头望着高不见顶的昆仑山,暗啐一 明明已是谷雨之时,为何这里还是冷得彻骨。 “姓赵的,他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自虐啊!”靖千凝哼了一声,不满道。 “怎么,怀疑我的情报网?”赵倾贤斜睨他一眼,哼笑道,“独孤碧来这儿大概是找什么人吧。” “谁会来这种地方避世隐居?” 赵倾贤耸了耸肩,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慕容影道,“你怎么了?这么沉默可不像你。” “我……”慕容影刚吐出一个字,蓦地按上胸口,脸色有些苍白,“……这里很痛,不知道怎么回事。” “痛……吗?”靖千凝显然怔了一下,闭上眼睛微微颦起眉,“我也是,半个月前就开始了……莫名其妙的疼。” “呵呵……”赵倾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道,“原来你们也是……最近好像越来越剧烈了,不过,只要忽略掉就行了。” 有些诧异地按住胸口,花瑛岚的眼神变了几变,最终道,“多说无益,快走吧……”淡淡说着,一夹马肚纵马飞奔。 是巧合,还是…… 独孤碧喘息着,伏在马上的身躯颤抖不已。 痛,真的好痛…… 手紧紧抓住胸口,额上青筋暴起,悚然可怖。 莲…… 十三年前我中冰蝎之毒的时候你出手相助。为何这次迟迟不肯出现?“咳、咳咳……”无法抑制地咳嗽着,感觉血腥的气息在口中弥漫,引得胃部一阵痉挛。 ……连自己地血都厌恶了。.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只要斩断思念。只要忘记他就可以了罢…… “没有办法,忘记不了的……”他喃喃说着。紧锁的眉透出深深地无奈和怅惘。 明明不曾正眼看过他,为何他的一颦一笑都那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明明想要让他痛苦,为何看到他难过他也觉得心痛?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留在自己身边,为何还要不折手段地斩断他地羽翼? 明明…… 明明不想爱他的…… “莲,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可以的……”独孤碧趴在马背上。对着冰冷的空气喃喃自语。想他…… 无止尽得想他。 脑中充盈的只有他地记忆。 “莲,我快疯掉了。”干涩的嗓音很快消失五迹,昆仑山上,只有寒风凛冽地咆哮。 呵呵,是他一点一点夺去他最爱之人的性命呵…… 有什么资格……再要求他回到他身边。 皑皑白雪中,只有一裘黑衣依旧显眼身后隐隐传来马蹄声,独孤碧轻叹一声,难为他们跟他行了那么远的路…… 只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和他们所共同希冀的人。早已不在了…… 闭上眼睛,依旧等着那人的出现。 阳光渐渐被遮去,风停止它的肆虐。 星星点点的。有雪白的东西从天而落。晶莹剔透,又钻心地凉。 是雪! 好不容易跟上了那个人。却不由牵住缰绳。马就停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无法再迈进一步。 浓雾忽然弥漫开来。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是…… 待浓雾退去后,全然是另一番天地。 “这里是往生。” 一个女音缓缓道,带着几分无奈,似曾相识。 往生?! “云琴曾经来过……不过,他只看到一部分。”那声音继续道,带着几分莫名的悲哀,“命运,真是奇妙地东西。” “你是……伏莲?”慕容影脱口问。 等了许久,那个声音不复出现。 这里是往生…… 青山碧水,宛如仙境。 “师父,你看,灵芝,我找到灵芝啦!”少年兴奋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众人回首,却恍如晴天霹雳,生生怔住。 相似地眉眼,同样明媚地笑容,仿佛沐浴着阳光一般,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人同时惊呼出声。 “呵呵,不就是一棵灵芝么?用得着那么高兴么?”老者脸上荡漾着笑意,话语间全然是宠溺。 少年不悦地撅起红艳的唇,“这是云儿第一次跟师父一同采药,这也是云儿第一次采到灵芝。”随即又笑开了,笑容种带了几分得意,“云儿第一次跟师父采药就找到灵芝,我果然很厉害呢。” “是,是。咱们云儿最厉害了。”老者噗哧一笑,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不要。师父说要带我挖人参地,可是人参还没挖到,我才不回去。”少年退开一步,笑容纯真俏皮,“师父你先回去吧,等我挖到人参拿回去给师父看!” “唉……”老者愣愣地看着少年跑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复又抬高音调喊道:“你要早点回家!” “知道啦!天色渐暗,还未发现目标的云有些沮丧,仰头望天,发现天色昏暗,似乎再过不久就会下雨了。 “唔,早上明明还好好的。”少年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丧气。 人参没挖到,天公也不作美。 “唔……痛……” 可恶,居然连走路也会摔倒。 还未起身,一个重物忽然压在自己身上,颈上冰凉。 “你是什么人?”冰冷的询问声自头顶传来,湿冷的吐吸声喷到脸上,带着血腥的气息。 身子一僵,云睁开眼睛,一双暗红色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冷得仿佛腊月冰雪。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紧贴肌肤的冰冷,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紧张得发颤,“窝……不是坏人那双眼睛微微眯起,看了他良久,才冷冷道:“我受伤了。” “受伤?”少年愣了一下,才发觉某种温热粘稠的液体透过单薄的衣料流到自己身上,他似乎伤得不轻。 “……我有药,我帮你……”语无伦次地说着,云想推开他,而身上之人却纹丝未动。 茫然回望他,却发现对方盯这自己的脸,面无表情。 “你叫什么?”他忽然问。云。”云愣了一下,乖乖开口。 “云?”暗红色眼眸蓦地收缩,眼眸深处腾起一抹杀意,薄唇扬起一丝冷笑,“遨游天空的云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知是被他的杀气所摄,还是被那莫名的话语所震撼,少年有瞬间不知所措“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慌乱地望着他,全身动弹不得。 “我的名字是……凰。”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遥远的传说Ⅱ “怎么总是无精打采的?”厚实的手掌在少年头上拍了拍。 “啊……”云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师父一眼,“……没事。” “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可能没事?”老者微愠道,“昨天一身血迹回家,你到底在做什么?” “……”微微颦眉,少年沉默不语。 活了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讨厌…… ……而且对方还是素不相识的人。 他说他的名字是凰。 那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强烈恨意,至今都让他记忆深刻。 那双透着深切恨意的暗红眼眸。 他为什么要恨他呢?真是费解。 “你这孩子真是……”老者无奈,“那我们今天找人参。”“好。”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云慢吞吞地跟在师父身后,心中满溢的全然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眸。 “咦?那是……”老者一声惊呼,一下拉回云的思绪。 淡淡莲花香气充溢鼻间。 “真没想到在这种深谷之下有这等圣物。” 那是一朵很美的莲花…… 晶莹剔透的花瓣,好似散发着光芒一般。 好美…… “这里灵气充裕,此莲花集天地灵气,定是滋补圣药。”老者激动道,下水欲折,却被云住,“师父,不要。” “为什么?”老者皱眉。不解问。 “那么美的花,摘了不可惜吗?”少年低喃,脸上却带着疼惜的笑。 “你这孩子……”老者看着面前少年许久。有些头痛地拍了拍额,“我向来拿你没辙。” 一池青莲。晶莹剔透,迎风摇曳。 清风拂起少年的发,绝艳的容貌倒映在水面上,在粼粼波光种显现。.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呐,你有名字吗?”少年对着莲花喃喃自语。眼睛却似望向遥远地某方,“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唔,就叫伏莲罢。怎样,不错的名字吧!” 清风吹过,只有水波浮动的声音。 “莲,我好难受。”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少年望这远方,眼中隐隐有光芒在闪烁,“那种眼神……我第一次被别人这样看着。” 或许是第一次。才会有这般痛彻心扉地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不在意。”叹息着,少年苦涩道。“似乎还会再见的,我有这种感觉。” “莲。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那种赤裸裸地恨意。好似一把利刃般,欲要将他撕成碎片。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战栗。 “算了,我先回去了。”少年起身,望着那朵莲花站了许久,黯然道,“莲,你为什么不会说话呢?你若是能陪我说话该多好……” 香气缭绕,时浓时淡。 “也罢,你若能说话,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自嘲一笑,少年叹息离开。 粼粼波光中,那朵莲花似乎光芒愈盛。 即使是再美丽的生命,终有消失的一天。 那日,云再去那个山谷的时候,那朵莲花已经不在那里了。 水光潋滟,再也寻不到那旖旎的晶莹,只有鼻间残留地芬芳气息。 “莲……”少年怔怔地站了许久,怅然若失。 那朵莲花,消失了啊…… 莲…… 与那莲花相遇已有一月,终是有终结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容不得他多想,某种熟悉的血腥气息笼罩身侧。 真的就是那么快,仅仅过了一个月而已。 “凰?”那个名字脱口而出,惹来对方一阵低笑,少年后退一步,“你跟踪我?” “果真还记得我。”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云,上次我重伤你侥幸逃脱,这次……绝对不可能。” 隐匿在黑暗中的人慢慢走到他面前,少年愣住。 上次被血液和泥土污浊二未能看清他的容貌,却未想到他生得这般好看。 绝顶俊美的容貌,却散发着某种让人不舒服地气息。 ……只有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中浓烈的恨意仍依旧记忆犹新。 那种赤裸裸地、纯粹的恨意…… 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无法直视那双眼睛,无法面对那种刻骨地恨意。 “我们两哥,必须有一个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男子笑了起来,微微眯起地眼眸露出不屑与讽刺,“这样的人,这样脆弱地身体,凭什么来干涉我的命运?” “什么?”少年怔了一下,茫然道,“你要……杀我?” 这早已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他就该明白的。 凰没有说话,暗红色眼眸浮出某种渴望。 “为什么?”连原因都不知道,这个才见过两次的人,说要杀了自己。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的存在就是错误。”眼中的渴望变为狂热,“你若不存在,那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的存在,就是错误? 这不是理由…… “是要你自行了断,还是我帮你?” “不要……”身体莫名地战栗,少年谨慎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我还不想死,我不要死。” 十六年的人生,什么都没开始,怎可轻言结束? “怕死吗?”凰冷笑,“是吧?人都是怕死的吧……”所以,他才必须杀了他。 理由是吗?因为怕死…… 长剑出鞘,幽幽寒光闪烁。 毫不留情地,一剑挥落。 然而,并没有金属进入人体的声响。 那个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怎么会? 凰皱眉,转身离去。 睁开眼睛时,自己竟不知身在何处。还以为要死了…… 少年呼出一口气,仍心有余悸。 “没事吧!”凝白如玉的手指替他拭去汗水,耳边是悦耳的女音,带这浓浓的关切。 “不要紧。”嗅到熟悉的莲花香,云怔了一下,蓦地回首,不禁睁大眼睛,“你……” “伏莲,你给我取的名字。”女子轻笑,婉转动人。“怎么会?”少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那朵莲花?” “我叫伏莲。” 伏莲,是他给那朵莲花取的名字…… 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由烧红了脸,“那个,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啊,已经好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 “你怎么会……”垂下头,云不知该说什么。“你救窝一命,今日我救你,算是报恩罢!我过几日便要去昆仑山了。”伏莲轻声说着,表情有些黯然。 “你是修仙人?” “现在只能算是妖……” “……谢谢。” “你常常挂在嘴边的人,就是他么?”伏莲轻声问。 “嗯……”少年叹息着,心中绞痛。为何要恨他?如何才能化解他的恨? 好迷茫……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遥远的传说Ⅲ 天阴沉沉的,下午时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细雨成线,延伸到无尽的远方。 “下雨了……”少年忽然道。 “嗯。”伏莲轻轻应了一声。 “莲,我不想回去。”少年垂着头,墨黑的发垂下,遮住少年的脸。 空气中染上了雨水的湿润,凉意阵阵。 少年缩了缩脚,双臂环上自己的身体,闷闷地说:“我心里好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泛疼。” “你师父很担心你呢。”伏莲笑了笑,风中有这淡淡的莲花香气。 “我就是不想看到师父担心的样子。”云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莲,我最近的样子是不是很颓废?” “嗯。”伏莲垂眸,“所以不要让人再担心了。我送你回去罢。” 这个孩子啊,为何要对那个人如此在意? 当时一心顾着救云没注意看他,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眸。 如同在混沌黑暗中的一滴血,沾染了某种不祥的气息…… “莲,我们回去吧。” “嗯……” 雨越下越大。蓦地顿足,伏莲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只是站在哪里,似乎失了魂魄般。 伏莲顺着少年的眼睛看去,地愣住。 嫣红的色彩,在雨中渐渐淡去。 “不……”少年发出短促的呼声,全身颤抖起来,一下入雨中。 “云。等一下。”伏莲回神,发觉少年的身影逐渐朦胧,顾不得手中地伞。伏莲也冲入雨中。 师父,师 雨水拍打在身上。冰冷得让人战栗。 从脸上落下的。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惶急的泪. 不要,不可以地,师父…… 凌乱的房间,满布尸体地道路,浓稠的血液混合。潮湿的空气中带着浓烈的腥味……“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少年伸出手去碰触师父地面庞。 好冷…… 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师父的身体明明应该很温暖的,不应该这么冷的。 “师父,师父……”紧紧抓这师父的衣服,轻轻摇晃,“你是在睡觉是不是?今早云儿出门的时候师父还好好的,明明早上还好好地,说要等云儿回家的……” “师父。云儿惹你生气了吗?云儿会改的,求你不要不理云 静静地,只有屋外大雨连绵的声音。莲喘息着。暗暗为寻到他而庆幸。 “莲,我做错事了。”过了很久。才传来少年地声音。轻轻地,听不出情绪波动。.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我做错事了。” 伏莲愕然。 “不然师父不会不理我的。”身上地雨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师父最疼我了……” 伏莲没有吭声,她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里,这里还有人。”外边忽然传来喧闹声,一瞬间将宁静打破。 “不妙。”伏莲轻喃,拉过云退到一边,与此同时,一人进入屋子,带入一室寒气。 “呵呵,我们真是有缘呢,在这里也会遇上你。”冰冷的讽刺让少年身体一颤,蓦地抬头,瞳孔反射性地收缩。 为什么…… “凰……”颤抖着,沙哑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哽咽,“为什么要杀我师父,他跟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杀了……” “师父?”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恍然道,“原来那个老顽固是你的师父。” “为什么?”凄厉得近乎绝望的大喊,让男人微微颦眉,“你恨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过了许久,凰冷声问:“既然是护之一族的人,应该知道辟灵珠的下落吧?” 少年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你……”凰正欲发怒,忽然绝擦到另一人的存在,不由提高戒心。 “云,不要这样……”伏莲拉过少年,替他拭去满脸泪水,心中轻叹:毕竟还是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孩子,被保护得太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日从我面前将他带走的就是你吗?”男人扬了扬眉,暗红色的眼眸闪烁这诡异的光芒。 伏莲心下一寒,心脏竟狂跳起来。 这个人…… 很危险。 她从未在什么人面前屈服过,而面对这个人,竟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名为恐惧的情愫。 “呵呵,你在害怕吗?”男人狂傲地笑起来,目光犀利如锋刃。 是的,那种不祥的气息,像是来自最黑暗的地狱…… 伏莲没有作声,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而凰确是将目光转向一直怔立的少年,“辟灵珠在哪里?” “我不知道。”少年拉住伏莲的衣袖,“莲,我们离开好不好?” 伏莲看着比自己还矮上一截的少年,看不清长发遮挡下的表情。 但…… 很痛苦吧?! 毕竟是最亲的人……莲,我想离开。” “嗯。”伏莲握住少年的手,感受到他掌心冰凉的温度和无法克制的颤抖。 伏莲深吸一口气,身周亮起蓝光,清澈的光芒迅速笼罩两人。 “等一下。”一只手横了进来,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腕将他拉出蓝色光圈,伏莲却一脸难以置信地随着蓝光消失了。 “少年重重地撞入男人怀中。 凰厌恶地推开他。而少年却像一只不受力的风筝般跌落在地。 居然……昏过去了!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凰冷哼一声,“来人,把他带回去。” 居然那么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在梦魇。真是有些……不可思议!梦中,师父似乎十分着急地对着自己说什么^ 在说什么。不知道。 听不到师父地声音,眼前只有师父惶急的神情和不断翕合的嘴唇。 四周寂静无声地,不知道师父想要表达什么。 看着师父,心痛得麻木。 为什么听不到呢? 应该……是可以听到的。 师父,为什么听不到你地声音? 醒了。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又暗又潮湿,被栅栏所隔绝的小房子里。 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但身体还是冷得发抖。 头脑昏沉,疼痛欲裂。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莲呢? 师父呢? 大家……都不再吗? 只有他……一个人吗?无意中发觉受伤的血迹,怔怔地看着,疼痛的脑袋怎么也转不过来。 ……这是师父地血? 是师父的。 颓然放下手,将脸埋入双臂之间。昏暗的牢房里寂静没有声响。 然后…… 门被打开了,有人站在外面大吼,“你。出来!主子要见你。”男人见他移动未动,心下恼怒,长鞭一挥。阴戾的一鞭不偏不倚地落在少年身上,顿时鲜血飞溅。少年痛得全身痉挛起来。却仍是固执得坐在原地。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大汉一把抓住少年的后衣襟,将他提起来。却生生愣住。 好美…… 虽稍显稚嫩,却是难以言喻的美丽,绝美得没有瑕疵的容貌,如此一张脸居然生在一个男孩子身上。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他感觉一股热流涌向下腹,以难以置信的程度灼烧起来。 “唔……”猛地被摔在地上,牵动身后伤口地云发出一声闷哼,眼睛瞪向在自己上方的人,正好对上他被贪婪欲望所填满的眼睛,骇得全身一颤。 那是一种……欲将自己拆吃入腹地眼神。 “妈的,小婊子。”无意识地一声呻吟让男人地耐力到达极限,身体毫不留情地压在少年身上,粗陋的脸逼近想要亲吻少年地唇,却被他嫌恶地避开。 顾不得少年的反抗,粗大的手探向少年下体,猥琐地抚摸。 “滚开!”一阵反胃感铺天盖地地涌来,少年抬起脚猛地踹向他下体,大汉心下一惊险险避开。 “不听话的小东西,把老子我惹毛了……” “老二,你在做什么?让主人生气了不是我们能担当得起的。”话为说完,牢房外传来第三人的声音。 主人?一听到这两个字男人全身一颤,欲望瞬间被浇灭。 “妈的,算你好狗运。”方才急色险些误了正事,男人心有余悸地瞪了少年一眼,“跟我过来。” 华美的宫殿,空气中飘浮着浓浓薰香。 这里是…… “主人。”带路的人单膝跪地,恭敬地唤道。 少年仰头,看着上座的男子,脸上没有表情。 “辟灵珠在哪里?”凰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辟灵珠?隐约有印象……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师父他提起过。 “我不知道。”少年低垂这头,声音很低。 十年前生了场大病,之后就忘记许多事情,而过去的事师父也没有提起过…… “你在说谎。”凰的声音近在咫尺,少年惊讶地抬头,发觉那个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 “没有。”少年后退一步,避开对方探寻的视线。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凰微微扬眉,伸手挑起少年的下颚。 少年难受地眯起眼眸,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犯疼。 隐藏在暗红色深处的,依旧是深深的恨意…… 每一分都让他心痛如绞。 “我真的……不知道。”苍白的唇动了动,依旧说着对方根本不信的话,“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 暗红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唇角挑起优美的弧线,“既然你不肯说,你就在这里呆到肯说为止,带他回去。”抽回手,凰转身欲走,却听少年平静道:“我不回去。” 转过身,回视少年倔强的眼神,凰眯起眼睛。“你若为了得到辟灵珠而让他们对我做……做那种事的话,干脆直接杀了我罢,反正……我不知道。”低垂的眼眸里隐隐泛动泪光。 “算了,当我没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少年转身向殿外走去。 凰那么恨他,那么讨厌他,巴不得他被……下。”凰忽然出声,云顿住脚步。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侧,引起少年一阵轻颤,“难怪,这样的容貌,任谁都会心动罢?” 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却引起少年最深沉的恐惧。 “不……” 莲,你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章 遥远的传说Ⅳ 正值梅雨时节,细雨连绵,不绝如缕。 自那天以后,再没回过牢里,住在凰的卧房里,他却从不看自己一眼…… 完全将他当空气一般,为何还要让他留在这里? 那种蛇蝎般的目光,自那以后再也没落到过他的身上,应该庆幸的不是吗?应该欢呼的不是吗?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感到一股酸楚淤塞心中? 为什么总是会有一种……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可以看透那双暗红的阴戾后面的东西? 某种感觉呼之欲出,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凰…… 每次默念着这个字,总有种裂痛在胸口回荡。 “你为什么不恨我?”那天凰问他,暗红色的眼眸里似澎湃着什么一般。恨? 少年愕然。 虽然失去最重要的亲人,他却从未想过报仇这种事。 “如果我恨你……”少年迎视他,漆黑的双瞳毫无惧意,“若我恨你,不是变得和凰一样了么?”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讶色,随便被一层寒霜覆盖。 少年垂下眼眸,再次出口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可不可以……”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可不可以不要恨我…… 少年很想这么说,终究无法说出 凰没有再问他关于辟灵珠的事,他也从不知道为何凰对辟灵珠如此执着。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是秋收。 凰出门很长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竟学血迹斑斑……就如第一次遇到凰时那样。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没有人告诉过他。 “都给我滚出去。”远远的听到那个人暴怒的声音,气息不稳,还带着微微地颤音。.1*6*K更新最快. “主人。不要激动,小心伤……”一旁有人颤巍巍地提醒。 “滚!”惊雷一吼。所用人鱼贯而出。 少年站在门外,看着别人自眼前经过,一动不动。 “你,进来。”那人开口命令。 少年吓了一跳。 “怎么,想看看我有多凄惨么?”凰址了扯唇,笑了起来。却好似困兽般,暗色眼眸深处,全然是哀恸及自嘲。 少年紧抿着唇,漂亮的黑眸好似蒙上一层迷雾。凰……似乎在为什么而痛苦着,一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 鬼使神差般的,少年上前拥住那个男人,轻轻拍哄道:难受不要憋在心里,发泄出采罢,发泄出来就好了…… 怀中地身体颤动了一下,欲要推开他,少年却更用力地抱紧他。 以前……自己难受的叫候,师父都是这样抱着他,为他抚平内心地创痛。 师父…… 想起从前的事,少年停下动作微微出神。 蓦地身上一凉,衣物被粗暴地扯了下来,身体重重撞上地面,痛得一阵抽搐。 凰…… 少年愕然抬眼,正巧迎上那微微闪烁的暗红眼眸。 是你让我发泄的,不要忘了。眼睛深处是少年熟悉的嘲讽,退去衣物地男人露出精壮的身体……以及那触目惊心的仿口。 没有亲吻,没有情欲的滋润,男人分开他的双腿将早已畜势待发的部位粗暴地挤入他那未经人事的干涩后庭,一挺到底。 极妙的紧窒与那如丝绒般温柔的包裹让男人低吟一声,与少年痛极地惨叫混合,暧昧而凄迷。 没有太多的等待,凰按住少年单薄的肩,微微抽出又深深插入,动作粗暴毫不留情。 不,啊……唔,痛……鼻间似嗅到铁锈地气息,温热粘稠的液体让男人地动作畅快许多。 痛,难以言喻地痛仿佛是将他的身体从内部开始破坏,然后扩展全身。 眼前蒙上一层薄雾,看不清凰地表情。 但是,如果是凰的话……只要是凰的话……无所谓的,只要凰高兴,痛一些也无所谓了…… 少年伸出双臂,紧拥着身上人将自己湿冷的脸贴在男人胸口。 贱货,还不够爽吗?凰喘息着,低骂出声,更用力地往内部挺入。 少年笑了,蒙上水雾的黑眸在烛火下闪动着,竟是这般妩媚撩人。 凰,不要恨我……唇动了下,终究没有将话说出 然后,在黑暗即将来临那一刻,他仿佛听到男人在他耳边说:云,你笑起来好美…… 凰喜欢看他笑…… 不知他是否曾在他耳边说过这句话,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凰喜欢他笑……么? 然而…… 唔……少年痛得闷哼一声,唇角却总是若有若无地噙着一丝笑。 很痛么?男人阴冷的嗓音传入耳中。 已经痛得开不了口了,少年喘息着,垂下头。 乖,告诉我辟灵珠的下落,我会好好待你。诱哄着,凰的眼神却近乎疯狂。 阴戾的一鞭重重打在少年身上,原本光洁白皙的身体上早已血痕交错。 原本以为,凰己经放弃辟灵珠了,厚来只是自己单纯的想法。 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即使凰杀了他也没用。 闭上眼睛,将全身垂量交给那两双禁锢自己的镣铐,不再理会男人任何话语。 凰是如此喜怒无常的一个人啊……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唤他。 鼻间还嗅到淡淡的莲香莲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 莲,我好难受…… 我明白的,已经没事了。 终于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逐渐凝聚起一个人的身影。 ……莲? 醒了? 好冷的声音…… 身体忽然被提起,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倒在一样柔软的东西上面。 随后一样重物压了上来,温热的气息吹拂耳侧。 你昏睡了三日,没想到身上的伤全然好了。耳畔传来低笑声,凰伸手搂住他的腰,我想要你。 要……? 少年模糊地想着…… 但是,如果是凰想要的话,无论什么都可以给的。 只要是凰想要的…… 凰……他轻唤,带着些许鼻音,暧昧惑人。 身体蓦地被翻转,黑眸对上暗红色眼眸,沉寂片刻一双小手捧住男人的头,少年迟疑道凰……是在为什么而烦恼吗? 暗红瞳孔倏地收缩,随即被冰雪所覆盖。 本想温柔待你,看来是没有必要了。凰冷冷道,仿佛刚才的温柔全然只是泡影。 少年睁大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唔……下身传来熟悉的痛,却比上一次轻很多。 凰抽出手指,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要我都像上次那样对你吗? 我有选择权吗?他反问,唇边浮起一丝笑。 凰抿紧唇线,眼睛闪烁不定。 猛地翻转少年的身体,不让那该死的笑容出现在视线之内。 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笑容罢了…… 然后紧扣少年的腰,冲入他体内听到那熟悉的呻吟,让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填满自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幻剑 血,红色的…… 那是绚烂之极的色彩。 凰……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 冷漠的声音好似石块掷入湖中一般,顿时换回云的神志。 “不是害怕了吧?” 云望向走在眼前的人,心中发寒。 为什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而且还是走在路上…两旁树木依稀,几块石碑零零落落散布其间,阳光明媚,空气中却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这里……是坟场? 只是好奇为何凰每次出口出门都会伤痕累累地回来,为何他要带他来这种地方? 凰一言不发,穿过坟场来到一处石台面前。 “这个是……”云难掩惊讶,如此高大的石台,上面只是孤零零地插着一把锈迹斑斑剑。 “这里是祭台。”凰的声音有些飘忽,他望向祭台上那把剑,阴狠却又如火的狂热,“用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血锻造的剑,只要能得到它……” 那么,那些坟是…… 云捂住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用人血所铸就,至阴至邪之物…… 为何凰对它那么执着?为何每次伤痕累累却仍不放弃? 那把锈迹斑斑的剑…… “你不会懂。”凰如是说。 云紧抿这唇,一言不发。 是了,我不懂…… 垂下眼眸,感觉眼睛湿润了。 凰伸出一只手去碰触石台,然而尚未碰到。空中就有一道雷电劈下,凰身形一闪,险险避过云望向天空。那原本明媚的天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云雾翻腾。似在昭示着什么。 取剑,会引来天怒! 即使有再强大的力量,却不为任何人所用。 凰,放弃吧…… 他很想这么说,但看到那个人疯狂得不顾一切地眼神。无法说出 凰是真的想要那把剑的“什么?”苦于无法对付那雷电的凰蓦地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他。 “凰,明天再来吧。”云勉强笑了笑,这里地气息让人窒息。 “这个有用吗?”凰的表情明显质疑。 云笑了笑,“看效果啊。” 一个数十米长的铁柱深深插入祭台旁的泥土里…… 这次势在必得! 随后,千道雷电劈下,然而并非落在祭台之上,而是全被那个铁柱引去。 凰有些愕然。然不容多想,纵身上台。 那把绝世之剑…… 凰的手将要触及,却又生生顿在空中。 这个。这个是…… “唔……”凰忽然捂住自己地眼睛,瘫在地上。似十分痛苦。 引魔咒?!这里为什么会有引魔咒? 不…… “凰……”云在祭台之下看不真切。却隐隐感到发生了变故,心中一慌。正欲跑上台去,却被一人扯住衣袖。 “云儿,不要去。”扯着袖子的力道很大,而那个声音却非常熟悉。“莲?!”少年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身后的人。 莲……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要去。”伏莲扯得很用力,硬是将它扯离祭台十丈。 “不行的,凰……很危险。”云频频回头,挣扎着想脱离伏莲的手,“不可以就这样离开的,放开我……” 伏莲停住脚步,皱眉看着那个少年,“你……那把剑上有引魔咒……” “引魔咒?”云怔了一下,忘却挣扎,“那是什么?” 伏莲犹豫了一下,“那个人……是侍魔一族,就是奉魔为尊的族落。百年前,曾有预言说魔会降临于世,他很可能是语言中的那个人……”顿了顿,她又道,“祭台上的那把剑,本是魔物,若强行将封印解开,后果不堪设想。魔物、封印…… 什么啊…… 耳边雷声轰鸣,隐约间还夹杂着模糊地惨叫…… 那是凰,那是凰的声音…… “不行的,不可以丢下他不管地。”少年紧咬着唇,一把挥开伏莲的手。莲愣了一下,急急追去。 引魔咒,只有对侍魔一族才有效地咒术……然而,并不是将体内魔性引出来那么简单地。 若无法驾驭,便会爆体而亡。 那是神的旨意…… “凰……”少年托起他,强行扳开那紧捂着自己眼睛地手。 红色的…… 记忆中,那双眼睛明明是暗红的,好似鲜血融入黑暗的颜色。 此时却是绚丽的血红色,透着血腥与杀戮的气息。 魔…… 某种不安在内心蔓延,连血液都开始颤栗。 引魔咒,便是将体内的魔性引出来的咒术…… 凰的手忽然紧紧抓住云的手臂,指甲嵌入皮肤,云痛叫一声,感觉有种温热的东西流出体外。 血…… 嫣红的色泽沾染了原本洁白无瑕的衣衫。 “凰……?”云颤了一下,发觉那血红的眸色愈显艳丽,像被血液浸染的颜色…… 连那身体,都像是被火焚般的灼热,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要靠近他。”伏莲在身后拉了他一把,冷声道:“魔性已经侵蚀他的神志,若闻到血腥味……会难以控制的。” “莲……”少年睁大眼睛,未出口的话卡在口中。那个原本瘫软在地的人缓缓站起身,那柄锈迹斑斑的剑竟奇异地泛起红光。 “糟糕,我们不能留在这里。”莲一惊,迅速拉起云道。 “不行的……”云的声音开始颤抖。 凰是那么想要那把剑的…… 凰每次为了它浑身血痕…… ……凰是那么渴望力量! “走吧!”莲瞥了那人一眼,催促道。 一定有方法的…… 凰不会甘心就这样被魔性控制的。 只是一把剑而已…… 只是一个咒术而已…… 不行的! 那把剑……莲正欲施展法术离开,云却挣脱她的手,一把拔出那柄剑。 剑很重,差点脱离他的手。长剑拔地而起的那刻,云感到大地都在颤抖。 天地有一瞬间寂静了…… 然后,手上刺痛…… 然后,眼前腾起一股黑雾,险些吞噬他的神志…… 然后,再睁眼时,剑还是那柄剑,天色回复明朗…… 凰…… 愣愣地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眼神,却是恢复了暗红的眼眸。 太好了,凰没事了……凰要的剑…… 风一过,那柄锈迹斑斑的剑在手中化为飞尘。 最终章 终始 睁眼时,天色已暗。 房内亮着烛灯,明明灭灭,照在坐在床头的那人身上,朦胧不清。 “凰?”云眯起眼,试探着开 床头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透过黑暗投向他的视线依旧那么平静而有神。 “凰……?”云又唤了一声,开始不那么笃定。 床头的人动了动,身体压下,唇舌依旧带着熟悉的气息。 少年惊讶地睁大眼睛,又闭上了。 心颤抖了一下 这是凰第一次吻他…… “我要辟灵珠,我要成魔。”亲吻过后,凰贴着他的耳如是说。 熟悉的冷漠,不容拒绝的强势。 云愣了一下,疑惑地回望他。 凰手指灵动,衣衫尽落。 “我要辟灵珠,我要成魔。”凰重复着,那双眼睛开始在暗夜里发亮。 云依旧茫然。 辟灵珠……成魔…… 成魔……辟灵珠…… 那是凰所追求的力量。 那是凰一直在追求的…… 依旧是痛,依旧是没有快感的交合…… 早已经习惯了的,云咬紧下唇不说话。 “我要辟灵珠,我要成魔……云,给我。”凰喘息着,贴在云耳边的唇有些颤抖。 “我……”身体被剧烈摇晃着,神志却清醒得可怕。“我没有……” “有的,你有的……”凰的声音迷乱而阴冷,“那天我看见地,就在你身体里……我一直要找的东西。就在你身体里……云蓦地睁开眼睛,褪去所有色彩,余下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地悲戚…… “我……没有……”云摇晃着脑袋。泪水开始翻涌。 “你不是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吗?”凰停下动作。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 泪水一滞,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会给他一切……只要是他想要地……好。”唇角浮起一丝笑,云闭上眼睛,任那撕裂的痛苦吞噬自己。 “云儿,你不可以把辟灵珠给他……”耳中突然传来莲的声音。然张开眼睛,凰却似毫无所觉。 为什么不能给呢? 那是凰想要的…… “云,你不能吧辟灵珠给他。”莲的声音不断在耳边重复着…… 凰再次覆上他地唇,轻轻撬开他的唇齿。 然后…… 仿佛有某种东西从体内流出,源源不断的…… 仿佛是自己的生命…… 然后…… 凰起身穿衣离去了。 身体仿佛忽然间被掏空了,好累好累…… “莲……”云开口轻唤。 莲…… 莲……莲…… 有温热的热度贴上自己的脸,好温暖…… “对不起,他在外面设了结界,我进不来……”莲轻声道。.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 “嗯……”云吃力得应了一声。其实进不进来都无所谓了…… “莲。带我离开好不好?”云开口恳求,尚显稚气的脸在烛光明灭中竟是难掩苍白。 “好……”凰已经得到它梦寐的力量,那么自己再也没有用了。对他来说…… 莲,我们去哪里? 昆仑山。 不能用法术去吗? 昆仑山是神圣之境。任何术法在那里都无法使用。 那……我可以去吗? 可以的……想什么,吃饭啊?”伏莲放下碗筷。叹息道。 少年低着头扒着碗中地饭菜,一声不吭。 “不吃饭怎么行,身体会垮的。”自从……以后,他的胃口越来越小…… “莲,我昨晚做了个梦。”云忽然说,“我梦到小时候,我生了很严重地病,严重得快要死了。” 伏莲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然后有一天,师父给我喂了一颗蓝色的珠子,我地病奇异地转好了。”云地声音很低,莲却听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师父对我说,我吞进去的珠子千万不能弄丢,弄丢地话……我会死的。”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轻声问,“莲,我会死吗?” 那颗蓝色的珠子,是辟灵珠吗? 浮莲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好怕,我死了之后去见师父的时候,他会生气,气我把珠子给了杀他的那个人……”云的头垂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是凰的愿望,我希望凰会高兴,我希望凰……不要再恨我……” 如此而已。 只是如此简单的理由…… 但是,不值得的…… 云,不值得的……他不会领情的。 他的眼中只有力量,他所追求的只有力量,他从来不在乎他人的付出…… “莲,我只是想帮他实现他的愿望……” 实现了以后呢? 那么你的愿望呢? 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凰可以开心…… 然而,成魔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神无法允许出现与神同样强大的存在。 成魔,必须度过七七四十九劫,每一劫数都可能让人魂飞魄散。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那个孩子就神色恍惚地冲了出去…… 他没有说要去哪里,伏莲却隐约知道与那个人有关。 他不是说要与那个人断绝关系吗? 他不是说他对于那个人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吗? 为什么还要如此关心他? 伏莲没有多想。蓝光一闪就消失了踪影…… 依旧是那空旷的祭台…… 坟碑早已消失无踪,风尘中有砂土的味道。 风很大,砂土飞扬。唯独没有那两人地身影。 怎么会…… 伏莲心下疑惑着,正欲离开。忽闻祭台上一阵巨响,空气仿佛被撕裂,有个人影出现在半空中…… 不是…… 是凰。 他衣衫残破,怔怔地看着远处,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仿佛被什么惊骇到。 他的眼睛已完全是红色了,成魔了? 为何没有丧失神志? 辟灵珠? 那么云呢? 云在哪里“他人呢?你告诉我……”伏莲一把抓住凰地衣襟,嗓音颤抖。 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怖,如藤蔓般蔓延全身…… “我……”那失去焦距地红色眼眸逐渐汇聚,聚集在伏莲身上,眼神蓦地一变,“你做什么。”他后退一步,挣开伏莲的牵制。 “他人呢?云儿他人呢?”伏莲的声音颤不成声。为什么? 为什么会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不会的,就算死了也有魂魄地…… “他为我挡了三道天雷……”凰忽然道。那双血红色的眼眸却毫无感情。 “什么?”伏莲怔住,心有一瞬间空白。 凰哼了一声,冷冷道:“想为他报仇吗?” 报仇? 伏莲气得浑身颤抖。“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凰背对着她。笑得及其张狂。“路是他自己选的,与我何干?” 与你无干?好个与你无干? 云。你听到了吗?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与你的付出划清界限。 “凰,只能算你有眼无珠。”伏莲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已经没有然后了…… 一定还有然后的。 然后…… “莲圣女,有人找您……” 昆仑山很冷,终年冰雪不化,却是最好的修炼圣地。 “谁?”伏莲问,惊讶的看见侍者脸上的恐惧之色。 “不、不知道……” 伏莲扬了扬眉,见到那人时先是一愣,“你……” 黑色长发散乱地垂落在身上,他靠在墙上,血红色眼眸暗淡无光。 “你来做什么?”伏莲提高戒心,冷冷问。 长久沉默之后,凰才缓缓道:“我记不清他地脸了……” 伏莲颦起眉,莫名道:“你说谁。” “呵呵……”凰的笑音很沉,一声声都好似都能撼动人心,“我知道现在说有点晚了。” ……他到底想怎么样。 “把他还给我。”凰的眼睛突然发亮,紧紧盯住伏莲地眼睛,“他在你这里对不对?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的对不对?” 他在说什么? “你在说云吗?”莲冷笑,心中隐隐泛起疼痛……那是原本已经愈合地伤口,“你不是知道地吗?他早已不在了,已经过了一百年,我以前你早把他忘了……” 这个人夺去了他的生命,为什么现在还理直气壮地来这里质问她? “他说过不会离开我地……”凰突然抓住伏莲的肩,用力得似乎要把她的肩膀捏碎,“我找了他好久,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怎么了…… 莲挣开他的手,“他已经死了,是你杀了他。” 死了,连灵魂都为他破灭…… 即使来生,即使再来生…… 没有可能的,让一个已经不再存在的灵魂再生…… 时间会湮没一切,直到一切都重新开始。 然而,有的人并不信命,有的人偏偏要与命运抗争。凰说,要重塑云的灵魂。 凰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凰说,已经错过一次了…… 凰说,要对云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百年前,他明明如此冷漠得撇清与他的关系。 凰,你为什么恨他? 恨……吗? 云一直耿耿于怀的……因为……一则预言…… 预言说:魔劫天道,云存无皇,云凰共生,玉石俱焚…… 只是那么简单的原因而已。 于是,玉石俱焚成了最终结局……不明白…… 为什么凰愿意放弃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力量? 为什么凰愿意承受灵魂撕裂的惩罚? 为什么……为什么…… 一如当初云不顾一切的付出一样无解。 原本…… 即使牺牲献祭者的性命,也未必会成功…… 云儿,回来吧…… 云儿,回来吧…… 会儿,回来吧…… 一声声让人痛彻心扉。 然后…… 凰用他的血与力量重塑云的魂魄…… 然后……是无止境的毁灭与重生…… 破碎的灵魂终于重聚于同一时空,然而…… 云存无皇。 因为有凰的存在,云注定无法自由…… 因为有云的羁绊,凰至今无法逃脱命运…… 走过往生道,便是冥界。 凰,云的魂魄在这里,你带他去转生罢…… (全文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